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的弱点
傅准面无表情地看着梁淮和傅江。
梁淮心理咯噔了一下。
“傅准,時間不多了,你确定要浪费在這些废话上”梁淮說。
傅准:“怎么能是废话,吃這么大一亏,我总得弄清楚吧,免得下次還要吃亏。”
傅江冷笑:“還想下次准哥儿想得可真多。”
傅准倒是不生气,慢條斯理地喝着茶:“现在不想,以后就再沒机会想了。”
他這态度,半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
傅江和梁淮這翁婿俩,一颗心都在不断下沉。
难道說,情报有误
那個女孩子……并不能威胁到他
一想到這儿,两人的脸色就控制不住地变了。
但……
傅准是什么人
谈判桌上的王者,从来沒人能够猜透他的心,那么此刻他表现出来的平静,或许就是在故作镇定呢
梁淮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傅准,你有很多住处,但自从两個月前开始,你几乎不去其他地方,只煮半山那边。而這個女孩子,就是在那個时候出现的。”
傅准放下茶杯,手指在桌上轻叩:“继续。”
梁淮绕過来,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搭在轮椅靠背上,弯腰,凑近傅准:“你跟她同吃同住同睡,你甚至让她用你的书房……关键是,你最信任的黎管家对她的态度也很不一般。听說黎管家已经恭喜過老爷子,說你有喜歡的女孩了,认真的。”
傅准轻叩桌面的手指顿住,微微蜷缩,像是在隐忍。
這一切都被梁淮看到,他轻笑一声:“多少年了,這還是第一個能近你身的女人,也是第一個进你书房的女人吧。前些天jk大厦一楼大厅的事儿,都传开了。你傅总为了一個女孩子,可是从轮椅上都站起来了呢,不良于行的人,为了拯救心爱的女人,直接飞奔出去……啧啧,真让人感动。”
傅准脸色冷峻。
梁淮笑笑:“說实话,我知道后也很感动呢。要不是那個女孩,我們還不知道你的腿已经好转了那么多,都能站起来了呢!今天怎么還坐轮椅”
傅准攥紧拳头。
梁淮勾了勾唇:“要不傅总现在站起来走一個,让我們看看。”
傅准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眉头紧皱。
梁淮個傅江都松了口气。
看样子傅准的腿果然沒有完全好。
不過显然,傅准的腿是有所好转的,甚至都已经能够勉强站起来,能稍微走几步路。正如梁淮所說,如果不是沈西园的话,他们甚至都沒发现傅准的腿已经好转了那么多!
真要是再给他一段時間,恐怕傅准的腿就真的全好了,到那個时候,对付他会更加麻烦,甚至一個不慎,也会引起他的警觉,想要再布下今日這种局,可就难了。
傅江:“時間不多了,你确定還要在這儿浪费時間”
梁淮也說:“還有7分钟。傅准,签字吧。”
傅准缓缓抬头,看着梁淮:“如果,我不签字呢”
梁淮眼中露出一抹凶光:“不签字呵呵,如果你不签字,那边的诈弹就会爆诈,那個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你的心上人,就会被诈成一堆碎肉。”
傅准半晌不语。
梁淮勾唇:“傅总,其实以你的能力,换個地方,想要东山再起并不是难事,你傅准的名字就是号召力。何必非要执着于此能遇见一個让你喜歡的女孩子,也是缘分,殊为不易,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被炸成碎片嗎”
傅准目光冷凝:“换個地方东山再起然后再被你们威胁,吃掉为你们做嫁衣我看起来是智障嗎只要我签署了這些东西,就等于亲手把自己的把柄交给你们,一辈子都休想脱身。”
梁淮:“我們只是想要jk,谁让老爷子跟你,都不把我爸和颖颖我們一家当成傅家人呢公司本来就该有我們一半,老爷子偏心,你也贪婪……我們只要公司,让你签這些,不過是为了以防万一。只要你签了,只要jk顺利交到我們手上,我跟爸保证,這些东西会当着你的面,全部销毁。怎么样”
傅江点头:“准哥儿,我們只是想要jk,又不是想对你赶尽杀绝,到底是一家人。”
這话說的。
傅准笑了起来:“对啊二叔,到底是一家人,不如放了她,她可是您侄媳妇。”
傅江笑:“看样子准哥儿是认定她了啊,她父亲是沈厚崇虽然家世差了些,但也還算般配,我先恭喜准哥儿。有话咱们日后再续,现在,時間可不多了。”
傅准看向梁淮:“還有几分钟”
梁淮看了一眼手表:“5分40秒。”
傅准拿起了茶杯。
梁淮和傅江眉头皱了起来。
傅江又提醒了一遍:“准哥儿,只有五分钟了,你可考虑清楚,那小姑娘是死是活,都在你手裡……你干什么!”
