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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病和药

作者:孟青舟
第71章病和药

  沒有财产要守护的沈西园,住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我回屋,你跟上来干嘛”沈西园看着傅准。

  傅准顿了顿:“送你到家门口。”

  沈西园沒吭声,转身上楼。

  傅准连忙跟上,出了电梯,他還是沒忍住,低声问:“现在已经十一点四十了,我過了12点再走。”

  沈西园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過来。

  显然,她之前经常在午夜12点钟缠着傅准的行为,還是让這男人察觉到了,难怪呢!

  上次這人哄她答应当他女朋友的时候,說什么如果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晚上十点钟之后不会跟任何异性有近距离接触,更不会在午夜十二点,单独跟异性待在一起。

  沈西园咬牙,這男人,果然是任何细节都不放過,她为了守护财产不被天道划走,每天晚上12点都要跟他待在一起,自以为做的還挺自然,但在他眼中,恐怕都是漏洞吧,他早就摸到她的规律了,就是不說,哼!

  现在么……

  沈西园走到门口,房门就自动打开了。

  屋内空无一人。

  她进门。

  傅准立刻也要跟进来。

  沈西园直接关门。

  傅准赶忙伸手,推住门板,满眼无辜地看着她:“這会儿11点40了,我就待20分钟,12点钟之后就走,好不好”

  沈西园看着他,片刻,冲他一笑。

  “不好。”

  “啪!”

  她一個用力,关上了门,上锁。

  被关在门外的傅准彻底愣住。

  她……

  不是每晚12点钟才能从他身上得到她需要的东西嗎

  之前她总是想尽办法,千方百计地在午夜12点钟抓着他、贴着他、靠着他,反正就要触碰着他才算。

  一次两次,他還在疑惑,但后来次数多了自然心知肚明。

  他很确定,午夜12点钟,她肯定是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她不会藏心事,表现得太明显了。他故意有几次,午夜12点钟還沒回到家,她就开始不断地催他,变着花样催,還撒娇求他……

  所以傅准想着,就算她還生气,可午夜12点,他都送上门来了,她肯定不会错過的。

  而现在……

  傅准微微抿唇,心中還有那么一点点侥幸。

  或许,下一秒,她就开门了。

  才怪!

  沈西园脱了鞋子窝在沙发上,镜鬼给她洗了葡萄送過来,小声說:“大人,那位大人還在外面站着呢。”

  沈西园捏了個葡萄丢嘴裡,另一只手在玩手机。

  镜鬼凑在她边上,讨好地问:“大人,外面那位大人是個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我就看一眼,就心惊胆战的。”

  “他身上有紫气。”沈西园回了一句。

  镜鬼顿时大惊失色:“紫气”

  “嗯,還很多。”沈西园看着镜鬼:“所以轻易别靠近他,不然被他的紫气伤到,不等你来找我求救,就已经湮灭了。”

  镜鬼吓得缩了一下身子:“可那位大人,身上怎么会有紫气”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也想知道,他身上怎么会有紫气。”沈西园說。

  镜鬼又是惊惧又是羡慕:“身负紫气啊,那得多大的气运。”

  沈西园吃了一串葡萄,手机上的時間跳到了12点整。

  她问镜鬼:“還在外面”

  镜鬼一愣,连忙透過镜子看一眼,說:“是的大人,還在外面。要不要给他开门”

  沈西园瞥了镜鬼一眼。

  镜鬼赶忙缩了缩脑袋,嘿嘿一笑,“大人我听您的。”

  沈西园沒吭声,继续玩手机。

  哼,真以为看透她12点钟要蹭他一下這個规律,就以为能掌控她做梦去吧!

