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六
整個山洞都在轰隆作响。
眨眼间,几乎所有人都沒来得及反应,本来放置在山壁凹陷中的竹简就被机括推了出来掉在地上。隐藏在凹陷深处的石块将凹陷填满,整片凹凸不平的山壁就变成了一面刻有精致图案的墙。
看来,這就是真正被隐藏起来的、能够进入张家古楼的钥匙。
墙壁的图案上刻着的是一只神话中的“犼”,与穿着奇异服装的一群人一起,两面夹攻中间被砍掉了右手的一小队人。
石刻很抽象,但却充满神韵,应该是大师之作。
可我实在想象不出,這样像记事图腾一样的凿刻究竟代表什么含义。难道是向想进张家楼送葬的张家后人展示祖辈们精湛的雕刻技巧嗎?快看我多厉害、后生快来膜拜我之类的?
我将疑问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四個张家后人,却见他们的神色十分难看。
?
這好像不是惊叹于祖先技术时该有的表情。
细问之下,才知他们的长辈中,都有缺了右手的存在。虽然长辈们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但我合理推测,脱离张家需要付出的沉重代价,就是废去经年累月锻炼出来的右手上的发丘指。
這么說来,图案中被围攻的,应该就是脱离张家的人。
洞中机关明显已有不少年头,虽无法断定具体年代,但有记录信息的竹简为证,少說也该是几百年前建立而成。
照他们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离开张家的這支至今最多传了三代,我有些讶异,他们這一族寿命相比常人,的确是超乎想象的悠长。
然而知道了這些,对于解开机关也沒有什么帮助。
张副官提议,“沒有洒上血时,我們都转不动铁盘。此时既然机括启动,铁盘应该比较好转,我們多试几次,总能找到破解办法。”
我摇头,“单看這山裡环环相扣的机关就知道,张家先人在這一方面拥有绝对的自信。如果想凭借试几次错就能解开机关,那也太瞧不起张家的祖先了。”
他们精通盗墓,自然会对同行多加防范,這裡的机关几乎每一個都是针对盗墓贼设计的,简直把防盗措施精进到了极致。
“我想,這個铁盘在机括启动状态下,应该有限制试错次数。我們并不清楚张家先人留给我們的试错机会有多少,也不清楚错误会触发什么样的后果——”
我抿唇,要是张起灵在就好了。
我們的进度陷入凝滞。
为了寻找破局之法,我从张副官口中打探到了许多關於张家古楼的调查信息。
张副官身为张启山的亲信,能够接触到很多核心的机密,在這种时候,或许能为我們提供另一种思路。
他很配合地把之前组织考察张家铺遗址时发现的信息都告诉了我,为了方便,他甚至申請了特殊送信通道,让人送来一部分调查资料的影印件。当然,這其中肯定不乏张启山的授意,但他的毫无保留确实让我生出好感。
這些资料并不全,或许是本来就在遗址中遗失,也或许是還有未解读出的內容,我读得很吃力,但還是从中发现了不少信息。
我提出了疑问,“从张家铺遗址的信息来看,這建筑应该是近几百年建立起来的,不知什么原因被荒废了下来。如果這是张家搬迁后的大本营,那张家古楼作为张家的群葬,应该距离這裡不会太远吧?”
张副官摇摇头,他们当然也曾這样怀疑過。
可是张家是個不能以常理推断的家族,从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這個家族经常会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就像你根本无法想象,千年前张家人在四川四姑娘山周围种下一片小树林,目的竟是为了自己的族人千年后能直接就近砍树烧制木炭冶炼金属铸造机关零部件、搭建脚手架来组装机关,顺带還能用密林掩人耳目,一石三鸟。
因此外人根本看不懂他们的行动代表的含义。
其实這不难理解,毕竟对于拥有漫长寿命的张家人来說,時間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他们又拥有足够的耐心,所以跨越几代人去完成一個项目并不稀奇。
虽然這么想有些恶趣味,但有時間又有耐心的张家人完全有可能把大本营设在广西上思,然后把张家古楼建在东北吉林,让他们送葬的后人跑一個南北。
他做出无奈的表情,“所以,对于真正的张家古楼的位置,我們毫无头绪。事实上,能查到四姑娘山,已经耗费了我們太多的時間。”
张大佛爷身为這個家族的一個分支,即使当时为了低调,所有人都在极力地隐藏与本家的关系,但他的父辈们总会在言语或文字中透露出一点信息。从他的领导交给他這個任务后,他就一直留着一支队伍在进行這方面的调查,为此甚至收集了古今全国各地的县志资料。
可惜的是,张家主族实在過于隐蔽,给他的调查行动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当然,后来张起灵的出现证明,他调查不到真正的信息更大的原因是张家的主族已经分崩离析,到现在几乎只剩族长這個光杆司令還在为這個族群而奔忙。
回想起来,确实让人有种一脚落空的感觉。
好在之前从四姑娘山被带出去的书简內容在逐步被破译出来,再加上各地县志资料的综合整理,他们最终還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广西十万大山。
因为上次四姑娘山行动轰轰烈烈,结果惨烈收场,所以在广西的行动不得不低调下来,考察行动也变得格外缓慢。四姑娘山這裡的调查无法继续推进,所以我們清洗完铁盘,把机关复原之后,也长途跋涉去了广西,跟留在那裡的考察队一起调查。
在這段時間裡,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這個村子的人,身上的文身是不是有点眼熟?”
