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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发配江西

作者:生猛大章鱼
严府内。

  严世蕃面沉似水,一只独眼闭了开,开了闭。严嵩的面色也是凝重异常,严鸿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跪在地上,扮演着乖宝宝。

  “不像话,胡闹!”严世蕃重重的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胆子!连白莲教造反這种事也敢掺和?你有几個脑袋?還瞒着为父和爷爷,你的眼裡简直沒有我們。若是你肯早說出来,有为父为你运筹,却也未必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如今,這件事被你闹了個一团糟。那些百姓与你有什么相干?为了保他们的小命,你就要瞒着家裡,带着二十名家丁就敢去抓反贼?你脑子裡到底想了些什么?陆文孚若非看在为父和爷爷的面上,单是你一個为反贼求情,就可以把你一并入狱。再說還有那驸马的事,如果细究起来,砍了你這贼头不打紧,连累我严府清誉,就是剐了你也不能补偿万一!”

  “孩儿知错。”严鸿也知龗道,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下去,所以一回家就主动找到爷爷爸爸,把前后事情和盘托出。是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說,至少越早交代,让家裡的爷爷爸爸越早有准备,起码也是减少因为信息沟通不畅带来的风险。

  至于后果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鸿儿,你這次确实是错了。”严嵩轻拈银髯,一字一板的說道:

  “白莲教,反贼,這些事都不是你能兜得下的。就算你大发善心,要保住那些人的命,也该跟你父亲和爷爷我說明。凭你父亲的才智,为你小设一谋,保住那些人的命是易如反掌,而抓住反贼,也可以完全不把我們牵连进去,顺带取個功名易如反掌。可现在,這件事你牵扯的太深了。陆文孚虽然看在我們的面上,未必会深究,但是今天足有两百名锦衣卫参与,他想压也压不住。明日祖父我到西苑入值之时,且先去看看情形如何。等你祖母的寿诞一過,你就回袁州老家。正好那边的田产房产,也要有個自己人打理打理。等我看看這边的风头,再做计较。”

  原来要把我赶回老家?远离京师,也自然要把手头的生意交出龗去,這些严鸿倒是不在乎。

  如果放在刚穿越来的前几天,回老家反而還舒服自然,避开了京师中這些尖锐矛盾,可以更痛快地過他的米虫生活。

  但是现在不行。如果真回了老家,那他想把胭脂虎堂堂正正娶进门的事,怕是更不可能了。

  当然,要是满足于两人做個非法夫妻,在老家只有更自在,胭脂虎自己也未必会很反感。

  但严鸿自己,却不愿意让自個几百年来的第一份真正感情如此草率从事。

  如今事到這份上,想說什么也是枉然。只能等着有机会去求奶奶了。

  到了欧阳氏那,老夫人含泪带气,也是把他狠狠数落了一顿。但老太太对孙儿,终究還是宠爱多過责骂。說来說去,无非是“你带這么点人去抓白莲教,你不要命了?那帮妖人听說能拘神遣将,撒豆成兵。朝廷经制官兵都未必一定能胜,何况咱家那些家丁?”

  待听到严鸿讲起破了白莲几般秘术,老夫人居然转怒为喜,又连夸自己的孙儿聪明伶俐,比朝廷上那一班废物强多了。

  最龗后,說起严嵩、严世蕃安排严鸿回袁州的事儿,欧阳夫人安慰他道:“回袁州也不错。老家那边的田产,是咱家的基业,荒废不得,交给别人,也确实不放心。你回去把田产管起来,我回头跟你爷爷說,田租的三成归到你那房使用,旁人不得過问。宝蟾丫头伺候我好几年了,于田租赋税的事也是熟手,我让她跟你去袁州,可不许你欺负她。”

  說着,老夫人掩口而笑。羞的宝蟾小脸通红,轻声叫了声“老太夫人。”

  严鸿的脸瞬间就成了個“囧”字。娘的,我這裡還在愁胭脂虎的事儿呢,怎么奶奶還要给再添個烦恼?

  不過现在要說对宝蟾一点意思沒有,這個丫头怕也是下不来台。他只能一個劲的說,我只是来陪奶奶說话,可不敢想要什么赏赐。

  等到回了自己的房裡,胡晚娘也知龗道了這個事,脸色甚不好看。她踌躇了半天才說道:

  “相公,若回了袁州倒也不全是坏事。袁州故乡清净,不比這京城的喧嚣。相公若肯发奋图强,闭门苦读,以相公的才智,几年寒窗下来,中举乃至中进士并非难事。有公公和祖父在朝中为你說话,他日为官,相公就可大展抱负。也不必如今日這般,用尽手段,還要骗爷爷和公公,才能成事。”

  严鸿打個哈欠,摆了摆手道:“别說了,我可不想回袁州老家。一切等祖母寿诞之后再說,我自有计较。至于科举的事么,你相公我要真想当官,难道非要科举?”

  结果說完這個,胡氏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一晚上沒给严鸿好脸。好在严鸿自己也已经习惯了。

  次日清晨,严鸿如往常一样,从自己的榻上悄悄爬起。偷眼看侧边的被窝裡,胡晚娘背向自己,香肩半露,還未醒来。于是严鸿便独個儿爬起来穿衣。

  却见丫鬟坠儿蹑手蹑脚的进来,竖指打了個“嘘”。然后默然来到自己身边,拿起角梳为自己梳头,又伺候自己穿衣。

  說来,這些活原本确实是该丫鬟劳动的,但是自从那天晚上,严鸿要解开捆绑胡晚娘的绳子时,发现她随身竟然带着剪刀。当时沒觉得啥,事后严鸿越想越不对劲,這丫头袖裡藏刀,却是什么来头?