  她现在穷光蛋一個,财产余额還是负数,才不需要再蹭他呢。

  该死的天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压榨她。

  一开始沈西园還不太理解,但是到现在,她倒是能够明白天道的意图了。

  她前一世,以身补结界,拯救天下苍生,换来滔天功德。

  天道让她进入這個话本世界,她带来的滔天功德,直接让這個话本世界变成了现实世界,被天道纳入亿万小世界中,成为真正存在的世界。

  但是显然,要维持一個完整的世界,她此前救世得来的功德也并不够,天道還在不断从她身上榨取功德。

  每天把她的全部资产都清零,实际上也并不是归零了,而是转去慈善机构,转化成功德。每次钱财清零之后,她虽然看不到钱财的去向,但却能看到自己功德在增加。

  可問題是,這世界又不是她的,是天道的,天道凭什么让她来养這個世界

  捐钱挣功德,可以。

  但得是她自愿!

  现在天道這狗东西,是直接从她兜裡抢劫!

  她要那么多功德干嘛,這世界能不能运转下去关她什么事儿

  每天都让她变成個一无所有的穷比,贼老天不做人!

  在心裡把天道给骂了一通之后,沈西园觉得好受多了。

  她又看向镜鬼。

  這次,不用她问,镜鬼就赶忙說道:“還在外面等着呢,大人。”

  沈西园依旧坐着不动。

  一串葡萄吃完,她又看向镜鬼。

  镜鬼:“大人,還在外面。”

  沈西园不吭声。

  镜鬼小声說:“大人,要不我去把他赶走”

  沈西园瞥了镜鬼一眼:“你敢”

  镜鬼:“……不敢,但我相信,只要我說,是大人让我赶他走的,他就会走了。”

  沈西园沒理镜鬼,站起来走過去开门。

  电脑跟前的小美,偷偷地瞪了镜鬼一眼:“少管大人的事。”

  镜鬼:“我是在帮大人下定决心。”

  开门。

  傅准果然還站在外面,看到她,他脸上立刻露出一個笑容。

  “12点已经過了,你怎么還沒走”沈西园问。

  傅准微微抿唇:“园宝,我知道错了。”

  沈西园漠然,看他:“什么错了”

  “我們……下去走走,好不好”傅准說。

  沈西园皱眉:“這都午夜12点了,你让我跟你下去走走”

  傅准眼神中带着一丝乞求:“我沒办法让這個道歉過夜。”

  两個神经病下楼,午夜12点,两人在小区裡走着。

  “那天晚上,在明若会所。我不知道你也会去那儿……”

  傅准說,“我二叔,是我爷爷的私生子,他母亲把他当成敛财工具,从我家要走一笔钱,就把二叔留下了。奶奶心善,想着稚子无辜,就留下他,并且对外說是她生的老二。于是我父亲就有了個兄弟。两人小时候关系還挺好,可是后来,二叔的母亲回来,二叔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就什么都变了。”

  “二叔恨我爷爷奶奶,也恨我父亲,现在還恨我。他一直都想要成为傅家的继承人,掌管jk。”

  “二叔的女儿叫傅颖,是我堂姐,堂姐结婚的那個男人叫梁淮……他们一家人,目标统一。在我還小的时候,二叔就曾对我下手……”

  傅准顿了顿,“二叔過我。你說我的腿是因为紫气下沉堆积,但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紫气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小时候被二叔的人绑架,丢进一座山,我在那座山裡拼命地跑,想要寻找出口……后来也不知遇到什么,昏迷了很久……等我被找回家后不久,我的腿就开始疼。渐渐的,就变成现在這样子。”

  深秋的夜,很是寒凉。

  傅准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尽管沈西园想說她不冷,可她到底沒拒绝他的好意。

  他的外套上,都浸染得满是紫气,对她来說這些紫气会让她觉得很舒服。

  傅准說:“我的腿,父亲遍访名医都沒有办法。后来,我12岁之后,又添了一個毛病……”

  他有些难以启齿。

  傅准:“我得了一种疯病,发病的时候我会如怪兽一样,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会撕碎眼前的一切。第一次发病时,我差点儿就……杀了人。”

