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兩年
道場修行靜室中，張恆端坐雲牀之上，眼簾低垂，口鼻一吐一吸，可見一絲一縷的太陰之力和太陽之力被他納入體內煉化。
隨着他運轉赤明九天圖，身軀表面忽有一層淡淡熒光浮現，只片刻後，便斂去不見。他將周身浮動暴漲的氣息穩下，只覺神清氣爽，勁力無窮。
“入門兩個多月，雖然僅用了一部分時間修行赤明九天圖，卻也突破第八重了，比我預想的快了不少。”張恆心神默察一番後，忖道：“這不過是小境界的突破，神力卻比之前渾厚了數倍，身軀也有了很大程度的增強。”
這段時間中，他去珍寶閣換取元液之時，又順道兌換了一些不錯的人階極品法寶，僅僅耗費一百功德點而已，即便往後用不到這些法寶，也可以留給部族。他想了想後，取出其中一柄人階極品飛劍，在元力催動之下往自己手臂上一斬。
只聽一聲悶響，他感覺手臂微微一麻，擡至眼前一看，發現皮膚表層出現一道紅印，卻是分毫不傷。
張恆眼中微泛喜色，雖說他並未施展任何上乘劍法，更未曾動用神通，但這畢竟是人階極品飛劍，若在他突破之前，一劍斬來縱然無法重創自己，卻也定能見血，絕不會像這樣麻而不傷。
他站起身來，抓住此劍劍柄，又催動少許神力對着自己手臂連斬數次，都是斬之不動，連身軀表層防禦都未能破開。
隨後，他以神識加持飛劍，又將劍法施展出來，一道犀利劍光閃過，終於在他手臂上撕開一條細小的創口，流出幾滴殷紅鮮血。隨他目光注去，赤明神力往那傷口上一走，瞬間便完好如初。
“這一劍，雖只是我隨手施爲，但威能當也接近琅霞劍典第一層了，尋常萬象層次的神魔若不使出神通，恐怕很難毫髮無損地接下此劍。”
“看來我的神魔之軀，已經能和普通的神魔煉體萬象初期媲美，等到赤明九天圖達到第九重，應當還能有不小的提升。”
張恆不覺點了點頭，隨着他修爲境界逐漸精進，當初吸收那些神祕紫氣的作用也真正展現了出來，令他的神魔之軀變得愈發強大。
“算上新近領悟的烈火域境，我在三條道上都已達到道之域境的境界，劍道方面的進展也很大。”
不過他也知道，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取得如此突破，固然是因爲自身積累深厚的緣故，更重要的則是因爲他能時常進入衆妙之門中悟道修行，再與白微仙人的指點相對照，自然進境比之前快了許多。
“以我眼下實力，再去闖洞淵塔的話，足以通過第八層，但是想要通過第九層的話，就連一絲把握也沒有了。”張恆仔細思索着，“短時間內我也不缺功德點和元液，暫且先不必去那裏嘗試了。”
實際上兩個多月以來，他連神通都沒怎麼修煉，大部分時間不是在修行赤明九天圖，就是在參悟劍法或者完善法相。偶爾在修行之餘，他也會觀摩那場烙印在他神魂記憶當中的大戰，試圖從中領悟出一些東西來。
只是那兩位在不周山附近交戰的存在，層次高出張恆太多了，因此他雖通過衆妙之門清晰記下了雙方出手的每一個細節，卻只覺晦澀難懂，難以直接領會其中神異所在。
“按照白微師尊所言，天仙跳出三界之外，能夠在小範圍內施展一種時光回溯的法術，一些在時光一道擁有極高感悟的地仙散仙也能勉強做到此事。”
張恆暗自揣摩道：“但這種時光回溯法術限制頗大，是無法回溯太長時間的，更不可能窺探那等層次遠高於自己的大能之輩。”
“而衆妙之門，更像是以一種玄之又玄的方式截取到過去存在之物的一縷氣機，並將之直接烙印在我的神魂當中。”
雖然無從理解關於衆妙之門的種種，但他隱隱有一種預感，待到他修行到一定層次以後，終會發掘出此物背後的玄妙。
……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張恆仍是每隔一月就去玄合峯白微仙人處接受一次指點，悟道修行之餘，偶爾也會參加一些同門的聚會。
宗門中那些真傳弟子性格各異，雖都只是萬象真人，但各個實力非凡，其中有許多還是出身頂尖大部族的俊彥人物。張恆結識了數十位師兄師姐，也對上陽郡乃至是整個大夏世界有了更多的瞭解。
當然那些真傳弟子也都是知曉他乃是一位天縱奇才之後，才願意主動結交的，否則若是尋常新入門的弟子，他們壓根懶得過來廢話。
須知劍道乃是最擅殺伐的大道之一，劍仙自然也是出了名的能征善戰，一劍破萬法，絕非虛名。張恆纔不足二十歲，修行劍道就已經有所成就，自然惹得各方主動結交。而他自始至終並未主動透露自身師承，這也是白微仙人的意思。
轉眼便是張恆拜入滄極宗的兩年之後。
兩年過去，他的道場已不復當初清冷幽寂之貌，在幾名僕從的經營打理下，望去碧水清清，瓊花香樹遍佈，別有一番氣象。山峯上，新起了不少亭臺水榭，還有一座黛瓦朱欄的寬大宮殿，平日裏用來招待外客。
“再過十幾天，就是宗門十年一次招收新弟子之期。”張恆極爲悠閒地坐在一座廊亭之下，一邊欣賞着山間美景，一邊思索着接下來的修行。
