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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疯子

作者:孟青舟
第64章疯子

  挂断电话之后,沈西园看向车窗外,面无表情。

  說实话,她這会儿的心情不太好。

  当初好歹也看了那么多小說,每次都对其中男女主角的误会嗤之以鼻,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儿,为什么不解释,非要弄個误会呢

  有苦衷的话,說出来不就好了

  人长嘴是干什么用的不只是吃饭。

  虽然吃饭是最重要的功能,但說话也很重要。

  长嘴不說话,为什么不干脆当哑巴

  无论什么隐情,他都应该向她解释的。

  沈西园坚信這一点。

  可是他什么都沒說,沒有给她解释。

  這样对嗎

  她很生气。

  谈之习惯性地把玩着手腕上的小西瓜,偏头看她:“送你去哪儿”

  “医院。”

  沈西园說了一個地名。

  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被傅准气得。难怪都說不要跟老男人谈恋爱,老男人总是自以为是地操控一切,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安排一切。

  哼,這是要给人当男朋友,還是当爸爸

  沈西园撇嘴,她這会儿倒是要去见真爸爸。

  沈厚崇的三部曲之一,向她坦白一切過往,坦白玉珠的秘密,坦白送她去监狱的原因,坦白他有多对不起她有多愧疚;三部曲之二,借助许教员的嘴,让她知道他這個父亲一直都在暗中关心她,她身在监狱,但父亲始终都在,从未离开。

  现在,大概就是三部曲的最后一步了。

  到了医院,谈之问她:“一個人可以”

  沈西园点头:“可以。多谢。”

  再见到沈厚崇时,沈西园眉头紧皱。

  上次看到沈厚崇的时候,這人明明還沒事的,這才几天的時間而已,這人就仿佛完全变了個样子,苍白消瘦憔悴,看起来形容枯槁,像得了绝症一样。

  沈西园下意识地观气,想要推断他的命理。

  可是,也不知道是有亲缘关系還是别的什么原因,沈西园的观气之术竟然不奏效。从他脸上,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又不信邪地掐指……

  還是一片空白!

  這就奇怪了。

  沈西园目光冷淡地看着病床上憔悴的沈厚崇。

  “园园来了,快坐。”沈厚崇疲惫地笑了笑,“爸爸现在這样子,很可怕吧。其实不算什么大事,能治好的,爸爸可舍不得丢下园园一個人。”

  沈西园看他:“你得了什么病上次见不是還好好的嗎”

  旁边站着的是沈厚崇的秘书毕友兰,一個四十多岁的女人,一直在给沈厚崇当秘书,已经很多年了。

  “小姐,沈总的病情发展很快,其实一年前就已经查出来,但沈总不让說,也一直都隐瞒消息。”

  毕友兰說道,“现在病情恶化,医生說,再不做手术的话……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沈西园问:“到底是什么病”

  毕友兰看了一眼沈厚崇,才低声說:“晚期肝硬化,肝功能已经严重衰退。从查出来之后,医生就建议做肝移植,沈总也一直在排队等,但是您也知道,国内器官移植方面不够成熟,再加上沈总的血型也比较特殊,一直都沒有等到合适的。”

  “所以呢”沈西园问。

  毕友兰說:“医生說,近亲之间血型相同的,出现排异的可能性更低,更有可能成功。等不到外部,只能近亲属捐献。可是……沈总和沈家其他人的血型都不相同,只有您的血型和沈总相同。”

  沈西园恍然大悟:“哦,原来找我来,是捐肝的。”

  毕友兰說道:“医生說人的肝脏這個器官跟其他器官不同,捐献也只需要从供体身上切掉一部分,剩下的肝脏還会再生,不会对供体的健康有所影响。”

  沈西园沒吭声。

  沈厚崇叹了口气:“园园,我知道你一向胆小,从你妈妈過世之后,你就特别害怕医院……你不愿意也沒事,爸爸再想办法,大不了……大不了去国外,或者通過其他途径。”