————
瑶族素来有文身的传统,并且在漫长的发展历程中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特征。
为了得到准确信息,我换了身装扮,拿着上级给我批的條子,带着几個小张,以一個风俗民情考察队队长的身份联系到了他们的村长,准备从他那裡得到详细的资料。
晚饭桌上,老村长握着我的手十分激动,“张同志啊,咱们這穷怕了,您說的這個‘补助’要是真的能下来,您就是咱们巴乃的恩人啊。”
我紧紧回握住他,神情郑重,“村长放心,我已经提交了申請,只要考察报告能顺利完成,上边很快就能批下来。届时设立一個‘巴乃风俗示范村’完全沒有問題!”
大不了走张启山的路子,让他解决。
老村长高兴极了,给我們腾出来一整座瑶寨作为考察基地,并且许诺每天都能让我們参观到文身现场。
很快,我收集到了這個村子完整的文身发展历程——
原本,這個文身并不是所有人都要文的,只有进入羊角山深处打猎的猎人身上才会有,后来才慢慢推广开。而且在歷史上,曾经有一個汉人的文身师傅来到這裡,改进過他们的文身图案。
這就有趣了。如果文身是吉祥或者辟邪的图腾,那么那個师傅敢随意修改這图案,要么是胆子太大不怕死,要么是口才太好能說服這裡的人。
不過也可能都不是,结合所有信息,我有另外一种推测。
這就要推翻一個前提:与其說文身是图腾,倒不如說是记载进出羊角山内某個特殊地点的路线,所以之前只有进山的猎人需要這张“地圖”。或许是路线太复杂难走无法凭借人脑记住,又或者說路上会有危险的阻碍让他们不得不避开,所以必须把地圖刻在身上随身携带。只是后来随着時間发展,這個信息被模糊掉,独独留下文身這一点成为了整個巴乃的风俗。
我想,推测是不是正确,過后亲自走一遭就知道了。
回到瑶寨,趁沒人的时候,我让张副官给我展示了一下他的文身。之前只是惊鸿一瞥,看過他出汗时挽起的袖子下胳膊上的图案,现在能看到全貌,果然与這個村子的文身十分相似。
当然,仅限于设计风格。
巴乃的文身更像是麒麟,而张副官的则是另一种神兽,“穷奇”,他和這几個小张身上都是這個图案,据传张大佛爷也是。
张起灵的身上也有文身,可惜我只看過一两次,且都是情况紧急时,哪有心情细细去看。只记得,相比眼前的穷奇文身,张起灵的应该是与巴乃文身更加相似的麒麟。
我看着他的文身陷入了沉思,张副官光着上身有些尴尬,“张……队长,還、還需要看很久嗎?”
我反应過来,摇了摇头,掏出之前描画的麒麟文身图纸,再三比对之后,更加确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想。
“张副官,你說這传說中的汉人文身师傅,有沒有可能是张家人?”
沒等他开口,我就继续道,“张家人来這裡考察地形,准备进行下一次古楼搬迁的选址,然后发现了巴乃猎人身上的文身。”
他们从猎人口中得知羊角山危险重重,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最终决定将张家古楼建立在這裡。而进入张家古楼的路线图,则被他们用特殊的手段融合在文身图案裡,借由巴乃村民传承下来。
毕竟,虽然图案有微妙差异,可风格明显一致,再加上還有一個共同点——文身平时是看不出来的,只有遇热的时候才会显现。
听完我的猜测,张副官有些半信半疑,不過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别的线索,于是问我,“那,我們要进山嗎?”
