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 發落了
“哦?”謝斐挑眉道:“不知是哪裏壞了規矩,要妹妹替我管教?”
關睿兒道:“我一早前來請安,她們這幫刁奴竟說你還在歇息,不許我進來。”
謝斐蹙眉,慢悠悠問道:“我竟不知,這話哪裏不妥當?”
她聲量輕,語氣也溫和,讓關睿兒越發鄙夷。
這樣軟的脾性,究竟是怎麼把蕭世蓉給拉下馬來的?
果然還是運氣好,坐享其成。
關睿兒更加傲慢,高高在上喝道:“未曾稟告,擅自做主,還不是錯?大娘子心慈手軟不肯管教,我這個做妹妹的,總不能眼睜睜看她們爬到你頭上?”
謝斐瞭然,又問,“那依關妹妹所言,該如何管教?”
“掌嘴,杖責,趕出府去。”關睿兒冷冰冰道。
廳堂裏跪着的奴僕們,忍不住瑟瑟發抖,紛紛求謝斐饒命。
謝斐看看奴僕們,又瞧了眼關睿兒,語氣依舊溫和。
“關妹妹是宮裏頭來的,想必宮規森嚴,令關妹妹很懂禮數?”
關睿兒聽她提到宮中,以爲她是畏懼自己身份,忍不住得意起來。
“大娘子是小門戶出來的,自然不懂規矩二字如何寫來。不過也是,主君並不是真心實意要將你扶正,你難免戰戰兢兢,唯恐出了差錯,被主君休棄。”
這一番話,令伺候在謝斐身側的浮玉和素律都變了臉色。
尤其浮玉沉不住氣,當即就想上前跟關睿兒分說分說,卻被謝斐擡手攔下。
關睿兒繼續眉飛色舞道:“大娘子不懂御下,長此以往府中必定大亂,外人也會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資格做當家主母。妹妹也是擔心,所以才……”
謝斐打斷,“越俎代庖,管教起我院子裏的人來了?”
關睿兒臉色黑了些,沉聲道:“大娘子,你這是在怪我不成?”
謝斐慢慢收起溫和的笑容,眼神犀利深沉。
“關妹妹,你是宮裏來的,本該知道禮數,可你所作所爲,又實在給宮中丟臉。”
無視關睿兒還想反駁的神情,謝斐慢慢道:“我這裏的人,縱然是鬧翻天了,也輪不到你來管教。你顛倒尊卑,大放厥詞,難不成宮中也是如此做派?”
關睿兒斂眉。
她初來乍到,對謝斐知之甚少。
只覺得,是個小門戶出來的庶女,前輩子燒了高香才攀附上侯爺。
即便被扶爲正妻,也該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誰也不敢得罪。
也的確如她所料,謝斐爲矇蔽宮中,對她們這些妾室和顏悅色,重話也不敢說一句。
因此,她心中越發輕蔑鄙夷,不把謝斐當回事。
但現在,謝斐的神情做派,卻跟她印象中大爲不同。
她深吸一口氣,正要再繼續分說分說,卻看謝斐微微擡手,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走了過來。
關睿兒心下一驚,連忙起身戒備道:“我可是宮裏來的,你還想動我不成?”
“宮裏來的?”浮玉在一旁嗤笑道:“關小娘好大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公主郡主,敢在侯爵娘子面前作威作福。”
關睿兒臉色劇變,可容不得她再囂張鬧事,婆子們直接上前將她摁倒,嘴裏也迅速塞了布團,任憑她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謝斐懶洋洋道:“關妹妹倒是提醒我了,府里人若是不管教,遲早欺凌到主子頭上來。既然妹妹好心提醒,不如好人做到底,就當那儆猴的雞,替其他人敲個警鐘吧。”
關睿兒驚恐地蹬腿掙扎,卻被婆子們暴力拖了下去。
謝斐慢悠悠囑咐道:“扣她半年月錢,再禁足三個月。”
浮玉擔憂道:“姑娘,她畢竟是宮裏來的,要是宮裏知道了,會不會藉機生事?”
謝斐道:“不至於。”
哪怕宣帝再想對付裴家,拿一個宮女做藉口,未免太大驚小怪,傳出去有損天家威嚴。
只是這關睿兒也太沉不住氣了,輕而易舉就被挑撥。
朝暉閣,裴淵剛回,就聽素律來報,香小娘在院裏等着。
這段時間,妾室們總是隔三差五往他這跑,他再不習慣,也不能立即將所有人都拒之門外。
其他人還好打發,就是這個香小娘,心思更爲深沉些,又是裴家養的家生奴,自幼在府里長大。
雖說裴淵對她沒什麼印象,但她對裴淵卻頗有些瞭解,並非三言兩語就能打發。
得知香小娘在,裴淵臉色沉下來,問素律,“阿斐呢?”
素律躬身答道:“大娘子去田莊視察未歸。”
頓了頓,素律又問,“可要奴婢將香小娘打發走?”
裴淵道:“不必。”
他倒要看看,這香小娘到底想做什麼。
香小娘一直在朝暉閣徘徊,等裴淵一回來,立即上前殷切伺候,比從前侍奉假裴淵還要盡心。
裴淵不動聲色,漫不經心與她閒聊,試探她究竟是什麼來意。
之前,裴淵對妾室們都沒什麼好臉色,如今乍一變得溫柔了些,香小娘受寵若驚,內心也隱隱多了幾分希望。
只要裴淵願意給機會,她就能展現自己的能耐,讓裴淵知道,她比謝斐,更適合當主母!
裴淵看書,她便一邊給裴淵捏肩,一邊小心翼翼說起關睿兒的事情來。
“關妹妹到底還是年輕,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大娘子,竟被重重責罰,也是可憐。”
裴淵翻了一頁,隨口問,“爲何責罰?”
香小娘柔弱無骨地靠在裴淵肩頭,又嬌媚又委屈道:“這妾身就不知道了,大娘子畢竟是當家主母,要罰我們這些妾室,即便是再無理,我們也該受着。”
裴淵不言不語,只微微偏頭,不讓她的臉靠得太近。
見裴淵沒反應,香小娘頓了頓,很識時務地沒繼續往上湊,但言語上的挑唆卻沒落下。
“從前謝妹妹也不是這樣的性子,想必是剛成爲主母,有些着急了。只是,妾身擔心她年紀小,萬一走錯了路,又跟從前的蕭世蓉一樣,犯下……”
話音未落,裴淵輕輕將書拍在桌上,發出聲響。
香小娘一愣,登時囁嚅着望向裴淵,“主君……”
裴淵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意味深長道:“你什麼時候,也這麼沉不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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