  毕友兰脸色微微一变:“沈总,去国外那边程序更加严格,一旦您涉嫌非法器官移植,是会被起诉的。”

  沈厚崇叹了口气,沒說什么。

  倒是毕友兰,她又跟沈西园說道:“小姐,你大概对国内的捐赠形式不了解,国内的器官捐献,除了由捐献中心分配之外,只能通過近亲属捐献,是不允许其他人捐献的,這是为了避免器官买卖……所以,沈总等不到的话,他就只有您這一点希望了。”

  沈西园目光淡淡地看着毕友兰。

  毕友兰又說:“小姐,肝脏移植的技术在国内已经非常成熟,由于肝脏可再生的特殊性,捐肝真的沒什么危险的,只需要您在捐献之后的恢复期内,饮食清淡一些,注意休养,要不了半年就能完全恢复,真的不会对您有任何影响的。可是,這却能救您父亲的命,這還有什么好犹豫的”

  沈西园還是不吭声。

  毕友兰很是着急:“小姐,你要是不相信我說的话,您可以自己上網查查肝脏移植的事情,或者您可以随便去问任何一個医生,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沈西园知道毕友兰說的是真的。

  關於肝脏移植,她虽然沒深入了解,但一些基本的东西還是知道的,肝脏是人体再生能力最强的器官,甚至切掉三分之二后,肝脏也還会再生。

  相较于人体的其他器官,肝脏算是最大方的了。

  其它器官活体捐献最多的,也就是皮肤和肾脏了。皮肤不用說,肾脏的话,虽然对外宣传的是人只有一颗肾脏也不影响健康,但实际上,一颗肾脏肯定会影响到人的身体健康。

  血缘至亲,有很多父母给孩子捐肾的,但反過来,大多数父母都宁愿坚持透析、等待,而不愿意接受子女的捐献,就是因为缺少一個肾脏,的确会对身体带来影响。

  而肝脏就大方多了,你切我一半,我還能长出来,所以一般来說,需要肝移植的病人卡得最多的就是费用,而不是,毕竟近亲属捐献并不困难。

  现在,沈厚崇居然卡在這一点上,医院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听說沈厚崇的女儿過来了,医院相关的医生也過来,打算跟沈西园谈谈肝脏捐献的事情。

  不過,医生刚過来,就听到沈西园在跟沈厚崇說话。

  “如果,我不捐呢”沈西园看着沈厚崇。

  沈厚崇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還有深深的痛苦,他垂下眼,嘴唇动了动,好半天都沒說出话来。

  毕友兰着急了:“小姐,有关肝脏移植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說的很清楚了,肝脏捐献真的不会对您带来什么健康問題,可是却能救沈总的命,沈总是你父亲在,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嗎”

  “友兰,别說了。”沈厚崇忽然开口,“我尊重园园的想法,尊重她的選擇。不要逼她。”

  “沈总。”毕友兰一脸不认同,“医生說您的病情不能再等了!”

  沈厚崇笑了笑:“那也是命。”

  毕友兰又立刻看向沈西园,“小姐,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沈总去死嗎”

  沈西园看了沈厚崇一会儿,她沉默了一下。

  毕友兰又放缓了语气,說道:“小姐,沈总那么疼爱你,沈总早早立好遗嘱,要把所有一切都给你。你就是這样报答他的嗎”

  沈西园抬头,缓缓說道:“我沒办法那么快下决定。”

  一听這话,毕友兰就松了口气,知道沈西园已经松动了,肯定能說通的。

  她连忙說道:“也不着急這一两天,您再好好想想。沈总就您這么一個女儿,他那么疼爱你,可他现在病得這么重,只有你能救她。他是您父亲啊,从小到大,他有多爱您我都是看在眼裡的……”

  毕友兰說了一大堆。

  沈西园脑子自动過滤,她在关注着沈厚崇。

  沈厚崇眼中的情绪很低落,带着伤怀,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主治医生也在,不如让医生跟您聊聊肝移植的事儿,真沒那么可怕的。否则,不用你拒绝,沈总都不可能让您为她牺牲的!”

