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朱樉的敌意
朱标精神抖擞,沒啥太大变化。
反观朱允熥萎靡不振的,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瞧着朱标這样,朱允熥只剩稀奇了。
昨晚明明是同一時間睡的觉,朱标喝的酒比他多,年纪又比他大。
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也沒失眠啊,为啥朱标看起来比他精神多了。
朱允熥站在殿中,虽努力保持清醒,但仍不受控制的昏昏欲睡。
只不過,每次每当即将睡着总感觉有种渗人的危险即将冲他袭来,打了個激灵勐然扭头一瞧,正是阴森森的老朱。
熬了差不多半個时辰,那些朝臣才终于把该商讨的問題商讨完。
宣布退朝后,老朱起身站起。
朱允熥迷迷湖湖的,慢了大半拍,才终于跟了上去。
“想睡回去睡去。”
老朱脚都沒停,便道了一声。
“不,不想睡。”
朱允熥连连摆手,哪敢接這茬。
這么多年了,他早了解老朱了。
老朱就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但凡好說话了,那必定是酝酿更大的暴风雨。
“回去睡去吧。”
朱允熥不敢接老朱话茬,朱标便很快开了口,给了朱允熥机会。
朱标跟在老朱身边時間不短了,也是最了解老朱的。
能顺着老朱话茬往下說,說明老朱是真的让他回去睡觉了。
一听朱标這么說,朱允熥诧异了。
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儿子還能坚持,四叔在京中留的時間不会太多。”
“儿子打算今天去拜访一下四叔,找四叔請教一下兵法和拳脚。”
正如老朱所說,朱棣怕是诸王中最有本事的,能把朱棣能耐习得一二,对他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当然,他也想私下接触一下他這四叔,看看他這四叔到底是啥心思。
歷史上,对朱允炆若不削藩朱棣是否会造反的說法向来争论都很激烈。
若朱允炆真不削藩,朱棣也会造反。
那即便朱标活着,朱棣造反也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像朱棣這样的人绝非池中之物,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做一藩王的。
听了朱允熥這话,老朱抬脚就走。
朱标则叮嘱道:“你四叔本事不俗,跟着他好好学习,记得要虚心。”
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在朱棣跟前他想骄傲也骄傲不起来。
“儿子明白。”
和朱标道了声,又冲老朱打了招呼。
“皇爷爷,孙儿走了。”
从奉天殿出来,朱允熥换了身便服,便直接出了宫。
自朱棣就藩后,原本留在京中的王府也就裁撤了。
不仅是朱棣的,其他藩王都一样。
他们十年八年回不了一次京,這些王府要都還留着,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因而,朱棣這次进京同其他藩王一样,都是住在驿馆当中的。
“四叔。”
朱允熥直奔朱棣住处,等朱允熥进去时,朱棣正穿着個汗衫练刀。
见到朱允熥进来,朱棣收了刀随之冲朱允熥见了礼。
朱棣见了君臣之礼后,朱允熥又返了叔侄之礼。
“四叔,昨晚的话還算数嗎?”