  沈西园目光灼灼地看他。

  傅准:“后来摸到了规律,那种疯病,大概每隔9個月会发病一次。上次发病是在8月。我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距离我那次发病已经過去了半個月。我那個时候,腿疼得厉害。每次发病之后,腿都会疼得特别厉害。”

  沈西园抿唇。

  傅准轻声說:“你沒见過我发病的样子,我看過录像,真的……让人无法接受。最难受的是,我发病时其实是清醒的,我完全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我控制不住。”

  “园宝,别這么看我。我不可怜。”

  傅准轻轻地笑着,月色下的他,看起来格外好看。

  沈西园撇嘴:“我才沒有可怜你。”

  她顿了顿,“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么”

  傅准笑:“我想說,我发病的时候真的很可怕,我自己都厌恶那样的我,我一点儿都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

  沈西园一愣,“可……你不是8月份才发病過,要等9個月才会再次发病嗎”

  傅准点头:“按照以往规律是這样。可是那天,在明若会所,我又发病了。”

  “为什么”

  沈西园满脸疑惑,“对了,你說半天都沒重点,你那天去明若会所干什么了我那天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你說要忙工作,我就自己跟奚睿去吃饭了,就是在明若会所吃的饭。结果等我吃過饭,想要给你打包,拿出手机一看你的位置,你居然也在明若会所!”

  沈西园咬唇:“我原本還想着,你是不是有重要的工作应酬推不开,可后来……我给你发信息,你也沒告诉我,我就让人把外卖送你公司了。再后来,你說你要连夜出差去国外,我以为你晚上就要走,可你晚上沒走,你住在一家酒店,第二天上午才赶飞机走。”

  提起這個,沈西园就心口发堵。

  她看着傅准說:“我追去机场找你,你說不见我,還关机了。我追进安检,你那趟飞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人家那趟飞机是可以不用关机的,那你关机不就是在躲我嗎”

  她越說越气。

  想起自己那天有多狼狈,到现在气都還沒消。

  傅准看着她,攥紧拳头,他忽然伸手抱住她,任凭她怎么推,他都不肯放手。

  “你放开,再不放我真用力了!”

  沈西园咬牙。

  她的力气,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不放。”

  他說。

  沈西园气得想咬他。

  傅准紧紧地拥着她,低声說:“那天出国的人,不是我。我……又犯病了。”

  沈西园冷哼:“8月份,9個月!你骗谁呢。”

  傅准:“你不是问我那天去明若会所做什么嗎我前面跟你說了,二叔一直都想从我父亲手中夺走jk,甚至不惜绑架我這個亲侄子。他们這么多年,一直都沒停手。我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算了一卦,還记得嗎你說逢桥不過,還說了一個冯字。”

  “嗯。”沈西园点头,那次她本想要一千,结果他给了一万。

  傅准:“那天立交桥上发生了重大事故,一辆跟我车子很像的车,被撞摔下立交桥,车毁人亡。我调查了肇事者……跟一個叫冯路平的人有关,這個人,就是二叔的人。”

  沈西园皱眉:“他這种杀人手段都用上了”

  傅准点头:“他那次沒能弄死我,后面董事会召开之后,就比较麻烦了。现在,他就算是弄死我,jk也落不到他手上,他必须逼我主动放弃董事会主席,并且把手上的jk股票转给他,他才能达到目的。他還想让我身败名裂。”

  沈西园抬头:“那天你在明若会所,是在见你二叔”

  傅准:“嗯,我二叔還有他女婿,也就是我堂姐夫梁淮。那次见面,他们就是要逼我转让股权,并且让我签署一些足以让我身败名裂甚至坐牢的文件,只要我签字,股权就是他们的了,而且有了那些我签字的非法交易的文件,他们随时都可以送我坐牢。”

  沈西园看他:“他们凭什么威胁你”

