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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传道授业(第二更)

作者:未知
夏日炎炎。 社学裡的大树上蝉鸣不止。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热浪滚滚中,学生郎朗的读书声,也是回荡在社学裡。外边扛着锄头经過的村民,每到這时候都会欣然的微笑着。自胡提学走后,整個学堂的学风,顿时也不一样了。原来有些怠学的学童,现在也变得认真起来,对着书一字一句的在读。 林延潮坐在书案上翻书,眼下他在读神童诗。這神童诗也是发蒙时学生常读之书,读起来令人意气飞扬,恨不得立马就中了进士,步入朝堂一般。而书裡也是通俗易懂,不仅是新入学的孩童,還是读了一两年的学童都可以学。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众学童读到這裡时,林诚义走入讲堂之中,目光扫過学堂上,默默地听着学生读书。林延潮突然感觉有种不一样的气氛。 片刻神童诗已是念得完了,林诚义将全书讲解了一遍。這一遍林诚义讲解得十分仔细,也是十分耐心,仿佛要把自己半辈子读书的全部见解都注入這篇诗中。似乎大家也有了预感,连平日最不认真的学童,也是听得无比专注。林延潮无比专注地听着林诚义的讲解,一字一句地跟读。 這带着墨味的书卷一页一页的翻過,沙沙的声音,仿佛春蚕食叶般,润物细无声般进入每個学童的心田。解到最后,林诚义缓缓合上书,目光再度扫過学堂上道:“诸位弟子,神童诗這一篇,望大家回去后勤加研习,而先生已决定不日辞去塾师。” 听林诚义這么說,学生们不由问道:“先生,为何不教我們了?难道我們做错了?” 课堂上一片安静,除了林延潮一人以外,众弟子们都不知道为何林诚义突然辞去塾师改去赴院试。 林诚义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很好,是为师的原因,为师向总甲辞去了塾师,以备八月的院试,所以不能再教导你们。” “先生,你考中了院试,就能成为生员了嗎?” 林诚义点点头道:“是的。”到這裡林诚义看了林延潮一眼,师生二人心知肚明。 突有一名学生站起身大声道:“先生,我們不愿你走!”林延潮看去說话的,竟是平日最懒散的学童,挨着林诚义的板子最多,但第一個挽留的也是他。 林诚义目眶微红,举起手向课堂上按了按道:“我不是教過你们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当初来社学为塾师时,为师总有個期望,心想为师虽此生进学无望,但教出的学生也要有几人能够进学的,不仅仅是能中秀才,甚至能中举人的。” “說来惭愧,为师平日虽时常和你们說读书为学,不能拘泥于举业,但为师何尝有看得开了,正如這神童诗說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为师這些年实一心念之的,就是能够得到功名啊。” “所以說来,我的眼界见识,也不配堪为人师,但是今日为师有一句掏心底的话,告诉在座各位,无论尔等要读书立身,還是有志科举,都要记住,世道会欺你,时运会不济,人会误你,但诗书绝不会负人!” 张豪远,侯忠书等人握紧的拳头,听了林诚义這番话,在场学童甚至恨不能立即头悬梁,锥刺股,从此发奋读书。 “学生记下了。”在场学童一并回答道。 林诚义欣慰的点点头道:“你们记得就好,尔等年少,当惜這大有为时之光阴,奋发读书,不要待到如为师一般青丝白发时方才懊悔。” 說到這裡,林诚义背過身去,言语中也有几分哽咽道:“好了,你们再读读书吧,我再看看你们。” 学童们一并背负着双手,挺起胸膛,对着堂上的林诚义大声念道。 “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 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学乃身之宝,儒为席上珍; 君看为宰相,必用读书人 。 