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四六
看着又开始面目狰狞疯狂撞击铁笼子的“齐羽”,我還是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如果吴三省說的是真的,眼前這個小怪物真的是由齐羽异变而成,那么我该如何做?
怎么算是破局?让他恢复原状嗎?
我不由苦笑。
這么多年,我至多只是发现青铜陨玉对于尸蟞王有抑制作用。
可是,具体如何抑制,机理为何,已经发生了诸如齐羽這类异变的,又是否能借助青铜陨玉恢复原样。
這些問題,我不是研究人员,過去所接触到的实验部分也很有限,甚至都不如齐羽本人深入,所以真的是一问三不知。
齐羽的卦象,真的沒問題嗎?
见我一直不太相信的样子,吴三省有点急促地对我道,“這小子的情况越来越不妙,我們得先想办法把他从這裡带出去,我怕再关上几天,他就彻底变成怪物了。”
看了看已经有锈迹的铁笼子,我叹了口气,“打开吧。”
总不能背着這么大個笼子出去。
吴三省也沒异议,动作利落地直接开了锁,然后抓住把手往上一提,笼子门就被他拉了上去。
关在裡边的齐羽一直在撞笼子的铁條,看上去像是失去理智。
不過门一打开,他就咻一下窜了出来,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门口逃窜。
虽然手电光追不上他,不過我早就有所准备。
脚步略微辗转,在墙壁上轻轻借力,眨眼间就绕到了他前面。
脚一踢手一捞,捏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倒是沒敢太用力,我怕把他捏死。不過齐羽也渐渐安静下来,大概是過了发疯那個劲了,低头开始垂下脑袋装死。
吴三省一脸的若有所思。
我问他,“怎么了?”
却见他把目光投向齐羽,或者說是捏住齐羽脖子的我的手。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他的卦象上,你是破局之人了。”
我一脸茫然,“啊?”
這人也不解释,說完就像是卸下了担子,一身轻松地往外走去。
“走吧,先离开這裡。”
我:“……”
就這么出去嗎?這齐羽怎么办?别人看到不会害怕嗎?
拎起他,左右看了看。
嗯,倒也不一定。
這鬼娃娃把脸挡住,包裹严实后,谁也看不出是個什么东西,最多会以为是個小孩子,或者洋娃娃。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担心了。从杂物堆裡找到了一些褪色的彩旗,屏息抖了抖灰尘,好歹用這东西把齐羽包住。
齐羽一边挣扎,一边往外噗灰尘,我安慰他,“禁婆见光就死,万一你也是呢?你看,手电光你都怕得不行,外边阳光這么灿烂,出去你着了怎么办。”
好歹做過一段時間的同事(虽然在西沙我們并沒有多少交流),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這么化成灰。
拍了拍他脏兮兮的头发,“這也是事急从权。放心,出去后肯定给你弄干净。”
想了想,我补充道,“让吴三省给你洗個澡吧。”算起来,他得几年沒洗了,难怪味道這么大。
齐羽:……
果然,包起来就不会引人注目。跟门卫打過招呼,我們很快离开大学,回到了吴三省的住所。
他那裡,是個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洋楼,装修很符合我的审美,光客厅就摆了不少古董。
起居室在二层。我把齐羽丢进浴室后就退了出来,吴三省一脸无奈地拉遮光帘、放水、准备沐浴用品。
“我大侄子都沒让我這么伺候過。”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把人关這么多年,是应该负起责任来了。”
吴三省:“……?不是,你不觉得這话有点歧义?而且什么叫我关的?這明明是他自己……”
我沒管他的絮叨,关上玻璃门前,特地威胁了齐羽一番,诸如出门口拧头,敢跳窗晒干,伤人就火化之类的,彻底断了他逃跑的念头。
半個小时后,吴三省带着面目一新的齐羽出来了。
他身上穿的是吴邪小时候的衣服,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尽力阻绝光线的照射。
上下看看,除了头发有点长,脸有点可怕,眼神有点诡谲,皮肤有点苍白之外,的确像個小孩子。
吴三省沏了一壶茶,递了一杯给我。“關於破局,我或许有一点头绪。”
我一愣,“怎么說?”
他喝了一口茶,道,“文锦他们,一直在调查這件事。他们逃离格尔木之后,我的人有两次差点找到他们的行踪。”
可惜的是,他的人不如文锦警觉,每次都晚一步,到的时候就人去楼空了。
“你一直在找她?”
“你這话說的……我怎么可能放下啊,”吴三省深深叹了口气,手按住额头,挡着自己的眼睛,声音也变得颤抖,“我跟她经历了那么多,如果沒有西沙那件事,我們早就结婚了。”
可是他不知道,与他感情深厚的究竟是真正的文锦,還是解九爷安排下来的假文锦。
我也不知道,眼前這個真情流露的,究竟是真的吴三省,還是解连环假扮的吴三省。
“咳。”我清清嗓子,转移了话题。“你是說,文锦他们的调查结果,或许对齐羽有用?”