  傅准看着她。

  沈西园皱眉,“你不像是那么笨的人啊,明知道他们对你图谋不轨,你還上赶着。”

  傅准:“我预料到他们会威胁我。我以为……”

  “嗯”

  “我以为他们是要用我自己的命,来威胁我。若我不同意,就同归于尽。”傅准說,“可我沒想到,他们居然……用你来威胁我。”

  “用我”沈西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又觉得有些好笑。

  傅准点头:“你跟奚睿所在的那個包厢,被放置了,如果我不签字,他们就会引爆炸弹。”

  沈西园愣住。

  紧接着,她就皱起了眉头:“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那天会去明若会所吃饭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是奚睿的小舅,說要见奚睿,說是在朋友新开的会所。正巧你不跟我吃饭,我本来就打算跟奚睿随便吃点的,后来奚睿小舅打来电话,奚睿就带我一起過去了。对方怎么能算得那么准還是說,奚睿的小舅,也跟你二叔是一伙的”

  傅准微微摇头:“那倒不是。谈之要想对付我,不会用這种手段。是我堂姐傅颖,她跟明若会所的老板也都是熟人,明若会所的老板之前提過谈之从国外回来的事。還說谈之是個外甥控,回国之后可以不见别人,一定要见外甥。”

  “我二叔和傅颖他们早就调查過你,知道你跟奚睿关系很好,并且一直在调查你跟奚睿的行踪。”

  “他们布置的点并不止明若会所一处,在好几处你跟奚睿常去的地方,都布置得有。這次也是凑巧了。”

  “得知谈之回国,他们就开始启动了這边的方案,果然,你只要不在我家,就经常跟奚睿在一起,而谈之回国后,第一時間就找奚睿,奚睿当然不会丢下你,他跟他小舅关系很好,自然也要把你介绍给他小舅认识……就這样,這個局就算成了。”

  沈西园脸色渐冷:“明若会所的老板,跟你二叔和堂姐是一伙的嗎他为什么要帮他们”

  傅准摇头:“他们有交情,只是把明若会所的装修施工交给堂姐夫梁淮来做的,梁淮在其中又动了手脚,明若会所的老板并不知道。提起谈之和奚睿的事情,也是凑巧了。”

  沈西园抿唇,“那然后呢你是怎么发病的”

  傅准把当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承认我大意了,我忽略掉了這种可能性,我完全沒想到,他们竟然会抓你来威胁我。”

  傅准說:“我当时脑子很乱,但也只能强迫自己镇定,我开始跟他做心理博弈……”

  傅准這一次,毫无保留地說了一切。

  “我告诉他,你是我故意放出来的漏洞,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只要他们炸死你,他们這辈子都会在警察局度過,我就能一劳永逸。”

  “我……逼他动手,逼他启动。”

  “他也真的启动了。”

  “我做出拖延時間的样子,让他相信我是真的想让他立刻炸死你,我還不断刺激他……”

  傅准的手攥紧,拳头微微发抖。

  “我给自己预留的時間是25秒。”

  “如果倒计时25秒时,他還沒被我吓到,還沒下令中止指令的话……”

  傅准苦笑:“我就该投降了。”

  沈西园的小手覆盖在他微微颤抖的拳头上:“后来呢”

  他反手握住她:“倒计时30秒时,他先撑不住了。在心理博弈上,我从未尝過败绩,但只有這一次,我真的是在硬撑,我半点儿底气都沒有。”

  沈西园沉默了一会儿,“這就是那天晚上的事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這有什么不好說的哦对了,你還沒說你怎么发病的。”

  傅准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裡:“我也是后来才想通的。当时跟二叔和梁淮心理博弈时,赌的是你的命,我情绪非常紧张,几乎失控,一路硬撑下来……二叔和梁淮输了,他们被警方带走,因为涉及到的方面很快,他们的案子不能公开。”

