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夜幕笼罩的灵堂
這個老头弯腰在收拾东西,见我和苏落进来,特别是看到苏落肩头還趴着一只猴子,就问我們是王家的什么人。
我還沒有答话,苏落率先道,“我是苏轼的孙女,就是那個苏大师,到這儿找我爷爷的,請问我爷爷是不是在這儿?”
那個老头嗯了一声,给我們指示了一下方向,将手裡的东西放下,說要带我們過去。
這個老头手脚粗大,背佝偻,口如吹火,整体面相是命格中的奴仆格,应该是王家請的下人。
過了這個院门,哭哭啼啼的声音变的越来越清晰,我心中也越来越惴惴不安。
再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院子裡挑了一個灵棚,灵棚两侧燃烧着硕大的蜡烛。
灵棚后面是灵堂,我模模糊糊地看见有一群人,围着一個巨大的棺椁或跪或坐,王重瑞和苏大师都在其中,另外還有几個男人,应该是王家的亲戚。
见院中来人,一個近四十岁的男人走了出来接待,他還沒有问清关系,苏大师看见了我們,吓了一跳,赶紧走出来,眼睛瞪向了苏落。
然后他移动身体挡住王重瑞的视线,指着苏落,对過来接待的那個男人道,“這是我孙女和她的朋友,可能是等着急了,找我来了。”
說完這句话,苏大师冲着我做了個手势,意思是让我先走,然后他打個招呼就会离开。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灵堂内端坐不动的王重瑞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迈着沉稳的步子也走了出来。
看到我的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的狰狞可怖,“小崽子,是你?你胆子不小,竟然還敢来我家!”
他的這种状态,十分渗人,不過我马上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帮你们尽快的找到那個女人,或许還有一些情节,是你们不知道的。”
王重瑞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指着我道,“不需要,给我滚!不然我毙了你!”
见王重瑞逐客,那個中年男人也瞪起眼睛让我走,我這才知道,他是王元吉的父亲,而再接着从灵堂裡走出的一個死死盯着我的男人,应该就是王利川的父亲。
到现在我才明白,王元吉和王利川是堂兄弟,难怪相貌上有些差距。
王重瑞很早就已经领会了相炁,此时他的衣袖鼓荡起来,像是一张吃饱了风的帆,此刻他的整條手臂之上,都是炁。
只要他這一掌打下来,我不死也要重伤。
见形势危急,苏大师连忙挡在了我的前面,冲着王重瑞說,“王老爷子,那個女人是铁了心的想要报复,有沒有骆意這件事,她都不会善罢的。而骆意只是适逢其会,成了替罪羊。”
苏大师這两天都在帮王家找那個凶手,王家应该是很承他的情。而他的這番话,說的也很有道理,王重瑞楞了一下,似乎是想明白了,鼓荡的衣袖渐渐地消沉了下去。
苏大师又道,“不管怎么說,来祭拜总是沒有错的。”
說完苏大师冲着我挥了挥手,小声道,“上柱香,磕個头,赶紧走。”
虽然我想留下来,打听一下王家和悯天教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只得抓来了一炷香,点燃之后,在王利川的灵位前晃了三晃,在那個奴仆相的人指引下,插在了一個硕大的香炉中。
再接着我退了几步,在蒲团上磕了三個头,慢慢站了起来。
看王重瑞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沒有那么愤怒了。
如果真论因果的话,是他得罪悯天教的人在先,即使沒有王利川盗取我的东西,人家也不会放過他。
而我不论从那個角度讲,都是被卷入這场风波裡的人。
即使如此,祭拜完了之后,苏大师還是拽了我一把,让我离开。
直到转身离开的时候,我都沒有见到那個王元吉,也不知道他去了那儿,并沒有在灵棚這帮他弟弟守灵。
走出灵堂的小门,避开王家人的视线后,苏大师這才停了脚步,冲着我道,“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待着么?這裡是你最不该来的地方,你怎么偏偏就跑到了這裡来?”
說完我之后,他转头又训斥了苏落,以他的智慧,肯定猜到是苏落将我带過来的。
苏落撅起了嘴,不過并沒有顶撞。
我连忙道,“苏大师,你别怪苏落,是我非要過来的。”
苏大师皱了皱眉,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的真实目的是想了解悯天教,但這個却沒办法說给苏大师听,只是道,“我只是不想和他们结仇,所以過来祭拜一下。”
苏大师哎呀了一声,“你這個傻孩子,现在王家早就知道不是你了,要不然你以为你還能好好的?你现在跑過来,這就相当于火上浇油你知道么?再說了,祭拜哪有晚上過来的,你们真是的!”
将我和苏落训了一顿,苏大师又放缓了口气,“虽然现在還沒有找到那個女人,不過已经能确定她们有一個组织,现在正在顺藤摸瓜,看能不能将她找出来,你以后就不要再来添乱了。”
說完了這個之后,苏大师叹了一口气,“你们两個在這儿等我,我去和王老爷子打声招呼,我們一块回去。”
苏大师转身进小院的时候,我們突然听到旁边偏房传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声,這一声突如其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将在内院门口等着的我和苏落都吓了一跳。
叫完之后,那個女人又喊道,“爹、娘,你们快来看,元吉這么怎么了!”