莫道儒冠误,诗书不负人; 达而相天下,穷亦善其身。” ………………………… 晚学之后,林诚义给每名学生都一一布置了几日课业,最后一名名学童都向林诚义郑重行礼后拜别。 明伦堂上只余下林诚义与林延潮二人。 林延潮拿着书本上前,朝林诚义施礼道:“学生望先生此去院试独占鳌头!” 林诚义沒有說话,而是看着自己良久,语气中有几分不忿地道:“胡提学提拔你也就罢了,你为何自己不好好把握,反而在他面前提及为师?” “学生今日能为大宗师赏识,离不开恩师教导,胡提学问其果,学生不過道其因而已!” 林诚义顿时无言以对,深吸了口气道:“此番若非你将我推薦给提学大人,为师也不会破格得到這次院试的机会。你放心,這個人情为师将来一定会還你!” 林延潮开口问道:“那么先生,敢问我還是你的弟子嗎?” “是。” “那弟子向别人称赞自己的老师,做错了嗎?” “不是。” “那老师得了他人赏识,算是欠下弟子的人情嗎?” “這。” “所以先生若是要计人情,弟子能得你细心教导之恩,又兼延缓束脩交纳之情,要多久才能還清,若是一并计较起来,倒是弟子的不公平了。” 林诚义摇了摇头,沒好气地道:“你真是能言善辩,为师收回方才的话,总行了吧。” 林延潮嘻嘻一笑露出几分顽劣弟子的模样来。 林诚义還是不习惯這样的气氛,板起脸来道:“今日能得胡提学赏识,为他收为弟子,可见你并非池中之物,为师学业浅薄。作了的蒙师尚可,至于经师和人师却是不敢当了,不過有句话我要问你,你想好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了嗎?” 林延潮听了林诚义的话,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生逢太平盛世,于你我這样贫寒子弟而言,要想要有立身之地,仅有的,也是唯一的出路就是科举。” 林诚义正色道:“成为生员,见县令不拜,免徭役刑法,可四方游学不受路引限制。诚然成为生员,并非可言一世太平,就算你官至内阁首辅,也有皇帝压着你。但成为生员,至少宗老不敢难你,乡绅不敢难你,小吏不敢难你,衙役不敢难你,否则就算你坐拥万金,也不過是他人圈养的肥羊!” 成为生员,中了秀才,以往看史书,电视剧时,也觉得過去秀才,甚至举人,进士有什么了不起。但真正到了大明,在這低层待了一圈后,才明白什么是等级森严,尊卑分明,要成为一名秀才有多难。读书是唯一改变寒门子弟命运的机会。 “怎么不說话?” “学生谨记恩师教诲。”林延潮正色言道。 林诚义听林延潮這么說,欣然道:“你能明白就好,你与胡提学說,千字文上的典故,很多为师尚的不知,千字文注释上也不過照搬古人之言,你却是能清楚知悉来历,你是如何知得?” 林延潮一时语塞,今日回答胡提学的考校,除了林诚义给自己讲的千字文释义,還有许多是上辈子自己看书得来的见识 林延潮想了下言道:“回禀先生,家裡有几本旧书……” 林延潮還沒解释,林诚义就释然道:“必是你父亲当年读书时留下的,方才說了還是为师学问有限,作了你的蒙师還算妥当,但要作你经师就难了,有句话是经师易遇,人师难求,实际上真正能传制艺之道的经师哪裡易遇得。” 两汉重经学,经师众多,但其中真正能称为人师的却难得一遇,所以說经师易遇,人师难求。 不過事实上明朝读书人,真正称得上授业解惑的,则是蒙师和经师。蒙师是给弟子发蒙解惑,而经师也称为业师,则是传授四书五经的经学,也就是制艺之道。至于人师,就是品德学问都可为人师表,往高了說,可以是孔孟,王守仁這样层次的。 林延潮连忙道:“先生切莫這么說,学生两年来能得你教谕,实是三生有幸。” 林诚义听林延潮這么說笑道:“沒有料到,在洪塘乡两年,你却是我最得意的弟子。眼下为师也沒什么帮你的,若是院试落第,那么一切休提,若是进了学,为师倒還能替你引见一人,作你的业师。” 林延潮听了不由大为奇怪,什么样的人物,也要等到林诚义成了生员后,才能引荐给自己。說到這裡林诚义,打开包裹,从中取了一本书交林诚义道:“临别之际,为师沒什么好送你的,這本大学章句就拿去读吧。” 林诚义這一番赠书有传道之意,林延潮当下接過书来,郑重地行了三叩之礼。 ps:第二更求下推薦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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