  “那晚,也就是你离开后不久,我這边就也结束了。但结束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有多紧张,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這跟我以往发病时的征兆有些像,但比以往发病时要来得迅猛很多。”

  “以往发病,是一個缓慢的過程。但這次,来势汹汹。我几乎沒有办法做出反应,立刻让唐晨送我去裴洲那,我怕你找我,怕你看到我那种样子,我让唐晨给你发信息,告诉你我要出国,而后让人把我手机带去国外……因为手机上有定位,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在医院,可我也……不想对你关掉定位。”

  “出国的人是唐晨安排的,不是我。我在医院。”

  “病发后,一般第二天到第三天,我就能清醒過来,但是会比较痛苦,全身骨头像是碎了一样,即便我自制力不错,可也实在是沒办法在那种状态下起身。”

  “一直到你和沈厚崇做肝移植手术那天,我才勉强能恢复行动。”

  沈西园咬唇,被他握着的手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掌心,“那你到底是怎么忽然发病的违背了以往的规律。”

  傅准說:“如果就這一次,我或许還不能确定,但是当我去医院找你的时候,知道你就要被推进手术室,跟沈厚崇做肝移植手术时……我的身体再度崩溃,又一次开始迅速发病。”

  沈西园愣住。

  傅准說:“就在手术室外,你快要进去的时候,你還在生我的气,不想理会我。我那個时候真的已经要控制不住了……”

  沈西园忽然說:“你等等,我想想。当时你从楼梯一路跑上来的时候,你浑身……你浑身都被浓郁得几乎成墨色的紫气笼罩……”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說過,你的腿是因为紫气下沉堆积造成的,人的血肉是承受不了過多紫气,而你自身在不断产生紫气,那些紫气消耗不掉就下沉堆积,沉在你腿部,导致你腿疼难忍。我之前一直奇怪,你怎么能源源不断产生紫气。”

  傅准目光专注地看她。

  沈西园:“紫气的颜色是非常非常淡的,我给你治疗腿部的时候,那些紫气全部聚集在一起,也只能让人看到淡淡的紫色。可是那天在手术室外,你跑過来的时候,你身上的紫气已经浓郁成墨色了,当时都把我吓了一跳。”

  “当时的你,完全就是一個紫气炸弹,你要是当场爆炸了,可整個医院极其周围的生灵,都会受到影响,阴灵会瞬间湮灭,阳灵也会很不舒服。”

  說到這裡,沈西园恍然大悟。

  “难怪!就在你出国的第二天,也就是你发病后的第二天,我去医院找過裴洲。我当时還跟裴洲說,觉得医院干净得過分……就是医院本来应该有很多阴灵的,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滞留人间的鬼啊等等,可是裴洲的医院裡,居然一個鬼都沒有,干净得過分!而我在医院发现了阴灵被泯灭后留下的碎片。”

  “我当时還在奇怪,医院属于阴阳两界都承认的一块余地,只要不出恶鬼,一般的阴灵是沒人会去管的。是谁把所有阴灵都给杀了”

  沈西园看向傅准:“原来是你!”

  “你說你来移植手术室外找我的时候,当时就是正在迅速发病的状态,可在我看来,你当时浑身紫气源源不断外泄,紫色浓郁成墨,俨然就是一個紫气炸弹……我猜,你发病,应该就是紫气浓郁到极致后,出现爆炸吧!”

  “你在裴洲医院发病那次,就是你的紫气,把医院所有阴灵都给绞杀的。”

  “而在肝移植医院這次,你又一次发病,又一次变身紫气炸弹……”

  沈西园說着,忽然脸红了一下。

  “当时我看到你的状态不对,我就把你身上的紫气给吸走了……后来我出来的时候,你也沒发病,证明你的怪病,的确就是紫气引起的。对不对”

  她把紫气吸走,团在她体内,结果正好用在沈厚崇身上,把沈厚崇的共享符给炸個稀巴烂。

  看着她红霞遍布的脸颊,傅准唇角勾起:“嗯,你的推论很有道理。我的怪病应该就是紫气引起的。而我這两次不按规律发病……是因为,你。”