這时候灵堂裡哗啦啦跑出一队人,朝着旁边的偏房奔去,王重瑞和他的两個儿子看见我還沒走,但此时他们已经顾不上再說什么。
我和苏落也随着苏大师跟了過去。
尖叫声就是从旁边的這個小院传出来的,我們后脚跑到的时候,又听见一個老女人喊道,“元吉,元吉,你這是咋了,你别吓奶奶,啊————!”
她也是大叫了一声,這一声叫喊比刚才的那声更要高亢,让人莫名的觉得身上一股寒意涌上来。
特别是院中還布置着灵堂,而且天色也沉了下去,外面的景物开始有些看不清了。
等我和苏落也挤进這间屋子的时候,发现刚才沒出现的王元吉,此刻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他的眼睛圆睁着,双手紧抓了一阵,還沒等他的爹问他怎么了,王元吉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王重瑞喊了两声,颤抖着手指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接着往后猛的退了两步。
死?突然死了?
除了双眼圆整,双手呈抓挠状,我還看见王元吉的肚子,极其诡异的鼓了起来。
王元吉的母亲也觉得他肚子不正常,颤抖着手,将他胸前的一排纽扣统统解开。
等王元吉的肚子完全露出来之后,有人发出“啊”的一声惊叫,而苏落则吓的躲在了我和苏大师的后面,她肩膀上的阿福本来很老实,此时却叫了两声。
這個肚子高耸无比,就算是女人怀胎十月的肚子,恐怕也赶不上他。
女人怀胎十月,肚子是一点一点长起来的,而他的肚子,则是短時間之内隆起的,所以肚皮上全是血丝和炸裂的纹路,還有一些红疙瘩在肚皮下一点一点的蠕动,沒有红疙瘩的地方色做青黑,似乎能窥见他肚腹中的内脏,又似能随时爆炸一般。
這是怎么回事?
第一個尖声喊叫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岁左右,应该是王元吉的媳妇;另有一個三十来岁的女人,应该是王元吉的姑姑;她们两個和王元吉的娘,三個人呼天抢地的恸哭,而王元吉的爹,也坐倒在了地上。
在她们的哭声中,我才听明白,就在一個小时前,王元吉說他自己肚子疼,沒办法给弟弟守灵了,要回到自己房裡躺上一躺。
等她媳妇過来看他的时候,他的肚子已经涨成了這個样子,且冲着他媳妇拼命的挣扎。
在惊恐之下,小媳妇才发出了那一声巨大的尖叫。
两個孙子相继沒命,王重瑞脸色变的煞白,站着不动。
苏大师紧皱着眉头,也看不出這是怎么回事,胸腹突然涨起,人在半個小时之内就沒了命,這是什么?
王重瑞在愣了一会之后,挥手让我們都走,口中讷讷地道,“這是我王家自己的事情。”
這些王家的亲戚,从来沒有见過這么诡异的死亡,终于還是害怕,慢慢地都退走了。
等這些亲戚完全离开,苏大师却要留下,他說王元吉的情况,像是被人下了蛊,這個蛊有可能是别有用心的人下的,如果不除掉,可能是個隐患。
大家都是玄门一脉,他不忍心看到王家落得如此下场。
但苏大师懂蛊么?
苏大师似乎是懂的,他吩咐王元吉的姐姐速去煮几個鸡蛋来,必须王元吉肚子裡的蛊虫引出杀灭。
王元吉的姐姐請示了一下王重瑞,王重瑞神不守舍的点了点头,意思是照苏大师的說的做。
我小声地问苏大师,“鸡蛋有用么?”
苏大师嗯了一声,“早年有一次我去苗疆,不小心中了蛊,這是一個老苗人教给我的法子,应该是有用的,鸡蛋属腥,是蛊虫最爱,只要是中了蛊,用鸡蛋就能将裡面的东西引出来。”
不一会,五六個煮熟的鸡蛋就送了過来。
灯光下,王元吉的肚皮下的红点還在蠕动,看起来格外吓人,定是蛊虫无疑了。
苏大师将鸡蛋剥了皮,露出白白软软的鸡子,放在一個盘子中,让它自然冷却。
待到這些鸡蛋已经不再温热,他拿起一個,神情凝重地在王元吉那圆鼓鼓的肚皮上滚了起来。
滚了大概几分钟之后,苏大师慢慢停住,然后又接着逆向滚,如此施为了两三次,他终于将那個剥了皮的鸡蛋从王元吉的肚皮上挪开了。
他慢慢地剥开了鸡蛋。
裡面应该是黑色的点状的密密麻麻的蛊虫,但是等苏大师剥开之后,他猛一皱眉,說了一声,“這,這是?”
只见他鸡蛋裡白是白黄是黄,哪裡有一点蛊虫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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