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少年心思 作者:苏与轩 搜小說: “祥瑞,祥瑞,又是祥瑞,這祥瑞究竟又是什么?竟然有這么多人在追寻?”随风感叹了一声。 梁偷儿黯然道:“慕容家野心之大,可见一斑。连一朝宰相都如此热衷,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和登大宝的天命有关。” “登大宝,当皇上,古往今来多人英雄好汉为了這江山拯?可最终又有几人能够君临天下,即便能够成功又能怎么样?不過多享受几年荣华,可是這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有多少百姓会因此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会埋骨沙场?本来盛世太平最为可贵,可如今太平了,盛世了,怎么又会有這么多人想去打破它!”随风自幼漂泊,深知太平的可贵,若不是因为太平,他早已饿死街头,他越說越是激动,神色满是激昂。.. 梁偷儿呵呵笑道:“你看那慕容彧,還有几分像是一個江湖中人?不過說起来,此番慕容彧愿意帮忙我們的处境便要好上许多。他与李林甫两人都想得到祥瑞,最为戏剧性的是,竟然這祥瑞竟然处在之江。一個是强龙,一個是地头蛇,强弱本就难說。” 看他笑得如此开心,随风也隐隐猜到了他的想法,小心道:“你的意思是,最后他们两個谁也得不到?” 梁偷儿故作神秘道:“在我看来很有可能便是這样,慕容彧之所以這么大的转变,很有可能便是因为碧涵姑娘。恐怕他已然猜到了其实祥瑞的关键并不是李林甫得去的那些东西,而是赵奉璋死前所留给碧涵之物。碧涵虽身处慕容世家,可那关键之物究竟是什么,现在又在何处,這些問題的答案只有碧涵知晓。此番他故作气度,送我們直接前往蓬莱,不過是向碧涵示好罢了。所以,我們是暂时是沒有什么担忧了。”.. 梁偷儿說沒什么担忧,可是随风却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說,碧涵会有担忧,甚至是危险?” 梁偷儿无法隐瞒,只得点头,应声道:“既然慕容彧能猜到赵奉璋临终前给了碧涵什么,那么你觉得若是李林甫沒能顺利得到他想要的,他会猜不到嗎?不過你也别担心,相信慕容彧肯定会保护碧涵周全的。” 随风心裡一痛,反而更加为碧涵难過。沒有生命危险固然是好事,可是却当做了别人利用的工具。慕容彧哪裡真正关心過碧涵呢,无非是担心碧涵出了事自己荣登大宝的梦想破灭而已。 這种虚伪的关心,比之裸的冷漠還要冰寒。 对于祥瑞的种种,随风实在是觉得累了,不愿再与梁偷儿讨论此中事情,匆匆告别了他,便回到了房内,继续着之前的修炼。督脉既通,任脉的难度也就少了很多。两脉本就自然相通,只是人为地划分成了两脉。是以督脉刚通后不就,随风便觉得任脉诸穴似乎也有些隐隐的松动。 “我要继续努力,我要变得更强!”随风虽然那天赢了慕容清风,但還是心裡還是时时涌上一股无力感。這個世界太大,一個人太渺小,他想改变别人的命运,他想掌控自己的未来,可是這一切距离他实在是太远。也许当世之道,唯有变强,才能主宰一切,也因为变强,昔rì還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今已有了几分少侠模样。 一直到黄昏时分,随风都一直闷在自己的屋子裡打坐练气。有时觉得百无聊赖了,就背一背小时候看過的道经,想一想未来。似乎忘记了如水般流逝的時間,直到最后還是梁偷儿敲响了他的房门。…, 一开门,见是梁偷儿和慕容清风。“应该都收拾好了吧,到了出发的时候了。”随风只嗯了一声,转身关上了门。 慕容清风微微一笑,对着随风道:“随少侠千万别误会,那一次只是切磋而已。败在少侠剑下,我输得心服口服。此处由我和家兄玄风一道送两位前往蓬莱宫,正好多了许多机会向少侠讨教。玄风兄和水龙吟已在富chūn江等候,若是少侠已经准备妥当,我們這就启程吧。” 慕容清风外表清秀可爱,随风本就对他沒有恶感,加上两個人又是同岁,一路上都說說笑笑,聊得好不开心。 三人刚走到山庄门前,随风一愣,停下了脚步。另外两人看到随风停下,有些疑惑地顺着随风的眼光看了過去。山庄高高的牌匾右侧的小径上,一位身着水碧色素衣的女孩脸色慌忙地向着這裡跑了過来,不是别人,正是碧涵。 梁偷儿拉了一把慕容清风,缓缓地从随风的背后退到了远处,留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梁偷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可是慕容清风确实神色一暗,眼裡像是添上了一丝阴霾。 “你怎么来了?”随风抿了抿嘴唇,小声地道。他這几天一直苦苦思索,究竟该如何来面对。想了很久,還是决定就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也许相见還不如不见,既然已经下了决定,见面只会增添无端的烦恼。 “我……”碧涵话音一顿,脸上微微红了红,勉强一笑道:“我来送送你,這几天一直都沒见到你人。” 随风心裡一软,柔声道:“我沒事,倒是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习不习惯?” 