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拮据的李公子 作者:莱格利斯 杜劲松倒還是有些赌品,就這么眼睁睁的看着秦浪叫来两個脚夫把银子给抬走了,并沒有上前阻拦;当然他也很清楚,就凭秦浪刚刚收拾刀疤脸那一手,拦也拦住他,干脆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博取点儿愿赌服输的好名声算了。 沒想到走着走着,秦浪忽然让两個脚夫站住等一会儿,转身又折了回来。 杜劲松见状眼皮一跳,朝秦浪拱手道:“不知道秦兄弟還有何事未了?” 秦浪淡淡地道:“咱们再赌一局。” 杜劲松闻言差点儿一個踉跄摔到地上,老子的神武大将军都让你拿一只瘟鸡给玩死了,還赌個鸟啊!当下他赶紧赔笑道:“秦兄弟,你的赌术之高实乃杜某平生仅见,我可不敢班门弄斧,我看還是算了吧。” 秦浪皱了皱眉,道:“那不行,我爹留给我那几亩薄田的地契還在你手裡,你不和我赌我怎么把地契拿回去。” 杜劲松一听是为了這茬,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下人道:“快快快,赶紧把秦兄弟的地契拿出来。” 不多时,一名手下就拿着地契从后屋跑了出来,杜劲松接過地契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就交到了秦浪手上,赔笑道:“秦兄弟,這地契我還你,咱们交個朋友,呵呵。” 就你這欺善怕恶的家伙我跟你交個鸟朋友,秦浪把地契揣进了怀裡,面无表情的朝杜劲松拱了拱手:“告辞。” 杜劲松赶紧回礼道:“秦兄弟,慢走。” 出了杜家赌坊,秦浪让两個脚夫把這三千五百多两银钱直接抬到了街对面的一家钱庄裡悉数兑换成了银票,除了三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以外,還兑换了十几张小额银票和散铜钱以做零用;付完了力钱,秦浪便出了钱庄找地儿吃饭去了。 走了两條街,秦浪看见路旁有個卖刀削面的食摊,于是就走過去坐下要了一碗刀削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心裡琢磨着是不是该用這笔钱干点儿什么;购置房产肯定是免了,再過几年金兵一打過来,再大的房产也得打水漂,哥们儿可不做這赔本儿的买卖。 搞实业似乎也不行,自個儿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发明创造就更别想了,就现在這科技水平,前世那些玩意儿根本造不出来,再說自己也不懂,沒戏。 麻痹的,沒钱发愁,有钱也愁,這他妈叫什么事儿呀!秦浪愤愤的举起碗把剩下的那点儿刀削面连同汤水一块儿倒进了肚子裡,這才一边擦着嘴一边喊道:“结账。” 摊主跑過来笑道:“客官,您吃好啦!一共十文钱。” 秦浪递了十文钱给摊主,却并沒有起身;他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陌生的大宋除了村儿裡的几個家伙他谁也不认识,好不容易进了趟县城,总不能就這么回去吧。 一抬头,正好看见不远处有個成衣铺,想想自個儿如今好歹也是一大宋的中产阶级,穿得破破烂烂那哪儿行,得,先置一身行头再說吧;打定了主意,秦浪就直接往成衣铺去了。 宋朝的成衣铺可以购买布料量身定做,也有做好的现成衣服,還有布鞋和靴子,甚至身上的一些饰品也有售卖,总之身上的行头几乎都有,算得上相当齐全;秦浪逛了一圈,选了一套绸缎白袍和一双白色布靴,又拿了一根儿细细的白绸子以便系在发间用作束发,付完银子正欲离开,沒想到刚一转身,就看见门外走进来一個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 此人头上一字月白色方巾束发,穿了一件淡蓝缎面长袍,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端是长得相当俊俏而文雅;不過从他那深锁的眉宇之间,秦浪却读出了几丝愁绪,這哥们儿看上去心情不大好啊! 店老板似乎跟年轻男子很熟,一见他立刻满脸堆笑,跑上前朝他拱手道:“李公子是来取新衣的吧,已经做好了,您稍等片刻,我這便让人取来。” “掌柜的,我……”李公子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儿非常难以启齿。 店老板一看他這副模样赶紧问道:“李公子何故露出如此神情?莫非遇上了难解之事?” 李公子轻叹一声,道:“家中近日颇为拮据,我前些日子所定的新衣可否過些时日待手头宽裕后再来取走?” 店老板闻言道:“李公子,我這可是小本买卖,你定的衣服都是依照你的身材和要求定制而成,你若是不要我拿去卖给谁呀?” “不是不要,只是需要缓些时日。” 店老板還在犹豫,沒想到李公子又朝他一拱手,道:“掌柜的,可否請你将我所付定金暂时归還于我,家中实在是……” 店老板算是瞧出来了,连十几两银子的衣服定金都想要回去,這李公子家中必定是遭遇到了什么大的变故,說不定从此破产都有可能,不趁机把他定的衣服卖出去,那這衣服可就算砸在自己手裡了;因此李公子话都沒說完,店老板就立马拉长了脸怒道:“嘿!我說你有完沒完?