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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风雨欲来

作者:衣山尽
孙淡哈哈一笑,将汪古按在椅子上:“坐坐,你汪帮主好歹也是一個有這十万帮众的大帮帮主,在地方上威望也高。如果在西北边境地区,一個县也沒你管的人多,你汪帮主怎么說也算是一個七品县令。且,漕帮上下那么多口子人的生计都要你来操持。地方上的繁荣和稳定,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如此看来,你对朝廷也是有功的。” 听到孙淡的赞扬,汪古又是激动,又是局促,连连拱手,却說不出话来。 孙淡心中对這個汪古還是非常满意的,实际上,房山织造的绝大多数生意都要靠水路运输。就房山现在的生意来說,孙淡已经有意对外贸易。房山防治出的丝绸,很多一部分要沿着大运河南下杭州,再改陆路去泉州外销海外。漕帮和荷兰商人也有接触。有漕帮帮衬,這條贸易通道算是打通了。 而且,就孙淡所知道的,汪古此人品行不错,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上次在淮南,他孙淡也救過汪古一命。江湖汉子,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以說,汪古如今這條命已经是他孙大人的了。 所以,汪古虽然认识孙淡迟,却也算是孙淡系的干将之一。 他這次来京城,是得了孙淡的指示,让他来京城坐镇,顺便打通整個大运河的航运。在此之前,漕帮的势力南到杭州,北只到山东济宁。也就是說,他们所掌握的航运资源仅限于大运河的南合和中河。有孙淡在,漕帮算是将整個大运河的航运业务拿到手中了。 为了方便在场面上行走,孙淡甚至出面给汪帮主弄了個官身。如今,汪古在京营挂了個把总的头衔,算是七品的武官。 七品的武虽然屁都不是,可放在江湖上,却很能震住一些人。 孙淡如此扶植漕帮,怎么不让汪古感恩戴德。如今的漕帮,已经深深的烙上了孙淡的字样。 汪古就势坐下,却不敢坐实,半边屁股還悬在空中。可怜他也算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大帮帮主,同站在他身后的小刀一样,紧张得浑身都是汗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泡透了。 等几個家人进来,上了茶之后,摈退左右,孙淡奇怪地看了众人一眼:“怎么了,今儿個怎么都到齐了,可是出了大事?”他心中也觉得奇怪,可這些年的历练让他越发沉稳,表面上看起来却是一脸的平静:“韩月,你成天在京城裡转,人面广,耳朵尖,你来說吧。” “是。”韩月整理了一下思绪,沉着脸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是,沒什么大不了的,再大的事情也乱不了我們的阵脚。” 韩月点点头:“老爷,韩月這段日子是在京城裡乱蹿,为老爷的耳目。這段時間說来也奇怪,皇宫裡的宫禁很严,太监和宫女们无要事不许外出。” 孙淡:“這事我也知道,河工王恕一案牵涉到一两百号官员,這些官员大多在两京六部任职,有的人甚至身居要职。可若要彻查他们,牵连甚广,加上门生故吏,起码上千人。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大动荡。因此,在案件沒有审结之前,为防止走漏消息,宫禁严格些也可以理解。” 韩月:“老爷說得是,韩月因为以前在北衙做過官,同以前的同僚也有往来,见宫禁如此之严,也留了神。可无论如何打听,就是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就在今儿個上午,韩月去北衙同几個老同事攀谈了半天之后,从裡面出来。觉得腹中饥饿,准备去酒楼随便吃点。却不想,還沒走进酒楼,就被一人拉住。你猜我碰到了谁?” “是谁?”孙淡问。 韩月:“小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在宫中侍奉陛下的王漓王神仙。王神仙一见小人,就說要請我喝酒,就上楼找了個雅清净的小阁楼。這才說有要事要禀报老爷你,還說,事关重大。他也知小人每日都会去北衙逛逛,就在這裡等着。這不,正好等着了。” 孙淡皱了下眉头,不觉问:“這個王漓搞什么鬼,我這裡他又不是找不着,怎么反在北衙那边等你?”他自言自语地說了一声,心中却是一阵激灵。或许,真要出大事了。 韩月听孙淡问,沉声回答道:“老爷,正因为事关重大,老爷你這府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探子候着。王神仙前脚来,后脚就要消息传出去了。所以,他才在北衙那裡拦住小人說话。” 孙淡:“說,王漓說了什么?” 韩月:“大人,大事不好了。王仙长說,陛下写了一份圣旨,准备外放大人去四川做巡抚。還有,黄锦也要被外放去江南织造。” 孙淡吓了一大跳:“此言当真?”他心中一震,感觉到一丝不妙。 “王神仙說,已经又人看到了陛下的御笔,应该是假不了的。”