碧涵摇头道:“嗯,我過得蛮好的,他们都待我很好。”這一句說完,好像两人都不知道该說什么,只留下一阵沉默。 随风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第一天见她的模样。那是的她也是這样一身水碧色的衣服,即便面对生死困境,可是之后還是能绽放出最阳光的笑容。那是的他不過第一天出扬州,整個江湖对于他来說就是一片完全沒有探索過的黑暗,在這黑暗裡,他再沒有遇到某样事物比得上她的笑容来得阳光。 “我为什么要软弱?我为什么要退缩?慕容世家又怎么样,我不要再委屈自己,也不要再委屈她。”随风心裡叹息一声,可是如此形势下,他還有改变结局的机会嗎?自嘲地一笑,道:“我們,還能再见面吧?” “我……”碧涵两眼凝望着他,刚想說话。 “随公子,梁兄原来你们在這裡。咦,碧涵妹妹,沒想到你也在。”一個突兀的声音突然传来,打乱了两人的谈话。 随风眉头一皱,碧涵蹙着眉,转過头看去。山庄的牌匾前,慕容玄风身姿伟岸,正一步一步走来。 随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知慕容公子来此所为何事?先前我听清风兄所說,似乎慕容公子掌管水龙吟重责,此刻应该是在富chūn江畔才是,怎会亲自来此?” 慕容玄风笑道:“在水龙吟前等了一会见几位一直沒到,怕出了什么事情,所以玄风便来看看。不曾想,竟然在门口就碰到了碧涵妹妹。” 這时,梁偷儿和慕容清风都走了上来,彼此间打了個招呼。梁偷儿道:“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有些耽搁了,竟然劳烦玄风兄亲自来迎,此乃偷儿之错。不過此刻已過黄昏,路程紧急,我們還是早些上路的好。”…, 慕容清风偷偷看了眼碧涵,只见她全部目光似乎都留在了随风身上,哪裡注意到他一丝一毫?憨憨地笑道:“玄风哥,我們還是早些上路吧。” 只有随风一言不发,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脸上一会儿挂满了阳光灿烂的笑容,一会又是阵阵的阴霾。 慕容玄风有些奇怪地看了随风一眼,也不說话,转身带着众人朝着西湖河畔而去。 慕容清风也注意到了随风奇怪的神态,偷偷地走到了梁偷儿旁边,低声问道:“偷儿大哥,刚才他還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了?” 梁偷儿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置可否道:“你又何必问呢。” 慕容清风先是一愣,良久才回過神来,看着走在前面随风沉思的背影,心裡暗叹了一声。 西湖本就临近富chūn江,而慕容家又坐落在西湖之畔,也效仿隋炀帝花重金修了一條河渠将两者联通。是以,如此一来西湖等于成了慕容家天然的一個停泊各类船只的港口。出了山庄,便可看到一只水龙吟就停在来时的区域。 几人走上前去,梁偷儿刚准备再问一次登這水龙吟是否還是上次一样的规矩。就看见,随风仿佛不闻不问,身子一阵虚晃,幻步踏出,整個身子轻轻跃起,一步踏在了船身正中。接着,就像在踩在了一块无形的垫子上一样,猛地一下弹起了一個弧线,轻飘飘地落在了水龙吟的船头,头也不回,就這么走入了船舱内。 “這……”一干人,都傻眼。连梁偷儿心裡也不禁有些嘀咕:随风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如此反常。同时也惊讶,沒想到才短短几天,他的幻步竟然已经小有所成。 在场的,只有慕容玄风脸色如常,仿佛沒有看到刚才随风那飘逸的身影。转而对碧涵道:“碧涵妹妹,我送你回去吧。” 碧涵怔住了,脸上也多了一丝为难之色。情不自禁地踮起了脚看了看水龙吟内,可是她想的并沒有发生。碧涵心裡叹了一声,有些落寞地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說着,转過身,一步一步地向回走去。走着走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随哥哥,我們一定会再见的,一定会……” 而此刻随风正靠在船舱内某一间的窗户上,目送着碧涵走远。猛烈地喘息着,胸口一阵一阵地起伏。也不知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年少的感觉又有谁能說得清楚是什么样的呢?還不都是如风一般难以捉摸? 沒過多久,梁偷儿几人都上了船来,随风心裡满是烦躁,谁也不想见,把自己闷在了房间内,又是一夜无眠用来练功。 除了出去与他们一道吃饭之外,随风几乎沒有了其他活动,窗外种种的景色也丝毫不关心,就像是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慕容清风看着都有些担心,悄悄问梁偷儿:“他這究竟是怎么了,突然就变成了這样?” 梁偷儿望了望随风紧闭的房门,笑道:“沒什么,他只是一时還有些想不开而已。過一阵子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