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仙降尘光 作者:苏与轩 “這便是泰山了嗎?”静流淡淡地呢喃,仿佛呆了一般。看着眼前盘桓八方的莽苍雄山,山势起伏连绵不绝,那种浩大苍茫的气势,仿佛直欲破天而起。片片缕缕的云彩不過只抵到山腰间,裸露的石壁半隐半现于雾气间,只有些许千年古松能从山间的云雾中露出点点枝叶来。如此景色在扶桑是决计沒有的,也难怪静流看得如此入神。 随风看了看眼前崎岖陡峭的山路,呵呵一笑,“中国有句古话,看山跑死马。我們现在不過在山脚而已,想要真正登到顶上還有一大段路呢。对了,你为什么想去看泰山呢?” 静流笑着道:“因为不是說登上泰山就能看到整個天下嘛,我想看看看不看得到我們那裡。” 随风不禁哑然,“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這本是论语中的句子,隋唐时期日本大兴西学之风,传到了扶桑并不奇怪,只是想到到了静流嘴裡变了這么多。 四人经過王母池、一天门直向最后山巅的玉皇顶而去。不過刚走到中天门,静流就累得气喘吁吁,嘴裡喊着說什么也走不动了。不但她,连井田家的两個侍卫也早已累得不轻,井田兵卫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喘着气问,“先生,我們就快到山顶了吧?” 随风心裡暗暗奇怪,怎么他们扶桑人的体质都如此不堪,嘴上却道:“你看着牌匾上写着中天门,中天之意,即是指我們行程已過半。不要多久就能到山顶了。” 静流讶道:“我們爬了這么久只到了一半?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說着,望着远在云间的山顶,幽幽地出了口气。 随风温声道:“那我們在此休息一下,养足力气再上山也不迟。”泰山不愧是五岳至尊,高崇挺拔,钟灵毓秀。难怪千百年来无数文人墨客来此留下诗篇,而在上古神话中,盘古开天辟地殒身之后,四肢脊梁化为五岳山川,而泰山乃是盘古头骨所化。更位处九天正中,乃是华夏之源,是以历朝历代帝王均有泰山封禅之举,也唯有此方可彰显其乃是受命于天,真正的九五之尊。 “风哥哥,你不觉得累嗎?”静流看到随风一個人呆呆地站着,奇道。 随风摇摇头,“我不累,如此美景应该多多欣赏才是。” 静流低头盘着手指道:“阿彦和兵卫都觉得累了,他们可是井田家的两大有名的侍卫呢,他们都觉得累了,风哥哥竟然不觉得累。岂不是說明风哥哥比他们還要厉害?” 随风笑了笑,也不答话,只不過是小姑娘的幼稚之语罢了。 他们坐在原地足足休息了小半個时辰,随风也不着急,默默地回忆着這些天己這种种离奇的经历。之前静流一直在追问他从小到大的经历,随风一直顾左右而言他,那些事情便是說出来要一個未经世事的姑娘如何相信? 接下来又是一條长长的山道,這條山道比之之前的紫荆山那條還要陡峭艰险,夹在左右两峰之间,就好像一步一步步入了云间一般。即便是立足山腰转身回看,一片层林尽染一抹碧色,一股的生命的灵气扑面而来,還伴着山间特有的烟雨之气。 “走吧,時間不早了。”随风抬头望天,日已近中天。 “可是人家真的走不动嘛。”静流咬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要不风哥哥背我?” 随风脸上微微一红,摇头道:“這可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静流哼了一声道:“你们中土人就是麻烦规矩多,别以为我不懂,左传裡還說過君子贵人贱己,先人而后己。你這点忙都不愿帮我么?” 随风被她說得哑口无言,沒想到她這样一個外族女子竟然连中土的左传都看過,還记得如此熟练。静流看他不吭声了,脸上不禁现出了一抹得意。脸上微微一红,无奈道:“那好吧,我拉你上去。”說着,一把拉過了静流的手腕,向着山上走了過去。虽然只被随风握住了手腕,并沒有肌肤相触,静流的脸還是刷一下就红了。 随风心裡也很是紧张,之前从未离哪個女孩有這么近。当时在落云山遇险时心跳好像都沒有這么快,道两旁原本崎岖伟岸的风景也沒有了心思欣赏。 其实拉着静流根本沒有怎么用力,可是静流一路上竟然再也沒有喊累,即便是到了最为陡峭的十八盘和升仙坊也是一脸微笑。只是到了山路狭窄的地方,实在难行,随风只好一手扶着她的后背,小心地将她拉上了山道。 “咦,那边有一個房屋。”静流突然惊叫一声,指着一旁红墙黑瓦的一间道观。 随风转過头看了看,见過了之前的蓬莱道派,在山上见到這样的屋舍实在是不值得惊讶。他也沒走過去,只看了看门前的匾额,三個朱红色大字“碧霞祠”。 “风哥哥,上面写的什么?”静流问道,她虽然会說汉语,却不识得汉字。 