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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咱是不是,有点心狠?

作者:卿岁岁
第二天一早,苏婉盈送他出门,却见长街忽然出现一队人马,打头的蟒服少年不正是蜀王嗎?

  “驾~”

  人马并沒有停留,顾晨却瞥见少年脸颊满是泪水。

  那副模样,跟死了爹似的。

  难不成是老朱死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只不過,這也不大可能啊,老朱的命那么硬怎么可能会死?

  一時間,他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居然能让蜀王這么着急。

  天還沒亮,就哭着出宫了。

  “那不是去城门口的方向嗎?”苏婉盈惊讶地问道:“蜀王殿下,這是要出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般情况下,未就藩的藩王,不是都不让出应天的么?

  顾晨也不知道,反正和自己无关,他理了理衣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看向妻子。

  “今日是五月二十四日?”

  如果自己沒有记错的话,宋濂在二十号的时候病死在了夔洲,也就是后世重庆得那一带,年七十二。

  而蜀王一向仰慕宋濂,怕不是赶着去见人最后一面的吧?

  果然,今天太子沒上朝,老朱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沒說几句话,就让人都退了下去。

  顾晨:“……”

  装啥呢,還不是你整的,那么大年纪被你跋山涉水丢那么远去,不死的话才有鬼了。

  可怜的标儿,不知得多难過。

  他沒急着去见标儿,男人嘛,伤心的时候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静静地独自消化罢了。

  顾晨给老朱递了奏疏,准备告退,谁知老朱却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也觉得,咱心狠啊?”

  其实宋先生无大错,他都知道,宋先生死了他也难過。

  可当皇帝的,怎能因为那点儿情感就不顾大局呢?

  开国功勋,不管文武,权利、威望過大对皇权都不是好事。

  宋先生是儿子们的老师,如今死了,儿子们嘴上不說,心裡都怪自己狠心,他们不理解自己的苦心。

  顾晨道:“天子之心,自然不和普通人之心相同,宋先生是因病去世,并非是陛下的缘故。”

  “陛下并未赐死宋先生,而是原谅了宋先生治家不严之罪,既如此,自然不关陛下之事。”

  啊呸。

  何必要明知故问,心不心硬,你特娘自己心裡沒数?

  老子都沒犯错,你都能给我丢穷乡僻壤四年整啊。

  你還问,问了人家敢說实话么?

  老朱看向低着头的御史,想起他对着标儿的知无不言,再到对自己的害怕,忽然就觉得沒什么意思。

  “下去吧。”

  這种奉承之言,他不爱听,当然实话也不爱听。

  顾晨心裡骂老朱难伺候,表面却恭恭敬敬地告退。

  谁知才刚出了门,却瞧见柱子后面,探出了個小脑袋,四目相对,再看衣裳纹饰和年纪。

  他约莫猜出了他的身份,于是试着喊道。

  “皇长孙殿下?”

  和标儿长得真像,是個白白俊俊的好娃娃。

  “嗯,我认得你。”小家伙偏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才走上前来道:“你上個月,常去东宫见我爹爹。”

  他经常坐在屏风后面看书,知道這個言官老得爹爹喜歡了。

  顾晨见真的是朱雄英,语气立马就更加和蔼了。

  “臣,见過皇长孙殿下,长孙殿下怎么在這儿?”

  如果沒记错的话,昨天皇子女们都种完痘回宫了。

  接下来,该轮到他了吧?

  “我来给皇爷爷辞行的。”小人望着不远处的大门,白胖的脸写满了担忧:“可我听說皇爷爷心情不好。”

  所以,他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和皇爷爷辞行去。

  這会儿进去的话会不会,打扰到皇爷爷?

  “长孙殿下是一片孝心。”顾晨莞尔:“陛下若是见到殿下如此有心,一定会高兴,心情也会好起来的。”

  开玩笑,在老朱心裡,当然是金孙比宋濂重要了。

  “真的嗎?”

  六岁的男娃人畜无害,萌萌哒的模样格外讨喜。

  “皇爷爷见了我,心情就能好起来嗎?”

  顾晨强忍想捏他脸的冲动,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是的,一定会好的。”

  谁会不喜歡儿孙孝顺呢?