如今他的神魔煉體修爲已經達到紫府圓滿，但赤明九天圖從第九重到第十重，乃是大境界的躍遷，不是那麼好突破的。
倒是煉氣流，先後在衆妙之門中嘗試了數百次後，終於修成一種比之日月法相更勝許多的法相。張恆心中有感，以自己的根基底蘊，或許這已經是極限了，哪怕當真給他一本純陽層次乃至是大羅層次的煉氣法門，也不可能修出更適合自身的法相。
“過幾日突破萬象真人以後，便可以開始參悟師尊那門五行補天印了。”張恆暗道，“我的劍道境界纔剛剛達到琅霞劍典第三層，且尚未掌握純熟，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有較大的突破的。”
琅霞劍典第三層，在境界高度以及威能上就已經相當於掌握一條道的水準了，至於再往上去的第四層，那需要領悟出大道之域，才能施展出來。
正入神時，一名相貌俊秀的青年走了過來，正是峯上僕從之一青鈺。他恭敬道：“主人，有另一位真傳前來拜訪你，他自稱飛浪真人。”
“速去將他請進來。”張恆吩咐道，同時心中也暗自感到詫異：“這位飛浪師兄聽聞已經外出歷練十幾年了，怎麼突然到我這來？”
片刻後，遠空中忽有一道光亮閃過，只是瞬時之間，就出現在這處亭臺之前。這是一個神氣豪勇的年輕人，身上披着麻布長袍，容貌極爲粗獷。
“飛浪師兄，請入座。”張恆站起身，微笑望着大步而來的飛浪真人。
這位飛浪真人常年在外，近些年在門中聲名不顯，許多最近二三十年間才入門的弟子都未見過他。但早些年，他也是赫赫有名，不但早早就闖過洞淵塔第九層，更在執行應龍衛任務之時斬殺過元神道人層次的妖魔。他身負數種神通祕法，雖不知有沒有悟出一條完整的道，但絕對是宗門中最頂尖的真傳弟子之一。
兩人各自落座後，飛浪真人開門見山道：“張師弟，我剛回宗時，就聽幾位師兄弟談起過，說你數月前曾與月辰真人在論道峯上一會，以平手收場，當真了不得。若是日後有暇的話，我也想和師弟論道切磋一番。”
張恆一擺手，坦然言道：“那是月辰師姐有意相讓，她的境界遠非我能比的。”
這倒不是他自謙，事實也確實如此。數月之前在論道峯上時，月辰真人只是爲了見識張恆的劍法而已，自始至終都未拿出真本事來。她畢竟是修行多年的轉世仙人，早就掌握一條完整的道，還精通不少祕法。即便時隔數個月，張恆自問在境界上仍與對方存在較大的差距。
飛浪真人將手中美酒一飲而盡，點頭道：“門中這一代真傳弟子中，幾位轉世仙人都很是不凡，他們前世應該都是極強大的散仙。月辰師妹剛入門時，我就已經是二爪應龍衛，但如今恐怕遠非她的對手了。”
只是他雖如此說着，眸中卻有高昂戰意流露而出。張恆猜測這位飛浪師兄應該是在外得了什麼機緣，或許境界未必就比那幾位轉世仙人差。
滄極宗有不少弟子都加入應龍衛，而能在百年前就成爲二爪應龍衛，便意味着飛浪真人當時就有着不遜於普通元神道人的戰力。
兩人暢然對飲一番後，飛浪真人便告辭離去。
待其走後，張恆忽然高聲道：“小白真人，躲在暗中偷看，可不是正人君子所爲。”
話音剛落，一隻白玉鴞鳥如浮光掠影一般振翅飛來，它嘟囔道：“你莫要誣陷我，我可沒有偷看，我是剛來的。”
張恆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實際上方纔飛浪真人應該也發現此鳥一直在窺看他們，只是未曾說出來罷了。
他笑問道：“伱來我這，是不是大師兄出關了？”
白玉鴞鳥道：“我家主人閉關兩年，今天才出關，讓我帶你去他道場。”
張恆瞭然，隨即就與白玉鴞鳥一起往玄羽真人道場飛去。不過須臾，就到了一座高峯之上。
此處雲涌霧漫，風景如詩如畫，遠遠地還能看見一名白衣道人站在高巖之上，手持一根玉簫吹動着，簫聲蒼茫懷古，意境悠遠。
見張恆邁步而來，他收起玉簫，微微一笑，道：“張師弟，還未恭喜你拜入白微祖師門下。”
張恆正要上去行禮，然而一到這位大師兄身前，卻是一怔，隨即神情之中露出驚訝之色，忍不住道：“大師兄，你可是突破元神道人了？”
玄羽道人頷首道：“我神通已成，也不必再繼續積累了。”
張恆目現奇光，他知曉玄羽師兄境界極高，早已和門中同代的其他弟子不在一個層面。對方這一突破，若說有媲美頂尖散仙的戰力他也相信。
玄羽道人一指身後殿宇，道：“師弟，且進來敘話。”
張恆隨他步入殿內，卻發現裏面空間着實不大，佈置也是極爲簡單，僅僅放了一張案几，幾塊蒲團，以及一隻寧神香爐，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他不禁微訝，以玄羽師兄的身份，竟然過得如同清苦修行者一般。別說和其他真傳弟子相比了，就連一些住在碧空山外圍的普通弟子，也遠比之有排場，這屬實令他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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