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侍卫
丘聚能在正德皇帝身边這么多年,对正德皇帝的心思揣摩的十分到位,他脑子一转,說道:“本朝祖制在,世子无罪贬为庶人,自然是不可以的。不過奴婢也能揣摩出世子的几分意思?”
正德說道:“哦,說来听听。”
丘聚顿了一顿,說道:“天下繁华之地,莫過于两京。雍王世子不管怎么封都封不到南京。其他地方比起两京,不過是乡下地方而已。世子正是年少无知,心思未定之时,自然是宁肯在京师当一名武官,也不愿意去乡下地方当一名藩王。以奴婢之见,莫不将雍王世子多留几年,等成亲之后,心思定了,再之国不迟。”
正德說道:“正是,等让他结了婚,收收心,再之国不迟。丘聚。”
丘聚道:“奴婢在。”
正德說道:“你去传旨,将這個意思给他說說,不要让他疑神疑鬼的,自己吓唬自己,对了,让他几日来豹房。他不是想当武官嗎?就让他当侍卫吧。”
“是。”
朱厚煌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
推开书房的门,坐在椅子之上。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暗道:“今天這事之后,我想留在京师的想法,恐怕要泡汤了。”
作为一個藩王,到底能有什么作为。
朱厚煌再明白不過了,這一辈子也就是一個富贵闲人的命。唯一的机会就是正德之后,入继大统。
但是這裡面哪裡是那么容易的。嘉靖到底是怎么入继的,朱厚煌并不清楚,但是也知道這裡面决计是内幕重重。
即便是藩王一不小心也会将小命丢在裡面。
不管怎么做,留在京城才会有机会,留在政治中心才会有能力影响整個大明朝。
作为一個穿越者,成为大明藩王,即便是不是地狱开局,也是带着链锁开局。有时候朱厚煌還真得感谢自己今生的便宜老爹朱祐枟。
朱祐枟大约与衡阳一地犯冲。先是一心想要移藩山东,怎么也看不上衡阳,后来居然死于衡阳地裂。這才让正德起了怜悯之心,觉得這位叔叔实在倒霉,衡阳与雍王一系八字不合。朱厚煌才有在京城居住到成年的机会。否则在地方上,无论他怎么折腾,也打不开局面。
“世子。”外面一個清脆的声音传来。
朱厚煌說道:“进来吧。”
一個十七八岁的小丫头走了进来,這個小丫头是一個美人胚子,鹅蛋脸一身淡黄衫。正是朱厚煌母亲吴氏身边的丫鬟。云墨上前躬身一礼,說道:“世子,王妃叫你過去。”
朱厚煌說道:“云墨啊,母亲叫我去,有什么事情?”
云墨低头双手抓住衣角,好像是一個木头人一样,淡然說道:“奴婢不知道。只是交代了您一回来就去见他。”
朱厚煌知道,云墨是有名的嘴巴严。无奈摇摇头,跟着他去见吴王后了。
不多时来到了后殿,自有仆役挑开门帘,朱厚煌一进去,就行礼道:“见過母亲。”
吴王后坐在正堂上喝着茶,一摆手說道:“煌儿坐。”她将茶碗放下来,說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仆役說道:“是。”各自躬身下去不提。
吴王后正色的问道:“煌儿,今個你怎么半路逃席,去干什么了?”
朱厚煌說道:“沒干什么?”
吴王后的父亲是锦衣卫出身,身上還有锦衣卫指挥使的荣衔,吴王后也算是武家出身,手腕严厉的很,自雍王去世之后,就是吴王后支撑整個家,她整肃上下,雍王府内外沒有一個人敢轻视吴王后。朱厚煌自然骗不過她。
她說道:“說吧。你去见陛下說什么了。”
朱厚煌說道:“沒說什么?”
吴王后叹息一声,脸色有些惆怅,說道:“煌儿,知子莫若母,您心裡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嗎?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今天我给你說透亮一点,祖宗家法,对藩王要求就两個字安分。藩王受封王位富贵已极,還有什么可求的?安安分分将這份富贵传到子孙,就是你的功劳。须知你做得越多,就越遭人白眼,越做越错,什么也不做,才是上策。平庸才是福,你从小就聪明,有些事情不用我多說。你今天去将陛下,不管是成不成,今后沒有下一次了。知道嗎?”
朱厚煌還从来沒有见過吴王后這样严肃的样子。
朱厚煌忍不住說道:“母亲,难道在大明,藩王想做一点事,就這么难嗎?”
吴王后冷笑說道:“当然了,靖难是插大明文人心头的一根刺,皇帝未必想将所有藩王都废了。但是所有文官却早就想所有藩王当成猪狗了。”
朱厚煌還想說什么。說道:“母亲。”
吴王后說道:“住口。”随即她觉得說话有些严厉了,說道:“儿啊,从小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沒有想你成为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只想你能守住你父亲留下的王位就成了。你想学武,我依你,想学木匠铁匠的学问,我也依你,想做什么都成的。但是不要有非分之心,纵然皇帝无子,也不是随便想的。”
“母亲,”朱厚煌大惊,他无论如何也沒有想道吴王后会這样說。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說道:“孩儿断然无此非分之想。”
吴王后叹息一声說道:“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想法,但是顶不住别人沒有這個猜测,皇帝无子,亦无兄弟,你作为堂兄弟,却恋阙不肯之国就藩。万一皇帝后宫有什么不测之事,你就是千夫所指。就算你真惦记這個位置,京城也是不能留下来的。所以煌儿,你還老老实实在山东找一個好地方,就国吧。”
朱厚煌背后冷汗直冒。他完全沒有這样想過。
只是他沒有想過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沒有想過。
正德登基已经有十年之久,早已从一個少年成长为青年了,但是膝下无子,国统无继,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人的心病嗎?正德自持年纪尚青,于此事不急。但是已经有大学士杨廷和上书,援引宋故,养王子于宫中之事。只是被正德给否了。
大统之事,虽然无人敢提,但早已成为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焦点。
朱厚煌今天的举动,落在有心人眼裡,就是明明白白的暗示。這也是为什么吴王后如此生气的原因。
想起梁王与汉武帝旧事。一旦正德有子,朱厚煌会落個什么下场,就算是正德沒有儿子,文官也不喜歡再来一個不安分的皇帝。
正德已经让他们受够了。
朱厚煌說道:“母亲,放心,我就是想不就国也不行了。”随即,朱厚煌将与正德皇帝說话,比剑之事,一五一十的交待出来。
吴王后长叹一口气,說道:“阿弥陀佛,我算是放心了。”
忽然门外有人喊道:“王后娘娘,陛下派人传旨来了。”吴王后陡然站起身来,說道:“大开中门,设香案。准备接旨了。”
不多时。
“哈哈哈,”笑声传来,一行仆役簇拥着一個蟒袍大太监进来,朱厚煌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丘聚。
丘聚人未到声先到,說道:“王后娘娘,不必如此隆重,奴婢不過是奉陛下之命来传一個口信而已。”
吴王后赶紧将丘聚引到上首落坐,丘聚客气几分,坐下說道:“陛下口谕:皇弟有尚武之心,朕心甚嘉,明日請皇弟至豹房相见,兄弟二人再次一较高下。”
吴王后的脸色微微一滞,立即配上笑脸,說道:“多谢陛下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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