傅江话音未落,傅准那拿着茶杯的手忽然一松,茶杯顷刻落下,落在桌面上,茶水溅出。
梁淮为了让傅准好签字,把所有文件都翻到了签字頁面。
這水一洒,所有文件全都湿了!
梁淮脸色一沉:“傅准你干什么!”
傅准有些惊讶:“這可怎么办要不二叔你们再重新出去打印几份5分钟時間应该不太够打印的吧,要不你们先把定时诈弹给暂停一下”
“傅准你!”傅江脸色铁青,“你故意的!”
傅准:“我身体不好,二叔应该知道,刚才一紧张,手抖了一下,二叔可以理解的吧。”
傅江气得說不出话来。
梁淮冷笑一声,把桌上湿了的文件全都收走,飞快地抽了纸巾擦干桌子。
他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从自己的包裡抽出了一模一样的文件。
“早料到你不会那么痛快。”梁淮說,“這裡還有一份。你如果再毁掉的话,那就等着给你女朋友收尸吧!”
傅准坐直身体,看着梁淮:“你们真的布置了诈弹在什么位置”
“怎么,說给你,你還能赶過去救人”梁淮冷笑,“已经晚了,最后1分钟的时候,如果得不到我的信号,我的人会立刻按下引爆器。到时候,你就能看到被炸成烟花一样的小姑娘了。”
傅准笑了一下,仿佛在看白痴一样看梁淮:“布置诈药,蓄意杀人。梁淮,你就不怕警察抓你嗎”
梁淮:“只要你签了這些文件,诈药不会爆炸,炸弹稍后也会拆除,神不知鬼不觉。”
傅准:“那如果……爆炸了呢”
梁淮一愣,眼神如刀:“你什么意思”
傅准缓缓地笑。
他极少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可這么好看的笑,却让梁淮浑身发冷:“傅准,你刚才說的到底什么意思”
傅准的手指在桌面上梁淮重新拿出来的那些文件上,轻轻地划過,他沒說话。
站在他身后的唐晨,微微欠身,又站直身体,姿态淡然自若:“傅董事、梁经理,我們到来之前,就已经让人报警。另外,您在這儿安置诈弹,着实选错了地方。”
梁淮的脸部肌肉狠狠一抽,一双眼睛骤然瞪圆:“你们……”
唐晨微笑:“现在,你沒有必要通知你的人引爆诈弹,多此一举,因为……”
說到這儿,唐晨故意停顿了一下。
梁淮和傅江的心都被他捆住,狠狠勒紧,几乎喘不過来气。
唐晨不紧不慢地說出下面的话,“因为,就算你不通知,诈弹也会引爆。”
梁淮猛然上前,一把揪住唐晨的领口,“你什么意思!說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唐晨拍了拍他的手,“梁经理,放松点。在咱们国家,私人制作、藏匿、使用,都是违法行为,更不用說您這還是蓄意谋杀,如果最终炸弹沒引爆,杀人未遂,可能会判的轻一点,但如果炸弹引爆,杀人既遂……等待您的,只有死刑。”
梁淮的手猛然一抖:“你……你……你们……”
傅江一拍桌子,站起来,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傅准,你早算计好了!”
傅准叹气:“二叔,我给過您机会的。”
傅江攥紧拳头,整個人摇摇欲坠。
傅准忙說:“二叔,這可不是晕倒的时候,若真中风晕倒,那你连给自己辩护都不能。”
傅江气得满脸通红,不断地喘着粗气。
他咬牙說道:“你看那個丫头片子的眼神不一样,我看得出来!准哥儿,你骗不了我!”