  毕友兰說道,“您是不知道,沈总多次询问,让我找了很多案例,就是要百分百确定捐献肝脏之后,对您的身体不会有损伤,否则,沈总宁愿死都不可能让您捐肝的。”

  主治医生也就肝移植的相关事宜,跟沈西园解释了一遍。

  又问:“您還有什么不懂的嗎”

  沈西园摇摇头,“大致都听明白了。”

  医生說道:“那基本情况就是這样。”

  沈西园看着他:“這個手术的成功了是百分之百嗎”

  医生轻咳一声:“在医学上,沒有什么是百分之百的。肝移植虽然成功率很高,但移植手术就沒有小手术的,而但凡是手术,都可能会出现意外。你看平时打针输液,是很简单的事儿吧,是大家都习以为常的事儿,可你知道每年全国范围内,因输液意外死亡的有多少人嗎所以說啊,在医学上,就沒有什么是百分之百的。”

  毕友兰一看沈西园脸色不对,赶紧又說:“但是风险真的很小很小,对吧医生,别的不說,就咱们医院来說,迄今为止還沒有一例失败的,对不对”

  医生点头:“目前就我們医院做的肝移植手术来說,還沒遇到失败的。但风险嘛,都要提前說清楚的。還有的手术做的很成功,但术后却意外感染,导致各种并发症甚至最终死亡的案例,也不是沒有……”

  “陈医生,不說别的,就說我們医院,目前沒有任何一例肝移植手术死亡的案例,对不对。”毕友兰微笑着看向主治医生,笑容温柔而强大,带着不容否定的意味。

  主治医生陈医生点头:“确实沒有,记录全优。”

  毕友兰笑:“沒错,這也是我們坚定選擇你们医院的原因,毕竟沈总有條件去更好的医院,但沈总非常信任你们,觉得這种手术,你们就是最好的。”

  陈医生笑:“倍感荣幸。”

  医生走了之后,毕友兰又赶紧跟沈西园說:“小姐,你别听医生们在哪儿危言耸听,医生都是這样,恨不得把所有一丁点儿的可能都给你列出来,這样他们好免責。你要是看看手术知情同意书,那都要被吓死了,好像人进了手术室就必死无疑了一样。其实那些條款基本都沒用,就是個過长。”

  沈西园眨了一下眼睛:“那如果真出事了,不就有用了”

  毕友兰:“那……都是概率极小的事件。”

  沈西园:“概率這种事情不发生就是0几率,发生了就是百分之百,概率這种东西,不应该用在這儿。”

  毕友兰抽了抽嘴角。

  沈西园又說:“既然医生列出了這么多的可能性,那就說明這上面的每一种可能性,都有可能从0变成百分之百……”

  毕友兰的表情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沈厚崇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沈西园:“园园,爸爸知道你害怕,不着急,等你慢慢做好准备,你要是一直都做不好准备……爸爸就這么一直等下去,沒关系的,爸爸等得起。”

  毕友兰脸色一变,“這,虽然說不着急這一天两天,但肝移植肯定是越快越好,您的病情已经拖了一年了,如果再继续拖下去,把身体其他器官也给拖坏了,就算是肝脏移植了,身体也好不過来的!”

  沈厚崇和毕友兰的对手戏很精彩。

  沈西园嘴唇微微勾起,她垂着头,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去,她声音低沉地說道:“让我考虑考虑吧,沒是的话,我要走了。”

  “小姐!”毕友兰忍不住叫她。

  沈厚崇则赶紧說道:“沒事的园园,不要有压力,不要又负担,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不会怪你的。对了,明天抽個時間,你再過来一趟,先前的遗嘱還需要再补充一些东西,你過来签署一下。如果爸爸真的不在了,這些东西的归属权,也不至于有异议。爸爸說過,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

  沈西园抬头,目光直视沈厚崇:“你真的要把一切,都给我”

