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触手可及
潮生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冯燕恶狠狠站在她身后。
“我才刚转個身儿,你就把我分好的线偷了用!”冯燕瞪她一眼:“你也不看看你那两下把式,配不配用這样的线。”
冯燕的脾气在這屋裡算是不怎么好的一個,可是潮生刚才取线的时候,并沒人告诉她那线是冯燕挑好的。
得,不显山不露水,又被人阴了一把。
潮生低头不吭声,冯燕又刻薄她两句,才怒冲冲地走了。
潮生已经被她训出经验来了,而且她這一低头的本事也着实练得纯熟,应付這种小麻烦不在话下。
可现在的問題是,屋裡已经沒有绿线了。
她想了想,把那件袍子先收起来,去库房问了一声。管库的张氏可不是好說话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把潮生给堵了回来。
潮生捧着袍子发了一会儿呆,又在線箱裡找出了团灰线。
对她還算和气的英娘凑過头来看了看,有些不解:“你這是绣什么?”
“竹子。”
“竹子……是绿的呀。”英娘小声說:“這個活儿急着交么?要不我去左巷给你找点线去。”
“是啊,”潮生顺手抹了抹线脚,细细的看了一眼:“不要紧,就這么绣吧。”
左巷也未必找得来线——再說她也等不了那么长時間了。
竹子当然是绿的。
可是這衣裳原来就是浅青的,又已经洗得旧了,淡泊恰如雨后空山。
看得出是件好衣裳,质料好,手工也好。只是恐怕已经有好几年了,缝线襟领处都磨得微微有些发白。
空山新雨后,云雾迷朦。雾中的翠竹也可以是浅灰色的颜色。
潮生记得以前上大学时,去同学的老家,那是南部山区,竹林茂密得象是北方的树林一样。
……
她微微恍了下神,随即低下头去,继续绣补那道口子。
這补衣裳不比在主子面前伺候,不会那么容易惹祸上身。再說,真要是很要紧的、来头很大的人物,那衣裳也不会落到她手裡来,自有那手巧的心高的揽過去。内房针线上的這些人,不管自己关起门来怎么样,对外還是要体面的。补坏了一件衣裳,一班子人全坏了名声,受罚肯定也不会单罚她一個。潮生知道左巷裡有人将衣裳洗坏了,那一院子人全都挨罚。
补完的衣裳先交给刘姑姑過目。她是内房這一班人的头儿,一张脸冷冰冰的,为人也极为严苛。
刘姑姑皱着眉头,潮生心裡有些惴惴。
虽然這补的不能說是天衣无缝,可是看起来也算是雅致。
果然刘姑姑问:“怎么不用绿线?”
潮生只能說:“屋裡正好沒有了,去库裡又沒领到。”
刘姑姑眯了一下眼睛,把袍子对着光看看,勉强地点头:“就這样吧。還好這位主不那么挑剔……下次再缺什么东西,就過来问我,不要自作主张。”
潮生有些惊喜地抬起头来,這算是,初步肯定?
是的,她当然知道。她要不到线,并不是库房真沒有這线了,张氏不過是欺负她新来沒资历。
刘姑姑這话,是表示接纳她了吧?
不管怎么說,以后总不会有人再明目张胆为难她。
潮生顺口问:“姑姑,不知這衣服的主人是哪一位?”
刘姑姑看了她一眼:“這是东内的。”
哦……
潮生点了点头。
东内住的都是還未成年未婚娶的皇子们。当今皇帝儿子不少,东内住着好几位呢。
不過看這袍子的大小,是哪一位的?
潮生听岁暮說過,皇后和贵妃的儿子年岁都不算太大,這衣裳看着已经是大人的身量,不是孩童的。
当然,除开他们,东内還是有其他皇子的。只是那几個人出身不高,有的是宫人所生……
這衣裳……
晚间临睡前,潮生从枕头下掏出一個布帕包来。
那裡面包的,是跟着她从烟霞宫一起来到浣衣巷的唯一的东西,那块帕子。
這帕子和衣裳的质料,好象是一样的。
潮生把帕子掏出来。
当时来到浣衣巷,她身上什么也沒了,衣裳也因为杖刑都破了,還沾了血,已经不能再穿。帕子却還在,洗净晾干之后满儿拿来還给了她。
似乎她同从前的联系,只剩這块帕子了。
今天补衣裳时忙乱,沒有多想。现在拿出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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