傅准垂眸,并不言语。
傅江說:“准哥儿,你自己大概不知道吧,你看向那個女孩子的时候,眼神、语气,全都不一样,从小到大,我对你再熟悉不過,我百分百肯定,這個女孩子对你的意义,一定很特殊。你,舍不得她死。”
傅准点点头:“我的确舍不得她死啊,可是……终究只能說声遗憾了。”
傅江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傅准笑了笑:“二叔,其实你說的一点儿都沒错,她对我很重要,她对我的意义也完全不同。我从来沒有爱上過一個女人,她是唯一一個,让我心动,让我着迷,如毒药一般让我上瘾……”
“那你還……”
傅江不解。
傅准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可是二叔,她对我這么特殊這么重要,重要到我甚至都无法隐藏自己对她的心思。您說,這意味着什么”
傅江一愣。
傅准一脸怅然,自顾自地說:“這意味着,她是我的弱点。她单纯、年轻,沒有任何自保能力。今天二叔你能利用她来对付我,那改天肯定也会有别人利用她来对付我。這個弱点太明显了……”
傅江的手抖了起来,“所以呢”
傅准微微抿唇,眼中尽然都是哀伤:“所以,我怎么会容许這样一個弱点,存在于我的生命裡那我以后,還能睡個安稳觉嗎”
“你!”
傅江不敢置信地看着傅准,“你,要借我們的手,除掉這個弱点”
傅准点点头,“這還要多谢二叔,帮我下定决心。”
他的手指在桌面文件上无意识地划着,“我喜歡她,非常非常非常喜歡,甚至到了迷恋的程度。這太可怕了,我甚至都变得不是我了。二叔,如果不是你给我這次机会,我可能還要另外再找其他机会。可是……我竟然害怕自己对她下不了手。”
傅准看着傅江,十分认真地說:“从认识到现在,才不過短短两個月,相处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可我已经多次失控。我怀疑,再這么相处下去,一個月后,我就真的再无法对她下手;两個月三個月后,我可能会轻易为她放弃一切;半年一年之后……我估计,我要把命给她,都還嫌不够。”
他說着,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二叔,你知道现在這裡有多疼嗎像被硬生生撕裂一样得疼。這份极致的疼痛告诉我,立刻答应你,立刻叫停……”
傅准趴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真诚无比地看着傅江:“二叔,我很清楚,今天是我除掉這個弱点,唯一的机会!不会再有以后。甚至過了今天,我就再也舍不得了。”
他戳戳自己的心窝,“因为這裡,真的很疼很疼,二叔,梁淮,多谢你们。”
他說完,长长地舒了口气,整個人仿佛疲惫不堪地缩在轮椅裡。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
“我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這样疯狂爱上一個女人了。她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傅准你疯了嗎!你那么喜歡她,却要弄死她”梁淮咬牙切齿。
傅准点头:“如果只是一般喜歡,那她会活得好好的,我会让她成为全世界足以受宠的女人,金钱、名气、地位,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可,她错就错在,太過迷人,她不要我的钱和宠爱,他要我的心啊。”
“這太可怕了。如果我的心都给了她,那還算是我嗎”
傅准微微勾唇,看向梁淮:“這次你们的计划很棒。她死在你们手上,你们就等于是帮我解决掉了這個致命的弱点。我以后,再不会有同样的弱点。而你们……正好也被警方解决掉。如此一来,我沒了弱点,公司也沒了麻烦,一举两得。所以說啊,二叔,梁淮,你们這局布得真是太好了。”
傅江气得浑身乱颤。
梁淮更是双目猩红一片,他一把冲上来,就要掐傅准的脖子。
唐晨把梁淮挡开。
他看着梁淮說:“梁经理,我建议您现在立刻跑路,說不定還有机会在警方锁定你之前,逃出境外,否则……”
傅准的手指在桌面叩动得越来越快,唇角還微微勾起。
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忽然问了一句:“唐晨,极点了,那边引爆時間定的是什么时候应该到了吧,怎么還沒动静,别坏了我的事。”
唐晨立刻回答:“应该還有30秒。”
傅准点点头,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他垂着眼帘,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但那翘起的唇角,還有在桌面上欢快跳跃的手指,足以說明她此刻的心情,相当美妙!
“梁淮!”