  沈厚崇慈爱地笑:“這還能有假爸爸早就吧一切都留给你了,现在要签的只是一些补充协议。”

  沈西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真要把东西都留给我,那等這些东西到我手上的时候,我会全部捐赠出去,一分都不剩。”

  “全捐”

  沈厚崇愣了一下,连忙又說道:“园园,上次你已经捐赠了那么多,還要再捐嗎”

  沈西园点头,“是啊。”

  沈厚崇迟疑了一下,“园园,你就算是要捐,也不用捐那么多,你总還要生活的啊。你以后要生活,要结婚生子……总不能以后再为了钱奔波劳累吧。爸爸奋斗了這么多年,就是想要你能衣食无忧,你都捐了……那可怎么办”

  沈西园笑了一下:“那個时候你都已经不在了,何必還要操心我以后怎么办。”

  沈厚崇沉默,他叹了口气,缓缓点头,“随便你吧,你說的对,到时候我都已经死了,也管不了了。”

  沈西园又看了沈厚崇一眼,转身就走。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過来,问道:“沈旭鹏呢他怎么样了”

  沈厚崇一愣,连忙說道:“鹏鹏上回伤得很重,他身上的伤倒是好多了,可他到现在還沒醒過来,還在昏迷当中。”

  沈西园微微皱眉。

  沈旭鹏居然還在昏迷当中

  沈厚崇问:“你想去见鹏鹏嗎鹏鹏也在這家医院,在……”

  他說不出来楼层和病房号。

  毕友兰接收到沈厚崇的眼神,立刻回答:“沈少在……”

  沈西园点头,走了出去,直接去沈旭鹏的病房。

  在這一路上,沈西园還在想,沈厚崇果然是早有准备,尽管他把自己伪装得一脸病容,可她一眼就看得出来,他的肝脏沒事,然而他却对她說他是肝病晚期,需要肝移植,這样的谎话能直接說出口……足以证明,沈厚崇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沈西园走后,毕友兰看向沈厚崇:“沈总,现在怎么办要是小姐一直不肯答应呢”

  沈厚崇垂着眼睛,慢慢地喝水,沒有吭声。

  毕友兰又說:“沈总,就沒有别的办法了嗎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来硬的了,毕竟您的時間不多了。”

  沈厚崇叹了口气:“還是尽量說服她吧,我等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努力,她是最合适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自愿救我,否则,我又何必浪费那么多精力。”

  毕友兰点点头:“也是。不過我看小姐的想法也已经松动了不少,十几岁的女孩子,表面上倔强,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不可能铁石心肠。”

  沈厚崇微微一笑。

  毕友兰又說:“還有最后一道杀手锏,放出去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沈厚崇点头,“安排得自然些,别露了痕迹。”

  毕友兰点头,“我明白。只要過了這一劫,沈总至少能多出50载的寿命。”

  沈厚崇缓缓地笑了起来。

  沈旭鹏果然還在昏迷着。

  护士那边,毕友兰打過招呼了,沈西园交代一声就能进去。

  看到沈旭鹏,沈西园微微皱眉。

  病床上的沈旭鹏,身体状态看起来還不错,但就是一直昏迷着。

  “病人送来的时候伤势非常严重,像他這么严重的伤势,其实大家都知道非常困难的,除非是出现奇迹。”

  “真的出了奇迹,病人救活了,身体那么严重的伤势也在迅速好转,可病人就是醒不過来。”

  负责沈旭鹏的医生跟沈西园介绍病情。

  “刚开始我們以为病人是脑部受伤,有淤血啊或者什么,导致病人无法清醒,但检查结果显示,病人脑部的确有血块,但血块也在不断被吸收掉。原以为等血块完全被吸收掉病人就能醒過来了,可還是沒有。”

  “另外,病人的脑部活动非常密集活跃,這种程度的脑部活动,病人几乎不可能昏迷的。可偏偏病人就是昏迷不醒。”

  医生有些无奈,“所以說医学上需要探索的還很多,尤其是大脑,我們对大脑的了解太少,目前沒有任何脑部专家能够完全解释這回事。只能說,是另外一個奇迹吧,或许他会很快醒来,也或许他很久都不会醒来。”

  沈西园看着病床上的沈旭鹏。

  她伸出手指,指尖点在沈旭鹏的眉心……

  “病人面部有反应了!”

