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高人 作者:未知 “我看她就是中邪了,不然娘,为何她从青城山回来后,就像变了一個人。青城山能把傻瓜变成聪明人,那些尼姑和尚都是神仙不错?她莫不是被什么狐狸精怪上了身,来咱家遭灾呢。” 姜幼瑶无心的一句话,倒让季淑然真的深思起来。 其实她对姜梨的怀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当年季淑然进门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姜梨是個蠢笨的。叶珍珍死得早,无人教导她一些东西,季淑然過门后,将姜梨笼络的服服帖帖。 姜梨性情冲动,凡事不過脑子。這样的人养在府裡本来也沒什么,可后来季淑然瞧上了周彦邦這门亲事,想要为姜幼瑶腾路,不過到這個时候,季淑然也想着用什么法子破坏姜梨的事。 谁知道姜梨可能知道了那個秘密,這就让季淑然惴惴不安起来。她不惜用上了肚子裡那块肉,就是为了让姜元柏厌弃姜梨,不肯相信姜梨說的话。 姜元柏的确做到了,他把姜梨送到了青城山。八年来,整個姜家对姜梨不闻不问,放任她在青城山上自生自灭。季淑然惊讶姜梨生命的顽强,那样的境况之下竟然活了下来。但随着姜幼瑶和周彦邦亲事的逼近,她害怕姜元柏会想起這個女儿,所以她暗中派人动了手脚。 回报的人說,姜梨投了湖,旁人都看不出来动了手脚,眼下也是奄奄一息,是活不過這個夏日了。季淑然這才安了心,但這心安了沒多久,姜梨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居然活着回来了。不仅如此,鹤林寺了悟和静安师太的风流韵事事发,承德郎夫人柳夫人突然前去,洪孝帝亲自敲打姜元柏……一件件一桩桩,来的猝不及防,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姜梨就這么平平安安的进了京。 就是从那個时候起,一切都开始不受控制起来。校验场上她抢了姜幼瑶风头,周彦邦突然和姜玉娥在一起,叶家的那個少爷莫名其妙做了官,如今整個燕京城交口称赞……姜梨就像变了一個人一样,在這個十五岁的女孩子面前,季淑然讨不到一点好处,還频频吃亏。 這并非是她变笨了,而是姜梨便聪明了。她变得狡猾有心计,面上却仍然温良,每当看到她的眼睛,季淑然就会觉得遍体生寒。 怎么会有這么会伪装的女孩子? 除了为姜幼瑶鸣不平,季淑然還要她自己的考量。姜梨回到燕京城后,一直沒有提起那件事,季淑然想着,也许是姜梨当年根本就沒听见她說的话。但是……她担不起這個险,那個秘密像是随时会危险到她,她不能冒任何风险。姜梨如今越来越难对付了,要是不尽快将她除去,恐怕日后想要再动手,更是难上加难。 姜幼瑶的话提醒了季淑然。 姜梨从青城山回来后就性情大变,還样样精通,她对那個桐乡县丞薛怀远如此小心翼翼的照顾,两人之间定有内情。便是查不出来也沒关系,只要将她身上的疑点点出来,姜梨就别想安然无恙了。 但要如何点,如何达到最好的目的,還得照她想的来。 “我得进宫一趟。”季淑然站起身。 “进宫做什么?”姜幼瑶问。 季淑然笑了笑:“当然是见你的姨母,丽嫔娘娘。” 關於杀人不见血這件事,丽嫔向来是其中佼佼者。要筹谋,還得要丽嫔帮忙。 …… 宫中,丽嫔正坐在殿中瞧着人抚琴。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明义堂的女先生,如今燕京城的第一女琴师,萧德音。 萧德音虽然不肯进宫,但与丽嫔交好,偶尔也会进宫来找丽嫔闲谈,也正是因为這個原因,虽然萧德音不是宫琴师,宫裡的人见了,也会对她恭敬有加。 一曲弹罢,丽嫔抚掌,笑罢后道:“今日倒有闲心到我這裡来了,怎么不去找公主殿下?” 永宁公主亦喜歡萧德音的琴声,时时邀萧德音去府上弹奏。 “公主殿下這几日心情烦闷,還是不要打扰的好。”萧德音笑道。 丽嫔闻言,问:“可是因为薛家一案的事?” 萧德音点头:“正是。” 