這世上哪有交了定金還想要回去的道理,不行、不行,你今儿必须把衣服取走。” “惭愧、惭愧……”李公子朝着店老板连连拱手致歉。 店老板却是不依不饶,道:“咱们可是写有字据的,如若不然,我就拉你到衙门见官去。” “這……”李公子闻言顿时急得额头上冷汗直冒,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原以为凭着自己是這儿的老主顾,店老板怎么着也得给自己一個薄面,沒想到這厮竟是個认钱不认人的主儿。 秦浪有点儿看不下去了,這倒不是因为他心眼好,只不過刚才自個儿进来时店老板看他穿得破破烂烂的,当即就摆出了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差沒把他给轰出去了;直到秦浪拿出白花花的银子,店老板這才两眼放光,冲着他露出了难得的笑脸;因此一看到這位李公子受气,秦浪颇有点儿感同身受;他当即朝店老板吼道:“不就一件衣服钱嗎?你他妈還要拉着人家见官,吃饱了撑的。” 店老板一听可不乐意了,瘪嘴道:“嘿!你這小厮倒是站着說话不腰疼,說得轻巧吃根灯草,有本事你替他付账呀!” “付就付,老子买不起呀!多少钱?” “除去定金還差二十两。” 秦浪二话不說,啪的一声就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了柜台上,高声道:“补钱。” 李公子一看秦浪真打算替自己付账,连忙走過来說道:“這位兄台,你的好意李某心领了,他日必有所报;只是无功不受禄,我实在是……” 秦浪白了他一眼,打断道:“沒你的事儿,一边儿呆着去。” 李公子一看就知道這厮是個暴脾气,赶紧闭上嘴巴站到了一旁;而店老板拿起银票只看了一眼,也立马傻眼了;眼前這小子一看之下分明就是個穷鬼,可人家刚刚买了一套上好的衣服和鞋子,现在一出手又是一千两的银票,有钱人呐!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店老板悻悻的笑道:“兄弟……” 沒想到刚开了头,秦浪就骂道:“谁他妈是你兄弟,赶紧补钱,老子忙着呢。” “小店资金微薄,实在是找补不开啊!” “找补不开你他妈還开什么店?趁早关门得了。” “這這這……”店老板已经急得语无伦次了。 秦浪可管不了那么多,痛打落水狗一向就是他的风格,当即拍着柜台怒道:“這你妈個鸟,你他妈不是想要银子嗎?老子给你了你又沒法要,开门儿做生意,找补银子都备不齐,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店老板被秦浪骂了個狗血淋头,苦着一张老脸站在那儿半天沒吭声;倒是那位李公子心眼好,走過来劝秦浪道:“這位兄台,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秦浪骂了一通气儿也消了不少,加上李公子又過来劝,于是把一千两的银票揣回了怀裡,又拿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扔在了柜台上,对店老板道:“赶紧把衣服给我拿過来。” “是是是。”店老板收起银票飞快地跑进了后堂,不一会儿,一件崭新的蜀绣锦衣便被他拿了出来。 “拿着。”秦浪顺手就把這衣服递给了李公子。 李公子见状连忙推辞道:“兄台,這衣服是你买下的,李某实不敢据为己有,我……” 话都沒說完,秦浪就把衣服一下子塞进了他手中,瘪嘴道:“就你们這些读书人矫情,不就是一件衣服嘛,你跟我這儿唧唧歪歪的有意思嗎?” 盛情难却之下,李公子只得收下了衣服,朝着秦浪一拱手,道:“如此李某便却之不恭了,惭愧、惭愧。” 真他妈酸!秦浪翻了個白眼,拿起自己买好的衣服和鞋子就走出了成衣铺;沒想到刚走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喊道:“兄台請留步。” 回头一看,是李公子从成衣铺裡追了出来;秦浪当即问道:“你還有何事?” 李公子道:“今日承蒙兄台解囊相助,仗义情怀实在令李某感激不尽,现在已经過了午时,兄台若不嫌弃,李某愿与兄台畅饮一番,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你請我請?”秦浪问得很干脆。 “這個……自然是我請。”李公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忽然发现仗义二字似乎跟眼前這位不搭边儿。 “你不是沒钱了嗎?” “几杯酒水钱還是有的。” “早說啊!”秦浪一拍大腿,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幢装修豪华的酒楼嬉笑道:“那什么醉仙楼看着好像還不错,咱们就那儿吧。” 李公子见状差点儿一個踉跄栽下去,那可是县城裡最贵的酒楼,我都穷成這样了你還要宰我,這都什么人啊!无奈提出喝酒的是自己,說請客的也是自己,加上李公子又是读书人,典型的要脸不要命;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朝那醉仙楼一摆手:“兄台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