吴三省平复了一下心情,点头,“有一次他们走的太着急,落下了一些资料。”
他起身,从旁边的茶几下的暗格裡,找出来一张纸递给我。
我接過一看,空白的纸面上只画着几根线條,却十分精细。其中六根是弯曲的线,另外一根是個不规则的圆。
每根线條上都有一個黑点,旁边做了标注。其中四個黑点旁边的小字上,从上到下写着:
〖长白山——云顶天宫
瓜子庙——七星鲁王宫
卧佛岭——天观寺佛塔
沙头礁——海底沉船墓〗
另外三個黑点,都是打着问号。
吴三省指着龙腹的位置,道,“這個地方就在长沙,我和老头子都曾经去過。裡边也有尸蟞丸。”
我抬眼看他,他摸了摸鼻子,“那墓现在塌了,谁都进不去。”
好吧,我也沒打算去。
张起灵不在,不敢下墓,我怂得很有自知之明。
這张图上画的,应该是龙脉。我对风水了解不深,但也能看出這是“潜龙出海”。龙头所在,正是长白山。
按照比例测算,左侧這只龙爪,应该是在陕西秦岭一带,最后這個多出来的,圆形的“龙珠”——
我对照地圖,找到了一個最有可能的地方——柴达木盆地。
“這些已经标注出来的,应该是文锦他们去過的地方,裡面估计是沒有什么太有用的线索。”
吴三省摸着下巴,分析。
我愣怔了一下,“她已经去過长白山了?”
“不知道。”陷入回忆的中年男人又沉沉叹了口气,声音又开始颤抖,“要是知道,我早就找到她了。”
我:……
行叭。
反正与张起灵他们已经做好约定,要先去长白山,那么多带一個齐羽,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大概。
這段時間大概是齐羽的冷静期。
虽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但好歹沒有发疯,每天像個洋娃娃一样窝在沙发一角,偶尔還会咧开嘴,露出一個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我对医学沒有研究,這方面帮不了他,就只能想办法搞一点青铜陨玉来,看能不能压制他的变化。
不過這东西并不是普通玉石,在店裡根本不可能买到,我只能想到张家古楼地下,以及我醒来时那個墓。
但是张家古楼我不太想回去——主要是上次进去的结果太過惨烈,令我至今不敢仔细回忆。
至于我的那座墓,我只能說,薅羊毛也是有限度的。上次为了与张启山的交易,我已经带人把裡边我所知道的所有陨玉珠子都掏出来了。
所以很遗憾,齐羽只能等别的办法。结果就等来了张起灵。
說实话,当张起灵告诉我他已经找到鬼玺的时候,我都愣住了。
“在哪裡找到的?”
莫非又是那什么莫名其妙产生的念头,告诉他鬼玺的位置嗎?
我一时之间有些心慌。
我想起了青铜门前,小张起灵那不带灵魂的笑,還有如同火热的钳子一般的手。
去长白山,真的是正确的選擇嗎?
张起灵却并不知道我的担心,他只简单解释了两句,“有故交联系到我,鬼玺在她手上。”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我看向他,投去一個征询的眼神。
他点头。
“是文锦。”
她已经去過长白山,并且知道迟早有一天,张起灵也会選擇去往长白。所以她想办法联系上他,并且将手中能够打开青铜门的鬼玺转交。
不過她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尤其是我曾在格尔木假装尸化,這件事她至今不知道隐情),所以张起灵才会离开,独自一人去见她。
我问,“那她有沒有說,在长白山有什么?”
问出這個問題时,我其实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长白山恶劣的环境中顺利找到云顶天宫,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突破重重机关找到青铜门。
但是沒想到的是,张起灵真的给出了准确的回答,“她已经进入過青铜门。”
张起灵的表情变的奇怪,“她說,她在门后看到了‘终极’。”
终极?
這是什么?
张起灵摇头,“不知道。”
我看着桌上盒子裡放着的巴掌大小的印玺,神情变得坚定起来。
长白山,必须得去,青铜门,也必须得开。
即使打开青铜门,门后面是一片地狱业火,会将我烧的渣都不剩,也好過如现在一般被无数谜团困扰。
张起灵沒有說话,只是握住了我的手。
那只手修长有力,将热量与决心一起传递给我。仿佛在說,“我們一起。”
我回握住他,回了一個坚定的眼神。
“哦对了,這次去,我們還得带一個人。”
我打开随身背着的挎包,把包成粽子的鬼娃娃露给他看。
张起灵:……
张起灵陷入了沉默。
:https://www.biziqu.cc。:https://m.biziq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