丽嫔叹了口气:“永宁這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好好地,薛家一案怎么会牵扯到了她,如今外头传言什么都有,她却是要费一番心神了。” 萧德音道:“的确,這次是姜二小姐做的太出格了,本来薛家一案就其中复杂,沒有证据,却把永宁公主也拉进了這淌浑水,于姜二小姐只是一句话的事,对永宁公主来說,可是有嘴說不清了。” “是啊,”丽嫔感叹:“听說姜二小姐在廷议上,還說起薛怀远的亲人,說起薛芳菲的时候,中书舍郎沈大人也在场,好似十分尴尬。” 說到“薛芳菲”三個字的时候,萧德音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好在丽嫔沒有继续這個话头,而是道:“那姜二小姐也是厉害极了,不說這一次廷议,便是当初校考,也是风头五两,她的琴声,你也是听到過的,算是很不错了。” 這下子,萧德音脸色更难看了,要知道当初那场校验過后,许多人都把姜梨的《胡笳十八拍》拿给她比,若非是她和姜梨沒有同处一场,只怕许多人就要說姜梨把她比下去了。而且便是沒有這么說,旁人也都說了,将来的燕京第一琴师,非姜梨莫属。 萧德音很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姜梨在琴艺上的造诣,只怕她现在還追不上。所以她也很怕,姜梨倘若要再在什么场合弹奏,她這個第一琴师的名号,還能坚持的了多久。 丽嫔也不知有沒有看到萧德音的脸色,捧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正在這时,宫人进来道:“娘娘,姜夫人来了。” 萧德音忙起身:“如此,就不打扰丽嫔娘娘了,德音告退。” 丽嫔沒有挽留她,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改日再聊吧。红珠,送送萧先生。” 红珠送萧德音离开了,绿芜问:“娘娘为何要提起姜二小姐在校验场弹琴的事?奴婢瞧着萧先生的脸色,实在不大好看。” “就是要她心裡不痛快。”丽嫔面上的笑容渐渐收起,道:“萧德音這人,最是争强好胜,将名声看的比一切都重。姜梨如此难缠,多一個萧德音对付她,我那妹妹也好過一些。不過,”她叹了口气,“淑然应当是沒办法了,這就来找我帮忙,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季淑然进来了。 她进来,先恭恭敬敬的行礼,塌座上,丽嫔叫宫女扶她起来。 “三妹,”丽嫔道:“你怎么来了?” 季淑然看向自己的姐姐,和自己比起来,丽嫔反而更年轻。并非季淑然不够貌美,而是丽嫔虽然比她年长,神情裡,却总是带了几分少女的娇憨。這令她看上去和后宫裡其他年轻的女子沒什么分别,甚至更加风情。 她们季氏一门三姐妹中,生的最好看的是丽嫔,性情最强势的事陈季氏,剩下她,却因一個小妹的名号,备受宠爱。季淑然和陈季氏更亲近,但对于這個大姐,才是最佩服的。别的不說,以她们的年纪,丽嫔還能在宫中独霸洪孝帝的宠爱。 季彦霖从小就决计将這個大女儿送进宫,因此无论家中吃的用的,最好的一份总是紧着丽嫔。季淑然小时候不懂事,因此总是埋怨季彦霖偏心,直到大了,丽嫔成为季家在宫中的依仗,才慢慢回過味来。 尤其是如今,她处处需要帮助,便觉得季陈氏也无法完全的帮得上忙,還得求助這個七窍玲珑心的大姐。 “姐姐,”季淑然沒有叫她娘娘,而是如寻常姐妹一般這般叫,她道:“我府上如今是個什么情况,你也瞧见了。姜梨這丫头越发难以控制,我得寻個办法除掉她。” 丽嫔闻言,摇头道:“上回宫宴上我瞧见了,当时就觉得姜梨是個难对付之人。小妹,你也在后宅浸淫了這么多年,怎么能放任她成长到如此地步。要是我,绝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如今這丫头羽翼渐丰,要想除掉她,却不是从前那么容易了。” “我不是沒想過除掉她,只是当年事发突然,”季淑然道:“老爷将她送往了青城山,我想着也不過是個小姑娘,成不了什么气候,等年纪大了,找個人打发出去,還能给丙吉铺路。