朱允熥這么一问,朱棣有些愣了。
昨天他酒喝得有些多,难道是醉酒之下答应了啥不该說的。
见朱棣发愣,朱允熥很快补充,道:“四叔說要教侄儿兵法和拳脚啊。”
一听這,朱棣想起来了。
但他本以为這话只是闲聊說說而已,完全沒想到朱允熥现在就会找上门来。
只不過,朱允熥来都来了,他也不能不认。
“自然记得。”
“只不過,兵法臣倒是能把知道的倾囊相授,只不過拳脚得靠摔打才能练成,殿下怕吃不了這個苦。”
朱棣一口一個臣,一口一個殿下,明显对朱允熥保有疏远。
像朱棣這样的,哪那么容易就能收买。
朱棣不愿亲近,朱允熥也不强求。
只拍着胸脯,道:“四叔能经得住摔打,侄儿也沒問題。”
见朱允熥這么坚持,朱棣不再拒绝。
他拒绝的太厉害,就显得他不想教了。
若让朱允熥知难而退,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好。”
想了一下,朱棣起身站起。
“那臣就僭越了。”
“殿下可用所有办法袭击臣,臣会在躲避殿下的同时,对殿下施以回击。”
“殿下可用心领悟臣自己的欠缺之处,以及臣回击拳脚的精髓之处,只有這才是最快的进步之法。”
“当然,臣也会向殿下讲解這些,但若想得到实际的提升,還得是殿下自己领悟才行。”
不摔摔打打,确实很难进步。
“沒問題。”
朱允熥脱下外袍,摆开架势。
抡起拳头,直砸朱棣面门。
朱棣就這么死死盯着朱允熥的拳头,很长時間都沒有躲避的架势。
朱允熥都以为朱棣不想教他,故意挨他的拳头了,都想想要不要移了拳头了。
沒想到的是,就在朱允熥拳头近在迟尺,即将砸過去時間,朱棣這才一個闪身轻易躲過。
朱允熥倒是因用力過勐,差点摔了個狗吃屎。
“再来!”
朱棣转身站好,又招呼了声。
朱允熥不顾歇口气,很快砸去了第二拳。
一如第一拳那样,就在近在迟尺的时候,却被朱棣给轻松躲過了。
一来十几次,朱允熥连朱棣的衣角都沒沾到過,反倒是把自己累的跟條死狗似的。
“看的出来,殿下拳脚是有的,但欠缺些历练。”
“臣可以出手再教殿下几招,只是怕不知深浅伤了殿下。”
朱棣又是那套說辞,主要要是想让朱允熥知难而退。
偏偏朱允熥又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說到最后竟直接跪了下去,道:“請四叔教我。”
见朱允熥都這样了,朱棣也只能是勉为其难应了下来。
“接下来,臣会出拳,殿下要想办法领悟臣出拳的规律,這种身体形成的反应,会让殿下的记忆更深切。”
话說完,朱棣又问道:“殿下可准备好?”
得到朱允熥的点头,朱棣当即抡起了拳头。
“得罪了!”
话刚落,朱棣拳头便到了。
真正的快准狠。
朱允熥早在朱棣出拳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躲避的准备了。
但等他大脑的指令传输到身体时,朱棣像锤子一样的拳头已经到了。
肩膀被打中,火辣辣的疼。
等他准备挥拳還击的时候,朱棣的拳头已经再次袭来来。
见到這,他只能再次躲避。
当然,朱棣出拳太快,他只卖力躲避仍是很难避的开。
一直打了十几回合,朱允熥一次都沒打中朱棣,反倒挨了朱棣十几拳。
不過,对朱棣十几拳的出拳顺序,他倒是也了解了個大概。
“殿下的实战经验太少,一时半会怕很难学会,要不臣還是给殿下讲讲兵法嗎?”
朱棣本想让朱允熥知难而退,哪成想朱允熥竟還沒完沒了了。
“這不就是最好的实战机会嗎?”
“侄儿看高煦应该也在习武,高煦学习的时候难道就沒经過摔打?”
“四叔不会是不想教我吧?”
被朱允熥這么一问,朱棣不教都不行了。
只是解释,道:“殿下像大哥一样知治国理政就行,拳脚功夫是粗人学的,殿下沒必要非要去学。”
這话听起来倒合情合理的。
朱允熥笑了笑,道:“四叔此言差矣,我大明边患未宁,可以不用兵戈,但不能不能兵戈。”
“我有了拳脚這辈子都可以不用,但绝对不能再用的时候沒有,請四叔一定教我,我不怕吃苦。”
听罢,朱棣点头应答。
“好!”
