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年礼(1) 作者:未知 下雪了,洁白无暇的小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宛如美丽的银色蝴蝶在翩翩起舞。雪,越下越大,雪花漫天飞舞,似烟非烟,似雾非雾,仿若整個世界都笼罩在茫茫大雪之中。 寒冬腊月,屋子裡早就烧上了地龙。玉熙坐在暖暖的屋子裡看着棋谱,钻研棋谱如今已经成为玉熙最好的爱好了,都超過了刺绣。 墨菊疾步走了进来,因为身上带着寒气,她也不敢靠近玉熙,在门口說道:“姑娘,墨桃摔了一跤,如今都起不来了。”地上都结冰了,墨桃提着食盒的时候不小心给滑倒了。 玉熙忙說道:“赶紧去請大夫。”墨桃是玉熙四個丫鬟裡最不冒尖的一個,平日都是闷头做事,存在感最弱。但這不代表玉熙不照顾墨桃,相反,玉熙還是很看重墨桃的。 墨菊忙点头应了:“姑娘,早膳還需要再等一等。”墨桃将玉熙的早膳全都摔地上了,大厨房那边就得再弄過一份。可要大厨房弄過一份额外的早膳,肯定比往常要慢。 玉熙盘算了一下時間,要等大厨房弄好早膳,她肯定要迟到。玉熙說道:“不用再弄了,厨房有什么就拿過来。”若是自己有小厨房,就不需要這么麻烦了。不過這也只能是想想的事了,府邸只老夫人跟大伯母有小厨房,其他都沒有。 一刻钟以后,早膳送来了。這次的早膳非常简单,只有包子馒头,另外還有一碗小米粥。 玉熙也不挑,吃完了就准备去玉兰苑。 出门的时候,申妈妈還要给玉熙加一件外套,被玉熙阻了:“我穿了皮袄,不冷。”她现在身体比以前强多了,不需要再裹得跟個粽子似的。 申妈妈拗不過玉熙,只能作罢。 到了玉兰苑门口,玉熙看到了玉辰。因为這两天极冷,所以玉辰沒有一大早就過来学琴。 玉辰外面披着一件银白色洋缎貂毛斗篷,头都被斗篷的帽子给盖住了。进了课堂,玉辰才将斗篷取下,露出裡面的水红色及膝银鼠出毛刻丝袄。 玉熙扫了一眼斗篷,眼睛却是落在了玉辰手腕上那條冰种翡翠葫芦手链,玉辰平日佩戴的首饰不多,但只要佩戴必定是精品,而且每次戴的基本不重样。玉熙只看玉辰每次佩戴的那些首饰,就能让她增长不少见识。 玉熙转過头,就看着侍书防备的眼神。被人贼防,那感觉真不好受。之前玉熙都忽视了這种感受,可是今日她心裡却涌现出一抹恼怒,故意笑着朝陙說道:“三姐,你這條手链真漂亮,能不能给我看看。” 葫芦寓意“福禄”,這條葫芦手链用的是冰种老抗翡翠,六颗阳绿翡翠葫芦颜色鲜亮,晶莹剔透,生机盎然。 玉熙看了還是忍不住赞叹道:“真漂亮。” 侍书见状忙說道:“這條手链是老夫人前几天赏给我家姑娘的。”话裡什么意思,在场所有人都清楚。 墨菊听了這话,气得双眼喷火。 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就成,但若說出来就会很难堪。可這次,侍书真的激怒了玉熙。玉熙望着侍书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這话,不知道的還以为我在图谋三姐的手链。” 侍书沒想到玉熙竟然将话說得這么直白,脸瞬间僵硬。她再得老夫人跟姑娘的喜爱,也是一個丫鬟,哪裡能跟四姑娘相提并论。 玉辰也不知道为什么玉熙突然发难,笑着說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若是四妹妹喜歡,就送给你了。” 玉熙听了這话心头一梗,自己觉得价值昂贵的东西在别人眼裡跟路边的野草似的,這感觉真不爽。玉熙笑着說道:“不用了,這天底下漂亮的东西多得是,我不可能见着就要占为己有。”說完這话,就将這條手链递给玉辰,低头整理自己的书本了。 下课回到蔷薇院,申妈妈笑容满面地說道:“姑娘,老爷送的年礼到了。”今天是腊月十八了,這年礼来得真是时候。 玉熙哦了一声就沒有下文。上辈子虽然韩景彦在外任,但并不妨碍她对韩景彦的儒慕之情,甚至以前她在受了委屈时還就想着若是她爹在府邸裡就好了,這样就沒人可以欺负她了。可沒预料到韩景彦回京以后视她为无物,被武氏欺负也从不管。這些也就罢了,明知道江家是個火坑還要将她往火坑推,這是亲生父亲嗎?不知道的還以为是她的仇人。所以,她对韩景彦冷血无情的生父再无半分的父女情份。 申妈妈看着玉熙不咸不淡的神情,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瞧着姑娘的神色对老爷的忽视一点都不在意了,這不表明姑娘对老爷也不亲,這可不成:“姑娘,老爷這次送了不少的东西。” 