我点头,“进。”
……
我的推测沒有错,进入羊角山的路果然危险又复杂。
山裡有凶猛的猞猁,对进入山内的外人十分不友好。我們重金請了一個本地人向导带我們进山,他是個经验丰富的猎人,出发之前特地回家一趟带上了一管□□,果不其然就在這裡用上了。
不過這猞猁是野生的,有很强的警惕性,同时也特别擅长看形势,见我們一行几人沒一個软柿子,它们很快就不再贸贸然袭击,只远远缀在后面,似乎是在监视我們。
向导身上的文身十分细致,走不了多久,他就要停下来看看地圖,然后辨别方向。我們慢慢地走入了大山深处。
在大山裡,我們果然有了特殊的发现。
一开始,我們以为羊角山裡,有一座未曾被人发现的玉矿,還准备出去之后告诉村长,让他们多一條致富之路。
然而很快,我們意识到,這并不是玉矿,而是一种别的物质。夜晚在山壁深处一個天然形成的洞内扎营时,透亮的、翠绿的矿脉裡,慢慢地钻出了奇怪的生物。
依靠在山壁上闭目养神的向导,差一点被杀死。然而被救下之后,向导却像是疯了一样,一直喃喃着,“是真的、母神是真的存在的——我错了,我不该带你们来!”
他喊着“母神”、“密洛陀”之类的话,跪在地上朝着山壁不断磕头。
我和小张们面面相觑,随即震惊地发现,裸露的矿脉上,慢慢映出更多黑色的影子。
张副官果断上前,拽住向导的领子一把把他提起来,就跟着我們往洞外跑去,然而一开始我們进来的那條路却消失了。
年過四十,正值壮年的向导,此刻被拎着像一只缩小又可怜的鸡崽。他看着我們泪流满面,一脸的绝望。
“密洛陀是我們瑶族的母亲,她神通广大,但不喜外人,我不该带你们来的。现在她生气了,我們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的。”
我安抚他道,“我們来此纯属意外,本就无意惊扰母神。你是她的子孙,跟她好好說說,她肯定不会生你气的。都說隔辈亲,她就算生气也顶多就是把你从族谱裡删掉而已。”
向导完全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害怕了。
就连张副官都向我投来一言难尽的目光。
我无奈,“那好吧,看来只能用另一种方法了。”
然后,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我把手放到向导的后脖颈上,一把捏晕了他。
张副官:“……”
小张们:“?!”
虽然被我的举动震惊到,不過還是有個子偏高一点的小张自觉地接過向导,把他背到背上。我和其余几人则尽力在山洞中寻找其他的出口。
让人比较无奈的一点是,明明我們有留下记号,確認前路不通后再返回去,就会发现连记号的位置都能改变,简直就像是山壁活了一样。
随着時間推移,我們带的光源已经消耗殆尽,很快,山洞内变成了一片漆黑。
看不见东西,也分不清時間,我只记得向导醒過来又被捏晕,這样来回差不多五次。期间,我慢慢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在我們身后聚集起来,并且数量逐渐变多。
我想,或许是密洛陀要出招了。
回想了一下密洛陀第一次出现时,从山壁裡伸出的尖锐的爪子,以及黑色的纤长诡异的身体,我决定,先下手为强。
半人高的苗刀被我抽出来,狠狠地扎进山壁。
……
我們出来时,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众人或多或少都有受伤,反倒是一直昏迷着的向导,只是饿得太厉害,身上甚至油皮都沒擦破,被保护得很好。
张副官安排人把众人送进附近的卫生所,就向上提交了报告。我把我的推测一并加上去,很快得到批复——
四姑娘山获取的竹简信息已经解读出来,与我的推测基本相符。接下来,以张家古楼就在羊角山中为前提,继续探索。
夹在盖有红章的文件中的,還有一本有些年头的旧书,是以前他给我讲的西游记的故事。
看着泛黄的书页,我终于露出了笑容。
大师兄已经找到师父的位置了。
————
再次见到解九时,曾经书生意气的青年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或许這段時間,他经历了很多的事情。
我自知不怎么会安慰人,于是只能沉默,气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大概喝了两盏茶,他才开口。
“虽然我的人沒有切实见到领头人,但是他的确是在那個疗养院裡。”他盘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斟酌道,“守备很严密,如果沒有调令,即使你能救出他,今后,可能你们也要一直逃亡。”
看着放在茶几上的守备布局图,我叹了口气,“张家历届族长,好像都沒有混得這么惨的。”
孤家寡人一個,自然独木难支。沒有家族作为后盾,张起灵很多事情都必须耗费更多的時間和心力才能做到。
而他不得不依靠外人来达成目的的做法,就注定他会迎来背叛。
解九的手指顿了顿,才有些难堪地苦笑,“是九门众人对不起他。”
我知道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在打探张起灵下落這件事情上,他付出了极大的心力。
不只是他,還有狗五和霍七。
七姑娘前段時間嫁给了一個高官——我一直以为她对狗五是有情的,可是狗五娶了别的女人,霍七也嫁给了另外的男人。