韩月森然道:“而且,下来之后,小人马上找到孙佳小姐,将大把银子撒了出去,总算买到了确切消息。据說,這個人事任命已经有人知道了。小人心中一急,忙将大家都招集在一起,赶過来报告老爷。老爷,你還是拿個章程出来吧。” 孙淡将眼睛落到脚下,心中却是一阵波澜起伏,他也沒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這样。不行,四川是去不得,而且是在如今這种形势之下:“那么,是要去做巡抚了,說起来我也算是高升,。从一個七品的翰院编修,摇身一变变成封疆大吏,皇帝待我真是不薄啊” 孙淡故意這么說。 他继续问:“你们觉得我该不该去四川?“ “老爷,冯镇虽然是一介武夫,可也看得清楚。老爷的房山织造、钱庄、漕运都在京城,這裡才是你的根基,若现在去四川,這些根本可都要丢了。”冯镇說。 “对啊,人一走,茶就凉,去不得。”孙佳也說。 那陈榕将一卷《金刚经》塞进袖子,急道:“静远,你可走不得,你走了,娘娘那边若出了事,找谁商量啊?” 众人都是大急,同时劝阻着孙淡。 “這事也不過是王漓自己說的,是真是假尚未可真,在沒有确切的消息之前,還是先等等。”孙淡心中有些乱,他也沒想到事情会变成這样。刚才他還信心满满准备入阁,可沒想到时期急转直下,自己不但做不了阁员,反要被外放,這問題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在沒有找到問題根源之前,他還是无法决断。 孙淡的目光還是落在脚面上,心中一阵高速运转。 见孙淡深思,众人也都安静下来,巴巴儿地看着孙淡。這些年以来,他们的命运已经完全依附在孙淡身上。可以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孙淡去四川也算是高升了,可不知道怎么的,所有的人不但不觉得欢喜,反有一种深深的担忧。 正在這個时候,有下人来报:“老爷,张璁张大人来访。” “他居然来了?”孙淡颇有些意外,道:“快請。” 张璁进屋的时候显得神色慌张,一进门就大叫起来:“静远,静远,你搞什么啊,都這個时候了你還坐得住?這不是坐以待毙嗎?” 张璁這话說得无礼,众人面上都略带怒色。 孙淡抬头看了他一眼:“秉用慌张什么,天塌不下来。” 张璁忿忿地坐在椅子上,怒道:“静远大概還不知道吧,你要外放去做巡抚了。” 孙淡轻轻一笑,站起身来,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巡抚,好啊,从二品高官,封疆大吏,孙淡如今也算是高升了。” 张璁大怒,抓起茶杯“砰”一声就摔到了地上:“高升高升,我說你离死不远還不自悟,真是愚蠢之极。” 张璁如此无礼,大家的脸都黑了下去。 别人知道张璁的身份,還不好多說。那站在汪古身后的小刀本就是一個枪货,见张璁如此狂妄,早就按耐不住了。在他看来,天老大,皇帝老第四,其他人都不過是小人物。 他手一翻从袖子裡抽出一把黄鳝尾小插子,喝骂道:“兀那汉子,当孙大人這裡什么地方,再鸹噪,小爷放你的血。” 众人大惊,忙道:“小刀不可造次” 汪古也喝道:“小刀,把刀子收起来。這裡什么地方,也有你說话的余地。” 小刀這才将匕首收回袖子,依旧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张璁。 张璁却不将小刀放在眼裡,甚至连眉毛也沒抬一下,就当那小子是隐形的。只对孙淡道:“静远,你也是足智多谋之人,难道就看不明白嗎?” 孙淡笑了笑:“秉用,你一来就說些沒头沒脑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张璁一拍脑袋:“我也是急糊涂了,刚才我从杨首辅那裡来,听說你的事情了。”說着话,他就将先前的一幕一一同孙淡說得分明,只隐去了自己受人白眼那一段。 孙淡仔细听完,又问了问其中几個细节,這才问:“秉用,你觉得這事有什么异常?” “這還不叫异常,马上内阁就要大换,够资格入阁的算去算来就你、杨慎、翟銮、王元正区区数人。這個时候调你去四川,你觉得正常嗎?”张璁怒得眼睛都红了。 孙淡若是离开,后果很严重。自己好不容易杀回京城,正欲卷土重来有所作为。张璁知道自己如今是声名狼籍,若沒有孙淡站在自己背后撑腰,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要被人整死。 无论怎么看,孙淡倒不得。 “只能不正常了,朝廷估计是看我孙淡缺乏地方从政经验,让我下去历练呢?”孙淡淡然道。 “历练,历练?连黄锦都下去了。”张璁哼了一声:“我怎么就跟静远你說不明白?” “說不明白就不說嘛。”孙淡故意逗着他。 张璁大声道:“静远你自己心中敞亮,怎么說出這种话来激我?罢,在座的都是你的心腹,我不妨将话說白說开說难听。静远,你和黄锦同时被外放,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在宫裡。” 說完话,他用手沾了点茶水,在桌上下写下了一個大大的“东”字。 孙淡:“东宫?” “对。”张璁点点头:“如今這個万岁爷英明神武,乃是古往今来一等一的明君。這天底下的事情,无一不装在他的心中。