“殿下可自行喊停。”
不知是听了朱允熥的话,還是被朱允熥的意志力折服。
再之后,朱棣用心了很多,再沒有了之前的吱吱歪歪。
徐王妃领着朱高炽三兄弟从徐家省亲回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朱允熥被按在地上虐。
又一次被朱棣打倒后,徐王妃赶紧上前扶起了朱允熥。
“殿下。”
摆摆手拒绝了徐王妃好意,朱允熥再次重新站起。
“沒事儿,四婶。”
“四叔在教我拳脚。”
朱允熥非要坚持,朱棣不能拒绝,徐王妃又不能拦着。
最后,只能取来药箱,等朱允熥主动喊停之后,先给他把药上了。
朱高炽站在不远处,嘴角一抽一抽的,就他爹那拳头砸死人不要命,看着都疼。
朱高燧和朱高煦站在距朱高炽有些距离的地方,问道:“你和爹学习拳脚的时候,可坚持過這么久?”
朱高煦冷着脸,也不說话。
他的确扛不了這么久,每次和他爹学习拳脚,那简直要了老命了,
先是吃他爹打一顿拳头,之后又会因他喊停太早吃他爹的巴掌。
在他眼裡,朱允熥细皮嫩肉的,典型的一白面书生。
他有胆量以這种方法和他爹学习拳脚就不错,怎么都不应该坚持這么久的。
挨了多少次打不知道,反正朱允熥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竭了。
或许人在高压之下,真是能激发出潜力来的。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拳脚的确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了,从刚开始次次被朱棣打中,到后来能躲過朱棣拳头。
现在,他抡起的拳头,已经偶尔能够打中朱棣了。
就在即将濒临坚持不住的时,朱允熥這才主动喊了停。
朱允熥刚一喊停,朱棣马上收了拳头。
徐王妃更是率先一步上前,扶着朱允熥把他搀扶进了屋。
“臣妾给殿下上药。”
朱允熥现在拿個胳膊都费力,最后還是朱棣带来一内伺帮忙脱掉的衣服。
“马和,端盆水来!”
听到這名,朱允熥扭头一瞧。
一面容清秀,目光坚毅之人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听于实說起過,马和是和他一起进宫的。”
对马和,朱允熥有些渴求。
不過,以马和的品行,在朱棣对他有恩的情况下,想要拉拢根本不可能。
“是啊,洪武十三年去的吧。”
徐王妃叹了一声,瞅着朱允熥集中的上身以及脸上的伤势,扭脸就开始责怪起朱棣来。
朱棣低着头,一句话辩驳都不說。
不确定是否是說给他听的,反正朱允熥看在确实跟朱棣学到了些拳脚的情况下,還是替朱棣辩白了句。
“学习拳脚本就得摔摔打打,侄儿感觉今天收获颇丰。”
正說着,马和端来水。
徐王妃攥了毛巾给朱允熥敷着伤口,嘴中叨咕着,道:“那么大人了,沒轻沒重的,教高煦高遂的时候就這样。”
话落半天,始终沒听到朱允熥回应。
扭头一瞧,不知啥时候就睡着了。
徐王妃抬手赶走了屋子的朱棣父子,只留马和帮着打下手,给朱允熥上了药。
从屋裡出来,徐王妃再次道:“咋這么沒轻沒重的?”
朱棣走至院裡椅子前坐下,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放回桌上。
“這小子是個人物。”
“有父皇大哥和這小子三代,近百年時間足够让大明定鼎昌盛了。”
听了朱棣感慨,徐王妃松了口气。
“殿下說的是。”
朱棣放下茶杯,叹了声道:“本王姓朱,自希望這天下越来越好,”
随后,起身站起,道:“蓝玉那厮也就嘴上功夫厉害,论起拳脚不過些花拳绣腿。”
“這小子只要愿意吃苦,本王倒是可多教他几招,随便论起一项,都比蓝玉那厮的强。”
朱棣是朱标的最强劲对手,蓝玉从一开始就对朱棣很戒备。
再加上,两人都擅于领兵,本着一山不容二虎的缘故。
两人关系向来恶劣,這也是人尽皆知的。
朱允熥睡了多长時間不知道,反正一觉醒来,太阳都快下山了。
趿拉了鞋出门,朱棣和李景隆正坐在院裡喝茶。
朱棣率先看见朱允熥,起身站起笑着问道:“醒了?”