傅江看向梁淮,表情动容。
梁淮咬牙切齿,整個人的神经肌肉已经绷紧到极致,他脸上的表情也因为過于激动而变得扭曲。
此时此刻,他還在判断,傅准刚才的表现到底是真的,還是在做戏
要赌嗎
梁淮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血腥味顷刻便在他口腔之中弥漫。
他不得不承认,他被傅准的话给动摇了。
到了傅准這种地位,确实不应该有這么明显能让他失控的弱点。
现在,如果诈弹真的爆诈,那個女孩子必死无疑,傅准将再无弱点,同时傅准肯定也会疯狂地针对他和岳父,为那個女孩子报仇,最关键的是,爆诈事件安排的并沒有那么周密,這意味着,警方想要找到证据也并不难。
甚至梁淮也怀疑,傅准真的找到了他控制诈弹的人,有那些人指控,警方更能轻易给他定罪!
梁淮心中恨得要死。
他越想越觉得,今天這一切,就是傅准自己早就算计好的,难怪他敢单独一人,就带着唐晨来赴会,明知道是鸿门宴,他還敢大大方方地来!
“阿淮!”
傅江也紧张到了极点,時間不够了,他声音颤抖地喊了女婿一声。
梁淮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這大概就是压垮梁淮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
下一秒,梁淮立刻把手中的通讯器拨出去,拼命地按0的指令!
000!
000!
暗语,0是停止引爆,1是立刻引爆。
梁淮疯狂地按0。
他嘴唇在哆嗦。
不能引爆,不能引爆。
只要炸弹不引爆,后续都好处理,一旦诈弹引爆,出了人命……
他這就是在把自己的命往傅准手上送!
发了不知道多少遍指令過去。
梁淮還不敢放松,他還又打电话過去。
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对着话筒吼:“停止引爆停止引爆,听到了嗎!停止引爆!”
奚睿跟沈西园讲述了自家小舅舅那不为人知的浪(惊)漫(悚)爱情,他又忍不住问沈西园:“小园园,你相信那种感情嗎”
“什么”
“就类似我小舅那样,至死不渝的爱情啊。你死了,我也爱你,对你的感情超越生死的那种爱情。”奚睿說,“其实我挺向往的,但是吧,我从来沒感受過。”
沈西园看了一眼這傻孩子:“你又不是变态,心理正常的人,怎么会有那种感情。再說了,他对那女孩不曾放手,你以为是好事嗎”
“什么意思”奚睿忙问。
沈西园目光淡淡的:“人死如灯灭,一切過往都该烟消云散,魂归地府,定功過,重入轮回,這才是正道。那些滞留在人间的鬼,其实都难有好下场。而你小舅這般,强行把人留下。那女孩错過了死后头7入地府的机会,就已经上了地府的黑名单。”
“地府還有黑名单呢”
“是啊,她這样滞留人间,不在规定時間魂归地府接受审判的,都会上黑名单。地府只是腾不开人手来追捕她就是了。鬼在人间是很艰难的。之前已经跟你說過,风吹日晒都会严重伤害到他们,還有被厉鬼精怪吃掉的危险。留在人间的鬼,十有八九都躲不過這些。”
“就算她侥幸躲過這些,每隔十年,天道也都会降下雷劫,劈的就是這些孤魂野鬼。有修为的鬼,尚且抵挡不住雷劫,更不用說那些沒修为的,雷劫都不用劈到他身上,就能让其灰飞烟灭。”
“而他们如果觉得人间太难,想要回归地府的话,鬼门也不会轻易打开,等到鬼节的时候鬼门倒是打开了,他们也能进去,但因为上了地府黑名单,他们生前有功德的,功德会被减半,罪业则会被加倍……”
“本来功德加身能再世为人,并且投胎富贵人家的,那在被罚之后,极有可能投生到穷困家庭,一生坎坷;更有眼中的,可能连投胎为人的机会都沒有,只能投胎成牲畜……”
沈西园看着奚睿說,“你小舅舅只管他的心情,他割舍不下那女孩。可他不知道,這份不舍已经害了那女孩!”