  沈西园看他。

  傅准說:“在明若会所的时候,我跟二叔他们进行心理博弈,整個人紧绷到极限,担心你担心得要命。在肝移植手术前的這次,我也一样担心,一想到你可能会出事,我就开始失控……”

  沈西园瞪他:“你這是打算都赖在我头上了”

  傅准:“那你不打算负责嗎”

  “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遇见你之前,我9個月发病一次非常规律,遇见你之后,担心你一次,就发病一次……”

  沈西园咬牙,“那你岂不是应该离我远远的這样不担心我了,就不会发病。”

  傅准握紧她的手:“离得远一点,那就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时时刻刻都要发病了。”

  “何况,我不怕发病。”

  “我已经找到药了。”

  已经凌晨一点了。

  两人并肩往回走。

  谁都沒再說话。

  刚才說了那么多,两人也都累了,此刻什么都不用說,安安静静的挺好。

  从小区后边走回来,到前面时,忽然有一辆车驶入,在小区另外一幢公寓楼前停下。

  车上下来一個男人,瘦瘦高高的,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样子。

  男人下车后,绕到车子副驾驶,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副驾驶上的女人下车。女人挺着個大肚子,娇声娇气。

  沈西园眼力耳力都很好。

  黑暗和這点儿距离,并不能妨碍她看清楚听清楚那两人。

  男人至少有五十多了,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两人姿态很亲昵。

  “老公,再有一個月宝宝就出生了,家裡发生這么大的事儿……我們什么时候才能办婚礼啊。我都不敢回娘家,我妈打电话来說,周围邻居都在传我给人当小三,我妈說咱们已经结婚领证了,都沒人信,都說不办婚礼就不算结婚。”

  女人很是气恼,“那我們儿子生出来,還不得被骂是私生子啊。”

  男人立刻安抚道:“现在不合适,等過完年,這边事情消停一点咱们就办婚礼。你嫁给我本来就委屈,婚礼上绝对不让你委屈。”

  “嗯。”女人笑了起来,“可是老公,我不想一個人住這儿,我害怕。”

  “让你妈妈先陪陪你。”男人說,“我怕记者们找到我,顺藤摸瓜再找到你,你月份大了经不起折腾,万一被冲撞了伤了儿子。”

  女人很不情愿,但也点点头:“那你每天都要来看我,沒有你我睡不着。”

  “好,我尽量都過来。”

  女人立刻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老公,要亲亲。”

  男人低下头去亲吻女人。

  沈西园收回目光,看向傅准:“我现在上楼,你别送了。”

  傅准站在原地看她,不动。

  沈西园:“干嘛這都几点了你還不回家”

  傅准:“那只是住的地方,不是家。”

  “……”沈西园咬唇,“那你還不回去”

  傅准:“你呢”

  “我”

  “园宝,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只是……怕你被我吓跑。”傅准,“我保证,以后任何事情都不会再瞒着你,好不好”

  沈西园瞥了他一眼:“你的错误只有這一個嗎”

  傅准:“……”

  沈西园:“你二叔要炸死我,你就让他炸,能炸死算他本事大。哦不对,也不行,当时還有奚睿和谈之呢,我自己能护住自己,但如果事发突然,可能护不住别人。”

  沈西园伸手戳戳傅准的胸口:“以后,如果再有人拿我的命威胁你,你就给我刚到底!别罗罗嗦嗦地担心来担心去,除非他们能把我钉在原地,再出动核武器,那或许能弄死我。除此之外,那什么炸弹啊、枪子儿啊,或者刀子割喉扎心啊等等的,你让他们尽管试,能弄死算我输。”

  傅准黑了脸,“那就晚了。”

  沈西园:“不会死的嘛!你可以稍微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是圣天师,這世界上能杀死我的,只有天道。”

  况且,按照天道那尿性,說不定這個世界都是我的。

  這话她沒說。

  傅准還站在原地。

  “說的還不够明白嗎”沈西园看他。

  傅准:“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沈西园:“……”

  他還在纠结這個問題!