而且,万岁爷意志坚定,最讨厌别人对他的事情說三道四。陈后和张妃争斗,其实他心中明白得很,也有自己的主意。可是,却见不得别人插手。静远你和黄锦這一斗,牵涉太大。万岁心中也是恼怒,索性把你们都外放了。” 孙淡点点头:“你說的這话我却是明白的,不過,這又有什么。连黄锦都外放了,难道我還能不走?其实,去地方走转一圈也是不错的。” “不不不,静远還是不明白。”张璁连连摇头:“静远你和黄锦虽然都是陛下龙潜时的旧人,可你别忘了,你和黄锦却有很大区别。陛下和黄锦从小玩到大,按照北京人的說话,那叫发小,私交比你孙静远好多了。再說,陛下使黄锦使顺了手。黄锦就算去南京,未必不很快被被诏回来继续使用。倒是你孙淡,陛下用你是用你之才,内心中对你是又敬又怕。当年,陛下皇权尚未巩固,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自然敬你。到如今,他内心之中对你却只有一個怕字了。你去四川,只怕在回不来了。在四川做上两任巡抚,十年之后就算再回京城,物是人非。到时候,你政治上的同盟老的老,退的退,别說入阁,能自保就算不错的了。静远,你可走不得啊” 张璁将這個厉害关系一說,屋中众人這才明白其中的厉害,一张脸同时变成了白色。 可以說,孙淡這個利益集团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陈榕猛地站起来,叫道:“静远,什么话都别說了,我马上进宫去见皇后娘娘,让她马上去见陛下,务必請陛下收回成命。” “站住”孙淡低喝一声:“去不得。” 陈榕:“怎么了?” 孙淡:“宫不得干政這是大明朝的祖宗成法,你這個时候去见皇后,犯了陛下的大忌。” 陈榕:“难不成什么也不做?” 孙淡:“大家别慌,如今情况依旧不明,韩月。” “小人在。”韩月立即站了起来。 “孙佳。” “在。” 孙淡:“孙佳,你马上给韩月一万两钱票。韩月,你马上出去利用你以前锦衣卫的关系,把宫中情形打探清楚。” “是。”韩月接過孙佳递過来的钱票,匆匆跑了出去。 孙淡又对孙佳說:“你马上去见毕云,让他把东厂的番子派出去,掌握一手情报。” “好,我這就去。” 孙淡:“至于其他人。” 众人都站了起来。 孙淡:“先吃晚饭,等消息。” 所有人都是心中慌乱,自然是食不甘味。可看孙淡的样子,依旧一脸平静,酒来即饮,饭来即食,大家的心中稍微有些安稳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等到大概是后世北京時間晚上七点的模样,孙佳和韩月都回来了,說是已经安排妥当,若有消息,即刻来报。 不知道怎么的,大家都觉得今天晚上会什么事情发生,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等在孙淡這裡沒有离开。 天刚黑尽,突然之间,有一個下人走過来說:“老爷,外面有一個山东来的客人求见。說是老爷的舅舅家的,說是无论如何要见老爷一面。” 孙淡一呆,心道:老子這個世上的老娘去世许多年了,老娘家人丁稀薄,早死干净了,怎么又钻出一個舅舅家的亲戚。 孙淡问:“那人什么模样?” 家人回答道:“回老爷的话,那人蒙着脸,天又黑,却看不清楚。” 孙淡更觉奇怪:“连模样都不给人看?” 家人道:“来的那人将老爷家的事情說得一毫不差,已经确定是老爷的亲戚了。本来,這事应该禀告夫人的,可那人說一定要见老爷,還让小人给老爷带一句话,說是關於绿莹石的事情,說老爷一听就知道,会见他的。” “绿萤石?”孙淡和汪古互相看了一眼。 孙淡点点头:“叫他进来。” 因为来人实在可疑,冯镇、韩月和汪古相互递過去一個眼色。于是,冯镇后韩月同时走到孙淡身边,将他团团护在垓心。 而汪古和小刀则走到书房门口,一左一右将门把住。 很快,那人就被带到书房裡面,来者身材倒也高大,可却是一身黑衣,面上裹着一袭黑布,只露出一双忽闪的眼睛。 等那下人退出去之后,冯镇一声低喝:“何方好汉沒,为何藏头露尾?” “好一個戒备森严,好一個如临大敌。”来人发出尖锐的笑声,一把拉开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白净的太监脸。 “陈洪”张璁大吃一惊,忍不住叫出声来。 孙淡知道张璁并不知道自己同陈洪的关系,如今,陈洪突然到访,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出了泼天大事。他也来不及向张璁解释,沉声道:“陈洪,你来這裡做什么?” 陈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学生陈洪,见過恩师。” “起来說话,出什么事了?” 陈洪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道:“恩师,大事不好了。陛下……陛下刚才一脚将陈后娘娘踢到吐血,并……并着锦衣卫指挥使陆松带人過来捉拿恩师了。說是……說是,若遇抵抗,一律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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