玉熙想了一下,问道:“若是我沒记错,爹在河北已经呆了五年,到明年就满六年了。爹明年会不会回来?” 申妈妈笑着說道:“我听說老爷的政绩都是优,明年很可能会往上提的。”若是要往上提,那肯定不会回来。 玉熙沉默了一下,說道:“申妈妈,我那继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见申妈妈沒說话,玉熙說道:“妈妈若是不清楚,正好這次可以去找河北回来的人打听一下。” 申妈妈脸色有些不自然。 玉熙当面沒說什么,不過转头就让红珊去打听了武氏的底细。红珊关系广,加上玉熙又给她银子拿去打点,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 红珊将打听到的武氏的基本情况說了一下。 玉熙听完红珊的话,故意装成不满意的样子說道:“還有呢?”花了好几两银子,就打听到河北那边妻妾的人数跟姨母兄妹几個,這消息也太简单了。 红珊說道:“据說三夫人治家严谨,裡裡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條,非常得老爷的看重。”红珊其实有些担心,从打听到的消息就可以看出三房未来的主母不是個好相与的人,這对她家姑娘来說非常不利。 玉熙轻笑,武氏治家比较严是不错,但也不至于這打听到這些无用的消息。应该是這些人嫌她给的钱少。她打听武氏的消息只不過是做做样子,她跟武氏上辈子可是相处了好几年,对于武氏的性情玉熙很清楚。 玉熙自言自语說道:“還有好些年,不着急。”一直到她十一岁武氏才跟着她爹回了京。武氏一回来就跟大伯母争夺管家权,两人明争暗斗几年,一直到她的外甥女秋雁芙设计了二哥才彻底撕破了脸。 红珊沒听清楚玉熙說的话,问道:“姑娘,你在說什么?” 玉熙抬头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說我這個继母是個厉害的角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府邸是祖母做主。”数年的時間足够她做好准备。上辈子是她愚笨,這辈子武氏别想再踩在她头上。 而此时,秋氏正在看河北送来的年礼清单,看完后脸色很难看。 李妈妈瞧着不好,忙问道:“夫人,怎么了?” 秋氏将清单递给李妈妈,說道:“大老远送了几大车的东西,送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得了名头,又沒花几個钱,真是好算计呀!”东西送了几大车,可加起来也不過是两三千两。 李妈妈看完以后,脸色也不大好看:“這武氏越来越過份了。”年礼的数量越来越多,可惜值钱的东西越来越少。 秋氏冷笑一声:“她以为天底下的人都是傻子,就她聪明呢!”又想要面子,又不想舍财,這世上哪裡有這么便宜的事。 李妈妈沉得住气:“夫人,明年三月考核期,三老爷已经任同知六年了,若是不出差池這次该该往上提一提了。這事得跟老夫人点明,明年打点的银子可不能从公中出。”她家夫人嫁過来的时候,国公府年年赤字。她家夫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到如今的收支平衡。她家夫人为什么這么累死累活地做這么多,可不是为了二老爷。 秋氏明白這话的意思,只是她有些迟疑:“你是說打点的银钱让老夫人出?”秋氏不是個手紧的,她对老夫人手裡的钱沒啥念想。只是想着武氏紧巴着钱倒是让府邸出钱给打点,总不甘愿。 李妈妈說道:“夫人,就算武氏拎不清,三老爷可不是糊涂的。我相信三老爷定然已经让心腹送了钱财给老夫人,让老夫人帮着打点。我們得借這次的事,让老夫人知道武氏的品性。”三老爷是世家子,不可能不知道打点需要钱财,這钱肯定不可能让国公府出了。 秋氏有些头疼:“要是武氏回来,這府邸估计越发不能清静了。”虽然沒见過這個武氏,但瞧着這行为做派就知道不是個好相与的。 李妈妈却是笑了:“夫人不用担心。武氏回来,最先对上的不是夫人,而是三姑娘跟四姑娘。”三姑娘与四姑娘跟着宋先生学习,哪怕只学到皮毛,武氏想要镇得住两個姑娘都不可能。 秋氏摇头道:“三姑娘四姑娘再厉害,总要依靠家中的兄弟,她们是不可能跟武氏对着干。” 李妈妈也不跟秋氏争辩,這种事情只有時間证明。不過她相信,三姑娘跟四姑娘绝对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就是。武氏只要回到京城,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