朱允熥抬脚上前,李景隆很快见了礼。
“曹国公也在?”
李景隆顾盼伟然的,皮囊比朱棣都强不少。
“臣自小和燕王一块长大,燕王进京臣想着和燕王喝杯茶,聊聊儿时的一些事情。”
“听闻殿下和燕王学习拳脚,臣就不打扰了。”
說着,李景隆就要告退。
朱允炆那蠢货。
歷史上,因徐辉祖是朱棣大舅子,不放心让徐辉祖挂帅平燕,却把兵权给了和朱棣一块长大的李景隆。
就凭朱棣进京沒几天,李景隆便来拜访這关系。
歷史上靖难的时候,要說李景隆一点水都沒给朱棣放,打死都沒人相信。
“别,四叔好不容易进京,你们难得见一面。”
“我今天反正也学的差不多了,你们先聊吧,我就先走了。”
李景隆要有歷史上那种心思,不是靠拦着他和朱棣私下相聚就能阻止的。
“四叔,侄儿走了。”
“和四婶說一声,侄儿就不過去打招呼了。”
朱允熥道了声,抬脚就走。
還沒走几步,朱樉朱棡便结伴而来。
人未见,声音先来了。
“老四,听說允熥在你這儿?”
话落,人进来。
见到朱允熥,两人都沒行礼。
朱樉更是直接,道:“允熥,你那啥灯那么亮,在驿馆都看见了,听老十八說,他们已经看過了,今晚你二叔也過去。”
口气强硬,态度蛮横。
這已不是請求,是命令了。
朱允熥莞尔一笑,至少表面沒有任何愠怒,回道:“好啊,沒問題。”
“侄儿早就准备了,就等各位王叔到了,一并都過去参观呢。”
“四叔也過去吧。”
“曹国公,也去吧。”
李景隆虽是勋戚出身,但他是受父辈蒙荫的勋二代,和那些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勋戚格格不入。
平日很少和他们来往,那些勋戚去职大参观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他的份儿。
“臣就不去了。”
“臣還有事。”
李景隆拒绝了朱允熥,放弃了和朱允熥亲近的机会。
“那就說好了,晚上我就過去。”
不等多說,朱樉开口。
三言两语达成目的,也沒再多寒暄,两人扭头便离开了朱棣住处。
在两人走了后,朱允熥又道:“那四叔晚上见,侄儿先回去准备了。”
从朱棣這裡出来,朱允熥先回了宫。
就朱樉和朱棡那样的,必然不会乖乖听从安排,少不了又得搞出啥幺蛾子。
他有必要先回宫把這事儿告诉老朱,要因有人不听从安排起了冲突,那可怪不着他。
现在发电站属朝廷独有,那就更不能轻易泄露了。
乾清宫。
正批奏章的老朱和朱标,无意一抬头便看到了朱允熥脸上挂着的伤。
两人均闪過一丝心疼,老朱先于朱标一步开口,问道:“收获咋样?”
对于朱棣,朱允熥是佩服的。
“四叔拳脚又快又勐,刚开始的时候孙儿连四叔衣角都沾不到,挨了四叔好多拳头,才终于摸清了四叔拳脚的规律。”
“孙儿感觉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战胜四叔了。”
朱允熥惨兮兮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信心满满的,沒有丝毫的颓废之色。
“哼!”
“老四那身拳脚是砍北元鞑子练出来的,你想要取胜了他再等几年吧。”
朱允熥信心满满的,被老朱一头凉水从头到脚浇下。
“皇爷爷,您這话說的。”
“侄儿這一天不知挨了多少四叔沙包大的拳头,好不容易才重树了些信心,有您這么打击人的嗎?”
对朱允熥的抱怨,老朱连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
“咱還不知道你,给点阳光就灿烂。”
“你只会骄纵,就沒有灰心的时候。”
“有事沒事,沒事就把剩下的奏章批了去。”
有這样使唤人的嗎?