  医生惊呼。

  病人出现皱眉的动作,面部肌肉紧绷、抽搐,显然病人对沈西园的這個动作有反应!

  医生顾不得许多,赶紧让人来马上再给沈旭鹏做检查,同时還請了主治医生過来查看情况……

  “病人出现面部反应的时候,脑部活动达到了一個新的高峰。”

  “這种程度的脑部活动,从来沒见過。”

  “但病人還是沒有苏醒。”

  医生看向了沈西园:“你刚才做了什么”

  沈西园一脸无辜,“我就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啊。”

  另外一個医生也点头,告诉主治医生,沈西园說的是真的,她就只是碰了碰病人的额头,别的什么动作都沒做。

  “你再碰一下。”主治医生說。

  沈西园伸手,又碰了一下。

  這一次,病人再沒任何动作。

  医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說:“刚才可能只是碰巧了,目前還是沒有办法確認病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家属耐心等待吧。”

  私立医院。

  食堂。

  几個护士一起吃饭,正在小声聊天。

  “院长把顶层全封了,不准任何人进出,据說楼道上下,电梯,全都有保安和私人保镖把守,守得密不透风。”

  “什么大人物住在顶层啊,這待遇,不知道的還以为是什么不可說的权贵呢。”

  “不知道,沒有任何消息传来,我都问了,沒听說哪個护士负责顶层,好像凡事都是裴总亲力亲为呢。”

  “好奇怪啊。”

  “要不……偷偷上去看看是哪位大人物”

  “神经,工作不想要了再說了,真得罪了人家大人物,這南城還待不待啊。”

  “现在法治社会好嗎,就算看到是谁又能怎么样還能杀了我嗎”

  “倒是不用杀了你,坏了人家的事儿,自有办法让你走投无路。反正啊,還是别随便得罪人为妙,尤其是這种不可說的大人物。人家的报复,咱们這些市井小民可承受不住。”

  医院顶层。

  电梯门打开,裴洲身后跟着傅准的私人保镖,两人手中都提着东西。

  到病房门口时,裴洲看向保镖:“蔺未,现在是他症状最严重的时刻,他的力气也会异于常人,待会儿我要给他注射這些药物,你千万跟我配合好,就算注射失败,也绝对不能让他夺走注射器。還有,最关键一條,保护好自己。”

  蔺未身高只有一米七五,整個人看起来甚至偏瘦削,见到他的人,不会对他有什么特殊印象,也并不会感觉到威胁。

  但裴洲却很清楚,蔺未的实力有多惊人。

  可即便是這样的蔺未,也奈何不得如今的傅准。

  裴洲深吸口气,输入密碼,又把手掌贴上去,這才打开密碼锁,推门进去。

  两重门。

  刚进入第二重门,就听得一声暴虐的嘶吼。

  锁链抖动的哗啦声,让人头皮发麻。

  裴洲关好门,朝着傅准看去。

  此刻的傅准,被几條婴儿胳膊粗的锁链给锁着,锁链分别扣住他的左手右手和左脚右脚,锁链的另外一端则固定在墙壁上不同的四個方向,确保傅准可以活动,但又只能有限地活动。

  他的双手双脚都不能合拢。

  “這次的锁链铁环都是完全焊死的,上次沒有焊死,就被他硬生生地把锁链的环给挣开了。”裴洲說。

  蔺未紧抿着唇,目光直直地盯着傅准。

  傅准的手腕和脚踝处,被锁链锁住的地方,早已鲜血淋漓,他不断地挣扎,他挣扎得力度過大,而手腕和脚踝处的皮肤又特别薄,在這样的磨损之下,此刻甚至能看到他手腕和脚踝处的森森白骨!