谁知道回来后的姜梨性情大变,狡诈无比,连我都难以应付。” 丽嫔看着她,道:“你如今来找我,无非是想我来帮你除掉她。且不說我在宫裡,处处也有眼睛盯着,一旦出手帮你,倒是会给自己惹来麻烦。而且现在薛家一案刚過,姜梨要是紧跟着這时候出事,陛下一定会让官府来彻查。你想动手,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姐姐误会我了。”季淑然道:“我自然知道姜梨這时候不能出什么生命危险,但若是家事,旁人总该管不着吧。” 丽嫔问:“你想如何?” “姐姐在宫裡,应当认识不少高人。我想姜梨這丫头自打回燕京城后,处处都是可疑。那青城山裡又沒有先生,她如何习得一身本事。而且有时候我觉得……我觉得她好像变了一個人,身上全然沒有過去的影子。此次桐乡案你也听說了,之前姜梨把薛怀远接到姜府,事无巨细照顾,便是现在,還每日都要去叶家探望薛怀远,那架势,倒比跟咱们老爷更像是父女。府裡有人传言說,姜梨就是邪了门了,青城山在山上,山上自来狐狸精魅多,她莫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這才变得十分奇怪……我想让姐姐帮我找個人,最好是颇有名气的高人,来咱们府上驱驱邪……” 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心照不宣,不必說的特别明白,尤其又是自家姐妹,一点就通。 丽嫔已经明白了,她微微一笑:“你這也是個办法,但若是不做的好一点,恐怕无法令人相信。” “的确如此,”季淑然道:“所以這高人就很关键了。”這位“高人”說的话,一定要是能够令人信服方可,最好是有名望之人。 “我知道了,”丽嫔道:“此事我会安排。但小妹,你要做此事,就须得成功,如今后宫之中,盯着我的位置的人也不在少数,要是你失败了,牵扯出我……” “不会的。”季淑然心中一凛,要是真牵扯到了丽嫔,别說丽嫔如何,就是季彦霖,也饶不了自己。想到此处,她又看向丽嫔的小腹:“其实……只要姐姐怀上龙子,区区一個姜梨又算的了什么。老爷便是想护她,也护不住,還有幼瑶,也不必为亲事如此纠结了。” “我又何尝不想?”丽嫔悠悠叹了口气,“什么法子都用過了,就是怀不上,這大约是命吧。” 怕触及到丽嫔的伤心事,季淑然也不敢多說了。不過得了丽嫔的承诺,她還是很高兴的,又与丽嫔谈论了一下家事,便告退了。 季淑然走后,丽嫔对贴身宫女红珠道:“去拿我的帖子,請冲虚道长過来。” 红珠领命去了,绿芜道:“娘娘真要請冲虚道长?” “当然,”丽嫔叹了口气,“我這位妹妹虽然糊涂,但有一件事,与我的感觉倒是一样。”她的目光暗下来:“姜梨,留不得。” …… 姜府裡,姜梨刚刚从叶家看望薛怀远回来。 一进院子,清风和明月迫不及待的迎上来,待到了裡屋,清风道:“姑娘,您走了后,季氏不久后就进宫去了。” “进宫?”姜梨坐下来,奇道:“她进宫做什么?” “奴婢偷偷买通了淑秀园的丫鬟,听說是进宫见丽嫔娘娘去了。” 桐儿闻言,大惊,看向姜梨:“姑娘,季氏突然见丽嫔,莫不是为了您的事?” “就是就是,”明月跟着在一边点头:“奴婢也是這般想的。您回了府裡后,季氏一直风平浪静的,指不定在撺掇什么阴谋。如今见丽嫔娘娘,莫不是要丽嫔娘娘坐主,在想什么歪招呢。” 清风明月两個好好地丫鬟,和桐儿呆的時間久了,几乎也要被桐儿带歪了,私底下說话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姜梨笑道:“沒事,左右她们也奈何不了我。” “就怕他们使阴招。”桐儿面色严肃的开口。 “沒关系。”姜梨想到袖中的那只小巧的瓷哨,她如今多了一個筹码。姬蘅說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吹响哨子,他安排在姜府裡的人会出现。這人也就算姬蘅暂时借给自己的,怎么用的话,应当都是她說了算吧。 