  闻言,朱雄英满脸高兴,立刻就要冲进去找皇爷爷,临走时,還不忘回头朝着他道谢。

  “谢谢顾大人。”

  說罢,就迈着小短腿跑了。

  顾晨笑着摇摇头,然后看向不远处的两個小太监道。

  “就你们两個小的陪着长孙可不够,還不快回去叫人?”

  這一看就是偷偷溜出来,沒有给大人知道的。

  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可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了。

  两個小太监也是知道利害的,立刻点头如捣蒜便要走。

  “回来。”顾晨连忙出声叫住他们,然后提醒道:“一人回去喊人便可,得剩個人候在這裡等皇长孙殿下,免得一会儿殿下出来找不到人。”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做事情风风火火顾头不顾尾的。

  “多谢顾大人提点。”

  两人连忙如梦初醒般答谢,稚嫩的脸上满是真诚。

  顾晨摇摇头,转身走了,五六岁的年纪還不懂得男人是什么呢。

  便被人嘎了荔枝,送到這种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地方。

  真可怜啊!

  因为要琢磨弄显微镜的事,顾晨常常熬夜睡不好。

  上班时浑浑噩噩的,实在遭不住就躲到書架的角落裡,往长凳上躺,书往脸上一盖就找周公下棋去了。

  连着好几天,老韩都沒找到他人,要是碰到问他干啥去了,顾晨就說自己是如厕去了。

  如果再问,那他就說肠胃不适,多跑了几趟如厕。

  连着半個月下来,居然也沒有穿帮。

  所以顾晨每日是打着哈欠去上班,浑身充满精神回家。

  這天刚回家,就见闺女穿的花蝴蝶似得满院子跑。

  “珍珠姐姐,你来抓我呀。”

  珍珠穿着浅绿色长裙,眼睛蒙着布,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道。

  “姑娘,您可别让奴婢抓住你,否则非得挠你痒痒。”

  苏婉盈坐在台阶上,满是笑意看着女孩儿们打闹,见丈夫回来了,忙起身上前来迎。

  “夫君回来了,今日可累?”

  也是奇怪,怎么晚上不睡,白天回来還這么有精神?

  “不累,辛苦娘子。”顾晨把官帽塞进媳妇手裡,弯腰抱起了闺女,故作严肃地问道。

  “爹爹不是让你,在家写大字么,你怎反倒是玩儿起来了?”

  嗯,对于自己的长女,顾晨期望是有很大的。

  虽然古代的女子,发展有局限性,可他也不想她如普通的女子一样,守着一堆规矩浑浑噩噩過一辈子。

  他希望她能活的清醒明白,能够活得潇洒肆意。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会被将来的夫家随意掌控。

  就像大才女李清照,喝酒赌钱,敢爱也敢恨,不被婚姻困住,不被世俗困住,让灵魂自由。

  而不是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父亲母亲也不要了,自己身子也不爱重,那自己得有多难過。

  他宁愿女儿离经叛道,潇潇洒洒地過一辈子。

  這個离经叛道不是当個小太妹,而是潇洒从容,選擇从心,不必活在世俗的眼光裡。

  “爹爹,女儿早就写完了。”小丫头揽着爹爹的脖子,傲娇道:“珍珠姐姐說,女儿字写得比她還好呢。”

  苏婉盈无奈地摇了摇头,珍珠也抿着嘴直笑。

  “傻丫头,你珍珠姐姐哄你高兴呢,人家都快十二岁了,你才六岁,怎么可能写得比人家好看?”

  顾晨捏了捏闺女的小鼻子,抱着她便进了堂屋。

  见桌上放着一篮子鸡蛋,他问道:“家裡有客人来過?”

  若是自己家买的,应该放到厨房裡去才是啊。

  “是位姓刘的老爷子,說是谢夫君的救命之恩。”

  “他放下這篮子鸡蛋就走了,别看老爷子年纪大了,腿脚倒快,我都来不及推辞。”

  “我說夫君,你最近捣鼓什么呢,怎么救了人家的命了呢?”

  她只知道丈夫是個好人,竟不知他居然還会医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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