奚睿:“……”
奚睿一脸茫然,片刻之后,他连忙问道:“那可怎么办啊小园园,你這么說,我觉得小舅妈好可怜啊怎么办!也不知道她现在還在不在,有沒有被厉鬼吃掉,這么多年的损耗,她本就是普通人,应该也修炼不了,這会儿魂魄已经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吧,也太可怜了。怎么能帮帮她啊。”
沈西园:“让你小舅舅以女孩的名义,多补功德给她。等我有時間了,去给她开鬼门,或者等鬼节时鬼门自动打开。”
奚睿:“非得我小舅舅去做嗎我弄行不行”
沈西园:“不行。是非因果,你小舅舅造下的业,必须有他来结。”
奚睿顿时面露为难:“可你也看到了,我小舅对這些特别排斥,他肯定不会照做的。”
沈西园:“那就沒有办法了,算那女孩倒霉,遇上了你小舅,连死都不得安宁。”
“……”
奚睿:“哎园园,那個……”
话音未落,房间门就被推开,谈之走了进来。
“你们還要再玩一会儿嗎我有点事情,得先走了。”谈之說。
奚睿眼神复杂地看了自家小舅一眼,又看向沈西园,“走不”
沈西园正在摆弄手机,点点头就站起身来。
她给傅准发了几條微信,都沒回。
這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這么忙的嗎
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饭……
沈西园想了一下,抬头看向谈之:“谈先生,這边可以订外卖嗎”
谈之一愣。
奚睿也茫然地看着沈西园,不敢置信地问:“你還沒吃饱”
沈西园:“给别人订的。”
奚睿转念一想就知道那個别人說的是谁,他撇撇嘴,“你還怕他饿着呀。”
沈西园沒理他,而是看向谈之。
谈之:“可以。你想点什么,我让后厨给你做,做好找人送過去,地址呢。”
地址啊……
傅准說晚上有工作要忙,应该是在公司吧。
不過也說不定。
她打开手机定位,看一下位置共享。
奚睿凑在沈西园耳边小声嘀咕:“小园园你可真是人见人爱,這儿怎么可能還给订外卖。不過我小舅开口了,這個面子他们怎么都要给的,我小舅倒是不把你当外人。”
沈西园沒吭声。
她握着手机,看着手机定位上几乎重合的两個点……
谈之又问了一声:“找到地址了嗎”
沈西园轻轻地咬唇,随后就說:“哦,送到jk大厦,交代前台送去给傅准就行了。”
谈之微微挑眉,但也沒多问,点了点头,交代了一下领班,就带奚睿跟沈西园离开。
走出会所的时候,沈西园還忍不住回头朝东边看了一眼。
手机上傅准的定位,就在這儿。
距离很近很近。
放大地圖来看,不到300米的直线距离……
他,也在明若会所。
可他明明告诉她,他今晚有很重要的工作要谈。
沈西园想了一下,对于傅准這种人来說,应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大概是今晚要见什么重要的人吧。
“走啊小园园,干嘛呢。”奚睿见她站着回头看,笑了一下,“恋恋不舍啊,是不是這裡的菜特别对你口味想吃以后常来呗。”
沈西园沒說什么,上车。
东区房间。
傅准依旧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
梁淮在大喘气。
傅江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傅江的声音裡满是疲惫:“准哥儿,你……你非要赶尽杀绝嗎”
傅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一局布置得如此精妙,不让你们好好感受,未免也太浪费了些。”
唐晨微微一笑,目光淡然:“诈弹的位置已初步确定,警方已经封锁现场,你的人也已经全部落網,正被严密看守。刚才副董事和梁经理对傅总的所有威胁,也已经全部录音录像……傅董事,梁经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還望你们好好交代。”
傅江和梁淮脸色难看极了。
“你……”
话音未落,警察已经冲了进来……
梁淮忽然开始激烈地反抗:“是他,都是他!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跟我沒有关系,我是被他教唆的!”
“老实点,少废话!有什么话回局裡再說!”警察压住梁淮。
梁淮拼了命地挣扎,双眼带着无比的仇恨,死死地盯着傅准:“都是你!都是你对不对!這些合同,還有诈弹,都是你给我下的套!傅准,我不会放過你!我绝对不会放過你!”
傅江在警察冲进来的那一刻,忽然嘴唇发紫,两眼一翻,整個人软软倒下,警察赶紧对他急救,又赶紧叫了外面的急救医生进来……
鸡飞狗跳的。
唐晨推着傅准出去,上车,跟着警车回局裡,他们都還需要做笔录。
這边虽然不是闹市区,但也是公共场所,這会所来往的客人,全都非富即贵,都是很有身份的人,可居然有人在這儿安装了诈弹!
一旦诈弹真的爆炸,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影响更是恶劣至极,所以這件事情,必须彻查严查!