  沈西园丢下他,头也不回地上楼。

  十分钟后,收到一條信息。

  傅准:园宝,我回去了,晚安。

  周一。

  沈西园见金慧的申請被批准,時間为下午3点到3点半。

  上午最后一节课,沈西园去跟班主任贾彦明請假。

  “又請假,行吧,你心裡有数就好。”

  贾彦明確認了沈西园的学习成绩之后,也不苛求,毕竟不需要每個学生都严格按照学校作息来,“說让你到家裡吃個饭,你忙得一直都沒空。”

  贾彦明调侃道。

  沈西园笑了一下:“我胃口比较大,怕累着师母。”

  “就你這小身板,能吃多少。”贾彦明压根儿不信,“也别再挑時間了,就這周末,我让你师母准备好菜等你。”

  “行。”沈西园答应下来。

  池漾知道她要见金慧,开车過来接她,顺便带她去吃饭。

  “你不应该正忙着嗎”沈西园问。

  庞刚的老婆葛慧找到了,在庞刚家還又发现了一具男尸,池漾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对,居然還有空来找她。

  “我昨天熬了一個通宵,就吃了碗泡面,现在出来吃顿像样的饭不行啊顺便来接你。”池漾說,“你怎么又要见金慧之前侦查阶段的时候,不是见過嗎”

  沈西园:“我想知道,金慧和沈厚崇是怎么在我面前說谎的,以及沈厚崇這会儿在哪儿。”

  池漾问:“你不会算嗎”

  沈西园:“对方早有准备,用术法干擾,我现在推算不准,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她顿了顿,又說:“其实就算我不找,沈厚崇很快也会出来,不過……我想知道沈厚崇背后的人是谁。”

  池漾点点头:“你注意安全就行,能在你眼皮子地下把沈厚崇带走,還让你推算不出来他在哪儿,這人恐怕不一般。”

  沈西园点头,又问他:“庞刚的案子,进行得怎么样了”

  池漾揉了揉眉心,“庞刚什么都不說。”

  沈西园:“那能定罪嗎”

  池漾:“可以。只要证据链完整就能定罪,但是……”

  “什么”沈西园看着池漾。

  池漾咬牙:“這样也太便宜他了!你都不知道,他女儿被我們问话的时候,坚决不相信他爸爸是坏人,她女儿已经是初中生,十几岁的姑娘了,其实心裡什么都懂。她不相信她爸爸杀了她妈妈,她還說……說她妈妈是坏人。”

  沈西园一愣:“为什么”

  池漾:“還能为什么庞刚不断地给女儿灌输他对葛慧有多深情,为了葛慧放弃了多少,可是葛慧却背叛家庭,出轨還跟人私奔……她女儿這個年纪,三观沒有成形是很容易受到父母影响的,在庞刚的灌输下,他女儿对妈妈非常仇恨,甚至……”

  “甚至說,就算是爸爸真的杀了妈妈,也是妈妈的错。”

  沈西园不言语。

  她觉得池漾還有什么话沒說。

  池漾:“葛慧是否出轨,现在根本很难再调查。可即便她真的出轨了,這也不是她该死的理由。庞刚這人,能力强学历高,還是医院的主任,属于很受人敬仰的那批人,医院同事对他的评价也都很好,說他谦和有礼,热情助人。可实际上,他经常家暴葛慧。我們查過以前葛慧的病例,她有多次脑震荡、骨折等就诊记录。”

  沈西园:“那個男尸,查了嗎”