随风淡笑道:“上面三個字乃是碧霞祠,這碧霞乃是泰山女神的尊号,全称是东岳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传闻她乃是我中土的先祖轩辕黄帝所遣玉女,受得万世后人所景仰。你在外面等我吧,我要进去上一炷香。”說着就要松开静流的手腕。 静流一下就跟了上去道:“我虽是扶桑女子,可如今扶桑乃是大唐属国,遇见如此人物,自然也要拜一拜的。” 静流都如此說了,井田兵卫和阿彦也点头称是。随风笑了笑也沒說什么,默默走了进去。道观裡并不大,大约和一般人家的厅堂一般大小。裡面還有一位道姑和一位道士,见到随风几人进来,递给了他们一人三枝香。点燃了对准了殿上碧霞元君拜了三拜,边上的道士轻轻一敲手中的法器,口中念叨:功德无量。 临走时,随风给了道士和道姑一小锭碎银子,在场众人都吃惊不已,可是观裡的道士只道了一声:“施主潜心向道,当有无量机缘造化。” 随风笑了笑,也沒在意,对着道士换了一個道礼,缓步走了出去。离得碧霞祠远了,静流突然悄悄凑了上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刚才我拜的时候,我看到碧霞娘娘冲我笑呢。”声若游丝,勉强才能听清。 顾不得耳朵裡的异样,随风猛地一惊,强自压低声音道:“你真的看见碧霞娘娘的塑像冲你笑了?” 静流咯咯一笑,道:“是啊,真的冲我笑了呢,我从沒见過那么美丽的笑容,好亲切。你们中土果然很神奇呢!” 随风赶忙沉下心来,一点一滴地回想刚才从进入碧霞祠到出来的每一個细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個道士和道姑的面容,本来记得很是清楚,就在脑边,越想越是模糊,最后甚至连那個道士做了什么,說了什么都变得极为模糊。只记得道士最后說的一句:当有无量机缘造化。 随风心裡暗叹一声,此处不愧是东岳帝君妙真道的到场,果然能人辈出,不是一般人能够度量。又暗暗琢磨,那個道士所說的无量机缘又在哪裡呢? “快看快看,那三個字我认识,是南天门,对不对?”静流突然嘻嘻的笑声打断了随风的思考,随风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已濒临泰山之巅——南天门了。 “哇,好多的云彩,好美的景色啊。”静流开怀地笑着。 此刻他们已登得极高,可谓“万般诸天在脚下,于山深处造云楼”。眼前挂着南天门牌匾的汉白玉牌坊底部雾气升腾,就像是真正地建在了白云内,真正到了那個传說中建在九天之上的凌霄仙境。简直让人瞬间恍惚,错觉這就是仙与凡的边界,只要跨出了這一步就脱离了這喧嚣的红尘进入到无比永恒的境地。 眼前是一位欢笑着的美丽女孩在這样广阔浩渺的云海裡翩翩起舞,耳边是山顶特有的凌冽微风,仿佛再不知天之遥,伸手便能触得到。 突然,天光一阵大亮,先前隐沒在云海裡的太阳露出了一角来,无尽的金光破空而来,照耀了整片山峰。阳光下,云海如浪一般翻涌,无边无尽的瑞气四下散逸,更为奇特的是,此处就如雨后空谷,竟然凭空在云海上现出了一道七色的虹彩,宛如从云和山的彼端伸出来一般,一直延伸到脚下。 這时,山巅的宫观裡似乎与之应和,猛地爆发出一阵仙音吟唱来。天边的金光随着仙音好像也盛了几分,云海飘忽,宛若一位仙人正从天之彼端缓步而来,将要降临尘世。众人更是兴起一种身若飘飘,随着风到了云端,只要能踏上這座彩虹之桥,便可到得彼岸,再不用沉在人世受苦的感觉。這种感觉,如梦似幻,了无痕迹,說不清,道不明。 良久良久,金光褪去了,云海也恢复了平静,刚才那些如临太虚一般的景观也都消失不见。 “风哥哥,這裡真的是人间嗎?为什么我觉得我身子好轻,就像要飞起来一样?”静流仿佛痴了一样,两眼也一片空洞洞的,失了神采。 随风猛地在她耳边一声大吼,看着她被吓了一跳的样子,随风笑道:“走啦,我們還沒到山顶呢,還要接着往上走,玉皇顶便在上面。” 到了南天门,走不了多久就是玉皇顶,不仅是整個泰山的顶峰,昔日秦皇汉武祭天之所,也是妙真道道统所在。 整條崎岖的山道到了妙真道山门便算是到了尽头,一道高耸的道教山门矗立在四人面前,俯瞰小半個天下的兴衰祸福,远离烟尘,果真是道家清修之所。 随风道:“還是类似于之前那样的道观,我們還用进去嗎?”刚才南天门口的金光褪去时,便已经渐入黄昏了,若是再去妙真道看看的话,恐怕今天下山时都要到晚上了。 可是静流仿佛丝毫沒有想到過時間這一問題,见随风這样问,依旧很是开怀地笑道:“既然都是中土的寺庙,刚才的都拜见過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呢?” 請大家每天一次,我們的发展,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