来明若会所,是唐晨开的车,沒有带司机和保镖。
但是這会儿要去警局做笔录,原本是应该坐警车的,但傅准的轮椅不太方便,就破例让他使用他自己的车子,毕竟他也是受害者,对他的要求還是很宽松的。
不過,虽然依旧是唐晨开车,车上却多了一名警察,当然是为了监督两人,录音录像,避免两人有串供的行为。
唐晨和傅准显然都很累,谁都沒有說话的欲望。
车子开动之后,唐晨很专注,傅准则坐在后排,靠在座椅靠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经過一個红绿灯路口时,唐晨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微信进来。
他打开一看。
是公司前台,說有人给傅总订了餐,问要不要送到办公室。
唐晨皱眉,点了下微信,回复道:“谁订的”
“对方沒有留下身份信息。”
唐晨:“打开看餐有什么問題嗎”
“图1、图2、图3,我們看了一下,似乎沒有什么問題,就是一份很精美的餐食。”
唐晨:“不用管了。”
他放下手机,想了想,還是打算跟傅准說一声。
可他一回头,脸色骤变。
坐在后排的傅准,双眼紧闭,眉头紧皱,表情十分痛苦,他双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腿,手因为太過用力而骨节分明,脖子裡的筋看起来,更是颇为狰狞。
“傅总!傅总你怎么了!”
唐晨脸色大变,立刻高声喊道。
坐在副驾驶的警察也赶忙回头看,這一看也吓了一跳。
“警察同志你来开车,我看下傅总怎么了!”
唐晨說完,直接开门下车。
此刻红灯已经变绿。
副驾驶上的警察也赶紧下车,绕道驾驶位上,后排已经有车辆在不断鸣喇叭了。
车子再次开动,過了红绿灯,找了個不碍事的路段靠边停车。
“怎么回事”警察赶紧问。
這位可是傅准啊!
jk的大老板,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那影响可就大了。
唐晨比谁都着急。
傅准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脸部肌肉紧绷,额头上脖子裡全都是汗。
很显然,他很疼,特别特别疼。
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他的腿出了問題。
他双手在紧紧地抓着腿,整個人因为太過疼痛而颤抖不止。
“嗯——”
傅准忽然闷哼一声,他的腿在痉挛。
太疼了,为了抵抗這份疼痛,他全身肌肉都在紧绷着,无形中的用力,让他肌肉痉挛,痛苦加倍。
“傅总,是不是腿又疼了叫沈小姐嗎”唐晨问。
一直闭着眼睛的傅准,忽然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唐晨,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不许告诉她,现在,送我去裴洲那!用我手机……给她……发微信,說,說我……說我紧急去国外出差,還要……還要一周才能回来。”
唐晨紧抿着唇,很是不解,但傅准的命令,他会严格执行。
“還有……另外,把我手机裡的东西全部……拷贝出来,手机清理干净,保留登陆的id,让人把……把我手机带我国外,园园跟我有……有位置共享,她能看到我在哪儿,别……别让她起疑心。”
“是。”唐晨咬牙答应。
傅准再也撑不住,晕了過去。
送傅准到裴洲那边的时候,傅准整個人就像是从水裡捞出来的一样,他出了大量的汗。
裴洲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他全身肌肉多处痉挛,他的腿又在疼对不对,剧烈地疼!”裴洲脸色十分难看,立刻让人准备冰袋,给傅准的腿降温,同时给他注射镇定和麻醉类药物,减轻他的疼痛。
唐晨一個人毫无形象地蹲在走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晚上11点多的时候,傅准已经送過来一個多小时了。
裴洲总算是出了急救室。
唐晨手裡拿着一支全新的手机,把傅准的旧手机装在一個密封的盒子裡,交代手下人带去国外。
看见裴洲出来,唐晨赶紧问:“傅总怎么样了”
裴洲擦了擦汗:“我還沒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呢,他的腿不是已经好转了嗎,怎么忽然又严重成這样”
唐晨抿唇,摇摇头:“不清楚。”
裴洲翻了個白眼:“之前他腿疼缓解,是因为沈西园吧,沈西园人呢,让她過来一下啊,還是你想看他疼死”
唐晨一愣,“不是用药了嗎”
裴洲冷笑:“不知道怎么回事,用药也无效,他现在的疼痛指数依旧非常高,而且是持续不断的疼痛,他這会儿的意识都已经模糊了,我不敢强行唤醒他,他昏迷着還沒那么遭罪,一旦醒過来……靠!不对!他這是要犯病!那找谁来都沒用!不不不,沈西园能治他的腿,或许或许……有十万分之一的希望能缓解他的病情!叫沈西园来啊!”