  裴洲一边配药,一边說:“這次的情况比之前更加严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傅准,你又干什么了我其实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你這到底算什么病。”

  “哗啦!”

  回应裴洲的,只有锁链疯狂震颤的声音。

  蔺未也不吭声,就面色冷峻地站在原地。

  裴洲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故作轻松地回头看了一眼傅准:“知不知道,每当這個时候,我都几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真想把你切片儿研究。”

  蔺未那如锋如芒的目光,瞬间投射過来,差点儿沒把裴洲的背给少穿。

  裴洲无语,很沒有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开個玩笑好嗎要切片早切了,還用等到现在。”蔺未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傅准。

  裴洲终于配好了药。

  可傅准对他的药好像很抗拒,一看到他朝他走過去,傅准瞬间狂躁起来。

  他双眸血红,脖子、肩膀還有手臂,青筋暴突,血管也全都凸出来,整個人看起来十分可怖。

  裴洲也不敢靠太近,他轻咳一声:“我知道你听得到,什么都知道,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和体内的狂躁,這药,是你自己让我给你打的,不怪我哦,控制不了身体的你,沒人权。想反对還是干嘛,等你自己能控制身体了再說”

  裴洲深吸口气,看向蔺未,他声音也严肃起来:“准备好了嗎”

  蔺未点头。

  裴洲攥了攥拳头又松开,头和肩膀活动一下,深吸口气:“那就来吧。”

  二十分钟后。

  裴洲跟死人一样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眼睛成了熊猫眼,嘴角更是带着血渍,嘴裡一口的铁锈味。

  胳膊也脱臼了。

  這些都不算,最无语的是,刚才腹部只是被稍微蹭了一下,這会儿就剧痛无比。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心肝脾胃都被打碎了。

  再看蔺未,也沒比他好到哪儿去。

  甚至蔺未比他更惨。

  蔺未的眼睛也肿了,脸颊也高高肿起,蔺未的胳膊和腿也受伤了,但最严重的应该還是头部。

  因为刚才,在蔺未想要控制住傅准,让裴洲给傅准注射药物的时候,傅准的头,狠狠地撞向了蔺未。

  那一瞬间,蔺未的眼睛就直了。

  裴洲知道坏了,這一击,蔺未的头绝对会受伤。

  他抓住机会把药物注射到傅准体内之后,蔺未已经昏迷,倒下。

  而他,也被傅准给伤到。

  裴洲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苦笑:“难怪你死活不让沈西园来,要是看到你這样子……再大的心脏都要被吓破了。有谁……会喜歡一個怪物呢”

  被锁链锁着的傅准,這会儿也不知道是药物的原因還是什么,竟然安静了一瞬。

  裴洲勉强坐起来,他看着傅准。

  “上回你說過的,在发疯的时候,其实你能听到看到我們,但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对的吧。”

  “我這会儿实在是动不了,得休息一下。”

  裴洲喘着气說,“你的血液对动物无效,你发疯的机理也沒研究出来。這些药物就只是更强效的镇定剂,经過试验,刚才给你注射的那些药物,足以让一头成年公象在一分钟内陷入沉睡。可用在你身上,竟然沒多大作用。”

  裴洲苦笑:“我真怀疑這会儿的你,到底還是不是人。”

  裴洲休息了一会儿,又說道:“沈西园是怎么给你治腿的你肯定沒把你发病的规律告诉她吧。你有沒有想過,他能治疗你的腿,那她能不能治疗你的疯病万一她能治呢”

  裴洲想了想又摇头:“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喜歡她,才会這么小心翼翼。哎行吧,你這個样子還是别让她看到为好。我也是觉得她能治你的腿,那或许就能治你的病。但也只是或许,万一治不了,再看到你這种样子……”

  “說实话啊傅准,你现在這样子,我都不知道你還算不算是人。沈西园就一個小女孩,她确实也承受不起這样的你。”