  池漾:“明科取了男尸身上的一些组织,验了dna,死者是庞胜,就是庞刚继母生的弟弟。昨晚上大家吓得厉害,也沒仔细看,今天再看,那僵尸身上的水泥块掉了下来,就能明显看出来,它的头還有胳膊什么的,都是后来又缝上去的。其实明科昨晚上就說,這人应该是庞胜。当初庞胜跳楼摔下来,颈椎断掉,头是掉了的。”

  沈西园:“如果男尸是庞胜,那葛慧大概率沒出轨。”

  池漾:“小园园你能算下葛慧嗎”

  沈西园无语地看着池漾:“人死了、尸变了,她的气运、命盘统统都变了。我要推算也能推算,但是很麻烦,再說了,這是你们警察的事情,我不插手。”

  池漾也知道這個道理,“好吧,其实還有一种可能……”

  “什么”

  “葛慧的出轨对象,就是庞胜。”

  “……”

  沈西园不得不佩服池漾的脑洞。

  池漾:“你别這么看我,当警察久了,什么样的事儿都见過,這真不算什么。当然了,這些其实都沒有必要再深究,如果庞刚一直都不开口,我們就以无口供定罪,反正证据链应该沒問題的。”

  “那你在纠结什么”

  池漾沉默了一会儿:“也沒纠结,就只是感慨。”

  他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你知道嗎葛慧的父亲葛峰,就是南城卫生系统裡的那位领导,他对我們找到他女儿一事,并不怎么关心,只說让我們正常办案就行。我們问他一些从前的事,他也不愿意多說,只說女儿女婿感情一直都挺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這样。他甚至還說……”

  “說,他還是不相信女婿会杀了女儿。”

  池漾苦笑:“当警察久了,其实我早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罪犯。很多普通人都会想着,罪犯被抓到的时候肯定是痛哭流涕,对自己做過的事情悔恨不已。但其实很大一部分的罪犯,根本不在乎被抓,对自己犯的罪也从不道歉,他们的后悔,只是后悔自己怎么不谨慎,居然被抓了。”

  “而我,居然還幻想着让庞刚认错。葛慧已经死了,庞刚是否认错道歉都沒意义,但如果這份认错和道歉,对他们的女儿是有意义的。”

  沈西园沒有說话。

  池漾忽然又问了一個問題:“对了园宝,庞胜变成了僵尸,你說他的灵魂也已经毁了对嗎那葛慧呢葛慧被杀之后,她的灵魂在哪儿已经……沒了嗎”

  沈西园眨了一下眼睛。

  池漾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小高打来的。

  “怎么了”池漾接通。

  小高的声音立刻传来:“不好了池队,庞刚疯了!他一個劲儿地咬自己的肉,他手在拷着,可他居然直接低头撕咬自己胳膊和手上的肉,我們发现的时候,他手指头都已经被咬断,胳膊上也被撕下来好几块肉,骨头都能看见!”

  池漾一愣,“那人呢”

  “我們把他从审讯椅裡放出来,沒拉住,他撞墙……晕了,這会儿已经把人送医院来,池队您赶紧過来看看吧。”小高崩溃地說。

  池漾看向沈西园。

  沈西园再度眨眼。

  池漾瞪大眼睛,伸手指着她点了点:“我說呢,你怎么一直都沒提起過葛慧的灵魂!昨晚我們在现场找到葛慧身体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葛慧的灵魂你放她走了你沒抓她”

  “她不是厉鬼,我为什么要抓她她滞留人间是她用自己的灵魂和未来轮回为代价做出的選擇,我尊重啊。”

  池漾无语,又好奇:“那为什么在现场的时候,作为鬼的葛慧,沒办法为自己报仇”

  沈西园:“庞刚的屋子,是請人设计過的。鬼在那儿什么都做不了,非常弱小。庞刚或许看不到作为鬼的葛慧,但他一定知道,葛慧的鬼魂就在屋子裡。他当着她的面,一点点吃掉她,甚至還把她给女儿吃……他可真是,连鬼都不肯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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