他都這样了,還不放過他。
“有。”
朱允熥一开口,老朱這次当即杀去一眼刀。
瞧着這,朱允熥赶紧解释。
“有,真有。”
“二叔和三叔想去职大看电灯,那么多人過去,孙儿得先去职大安排一下。”
听了這,老朱抬头。
顿了片刻后,這才开口,道:“那滚吧。”
得到老朱同意,朱允熥和朱标打了声招呼,很快转身离开。
知道朱允熥要請所有藩王参观,朱橚,朱榑,朱檀,以及当初和朱允熥同上過几天大本堂的,一早就過来了。
朱楩一到职大,便先把朱允熥拉到一边,道:“老二那家伙可不是個好相与的,你确定要让他来参观?”
這些藩王中,朱楩和朱允熥的关系最好,只有朱楩才会和他說些掏心窝的话。
“二叔提出要来参观,直言你们都来過了,我要是拒绝了他,他该以为是我故意针对他了。”
对于這,朱允熥也很无奈。
朱樉和朱棡两兄弟对他的轻视,他又何尝感受不到。
只不過,他毕竟是做侄子的,又不能主动和他们撕破脸。
“那你得小心点。”
“老二和老三在封地多有不法,经常被你皇爷爷教训,我看他们俩這次回来可沒收敛多少。”
“他们要做的实在不像话,你别和他硬碰硬,找你皇爷爷收拾他们去,有你皇爷爷在,他们不敢太猖狂。”
朱楩仍不放心,最后又劝了句。
“我知道。”
“十八叔放心。”
朱樉朱棡那两厮,他们說要来参观,面子是给他们了,他们要還得寸进尺,那他也不会惯着他们的。
“下面人难免有照应不周之处,十八叔来過几次了,就多帮忙招呼一下。”
最后,朱允熥又补充了句。
真心来做客的,那肯定是招待周到。
“這個沒問題。”
“有我和老五他们几個在,你其他王叔们想咋呼的也咋呼不起来,你多注意老二和老三就行了。”
对朱允熥的话,朱楩当即应答。
来职大参观的人已经有好几拨了,对這些招待流程都已经得心应手了。
朱允熥和朱楩分开后,也沒管那些招待的事务,直接先去了职大护卫那儿。
现在的职大护卫,已配置起了五百人,由于广勇帮负责训练。
因职大护卫任务紧张,巡逻和训练是同时进行的。
這毕竟是朱允熥产业,又是在天子脚下,大规模冲击肯定不会发生。
所以,也不用训练的多厉害,只要身体强装些,能做到看家护院就行了。
当然,這只是一般情况。
今天有些特殊,为了以防万一,朱允熥特意把于广勇那队侦察营全调過来了。
“殿下!”
见到朱允熥過来,于广勇先行见礼。
“都安排好了嗎?”
于广勇点头,道:“职大护卫全撒出去了,主要防守各处隘口,毕竟有人偷偷潜入。”
“侦察营所有人在第一道警戒的门口,卑下已经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一经发现,不管是谁立即拿下。”
对于于广勇,朱允熥還是放心的。
“好,就要這样。”
“职大地位至关重要,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做好你们的分内职责,其他的不用担心。”
于广勇锦衣卫出身,最不怕的就是藩王权贵。
“殿下放心!”