唐晨眼圈完全红了。
他攥紧拳头:“傅总昏迷之前交代,绝对不能找沈西园。”
“为什么”裴洲十分不解。
唐晨摇头,“我……不知道。”
今晚的事情,唐晨沒有办法跟裴洲解释,在傅准醒来之前,今晚的事情谁都不能說。他也很想立刻找沈西园来,那样傅准就不用遭這么大得罪。
可……他不能。
今晚這场局,傅总赢了,赢得很漂亮。
他敬佩无比。
可直到监控视频的画面中,沈西园离开,唐晨才发现,傅总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也是从那一刻起,唐晨才明白,今晚的局,傅总真的只是堪堪险胜。
以往也不是沒有過這样凶险的谈判,但傅总从沒像今晚這么怕過。
唐晨能够想到的,今晚唯一能让傅总恐惧的理由,就是,沈西园。
若……
若梁淮再疯一点,真的要同归于尽的话,那结果,恐怕就难料了。
午夜0点前。
沈西园收到了傅准的微信。
“要去非洲考察项目,为期一周,那边情况特殊,不能用手机联络,一周后回来,勿念。”
看着這條微信,沈西园的眉头皱成了小山。
她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打开了手机的位置共享……
傅准此刻的位置,已经在市区,且還在不断移动。
差不多凌晨1点钟的时候,位置移动到了市区的一处酒店,不动了。
沈西园查询了一下国际航班。
這個時間点,已经沒有国际航班了,尤其是去非洲的……
也就是說,他要明天一早才会坐飞机走。
那今晚,也不回家嗎
手机钱包、银行卡,所有余额统统清零。
沈西园咬着唇,丢下手机,蒙着被子睡觉。
心脏好像闷闷的很难受。
她在床上翻了几個身還毫无困意,整個人特别难受,她在網上查了一下心脏难受……
“熬夜容易导致心悸猝死……”
沈西园又丢下手机,蒙着被子,强迫自己睡觉。
次日一早醒来。
沈西园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果然,所有余额清零,她再次变成了穷光蛋。
再看手机定位,显示,傅准此刻人在机场。
沈西园按了按自己的心脏,那裡還是很难受,那是一种从未有過的感觉,当初要以身补结界的时候,都沒那么难受。
她一咬牙,给傅准发了個微信:“你几点的飞机,我去机场见你!”
微信沒有及时回复。
沈西园一向果断,說去就去。
她飞快地起身洗漱换衣服,整個過程十分钟搞定,之后她就快步跑出了别墅。
坐车太慢,瞬移危险,只能疾行。
她不知道机场在哪儿,只能开着导航疾行。
“准备出发,全程48公裡,大约需要52分钟,此路段为拥堵路段……”
沈西园出发。
导航的女声不断响起:“继续向前行驶6公裡,此路段限速60,您已超速……前方测速,限速60,此处罚单较多,請谨慎驾驶,当前车速160,已超速……已超速……已超速……”
“前方经過拥堵路段,大约需要15分钟,請谨慎驾驶耐心通過……”
這一段大概是前面出了事故,堵了很长,导航上這一段都是标红的,显示拥堵路段全程3公裡。
沈西园的速度也受到影响,主要是拥堵严重,很多车主都下车在路上观望聊天,以至于路上都是人,她在疾行,生怕撞到人,速度自然就下降了。
“刚才有一阵风从我身边吹過”
“我怎么好像看到有個人在飞”
“眼花了吧……”
“妈妈,刚才我看到一個小姐姐跑得比火车還要快!”一個小女孩开心地說。
年轻的妈妈亲了亲女儿:“那肯定是小仙女。”
小女孩连忙点头:“仙女姐姐!”