也许是因为想到自己多了一個可以随便用的人,也许是刚刚看了薛怀远姜梨心中高兴,面上的笑意怎么也都忍不住。 桐儿古怪的看着姜梨,都想不明白明知道季淑然已经在暗中谋划事情了,姜梨不心生警惕,怎么還能如此开心? “对了,宁远侯府那边也下帖子過来了。”明月从袖中掏出一封帖子,递给姜梨。 “宁远侯府?”白雪诧异,“宁远侯世子都已经定了亲事,這么還给姑娘下帖子?” “不是周世子,”清风道:“是五小姐下的帖子。” “姜玉娥?”姜梨打开帖子的手一顿,往下一看,那帖子還真是姜玉娥下的。上头只說许久都沒见到姜梨,邀請姜梨去周家小聚。 姜梨只看了一眼,就把那帖子抛向一边。 “姑娘?”桐儿不解。 “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我实在沒心思来应付她。”姜梨道。姜玉娥這封帖子,就差沒在上面写“来者不善”四個字了。在姜府裡,她和姜玉娥自来不对付,姜玉娥是站在姜幼瑶一边的。后来因为宫宴上的事,姜玉娥和姜幼瑶闹翻了,姜玉娥還因此破相,但即便如此,不代表姜玉娥就和姜梨关系和解了。 况且姜梨以为,一個人的性情不会短時間裡发生天差地别,這封帖子裡姜玉娥的语气措辞十分温和,仿佛换了一個人。若非是清风明月拿出来,姜梨肯定怀疑這帖子根本不是姜玉娥写的。 姜玉娥如此低三下气,就为了让自己去周家小聚,姜梨可不這么认为。那周彦邦后来想明白了宫宴上自己算计他,未必会甘心,怕是想借着姜玉娥的手生出点什么事,她可沒功夫陪着他们一起唱戏。 “就這么不管了?”桐儿问:“奴婢還是拿去烧了吧,或是存了?姑娘得回帖拒绝才是。” 姜梨想了想,道:“不扔,想办法在姜幼瑶的丫鬟经過的路上落下来,让姜幼瑶看看吧。” “這是为何?”白雪不解,“三小姐见了,不是更生气嗎?” “是啊,她脑子不好,一生气就做出出格的事。我想有她在闹一闹,季淑然总要忙着应付她,从而沒工夫对付我,消停几日。就算是暂且不对付我,容我弄清楚他们究竟想干嘛也好,不打无准备的仗,這一仗,有准备的打,不是才更热闹么?” 几個丫鬟合计了一下,觉得此事可行,就商量着如何自然而然的将這封帖子带到姜幼瑶面前。 姜梨将他们打发了出去,說是要看书,待坐到书桌前,却是摸到了袖中的银哨。 银哨冰冰凉凉,很难相信這府上居然還藏有姬蘅的人。姜梨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现在不太安全,等天色晚了,她得先试用一次。 …… 到了夜裡,整個姜府都陷入了沉寂。 姜梨让桐儿和白雪都去睡了,推說自己還要看会儿书。等两個丫鬟离开后,姜梨站在窗口,从袖中摸出那把哨子,轻轻吹响。 她不晓得姬蘅的人会不会听到,又是以何种面目来出现。她先得试一试,姜梨静静的站着,耐心的等候。 過了片刻,窗户门前的树下,突然有人影一闪,似乎有什么人站在窗下了。 姜梨轻声道:“进来吧。” 下一刻,那人悄无声息的从窗口跃了进来,停在了姜梨面前。 姜梨掩上窗,回头一看,待看清楚那人的面貌时,忍不住也是呆了一呆。這人不是别人,却是姜家的花匠,成日在府裡帮忙打理花园的,姜梨记不起他的名字,却晓得有這么個人。据說這人還是季淑然令人高价請回来的,侍弄的一手好花草。 他年纪甚至不大,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生的稚嫩俊俏,听說那一手侍弄花草的功夫十分难得,便是之前季淑然那盆最喜歡的兰花快要死了,也是此人挽救回来的。 姜梨起先觉得很不可思议,沒料到這人竟然会以此种身份潜伏在姜家,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好似十分自然。要知道姬蘅最爱赏花,府裡收集了世间奇花异草,他府裡的小厮人人都会种花,人人又都俊俏。這人既会种花又俊俏,的确就是姬蘅府上的人。只不過沒有人想到,姬蘅的人胆子這般大,敢明目张胆的来姜府当花匠而已。 “你叫什么?”姜梨问。 “属下赵轲。”花匠道。 “赵柯,”姜梨沉吟了一下,“你来姜府多久了?” 