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休了我吧
简简单单的都是生活小事,可只有白鸽自己知道,這都是她一直以来最奢望的事情。
她感到幸福,她爱上了這個男人。
“国全,你不该這样的,你這么好,该有自己幸福的日子,沒必要在這裡忍受。”
白鸽抽泣的說着:“你走吧……”
“啊,原来你也想让我走,那我走了。”张国全故意装作失望的样子。
這一下却轮到白鸽手足无措起来,她当然不希望這個男人离开她,可是,她又不忍心看着他在這裡受苦受累,沒有尊严的活着。
狠着心回答:“你……走吧,你不该這样生活下去,我会跟爹說的。”
“哈哈。”看到白鸽犹豫的样子,张国全却轻松的笑了出来。
“白鸽,說实话,我愿意做這個上门女婿,刚开始确实是为了钱。”
白鸽点头,她知道。
“可是,慢慢的我发现,咱俩就该過日子。”他沒敢說出“爱”那個字,他還不知道怎么說出口,只能换一种方式說:“只要我娶了你,我就一定不会辜负你,請你相信我。”
一番不露骨的话,却让白鸽再次流了眼泪。
张国全无奈的给她擦眼泪:“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你看還有那么多活,我必须得去干活了,争取晚上早点睡觉。”
他特意加重“睡觉”两個字,引得白鸽脸上升起一团红晕。
柔和的日光下,张国全走进了打麦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完全被石磙碾轧好的麦秸挑成一堆,堆成高高的麦垛,然后再把麦场裡的麦粒铲到一块,用塑料布盖住。
這的确是個大工程,看来今天晚上又要熬到凌晨了。
日光越来越柔和,天色也开始慢慢变淡,再過一個小时,将会彻底黑下去。
张国全干的满头大汗,幸好会有在杨树底下的白鸽,时不时的叫他過来喝点茶水,歇息一会,她愿意陪着他,只是自己帮不上忙只能跟着干着急。
天色俨然彻底黑了下来,沒想到姐夫王永贵偷偷溜了出来。
“姐夫,你怎么出来了。”
“啊,爹睡着了,我出来干点活。”
张国全心裡一阵感激,他知道姐夫是在帮他干活,只是姐夫老实,不会說那些客套话,自顾的走进打麦场开始铲麦粒堆成一堆。
张国全微微笑了一下,又开始继续手裡的活,打麦场上的麦秸已经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了。
又开始和姐夫一起把打麦场上的麦粒堆成一堆,等到风好的时候,在把麦粒扬起,麦糠随风飘走,只剩下干净的麦粒,存入土缸裡。
有了姐夫的加入,本来该干到半夜的活,愣是提前了两個小时。
王永贵喘着气說:“我该回去睡觉了,你别說是我干的。”
张国全无奈的点点头,他自然明白为什么姐夫会這样說,一切尽在不言中。
之后,他把剩下的一点小活做完,用几块砖头在围好的麦堆四周压上,正准备把白鸽带到屋裡,随手拍了一下青色的石磙后,他用手指捻了一下,有些潮湿。
张国全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恐怕最近几天会有一场大雨啊。
“白鸽,可能最近几天要下雨。”
“啊,看着這么好的天,也不像下雨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张国全打着哈哈,开起玩笑。
不過,他說的是真的,自小跟随父母种庄稼,摸石磙就能预知天气的本事,還是他爹交给他的。
想起自己的爹娘,张国全望了望东方,夜幕下什么都看不清,但那個方向是西口村,那個生他养他的家,只是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收起思绪,他把白鸽推到屋裡,本来還想着今晚在外面守麦场,也不知道白鸽今天是怎么了,执意不让他在外面過夜。
愣是让张国全沒了办法,白鸽的话他愿意听,点燃油灯,给白鸽准备了热水洗脚,张国全试了试水温正合适。
“别试了,反正也沒知觉。”
白鸽算是個苦命人,小的时候患上小儿麻痹症,因为爹娘并不了解這种病情,也沒当回事,从而延误了治疗。
不過她也算幸运,只有一双小腿不能行动,其它的都和正常人无异。
“那怎么行,就算沒有知觉,也不能烫到你。”
白鸽紧抿住嘴唇,眼眶都快红了,她感觉自己真是太幸运,在产生强烈死掉的念头之时,沒想到上天還给了她一次眷顾。
“国全,可能我把這一生的运气都用光了。”她鼓起勇气,大胆的說出這句,她觉得最露骨的话。
“瞎說啥,你這么温柔善良,以后都是好运气。”张国全给她洗好脚之后,把她抱到床上。
屋子裡陈设简单,靠近厨房的左侧有两口大土缸,盛满了粮食,右侧有一個酱红色的木柜子,用来盛放衣服。
紧挨着柜子的墙壁贴着一张喜字,在喜字下方是一张大床,床头上靠着一脸幸福的白鸽。
在床的旁边還有一张小床,那是张国全睡觉的地方。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张国全吹灭了煤油灯,屋子裡一时陷入黑暗。
张国全說了一声:“天色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
黑暗中,白鸽看不到他的脸,但也因为黑暗,她鼓起勇气低声說:“要不,要不你到床上睡吧。”
“沒事,天气热,两個人挤在一起容易出汗。”张国全說着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破旧的小床随着他躺下发出吱呀的声响。
他自然看不到白鸽失望的神色,翻了個身,两個人都被黑暗包裹住。
白鸽重新躺下,也翻了個身,面对着空荡荡的墙壁。
一时,不大的屋子安静的只能听到窗外蛐蛐的鸣叫,夹杂着远处几声狗叫声。
過了半晌,张国全都以为白鸽睡着了,在黑暗中,白鸽的声音轻轻响起:“国全,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拿礼就拿吧,我,我站在你這边。”
又過了好一会,张国全感动之余,又试探着问:“白鸽,你有沒有想過和咱爹分家。”
“分家?”白鸽的声音提高了一下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声且着急的說:“爹肯定不会同意的,你万万不能有這样的想法。”
這在张国全的意料之中,只是现在他需要知道白鸽的真实想法,翻了個身面向白鸽,继续說:“我并不是怕吃苦,也不怕累。”
从小都是苦過来的,他不怕,可他现在所处的环境,這种苦让他觉得不值得。
黑暗中,白鸽沒有說话。
张国全自言自语的說:“我觉得既然我們成了家,就应该過自己的小日子,可能会很穷,但我相信只要努力用自己的汗水奋斗,去用心浇灌這個家,日子会好起来的。”
“我不会嫌弃你,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男人,我一定会对你好。”
“国全,你别說了……”白鸽颤抖着声音,在黑暗中看不见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也能猜出肯定是挣扎的。
张国全沒再說什么,他知道突然让白鸽离开這個家,去和他過未知的生活,对于她這么一個姑娘家的确有些残忍了。
他深知离开家的苦涩,因为他经历過,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西口村的村头上,他背着包,裡面是几件衣服,母亲在远处哭成了泪人,他转過头装作坚强的走向了杨家庄。
那种孤单、迷茫、踌躇,现在想想滋味都不好受。
张国全累了,很快就陷入睡眠,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白鸽在轻声低语。
這是我的命,谁也沒办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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