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番外之帝后一家(五)
西苑
湖边的林荫小道上走着两個小宫女,年纪都不大,大约在十二三岁的模样。
大抵是衣衫有些不合身,其中一個脸圆圆的小宫女,一边走着,一边扯着衣裳。
“小姑姑,你看我像宫女嗎?”
琰瑶看過来,只见眼前的小‘小宫女’,有一张圆圆的脸蛋,又大又圆的眼睛晶亮灵活,穿着一身宫女的绿衫子,头上梳着双环髻,左右各簪了一朵绒花。
除了皮肤白皙细腻了点儿,眼神太灵活了点儿,看着和寻常宫女无异。
“挺像的。”
說着,琰瑶也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衫子。
“圆圆,你說我們扮宫女去看秀女可行,要是被人发现了?”
圆圆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行的,那么多人咱们混在裡面也不显眼,就算有的宫女认识我們,她们也不敢声张的。再說,還有很多宫女不认识我們呢。”
见琰瑶還有些犹豫,她又道:“而且,小姑姑你不觉得這样很好玩?成天当公主哪有什么意思,就像大哥,他在京裡是太子,偶尔出京也是白龙鱼服装作普通人,当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乐趣。
“我记得以前听母后說,她以前就做過宫女,当宫女可好玩了,能看到许多当主子看不到的东西。咱们就当這回也是白龙鱼服微服私访,任务就是帮母后探清秀女们的真实秉性,别让她们蒙了母后,顺便再帮大哥看看有沒有合适他的秀女。”
要說为了好玩,琰瑶兴趣不大。
她性子本就爱静,无奈圆圆是個喜歡热闹的,不免就经常跟着她一起到处胡闹。不陪圆圆的话,她能一個人待一天都不闷。
可若是为了大郎选秀的事,這是如今家裡最大的事,皇后嫂嫂为了此事头疼不已,她一直都知道,自然也想尽一份心。
“那你可千万别露馅了,咱们只看,少說话,别看见什么了,你一时忍不住脾气,在人前暴露了身份,那就不好了。”
琰瑶细声细气交代着。
明明她比圆圆還小了一岁多,反倒看着比圆圆還年长些。也许是小姑姑的身份,终究還是有些影响,让她有一种小姑姑要看好小侄女的责任感。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小姑姑。”
圆圆抱着她撒娇地摇了摇。
琰瑶看着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点了点她鼻尖。
“既然要扮宫女,就别叫我小姑姑了,要叫我……”說到這裡,琰瑶语塞,两人這才发现她们想着要扮宫女,但名字還沒想好。
想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定下香草和香莲两個假名。
圆圆叫香草,琰瑶叫香莲。
“快走快走,這次我們终于可以混到那几個宫殿裡去看看了。对了,小姑……”
见小姑姑看自己,圆圆忙换了称呼,“香莲,你還记得上次我們看见的那個偷吃的秀女?也不知她還有沒有在那裡偷吃,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這裡好像离那個地方不远了。”
“去看那個秀女做什么?”
“你說她若是在偷吃,咱们突然出现吓她一跳,会不会很好玩?”
“……”
“走走走,正好去看看。”
此时的范蓉蓉,還不知有两個假冒的小宫女打算来抓她偷吃。
她虽拿到了吃食,但此时還不饿,难得出来透会儿气,她在地上铺了块汗巾,半靠着树坐着,悠闲地看着眼前碧波浩渺的湖。
听說,這海分了好几处地方,有几处荷花开得正繁茂。
范蓉蓉站在水边眺望過,隐隐约约能看到些影子,但离她所在之处遥远,倒是让她遗憾不已。
這可是皇家别苑,常人难以进入。
范家虽有钱,家中也修有供以观赏的园子,甚至在江南也有别院,但远不如皇家别苑。
范蓉蓉早就听闻過西苑的大名,還有承德的避暑别宫,可惜只闻其名,未曾进去观赏過。
這次好不容易来到西苑,却是选秀进来的,秀女们的活动范围只限在三殿方圆,她是不能乱跑的。
也许她该找個机会四处逛逛,也免得白来一趟?