赵柯沒想到姜梨会问這個問題,看了姜梨一眼,沒有回答。姜梨道:“你主子既然告诉了我你的存在,暂且你与我应当不是敌对的目的。我想姬蘅也清楚我会问你這個問題,他既然沒有反驳,就是默许了。你只管說,我保证他不会因此责罚你。” 赵轲也是自小跟着姬蘅的,姜梨一口一個“姬蘅”,直呼姬蘅大名,让赵轲心中诧异不已。他不知道是姜梨胆子太大,還是姜梨与姬蘅之间的关系要比他想象中走的更近。总之,赵轲犹豫了一下,還是道:“七年前。” 七年前,那时候姜梨已经离开姜家了,那时候姬蘅也才不過十四岁的少年,竟然就让人潜伏在姜家,不過這么多年,姜家沒倒,那看来他派人在姜家,并不是想把姜家弄垮。 “你平日裡都做些什么?”姜梨问。 “在姜家做花匠,若有大事,跟大人禀告,无大事,侍弄花草。”赵轲答道。 他倒是很坦诚,但姜梨知道,也就到這個地步为止了。更深的东西,赵轲是不会說的,也许他根本也不知道。 姜梨点头:“你知道今日季淑然进宫去见丽嫔了吧?” 赵轲点头。 “她去见丽嫔做什么?回府之后,又有什么动作?”姜梨问。 赵轲道:“属下沒有跟进宫,不知季氏和丽嫔二人筹谋什么。但今日听闻从淑秀园丫鬟所說,姜幼瑶怀疑您……”他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此话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继续道:“是被山精野怪附了身,才会从青城山回来后性情大变。季氏就是听了此话,突然决议去宫中。” 姜梨瞧了他一眼:“淑秀园的事情,你倒是听得很清楚。莫不是我這院子裡的一举一动,也逃不過你的眼睛?” 赵轲沒有說话。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姜梨道:“我知道這是你主子的命令,与你无关。沒关系,你要看就看着吧。季氏进宫的墓地,我大约已经猜到了。” 赵轲看向姜梨,這么快就猜到了?而且姜梨态度笃定,沒有一丝犹豫。看来文纪說得对,這位姜二小姐,心裡有主意的很,胆子還很大。 姜梨垂下眼眸,季氏的這种手段,实在不陌生。当初她嫁给沈玉容,刚到燕京,沈玉容那时候春风得意的时候,她作为沈夫人外出应酬,听到了许多高门秘闻。但凡有正房想要陷害宠妾,寻求道长法师的帮助,是很常见的事。 当然了,姜梨不是普通的宠妾,她是姜元柏的女儿,季淑然想要陷害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普通的道长法师,怕是也不能让旁人信服。所以季淑然才会想到丽嫔,丽嫔在宫中,人脉众多,丽嫔为季淑然找到的那位高人,一定声名在外,他的话,才能起到绝对的作用。 “冲虚道长。”姜梨道。 赵轲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姜梨。 “三年前,丽嫔在宫中因被宠妃使用巫术陷害,命在旦夕,幸得冲虚道长出现,救了丽嫔一命,丽嫔才渐渐好转。丽嫔想要将重金酬谢這位道长,這位道长却分文不取,又自去云游了,从此不见踪迹。” 赵轲心中疑惑,這些事情,虽然算不上宫中秘闻,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更何况姜梨三年前還在青城山,如何能得知這些事情。当时太后认为宫中出现了這种事,是丑闻,不可外扬,因此宫中人都被下了封口令。 但姜梨却仍旧知道了。 姜梨微微一笑,她看得出来赵轲的疑惑,但她也的的确确知道這件事。這件事后来是沈玉容告诉她的,不知道沈玉容从哪裡听来的。但那时候他已做官,自然能接触的到這些秘闻。 “季氏找丽嫔,无法就是要借丽嫔的手寻一位高人。沒有什么高人比這位冲虚道长更适合的了。我看,”她眸光微凉,“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冲虚道长,很快就要再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