听了朱允熥的话,当即应了下来,
天色渐黑,藩王们陆续過来。
自白天朱允熥跟着朱棣学了拳脚過后,朱棣对朱允熥倒沒之前那么疏远了。
见了朱允熥不再一口一個殿下的喊,也能够笑呵呵的喊上一声允熥了。
朱棣先来,其他人随后。
朱樉和朱棡早就提及想要参观,反而却是最后才到的。
不想带别人走完了,再带他们走一次,所有人足足等了他们大半個小时。
在這期间,所有人头顶顶着电灯,其实已经有最直观的体验了。
在朱樉和朱棡二人来后,朱允熥又带他们参观了电灯的分解演示。
靠啥发出的电,又是如何连接的。
毕竟电灯刚刚出现,人们的好奇心也就是一些熟的不能再熟的原理性东西。
朱允熥亲自介绍,一一讲解,对有藩王提出的問題也会耐心回答。
他那些王叔多是些勇莽之辈,這些人多不会往下追问。
凡是追问的,面相上都是带着些儒雅之气的。
但這样的人,少之又少。
该看的看了后,朱允熥领着众人回客厅落座。
刚一坐下,于实便拿来了些怀表。
“王叔们,侄儿也沒啥拿出出手,這些怀表不成敬意就送给你们了。”
朱允熥一开口,于实挨個配发。
這些怀表外表相同,全都是纯金打造,裡面的背景则以隶书书写了各藩王的封号。
高端大气上档次。
拿到怀表,大部分藩王赞不绝口。
這东西诞生了這么长時間,已基本已经销往了大明全境,這些藩王身家那么大,又哪能不买进。
他们进京的时候,朱允熥就见他们几乎人手一块,每個人都過了。
不過,他们是他们的,他送是他送的。
“现在富明实业的名头可是大的很,光是這些东西,人想不知道都不行。”
“這东西要放在战场上,肯定再不用担心误了军情了。”
“有這东西在,日子都感觉過得充实了。”
听着這些称赞,朱允熥這才终于感觉,他這笔钱沒有白花。
花了這么大笔银子,要连個好话都沒听到,那他岂不亏死了。
“允熥,你這电灯啥时候在北平弄?”
朱棣收了怀表,向朱标表示了感谢,之后這才又问了一句。
“北平一时半会怕是建不起来,现在电业所归朝廷所管,该如何建還得有计划性的来。”
朱允熥实话实說,表示了为难。
江南富庶商贾也多,现在這裡建设才能让资金更快回笼。
只有有了钱,才能往北发展。
“谁不知道电业所虽归朝廷,但却是你的人在管理,你不想弄就别弄,找這样的借口可就太拙劣了。”
朱允熥话才說完,就被朱樉给挤兑了。
這才刚收了他礼物,卸磨杀驴都沒這么快的吧?
朱允熥還沒說话,朱樉随之又道:“老四,這小子现在可是太孙,你竟敢对太孙动手。”
“等着吧,等這小子将来一即位,首先削的就是你。”
要說朱樉之前那番话尴尬的是朱允熥,现在尴尬的可是所有人了。
“二叔,你对我是不有啥误会?”
朱允熥神情澹澹的,倒也沒有生气。
能把功夫放在嘴上的,向来都不足为惧。
“有個屁的误会?”
“你敢說你会的這些东西是突然开窍的,早就知道的东西却一直藏着不露,不是心机太深又是啥?”
“本王可不相信你這样的人,会是個人畜无害的小绵羊,等将来会心甘情愿供养着我們這些藩王?”
這话直击朱允熥命门,還真就让他有些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和這些藩王赌咒发誓让他们放心,說等将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削藩吧?
大明的藩王对朝廷的朝政压力可实在是太大了。
歷史上,明亡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为宗族体系太過庞大。
要想让大明国祚尽量延长一些,藩王的問題势必是要解决的。
朱允熥沒法說,朱棣倒是先說了。
“朱樉,闭上你的臭嘴,不会說话就别說。”
朱棣不留面子,朱樉火更大了。
“朱老四,你找揍是不?”
朱棣也不是软柿子,自然不惧朱樉。
“行啊,正好比试一下。”
眼看两人话挤话,冲突即将迭起。
朱楩从较靠后位置钻出来,脸上堆着笑,劝道:“不至于,不至于,都是一家人說开了也就好了。”
有人出面說和,朱棣率先坐下。
“老十八,你以为你巴结着那小子,将来削藩的时候就能多你留情了。”
“告诉你,你越是這样沒骨头,最先削的越会是你。”
被朱樉一番挤兑,朱楩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了。
他也是镇守一方的堂堂藩王,竟然說他沒骨头,這也太伤人自尊了。
朱楩无法往下,朱橚很快开了口。
“削藩不削藩那是将来的事情,父皇身体康健,大哥正当壮年,二哥你一口一個太孙即位之后如何,你說這话是啥意思?”
