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梳头
她的手也变得粗了——
說到這個,潮生倒想起来。虽然她刚穿越来就在饿肚子,可是她的手看起来却象是沒做過什么活的。
不是說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么?她的手却不象是做惯了各种活计的手。沒什么茧子,也沒有皴裂冻伤。
可是现在却都有了。
潮生全是咬着牙才硬撑下来的。
身旁的人都過着一样的日子,做着一样的活计。沒道理别人能受得了這罪,她就受不了。
不管好坏,人都要活着。
采珠中间又来了一次,她還是沒打听到什么消息,可是她给潮生带了一包酥糖,一把木梳,几根头绳,一小盒子搽手搽脸的油膏来。因为怕让人看见,所以缠得紧紧的扎在裙子下头:“這個油膏是香露给我的,這個酥糖你要是饿的时候冲了喝,也能充饥。我知道這裡過得苦……你留着……”她說不下去,還掏出一小袋散钱来:“這個我攒的,给你……”
“别,东西我留下,钱不用了。”
采珠不說话,抹了把脸,丢下钱袋就跑了。
潮生抓起钱袋去追她,到了门口,远远看见采珠已经转出了巷子。
手裡的钱袋被采珠一直捂在怀裡,暖烘烘的。
潮生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急忙用袖子把眼泪揩去。
以前她们三個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和含薰更要好一些,采珠性子直,有时候說话不讨人喜歡。
這些东西不知道她攒了多久,费了多大力气。
潮生也做過小宫女,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是紧紧巴巴的,一样一样也都要算着用。
潮生把钱袋藏在炕头。那裡有不知道是谁挖的一個洞。
說实话,潮生的确過得很窘迫。她被打得晕死過去丢到浣衣巷来,除了身上一身儿衣服,就别无长物了。
唔,如果怀裡那块手帕算得上一件行李,那她還算有一件行李。
其他的东西她都沒有,梳头洗脸的家什,换洗的衣服鞋袜……更不要說现在入了冬,她也沒有厚衣裳。先是满儿匀给她些,可是满儿自己也是缺东少西的。后来换季时人人都得了一身儿厚衣裳,一身儿夹衣裳,伍妈妈找了两件不知是谁的旧衣裳给她,鞋子是她自己找了碎布纳鞋底帮鞋面儿的凑和的。
潮生把钱袋郑重的藏起来。
這個它不打算去用。
梳子是桃木的,也是把旧梳子。
潮生把自己干黄了许多的头发细细梳好,用头绳扎起来。屋裡沒有镜子,她对着水盆照了照。
水面上映出来的那张人脸,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這不是一场恶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算……這是一场恶梦。
可是,也不算差到了底。
起码還有人真心想着她,关心着她。在她如此困顿的时候给她送来這么些东西。
油膏她和满儿一起用的,靠這個,撑過冬天最冷的那段日子。尽管如此,两個人的脸、手和脚還是都冻伤了。最让潮生难以相信的是——满儿的屁|股也起了冻疮!
潮生觉得這個……她见過冻脸的,冻耳朵的,冻手的,冻脚的,冻膝盖的都有,可是冻屁|股的……咳,這還是头一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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