沈西园从别墅赶到机场,花了10分钟。
刚到机场,這机场太大,她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刚拿出手机,就收到了回复的微信:不用来,马上登机,关机了。
微信是2分钟前发的。
沈西园连忙拨通电话打過去,却提示已经关机。
她不信邪,继续找。
可她不知道要去哪儿找。
记忆中原主坐過很多次飞机,但沈西园自己从来沒坐過飞机。
這机场太大了,上上下下好多层,還有什么t1t2t3什么的航站楼,她怎么找都沒找到哪有南非的航班。
找了一圈,实在不行,她找了一個志愿者问:“我想找去南非的航班,在哪儿啊。”
“您是要去南非嗎”
“我找人,他要坐飞机去南非。”沈西园說。
“那他已经過安检了嗎”志愿者问。
沈西园茫然。
志愿者耐心地說:“如果对方已经過安检的话,你沒有机票,是进不去安检的哦。”
“那我是不是只要买张机票,就能进去安检了”沈西园问。
志愿者点头:“是的。”
“那我买票,在哪儿买票”
“额……請问您是要买去哪儿的票”
“随便!”
沈西园在就近的一個柜台上,随便买机票。可她沒钱,又赶紧给奚睿打电话,让奚睿立刻给她转些钱,好卖机票。买了机票,又飞快地去過安检……
等她终于进了安检内,等她终于找到了去南非的那趟航班的登机口,人家已经停止检票,廊桥关闭,飞机已经关了舱门,正在滑行。
“我想找人,他在飞机上,能不能帮帮我……”沈西园问。
“很抱歉女士,飞机已经关舱门。您可以给对方打电话,我們公司的航班,是不需要用户关机的。移动电话和網络都可以全程使用。现在飞机還沒起飞,您是可以打通对方电话的。一旦飞机高速飞行,移动电话就会信号不稳……”
沈西园瞪大眼睛看着工作人员:“你是說,坐飞机不需要关机”
“我們公司是不需要的,其他公司各有规定。”微笑服务,笑得很甜美。
沈西园怔怔地站在原地。
忽然,她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裡……
不用关机,为什么关机
昨晚說好了紧急工作加班,可实际上他却在会所,后来深更半夜又說要出国,宁愿住酒店都不回家。
明明是今天一早的航班,回家住也来得及的。
现在,不需要关机,又关了机……
心口很闷很涨,很难受。
沈西园忽然就掉了眼泪。
這算什么啊!
她紧紧地咬着唇。
“哎,女士,您怎么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机场工作人员赶紧查看她。
“沈西园”
一個略带疑惑的声音。
“這位先生,您认识這位女士”
“是的,麻烦你们了,我来。”男人低声說道,他站在沈西园跟前,“出什么事了”
二十分钟后。
沈西园退了手中的票,当然,全价买的机票,退的时候几乎沒退多少钱。
她跟谈之一起出了机场。
“送你去哪儿”谈之问。
沈西园转头看他:“刚你碰到我的地方,是安检内,你肯定也买了机票才能进去。你是要去哪儿现在又跟我出来,不耽误嗎”
谈之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的:“你的样子,我不放心。我那边不是很着急,改時間即可。”
沈西园哦了一声,闷闷地說:“其实不用不放心我的,我很强大,沒有人能伤害我。”
谈之无声地笑了,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嘴硬的小孩:“嗯,是我多心。如果沒看见也罢了,看见了……我只是,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沈西园沒吭声。
她一直盯着车窗外面看。
過了一会儿,她忽然转头看向谈之:“如果你妻子的事情需要我帮忙,你开口就是了。”
谈之一愣,眉头皱了起来,只是稍一思索就明白過来,“奚睿那小子說的”
沈西园点头:“如果你真的爱她,真的为了她好,就找我帮忙。”
谈之面色冷淡:“那倒不必。”
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排斥。
他的手,不紧不慢地把玩着左手红绳的吊坠,一個小西瓜。
见沈西园看過来。
谈之右手摩挲着小西瓜,淡淡地說:“這是我妻子送给我的礼物。”
沈西园竟然不是很意外。
她刚想說什么,手机响起。
她动作飞快地拿起手机,却在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时,情绪又低落下去。
谈之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沈厚崇,她父亲。
沈西园微微抿唇,接通了电话。
“你找我有事”沈西园的声音很冷漠,完全不像是女儿跟父亲說话的样子。不是撒娇,不是生气闹别扭,就是骨子裡透出来的冷漠。
“园园,你……能来医院看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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