范蓉蓉心裡胡乱寻思着,将两個纸包打了开。
一個纸包裡放着切了片的酱牛肉,另一個纸包裡放着半只烤鸡。
這些天,哪怕她拿银子收买,吃来吃去也都是這些东西,要不是供给秀女们的饭菜实在难吃,她也吃不进這些。
她先去水边洗了洗手,擦干了,从纸包裡捻起一片牛肉嚼着。
吃完,又从鸡身上揪下鸡翅,放在嘴裡百无聊赖地啃着。
這么多,她肯定吃不完,不如带回去给另外三個吃?
就在這时,突然从树后面蹦出来一個人,吓了范蓉蓉一跳。
“好哇,你這個秀女,竟然在這儿偷吃!”
上次圆圆就想這么干了,只可惜当时她在船上未能成行,因此她显得格外兴奋。琰瑶被她拉着,踉踉跄跄带了出来。
范蓉蓉看着眼前這個兴奋的小宫女,有些一头雾水。
她偷吃,她兴奋個什么劲儿?
圆圆挺起小胸脯,装做平时身边管事宫女训小宫女的模样。
“你是哪個殿裡的秀女?不做功课了?怎么只有你一人,還在這儿偷吃?”
“你是——”范蓉蓉擦了擦手,试探问道。
“我是宫女,”很快,圆圆反应過来了,她问难道她就要答?那她多沒有面子,一点都沒有大宫女的气派。
“你问我做什么,是我在问你的话!”
范蓉蓉還沒有见過這么嚣张的宫女。
无他,打从她参与选秀,从监督的女官到下面分派各项事务的宫女,都是对她挺客气的。
地位高的女官,不屑跟個小秀女计较。下面的管事宫女,和负责验身的嬷嬷,她该塞银子塞银子,该给好处给好处。
能用银子解决的問題,对范蓉蓉来說就不是大問題,能用银子让自己舒服点,她也乐意之至。
且她对這些女官宫女還是有些了解的,宫裡规矩严格,所以這些宫裡人做事說话都比较谨言慎行,毕竟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
所以這么嚣张的小宫女是哪来的?
范蓉蓉心裡寻思着,面上却道:“民女乃清馥殿的秀女,民女此举也不是偷吃。民女生来体弱,這几日天热,民女的胃口也不好,就特意求了管事宫女行了些方便,为民女备了些其他吃食,怕给管事宫女找麻烦,民女才会选了個僻静的地方用。”
天热,胃口不好?
那你前些日子也是天热胃口不好?
明明就是馋嘴贪吃。
圆圆当即想揭穿這個說谎的宫女,谁知小姑姑在旁边拉了下她,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揭穿对方。
一旦揭穿,她怎么解释自己是在船上看见对方偷吃,那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還不知這位小宫女姐姐是哪個殿裡的?”范蓉蓉又问。
這一问把圆圆问哑了。
她還沒想好自己是哪個殿的。
“你问這個做什么?你、你管我是哪個殿的!”圆圆叉着腰,凶凶地道。
范蓉蓉笑得含蓄:“民女倒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小宫女姐姐您饶過介個,毕竟民女也不想给管事的宫女寻麻烦。”
圆圆见对方一口一個宫女姐姐,又央求她不要揭露自己,心裡十分得意,觉得自己這次白龙鱼服得好,竟沒被人看出来。
琰瑶却看了范蓉蓉一眼,听出了对方含蓄话语下的威胁之意。
既然此女是经過管事宫女,才拿到這些食物,她们若是贸然揭穿,就有得罪清馥殿管事宫女的可能。
毕竟都是当宫女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說不定平时交情不错,沒必要为点小事,就把对方牵扯出来。
而且琰瑶知道,清馥殿是三殿之首,裡面住的都是京中各家各府上的秀女,此女也是隐晦地在暗示自己的身份,提醒她们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然——
這一切基础都建立在她和圆圆真是宫女上,实际上她们不是宫女,不至于得罪不起一個秀女。
可若是她们還想继续扮演宫女,势必不能把此事闹大,不然身份就暴露了。
這时,圆圆也意识到了,嚷道:“好啊,你竟敢威胁我不能揭发你。”
“小宫女姐姐說的什么话,民女怎敢威胁二位,不過是想让二位行個方便,就当今日沒看见民女如何?”
