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县衙上下的震惊
差点就血溅五步的情况被眼疾手快的吴捕头制止,他死死抱住了這個暴怒的年轻人。
身为积年老吏,他当然知道得罪了這些大人物是個什么样的下场,相比起来,有些事情,他也只能昧着良心装沒看见。
更何况,他们這些捕快以及白役帮闲,本来也不是啥屁股干净的好人。
想要动手的人被拉住了,局面暂时沒有失控,但屋子裡的气氛依旧紧张。
其余诸人虽不至于暴走,目光却也十分不善地瞪着夏景昀。
夏景昀松开搭在妇人手臂上的手,在一阵虚弱感之后,站起身来,神色半点不慌,看着那個一脸正义的捕快,“你觉得我是在做什么?”
“你是在轻侮未亡人!亏你還是文魁,竟然做出這等事!”
哪儿来的外国網友,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這种词汇夏景昀腹诽一句,淡淡道:“伱见過用一根手指侮辱人的嗎?”
這话一出,满屋的人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咳咳。”夏景昀也反应過来,“我是說,我若是正存心想要做什么,会就這样把手指搭在手臂上,一动不动?”
众人也是一愣,好像他也确实沒有多余的动作。
夏景昀冷哼一声,气势一盛,“你们都是捕快,肩负着为一县百姓捉拿宵小的职责,却成天到晚就知道咋咋呼呼,连刑讯之术都是一知半解,沒听過一门叫做洞察入微术的刑讯秘诀嗎?”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叫洞察入微术?
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那是我随口胡诌的夏景昀哼了一声,将微表情观察法挑了几处皮毛說了,将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方才按着她的手,顺嘴胡诌了一個秘法,是扰乱她的节奏和心智。让她看着我的眼睛說话,是让她最细微的眼神反饋也无从躲闪,人在眼神对视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变得慌乱。”
听得云裡雾裡,不明觉厉,一個捕快忍不住道:“說這么多,你查出什么来了嗎?”
夏景昀微微一笑,“牛二压根就不是死于山贼之手,而是死于奸夫暗害,而她!”
夏景昀指着一旁的妇人,“正是知情者!”
妇人面色猛地一变,吴捕头心头一惊,跟犯人打過多年交道的他,一眼就看出,這位妇人此刻的表情,就跟那些被识破的犯人如出一辙!——
县衙的正厅之中,七八個人正在议事。
“史县尉,你得想想办法,不能就這么不管啊!”
“是啊,你這搞得大家人心惶惶,我們手底下的生意,還要出城呢!”
“虽說咱们泗水州现在山贼盗匪四起,但那都离得远啊,可现在山贼都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杀人了,還杀的是官差,衙门還不有所动作嗎?”
几個人七嘴八舌地說着话,言语集中的对象都是一個穿着武官袍子的方脸大汉。
江安县县尉,史有方。
而這一切的导火索,也恰恰便是那位惨死在城郊的监工牛二。
牛二就在城边這么一死,這些家大业大的员外们都慌了,连忙到了县衙要求剿匪。
听着众人吵闹,那史县尉却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眼帘微垂,不时端起茶盏一口牛饮。
见状一個员外忍不住看向主位,“县尊,您說句话啊!”
县令赵鸿飞放下茶盏,轻轻一笑,“贼匪,任何时候都要剿的,不剿不行。大家想想,你带着如夫人出了城,赏着景,唱着歌,突然就被山贼给劫了,這谁還能坐得住?”
众人连连点头,史县尉這才抬眼看過来。
赵鸿飞捻着胡须,“史县尉,即刻点兵准备,明日便出城剿匪,還全县百姓一個朗朗晴天!”
史县尉沉默片刻,起身领命。
赵县令看着其余诸位,“诸位,此事已经說好,大家尽可放心了吧?”
众人大喜,齐齐高呼,“县尊英明!”
等到這帮县裡的富豪权贵离开,史县尉去而复返,向赵县令說出了不同的意见,“县尊,我們现在应该设法稳固城中秩序为上,出城剿匪之事,待七日之后,无当军過来之后,自可解决。”
作为德妃娘娘省亲的“配套措施”,无当军将调集六千兵马前来,一边沿途护送德妃娘娘,一边借机扫荡泗水州全境贼寇,還全州百姓朗朗晴天,也是帝国中枢制定的策略之一。
作为县裡在军事上的主官,史县尉前两日便接到了通知,已经开始为无当军准备驻地和军粮等。
赵县令叹了口气,“的确应当如此,但是民意不可违,你看看大家這人心惶惶的样子,不给個交代能行嗎?”