朱橚神情澹然,语气波澜不惊就像說别人家的事情似的,却只凭這一句就把朱樉噎的无言以对。
“還有,你說太孙這些年隐忍藏拙是心计太深,大家在坐的都是一年人,具体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
“大嫂生下太孙就走了,娘沒几年也走了,爹和娘向来亢俪情深,娘之后爹情绪暴躁了很多,大哥得帮着爹忙朝中的事务。”
“太孙一個小娃娃跟在一個整天图谋陷害他的吕氏膝下长大,他学些自保的能力不也是应当应分的嗎?”
“二哥你好歹是塞王之一,身负我大明军事守备之要责,怎能如此武断?”
“你想要评价一個人,不应先与之深切交流一下再下定论嗎,我和太孙相处的時間是沒有老十八他们长,但以我来看,太孙的品行并不存在問題。”
朱橚這话有理有据的,要是摆不出依据,压根就沒办法反驳。
恰好,朱樉就沒有。
“懒得和你說。”
朱樉把桌上怀表揣兜裡,随即起身就走。
“老三你不走?”
走到门口,又招呼了声朱棡。
被朱樉一喊,众藩王都瞥向了朱棡。
朱棡低垂着脑袋,哪敢理朱樉那茬。
朱樉那话太犯忌讳了,傻子才跟他一块送死。
朱棡眼睛不知瞥哪,就像沒听见似的。
都這么明显了,朱樉哪能還不知朱棡意思。
“叛徒!”
嘴中骂骂咧咧,扭头抬脚就走。
他送了表,還被骂了顿,错又不在他。
因而,朱樉要走,他也懒得拦了。
“王叔们,厨房备了酒席,那所有蔬菜都是来自职大的农研所。”
“想必玉米土豆那些试验粮种,各位王叔多少也都尝過了一些,今天正好淘汰下了一批,各位王叔有口服了。”
现在那三种高产农作物是已推广到了全国的各地,但也還是推广阶段。
为了能尽快完成推广,老朱早有严令,谁要敢交易這三种高产农作物的粮种,买卖双方全部剥皮实草。
咋吃的,就咋吐出来。
再加上,全程都是由富明实业负责推广的,市面上虽有這三种东西,但全都是甄选粮种淘汰下来的。
物以稀为贵,這三种东西产量是小麦水稻的几倍之多,但甄选粮种淘汰下来的却也還是面粉大米的几倍。
能吃得起的,只有权贵。
听朱允熥這么一說,有几位藩王来了兴趣。
“进京的前今天,我正好吃過羊肉煎土豆,那滋味真的绝了。”
话說完,又补充道:“我那是正规渠道买来的,可绝对不是粮种。”
這一多余的解释后,另一人马上接過了话茬。
“沒說你买的是粮种。”
“来京的前几天,我正好吃過玉米。”
“越好吃的东西产量不应该越低嗎,为啥這三种东西味道這么好,产量却那么高啊。”
這是還沒吃腻。
等吃腻了,就知道啥原因了。
“老五,這些东西的秧苗是你发现的,他有啥奇异之处。”
被喊到的朱橚,心中愤愤不平的。
那秧苗的确明明是他发现的,他不說是第一個吃了。
直到市面上开始卖甄选下的粮种了,他才终于有幸品尝到。
作为率先发现之人,却沦落到和啥都沒干的人一同吃上,這還有說理的地儿嗎?
“问允熥去,我就是把這东西当草药了,种出来的又不是我。”
朱橚口气明显不对,把其他人搞得一头雾水。
“五叔,别生气了。”
“后来我不都给你送一大筐了嗎,我敢保证你绝对是目前吃過這三种东西最多的人,皇爷爷都沒你吃到的多。”
“等推广阶段完成,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這总成了吧?”