  之后,严鸿基本不敢让再她服务了,生怕万一自己一不留神,被她认为是图谋不轨,再把刀拿出来,那便沒什么意思。

  而今日坠儿竟是异常的温柔,细细为严鸿整理好衣衫冠带。待来到外屋,坠儿才小声說道:“姑爷,不用些点心再出龗去?”

  严鸿满脸疑惑的摇了摇头,不知龗道這小丫头葫芦裡卖的什么药。

  “姑爷,小婢在家中也学過帐目,打理租税不输给宝蟾姐。要是回袁州,您身边還是该留自己贴心的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带的。”

  严鸿這才明白,原来是竞争带来的动力啊。他笑了一笑,抓抓头皮道:“坠儿啊,你以后不要拿剪刀来刺我,我就阿弥陀佛了。”說完,一溜烟的跑了出龗去。

  坠儿在屋裡,急的叫道:“姑爷,那剪刀,素日裡可不是为你准备的啊。”

  等严鸿到了城南大兴山树林内,却见孙月蓉的胭脂马已经拴在一棵树上。胭脂虎本人穿的,却是自己送她那身衣衫,坐在一棵树下等候。

  眼前铺好龗的白布上,照例放着酒食果蔬,与自己那日与她饮用的分毫不差。

  不同的是,今番看到严鸿来,孙月蓉并沒有如往日一样柔情似火地飞奔過来迎接,反倒大马金刀,端坐不动,只是看着他過来。

  待严鸿坐下,孙月蓉才說道:“喝吧。”

  說着将一個倒满酒的杯子递了過来。

  严鸿稍有点诧异:“月蓉,你這是……”

  “别问,快喝。”第一次发现這大美女一旦严肃起来,态度也是不容人拒绝。当然,她本来就有這個资本。

  二人就這样你一杯我一杯,把一壶酒都喝了下去。严鸿沒有早晨喝酒的习惯,又饿着肚子,就觉得有点发晕了。

  而孙月蓉的脸,也红的像火烧云。

  “你這是要闹哪出?”严鸿看着還要开第二瓶酒的孙月蓉,一把按住她的腕子。

  “沒,沒啥。只是有的话,我不喝酒說不出来。”

  “你喝的酒不少了,再喝你就什么都說不出来了。”严鸿感觉孙月蓉今天的情绪比昨天還不对劲。

  “别打岔,我酒量大着呢。你知龗道么?小爷我今年二十一了。别瞪我,我知龗道你不让我自称小爷,但是我喊习惯了,改不了。我今年二十一了,实打实的二十一了。你才十九岁。我比你大,又是個占山的,从小跟我爹练功,手上都是老茧,若是穿起丝绸的衣服,怕是要把衣服带起刺来。我不认识字,也不懂大户人家的那些规矩,琴棋书画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龗道抡刀子砍人。你想清楚了?你如果有朝一日纳我過门,真不后悔?”

  严鸿也不說话,只是人挪過去,揽住了她的腰肢。“沒什么。你的心思不要那么重。我小阎王不是傻瓜,我也不是個随便马虎的人,我要真要逢场作戏啊……算了,這個就不显摆了。总之,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龗道。但是我不在乎。大户人家沒什么好,但也不是罪。你不懂规矩,我就教你规矩;不守不了规矩,也可以不守,只要场面上的事可以应付,只要适当时候给我点脸子就好了。而且等你嫁過来就知龗道了,其实沒你想的那么麻烦。我爹有二十多個姬妾,要都讲這么多规矩,怕是我天天磕头就要磕死。就像今天,要是依着什么磕头請安的规矩,我便出不来。可今天是轮到我爷爷在西苑值班,我爹也得跟着帮忙批折子,他俩天不亮就走了。二十多個姨娘,天天請安得多久?早免了這個规矩。而奶奶那上了年岁,早晨好不容易睡会,你去請安闹醒了她?所以啊,你嫁過来是沒那么多事的。我倒是担心你爹那边,万一他不让你给我作妾,倒是麻烦。”

  孙月蓉此时与其說是一只胭脂虎,不如說是只波斯猫,整個人慵懒的赖在严鸿怀裡。时而一阵林中的风传来,一缕发丝拂過严鸿的鼻子,弄的他痒痒的。

  “小爷我从小到大,认识我的人,要么拿我当男人看。拿我当女人看的,也是当我是個雌老虎,母夜叉。江湖上,市井裡,勾搭柳叶的人有的是,看得上小爷的一個也沒有。也就你這么個公子哥,還肯看得上我這個女匪。告诉你吧严鸿,从在你面前换上女装那天,我便在心裡发了誓,這辈子我非你不嫁。可你說的对,我爹那确实是個难关,他又硬又倔。他可不讨好你严家的权势,你越有权势,他越恨你。你要敢去山东提亲啊,怕他不一刀砍了你。不過這点事难不倒小爷,我有办法。”說到這,孙月蓉抬起头来,两眼之中闪出亮光。

  “什么办法?”

  “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我爹就算想不答应也不成了。我成了你的人,他還能說什么?做妾做妻,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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