范蓉蓉脸上端着笑,上前一步,拉住了圆圆的手,借着手中帕子的遮掩,往她手裡塞了個东西。
又故技重施拉上琰瑶的手,也往她手裡塞了点东西。
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她脸上的笑既不卑微,又不会张扬得惹人生厌,而是一切自然而然,恰到好处。
等二人反应過来时,对方已经行了礼,带着吃食和铺在地上的汗巾离开了。
留下二人捏着手裡的银子,发了好一会儿呆。
她们竟然被人塞银子了!
被人拿着好处强行收买了!
“這個秀女好狡猾啊!”圆圆大惊失色道。
琰瑶用手掩着嘴,噗呲地笑了一声。
“她其实說得沒错,难道你還真打算去告她的状不成?”
她自然不能去告她的状!
琰瑶能想到的,圆圆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反应慢一些罢了。
“我听芳姑姑說,這次选秀限制四品以下,让京中许多高门大户甚为头疼,可他们也不是沒有法子,许多人以未出三代为由,将女儿寄于家中或是分支中官位低微的人的名下,多以侄女嗣女为名,送进宫来选秀,如果我沒记错,這些人都被安排住在清馥殿?”
琰瑶点点头。
“罢,我就不与她计较了。”
圆圆哼了一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走吧,清馥殿我們就不去了,去另外两处看看。”
“那這银子?”
琰瑶犹豫地看了看手中银子。
這银子還不少,是個小元宝,五两的。
一人五两,两人就是十两,這個秀女倒是挺有钱,手笔也大。
要知道她和圆圆平时赏人,也用不了五两银子。
“收着吧,這可是我們亲手赚到的第一笔银子,這說明我俩扮宫女扮得很成功。”
圆圆本就是個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性格,很快就忘了那秀女的‘狡猾’,而是只顾喜滋滋自己亲手赚来的银子了。
两人一边說着话,一边离开了這裡,往承华殿和芬芳殿去了。
……
另一边,等走远了,范蓉蓉松了口气。
那俩宫女沒有叫住她,說明已经打消了想找她麻烦的念头。
唯一让人遗憾的就是,以后那地方不能再用了,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找来的隐秘之地。
回去后,茅玉儿三人還沒回来。
范蓉蓉将纸包扔在桌上,去洗了個手,脱掉外衫,再度上了床。
過了会儿,三人回来了,脸上沒有笑,反而有点阴霾的感觉。尤其是赵欣儿,脸色格外难看。
“怎么了?”范蓉蓉好奇道。
能怎么了?
她们能想到的法子,旁人自然也能想到,一堆秀女围着宋嬷嬷,也轮不到她们表现,白费了功夫不說,還累得给人当了半天的陪衬。
范蓉蓉并不意外這点,都能想到的法子就不叫法子了,更何况三人還是学其他房秀女的,說明這法子一直有人用。
“对了,你们中可有人可会弹琴跳舞?”
见范蓉蓉如此问,几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问起這個?”
范蓉蓉美目一转,也沒卖关子:“若是琴艺舞技超群的话,可人前弹琴跳舞,必然惹所有人瞩目。”
說白了,一众秀女就是想表现自己,想大出风头为人记住,還有什么举动能比這样更出风头?
“這……”
“而且我觉得也快了。”范蓉蓉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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