朱允熥好话說了一箩筐,朱橚是否被說动不得而知,其他王爷倒已经听出了端倪。
“我算是发现了,這是刚种出来试吃的时候把老五给忘了啊。”
“我說允熥,你也真是的,沒有老五你能找到這些宝贝嗎,你咋還能把人老五给忘了呢。”
“就是,忘了我們可以,咋能忘了人老五。”
瞅着這些人一言一语的,朱允熥满头的黑线。
早知道就不送他们怀表了。
“各位王叔求你们了,你们就别扇风点火了,沒瞧五叔這還生着气嗎?”
朱允熥苦大仇深的,一脸的惆怅。
“老五是你惹的,我們可管不着。”
“我就想知道,你啥时候也送我?”
一個都還沒搞明白,又来了一個。
“四叔,你這是敲竹杠。”
朱棣笑得得意,眉目一挑问。
“你還想不想学拳脚?”
今天那拳脚才刚刚入门,要是现在放弃那今天挨的打可就白挨了。
“想,肯定想。”
“等推广阶段完成,侄儿从北平就之处往過去调,四叔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這可绝对够意思了。
“你還要和老四学,今天的揍沒挨够?”
說到這,朱榑說话了。
“那七叔教我不用挨揍的?”
被朱允熥一问,朱榑沒法說了。
连连摆手,道:“我可教不了你,就我這三脚猫的功夫,被揍的說不准就变成我了。”
正說着,有人进来。
“禀殿下,秦王和于指挥使打起来了。”
還以为沒有了朱樉,這顿酒宴就能安安生生结束了呢。
想不到,還是要坏他手裡。
朱允熥脸色一变,随即匆匆出门。
众藩王一看這情况,很快都跟在了朱允熥后边。
等一行人风风火火赶過去時間,正好看到朱樉被于广勇一脚踹倒。
“殿下!”
看到朱允熥過来,于广勇叫停正和朱樉护卫打斗的手下,带头和朱允熥见了礼。
“朱允熥,瞧瞧你的人,都敢和本王动手了。”
朱樉败在于广勇手下,恰好又被那么多藩王看到,自觉丢了面子火气更大了。
见朱樉动作太勐,有些站不太稳当。
朱允熥上前扶了一把,道:“二叔小心。”
一听這,朱樉反手抓住朱允熥。
“行,你要還认我這二叔,那就把
?的人处理了。”
“你要处理不好,本王就帮你的忙了。”
之前一副想和他绝交的架势,现在又让他为了他的面子处理他的人。
天下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朱允熥任由朱樉抓着,冲着于广勇问道:“谁先动的手?”
于广勇回道:“是秦王。”
朱允熥又问,道:“动手之前可有告诉秦王,再往后属职大内部学习之处,避免打扰谢绝参观?”
于广勇点头,回道:“告诉了,卑下和秦王明确表示之后,秦王說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沒人能拦得住。”
明确表示禁止参观之地,朱樉還非要往裡闯不說,還主动动了手。
這从哪儿看,可都是朱樉的错。
他的地盘上,却還是朱樉有错在先,他要是让朱樉撒了野,那他也就不用混了。
“抱歉,二叔。”
朱允熥不疾不徐,缓缓道:“于广勇执行本身职责,侄儿不能处理他。”
见朱允熥不给面子,朱樉拽着朱允熥胳膊陡然用力。
毕竟曾多次领兵打過北元的,朱樉身上力气自然不是盖的。
捏着朱允熥胳膊的手,如同钳子似的,朱允熥感觉他骨头都被捏碎了。
只不過,這毕竟是私宴,他沒办法摆出太孙身份,在朱樉面前只能是侄子。
哪有侄子向叔叔动手的。
更何况,朱樉本就口口声声說他即位要把他们那些藩王如何如何,他今天但凡对朱樉做些啥,可就是坐实朱樉說的了。
僵持片刻,始终沒得朱允熥妥协,其他藩王也沒人敢劝了。
就朱樉那逮谁咬谁的架势,他们可沒人敢去触這霉头的。
最后,见实在讨不到便宜。
“走。”
朱樉冷哼一声,松开朱允熥手腕,招呼了手下护卫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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