  “你不让她来是对的。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呢”

  傅准回答他的,只有那不断晃动的锁链。

  裴洲忽然皱起眉头:“按理說,现在也不该是发病期啊,距离上次发病的時間太短……是病程加快了嗎导致发病频率变高,還是别的什么原因要說這段時間唯一发生的变化就是,在沈西园的治疗下,你的腿好转了。”

  裴洲目光一凝,盯着傅准:“是因为沈西园用不知名的方法,治疗了你的腿!這种治疗方法看似暂时治好了你的腿,但实际上却加快了你的病程,让你的病变的更严重了,对不对!”

  裴洲恍然大悟,他眼神复杂:“所以你不让沈西园来的原因,除了是不想她看到你這样子之外,真正原因是,你怕她知道,你忽然发病,其实是因为她”

  “她是导致你這次意外发病的,主因,对嗎”

  沒有回答。

  裴洲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咬紧牙关,右手扶着自己的左臂……

  一声惨叫之后,脱臼的手臂复位。

  裴洲额头全都是汗,大口大口地喘气,看向傅准,无奈极了:“准哥儿啊,你给哥好好记住,为了你的事儿,我受了多大罪。他妈的疼死老子了,草。我家若若看到得心疼死。”

  裴洲放松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来,又勉强想要搀扶起地上的蔺未。

  可他一個用力,沒扶起来蔺未,反倒自己摔了一跤,浑身是伤的他,疼得龇牙咧嘴。

  “靠,蔺未怎么這么重!”

  裴洲无语得要死。

  這家伙才一米七五,還沒他高,看身材一点儿也不壮硕,沒想到這么重!

  他只知道蔺未实力非常强,却沒想到,他的实力跟重量居然是成正比的,這特么也太坑了。

  裴洲只能开门出去,弄個轮椅出来,艰难地把蔺未挪到轮椅上,這才推着蔺未准备离开。

  临走时,他看向傅准:“我带蔺未出去检查。你……有沒有想见的人”

  裴洲带蔺未去检查。

  他這個院长,居然脸上都是伤,看起来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還有院长推来的那個人,也一样……

  拍片子做检查的医院工作人员,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但還是忍不住好奇,怎么能伤成這样。

  不過裴洲院长還好,都算是皮外伤。

  那個被院长用轮椅推過来的,情况就严重多了。

  那人的颅骨,碎了!

  颅骨也分为很多部分,准确来說,這人碎的是额骨!就是门面上,眼睛上方的那一块骨头。

  人的颅骨是非常坚硬的,额骨也一样,很坚硬,一般摔跤什么的,都不会有事。

  而這人的额骨,直接碎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敲碎一般。

  伤势看起来真的太恐怖!

  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不确定這人有沒有脑损伤!

  蔺未在检查之后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目前来看,脑震荡肯定是有,但除了额骨骨折之外,未见其他损伤。

  裴洲這样子,是不可能上手术台的,直接找了权威医生来做。

  他在外面休息一下,顺便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

  正在对着镜子给自己脸部上药的时候,他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

  “不是說了别进来……”

  裴洲话還沒說完,就从镜子裡看到了进来的人。

  裴洲吓了一跳,手裡的棉签都掉在地上。

  “小……小园园,你怎么来了!”

  裴洲抽了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会儿应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

  沈西园看到裴洲的脸,也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裴洲刚才对着镜子处理伤口的时候,已经看到自己现在的尊容了,确实比较吓人,也难怪沈西园看到他的时候,露出這幅表情。

  裴洲轻咳一声:“那個,跟人起了点冲突,打一架就解决了。”

  沈西园莫名其妙地看他,“打不過就用脑子解决啊,为什么非要以卵击石”

  裴洲不服:“什么叫以卵击石,对方比我伤得更重好不好,他他……他现在正在手术室动手术呢,這儿,额骨,都被我打碎了!”

  沈西园一脸狐疑,凑上去用两根手指头夹住裴洲的手腕,稍稍用力……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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