史县尉還要說什么,赵县令又道:“我知你顾虑,你手底下的人自是不如无当军那般硬,但是咱们换而言之,如果事事都指着无当军来,又如何能显示出你的本事呢?就如本官,若是事事都需郡守,州牧,那還要我這個县令有何用呢?总得要发挥自己的本事嘛!”
史县尉叹了口气,道理也确实是這個道理。
正說着,主簿匆匆跑来,嘴裡急匆匆地喊着,“县尊!县尊!”
赵县令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勿要慌乱,何事坐下說。”
主簿看了一眼一旁的史县尉,也沒避讳,开口道:“牛二那案子破了,不是山贼作乱,而是奸夫淫妇勾结,雇凶杀害!”
“什么?此言当真?”
赵县令還沒发话,史县尉就腾地一下站起,有些激动。
赵县令看了他一眼,然后望着主簿,“不是說证据确凿嗎?怎么又变了?”
主簿连忙道:“原本也不是证据确凿,只因事发城外,又是傍晚,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再加上最近山贼肆虐,便只能以山贼作恶结案。但是,文会文魁夏公子前来,从死者遗孀的身上查出了蹊跷,最终破获了此案,眼下那奸夫也已被擒拿归案,二人皆已认罪招供!”
“谁?”赵县令有些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就是前两日文会的文魁,夏景昀夏公子。他曾在劳工营做工,這牛二正是当日他的监工,于是他来探望了一下,顺便就把案子破了。”
顺便赵县令扯了扯嘴角,嘟囔道:“吴老五他们真是吃屎长大的!”
“好了,知道了,下去吧!一应赏罚循惯例处置便是。”
他挥了挥手,让主簿退下。
等主簿一走,史县尉连忙道:“县尊,既然不是山贼作恶”
赵县令摆了摆手,“话已经說出去了,還是走一遭吧。而且要大张旗鼓地走,走出個虎虎生威,走出個人心安定,明白嗎?”
看着赵县令若有深意的笑容,史县尉重重点头,“明白!”
县衙的审讯房裡,夏景昀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头有些激动,同时也有些忐忑。
明面上的案子已经了结了,牛王氏与這位汉子先前就因为勾搭被牛二捉奸在床過,此事有诸多人证。
這汉子当时被打得遍体鳞伤扔了出去,因此怀恨在心,于是与牛王氏密谋,买凶杀人,暗害了牛二,对外则装作是山贼作乱。
别看這汉子在床上收拾女人好像挺硬,但骨头却软得不行,在吴捕头带着人突击将其擒获,带回衙门之后,稍一用刑便一股脑全招了。
就在昨日,也就是文会那日下午,有人主动找到他,說与牛二有仇,若是他愿意出钱,他可以动手除去牛二。
這汉子一听就激动了,悄悄找到牛王氏,两人一啪即合,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同意了此事,支付了十两银子的报酬。
他甚至都沒想到对方的动作這么快,仅仅一夜之后,就传来了牛二的喜讯,哦不,死讯。
我就說,沒有什么巧合,有的只是借着巧合的名头掩盖的阴谋!
夏景昀看着眼前被呈十字形绑在木架上的男人,仿佛已经瞧见了真相在面前招手。
他扭头看着房中的几位捕快,“几位兄弟,可否容我问他几句话?”
经過了先前的事,夏景昀在這几個人的心中已经从【卑鄙无耻的文人禽兽】变成了【多才多艺的智慧文魁】,对他這点小小請求,自然沒有任何意见,纷纷退了出去。
夏景昀走上前,在对方诧异又惊恐的目光中,伸出手搭在对方的肩上,低声缓缓道:“說起来,我還得感谢你,沒有你,我都不一定能出得了劳工营”
“来了来了!洞察入微术又来了!”
“闹什么闹,你们一個個给老子盯仔细了,好好学学!”
“還要摸男人,头儿我今后申請只审女犯人。”
“你审了,那我审什么!”
门外,一帮捕快凑在门边,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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