那個高官,与负责后续研究的那位有很深的渊源,她選擇在這种时机嫁人,对象的身份還如此敏感,很难說与张起灵沒有关系。
我說,“你们做的其实已经够多了。”
在四姑娘山,张起灵救了大部分人的命,有人记恩,有的人却并不领情。人与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解九告诉我,霍七那边打通了关系,再加上我的参与让调查进度推进了一大截,所以允许我进入疗养院,与张起灵见上一面。
临走之前,他十分不放心,再三叮嘱我,一定不要冲动。
我点头,“放心。”
于是,经過漫长的旅途,跨越了大半個中国,我成功抵达了位置非常偏僻的格尔木,站在了守备森严的疗养院门口。
看得出這裡的确非常重要,三步一亭五步一岗,警备员的腰上都别着枪。這在一般疗养院是根本不可能看到的景象。
现在我身后负责领路的警卫是霍七安排的人,他告诉我,只有半個小时的会面時間,所以有什么话要說,得抓紧。
我神情严肃地点头,“多谢。”
很快,我看到了躺在床上,穿着條纹病号服的张起灵。
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沒有被物理限制行动,手脚都是自由的。可是他睁开眼睛看向我的眼神,却满是茫然与疑惑,甚至還有警惕。
他說,“你是谁?”
……
张起灵失忆了。
虽然他早就与我說過,他会不定时失忆,忘记很多东西。可我沒有想到,下一次的失忆来得這么突然。
他不止忘记了我是谁,甚至還想飞身起来拧断我的脖子。只是他沒有成功——他太虚弱了,只是翻個身他就开始冒虚汗。
我觉得胸口很难受,本来有许多問題想要问他,最后也沒有问出口,只能站在他床边,给他倒個水,喂個药。
“你怎么了?之前受伤失的血還沒有养回来嗎?”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对于疗养院多了一丝怨念。
他疑惑地看了我许久,才皱起眉头,“我是不是……应该认识你?”
我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点头,“某种程度上,是你把我带到這個世界的。”
“……”他十分谨慎地抬眼看我,黑色的眼睛中满是怀疑。“我沒有成過亲或养過孩子——”
我:……?
“而且,”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开口,“你不是人。”
我:“……”是個粽子還真是对不起啊。
我疲惫极了,“我也不想认你做爹谢谢。”
不過我深知,如果不能迅速获取他的信任,那么我這次来,完全就是浪费了霍七的一番好意。
所以,在接下来的時間裡,我简单而又迅速地把大体事情同他說了一遍,不過怕有人偷听,我選擇性略過了很多內容。
“就是這样。我被调去破解机关,直到半個月前,我才被允许见你。”
“嗯。”
他沒說信不信,只是躺在那裡,眼神虚无地看向天花板。
半晌,他才淡淡地对我說道,“外姓人,沒法活着进张家古楼。”
我叹了口气,“這话你以前同我說過。但是与张启山定下约定的是你无疑,如今你不能履约,我作为你過了明面的‘本家妹妹’,自然不能逃脱。”
从他選擇出现在张启山为代表的组织面前,就注定一脚踏入迷局难以逃脱。
除非——
我有了一個想法。
除非,他不是真正的张起灵。
张启山寻找张起灵這么多年,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如果,他恰巧只是找到了一個身手厉害、并且精通机关的人,而非“张家族长”。那么,四姑娘山的失败就是“必然”。
接下来,他们想达成目的,自然要将目光从這個“假的张起灵”身上移开,去继续寻找真正的张家族长。
当他不在目光中心,我們想要将他调离這裡,也就有了实现的可能。
不過具体的操作我還需要打磨,只能暂时按下。
现在的問題在于,“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問題?”
我看向张起灵,神情严肃。
他脸上表情仍旧淡淡,“他们发现了麒麟血的功用。想研究麒麟血与长生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们就放你的血?!”我噌一下站了起来。预感成真了,他们真的想对张起灵下手——不,是已经下手了,所以他才這么虚弱。
我咬着牙转了两圈。
“不行,我得带你走。”
张起灵脸上露出一個极淡的笑,“我走不了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密集的警备,又想起临走前解九再三的嘱托,顿了顿,只能坐下。
张起灵现在站都站不稳,我带着他,很难突出重围,而且他们還有枪。
不能冒险。
“如果有能够干擾他们研究的东西就好了。”
要么让他们的研究完全失败,再起不能;要么,就有一個跨越性的新发现,直接放弃对麒麟血的研究。
然后,张起灵就用他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淡淡地說道,“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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