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威灵顿与皮尔的计算
伦敦,威斯敏斯特自治市,白厅街,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内务部。
内务部的办公室内,皮尔爵士坐在办公椅上,他的手裡捧着一份今早崭新出炉的《泰晤士报》,而在他的手边,则摆放着一份刚刚送到内务部,上面還沾着雨水的《曼彻斯特卫报》。
他仔细的閱讀着报纸上的每一处文字,然而他越看,手便抖得越厉害。
到了最后,他只得啪的一声将报纸摔在了办公桌上。
“简直一派胡言!這些人为了迫使内阁倒台,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他的私人秘书此时正好推门进来,看见這一幕不由吓了一跳,私人秘书愣了一会儿,這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爵士,刚刚威灵顿公爵派人传话,他召您去一趟唐宁街10号。”
谁知秘书的话刚說完,他的身后又冒出了一個湿漉漉的脑袋,皮尔爵士一眼就认出了這個熟脸,那是威灵顿公爵的专属信使。
“爵士,刚刚威灵顿公爵又派我過来通知您,您不用去他那裡了,還是他自己過来吧。”
信使话音刚落,大臣办公室外的大厅裡又响起了一阵靴子踩在地板上急促脚步,内务部常务次长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人,着急忙慌的說道。
“爵士,公爵阁下的马车已经……”
這一次,還不等他說完,内务部的大厅裡便响起了威灵顿公爵怒气满满的声音。
“罗伯特,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嗎!那帮吃裡扒外的东西简直就是疯了!他们怎么不敢当着我的面說這些话呢?据知情人士透露,每份报纸上都是据知情人士透露!他们难道以为把托利党這個单词隐去,我就不知道知情人士是哪些人了嗎!”
威灵顿公爵的声音几乎是与人同时到的,他皱眉望了眼挤在办公室门口的信使、私人秘书和常务次官,不满的斥责道:“你们难道沒有事情做嗎?都挤在這裡干什么?”
三人互视一眼,纷纷为自己辩解道:“公爵阁下,我們只是来传达您的命令。”
“传达我的命令?”
威灵顿公爵显然正在气头上,他讽刺道:“我原以为滑铁卢战役裡,普鲁士的增援来的就已经够慢的了,但是和你们三個一比,我觉得布吕歇尔元帅還算是挺有行动力的。”
三人尴尬一笑,旋即赶忙退到一边,将威灵顿公爵给請了进去,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威灵顿公爵一脸上火的拖了把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
皮尔爵士看他這副模样,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随后起身来到办公室的橱柜前问道:“来杯茶還是来一点雪莉酒?”
威灵顿公爵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看着来吧。”
皮尔爵士听到這话,只能耸了耸肩,随后取出两個高脚杯和珍藏许久的雪莉酒,为二人各自倒了一点。
威灵顿公爵摇了摇酒杯,先是嗅了嗅金黄色的酒液,随后轻轻抿了一口,旋即评价道。
“不错的酒。這味道,应该是出产自安达卢西亚的圣玛丽港吧?”
皮尔爵士笑着点了点头:“您果然很懂葡萄酒。”
或许是葡萄酒起了作用,威灵顿公爵糟糕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不少。
他开口道:“如果你打過半岛战争,你也会懂的。从葡萄牙的裡斯本,到西班牙的马德裡,再到法国的图卢兹,我宁愿我沒這么懂葡萄酒。
罗伯特,還记得我和你說過的话嗎?老打仗是一件很坏的事情。即便是天性再残酷的人,只要把他扔到战场上一天,他就会向上帝祷告,别让他再去多打哪怕一個钟头的仗!
《天主教解放法案》必须通過,大不列颠也绝不能内战。那些反对派压根就沒法理解和平有多么重要,他们只会一味地叫嚣,只有等炮弹落在他们的脑袋上,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疼。”
皮尔爵士摇头道:“公爵阁下,那些党内极端派可和你想的不一样。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战争是一件好事。
22年拿破仑战争,使得大不列颠遭受了相当长時間的大陆贸易封锁,国内的粮食价格因此疯涨,地租也跟着一起连年上涨。
可地租涨上去容易,要降下来可就难了,那群人過惯了纸醉金迷的好日子,怎么可能愿意又重新過回以往那种生活呢?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坚持不降地租,這几個月又怎么会引起如此大规模的‘斯温暴动’呢?”
威灵顿公爵听到這裡,不由骂道:“說到這裡我就来气!這群人一边不同意降地租,也不同意继续修改《谷物法》,最后還跟着辉格党一起把暴动的原因推到我的脑袋上来!
真是什么好话都让他们占完了!现在好了,辉格党又开始提议会改革的事情了!如果衰败选区被全部取消,我看這群人以后還怎么进下议院!”
皮尔爵士听到這裡,只能两手按着太阳穴皱眉思考:“這样下去可不行,党内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摇摆向辉格党。
如果失去他们的支持,我們就沒办法维持住下议院绝对多数了。必须得想個法子,争取到一部分人的支持。”
威灵顿公爵开口道:“我计算了一下,由于《天主教解放法案》的通過,目前我們能争取到南爱尔兰几乎所有选区议员的支持,再加上北爱尔兰的一部分温和派党员,我們大概能在爱尔兰的105個下议院席位中拿下至少80席的支持。
目前明确表态愿意支持我們的英格兰、威尔士以及苏格兰地区的托利党员還有200席左右,這加在一起就是280個席位。”
皮尔爵士皱眉摇头道:“但還是不够,上议院有您坐镇,我并不担心。但是下议院总共有658個席位,我們必须拿下330席的支持才行。现在决定内阁能否延续的关键,就在于我們能否争取到那些持有中间立场的议员。”
威灵顿听到這裡,不由叹了口气:“罗伯特,实在不行,我干脆就和赫斯基森和解了吧。他虽然這两年已经和党内主流越走越远,但总归沒有宣布正式脱离托利党。那些追随他的赫斯基森派议员,大概有30多個席位。”
皮尔听到這裡,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沒想到您居然愿意主动提這個問題。”
“不然怎么办呢?”
威灵顿公爵无奈道:“我总不能真的像《曼彻斯特卫报》上写的那样:专横拔扈,完全无视哲学法则,持有根深蒂固的偏见,在能力平庸的同时,還固执己见吧?”
皮尔爵士眯眼笑道:“原来您也看到了。我還以为依着您的脾气,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下命令调苏格兰场的警察去查禁他们呢。”
“查禁?我懒得干這种事。他们爱怎么說怎么說吧,反正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的便吧。”
威灵顿公爵站起身捋了捋衣服:“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先去把赫斯基森搞定,剩下還有十几個席位就靠你帮忙争取了,罗伯特。我知道你和一部分辉格党人关系還不错,你试试看能否把他们争取過来。”
皮尔爵士点了点头:“一会儿我就去找几個中间人,看看有沒有机会和他们接触。”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办公室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私人秘书从门缝裡伸出脑袋,弱弱的开口道。
“爵士……”
皮尔爵士看他這副样子,不由笑着抢在他前头开口:“這回又是谁派你来传话的?”
“不是,他人已经到楼下了。”
威灵顿公爵听到這话,也笑了一声,他将雪莉酒一饮而尽:“看来你有进步啊,废话沒有那么多了。”
皮尔爵士问道:“這回是谁来了?”
私人秘书眨巴了两下眼睛:“苏格兰场的警督,亚瑟·黑斯廷斯先生請求能与您见面。”
“喔?”
皮尔爵士与威灵顿公爵相视一笑。
“請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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