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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餘姍姍
第21章

  許亦爲的話一直迴盪在林尋腦海中。

  一開始林尋還在想他是不是在賣關子?再轉念一想,許亦爲根本沒有動機這樣做,賣關子對他有什麼好處,他能得到什麼?

  她想大概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在許亦爲看來,現在的她還接受不了“真相”,那是即便她知道了也無法控制的東西,只會造成壓力和困擾。

  這天晚上,林尋沒有再嘗試自殺,那道詭異的心聲也沒有再出現過。

  她思考着許亦爲的交代,再結合他的處世爲人去思考——他從來不當媽,不會念唸叨叨,但吃藥這種非常日常的小事卻時不時掛在嘴邊,難道是爲了加強她的印象,產生心理暗示,令她儘快養成按時服藥的習慣?

  這種藥一定很重要,難道不只是體力補充劑那麼簡單,而是激發她穿越時空的藥引子?

  然而這層想法剛生成,就被林尋推翻了。

  不,在吃藥之前她就有這個能力,只是不夠穩定,總是一閃而逝,即便是回到母親自殺的現場,也無法做到長時間停留,更不要說像這次長途穿越一樣可以活動自如,通過自身行爲影響他人命運了。她在夢裏的穿越似乎只是扮演一個看客,而眼下這種則具有非常可怕地真實感。

  唯一肯定的是,吃了這種藥她的腦子會變得額外清晰,就連上補習班都不會犯困,想事情的時候也不會時不時卡住、處於腦子不夠用的狀態。

  林尋想了很久,直到凌晨才睡着。

  她本以爲會在夢裏見到餘寒,因餘寒的死已經對她造成進一步心裏輻射,然而再睜開眼已經天亮,昨晚一夜無夢。

  林尋一如既往地去補習班,路上還在想,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裏一切都可以再重來,再改變,因此無論任何人死去,她心裏都不用慌。

  餘歆沒有出現在補習班,這在林尋的預料之內。

  林尋提前向英語老師請了假,等下午高考班的課程結束就提前離開。

  上了車,林尋交待王叔去之前去過的街心公園。

  下車時,她只帶着手機和錄音筆往裏走,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想事。

  這個時間蘇雲和蔣延還沒有來,林尋再次來到上次的長椅前坐下,仰着頭看着天空和隨風輕輕搖曳的樹梢,聽着風聲,嗅着植物的氣息。

  耳機裏迴響着她在這個世界的錄音,她眯起眼睛,心裏逐漸沉澱下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上個世界她是當局者迷,總是慌亂、不確定,既瘋狂又理智,以爲自己就是個清醒的精神病,到了這個世界卻有一種旁觀者清的感覺,再遇到曾經觸發過的場景還會覺得遊刃有餘。

  不知道以後再穿越會不會像是那些科幻片裏演得一樣,越發冷靜篤定,對所有人的所有行爲都能爛熟於心,並且當每一個人都是“過路人”,不與任何人產生感情。

  林尋閉上眼睛,卻沒有睡着,不到半個小時,她聽到不遠處傳來說話聲,是個男生的聲音,很熟悉。

  她直起身看過去,果然是蔣延。

  林尋這次沒有忙忙叨叨地跑到跟前,而是不緊不慢地上前。

  蔣延正在和蘇雲說話,蘇雲還回復了兩句,情況比之前有所好轉,隨即他們一起注意到迎面走來的身影,看到是她,又一起站住。

  林尋腳下卻沒停,逕直來到相隔三四步的地方,深吸一口氣說道:“蘇阿姨,我是林尋。我有一件事想不通,想找你聊聊。”

  隔了一秒,她又補充:“請您幫幫我。”

  這一次蔣延沒有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表現得像之前那樣排斥林尋,雖然也說不上是歡迎,他皺着眉頭上下打量林尋,沒有阻止或拒絕,目光裏卻帶着一層疑惑。

  不知道爲什麼,蔣延總覺得林尋和之前不太一樣,之前她毛毛躁躁地衝到這裏,情緒還有着掩飾不住地忐忑,而且很明顯她當時對自己的行爲並不自信,因此才叫餘寒一起來。

  但今天的林尋不僅膽子大了,還多了一份異常地堅定和信念,他實在不懂,她哪兒來的自信?餘寒剛走,餘歆整個人都崩潰了,陷入深深地自責,餘家爸媽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年,爲什麼當事人之一的林尋竟是這種狀態?

  蔣延還沒開口,蘇雲就先一步問:“你還是想問我你媽媽的遺言?”

  “不是,但是和她、和那件事有關。”林尋先搖頭,遂看向蔣延,“你不用迴避,我不介意被你聽到。”

  蔣延心裏的疑問越發醒目,直到林尋說:“蘇阿姨,您的病是不是因爲被一些事情刺激到了纔會這樣?刺激您的事不只是我媽的自殺,它在那之前就發生了,對嗎?”

  蔣延終於開口:“你問這個做什麼?”

  關於病情他都儘量不和蘇雲討論,不想給她加強“你有病”這樣的心理暗示,不希望她陷入反芻的漩渦,這對她的病情沒有幫助。

  林尋依然看着蘇雲:“我不是要揭瘡疤,只是好奇,您是否見過一些科學無法解釋、違背您的固有認知,甚至令其他人認爲那是幻覺的事情?而且這些事情都和我媽有關。”

  林尋仔細想過,如果母親和蘇雲真的曾是朋友,那麼蘇雲一定會有所覺察,甚至是知情者。

  “你……你猜到了什麼?”蘇雲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好像重新認識林尋一樣,同時也因爲林尋的改變而感到混亂。

  “我不只是猜到,我還見到了。”林尋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篤定,“我媽的自殺現場,警方說只有您一位目擊者。可我知道不只是您,還有蔣延。”

  “蔣延”二字落地,林尋的目光緩慢移向他。

  也就是這一刻,林尋在蔣延臉上看到了清晰地情緒反應,有驚訝,有閃躲,還有懷疑。

  蔣延:“是誰告訴你的?”

  林尋卻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蘇雲:“您相信我的話嗎?”

  蘇雲像是被林尋的話驚到了,一時恍惚,一時又搖頭,說出來的話如同囈語:“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原來是你……”

  隨即蘇雲又問蔣延:“延延,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那不是我的幻覺,對不對!”

  蔣延卻沒有回答。

  林尋微微睜大眼睛,雖然神態沒有明顯變化,心裏卻開始緊張興奮。

  現在的她越發相信時空法則,相信高維對低緯的影響力,相信平行世界之間是有連接的。

  在平行宇宙裏,每一個不同選擇就會分裂出一個新的故事線,形成一個新的平行世界:比如在世界a中,許南語自殺時現場只有蘇雲一人;到了世界b,蔣延也趕到許南語的自殺現場;在世界c中,身着體檢服的另一個“林尋”突然出現,還和蘇雲纏鬥在一起;而到了世界d,又一個“林尋”無意間闖入,看到穿着體檢服的“自己”和蘇雲纏鬥。

  這些故事交錯進行,每一個細小的差別都在影響後續發展,形成新的結果。而這個世界的蘇雲通過意識感知到這些故事版本,這才生出所謂的“幻覺”。

  這就像是“預知夢”的解釋一樣。曾有人說,人的意識在夢境中會與四維世界達成連接,夢到了“未來時間”纔會發生的某個段落,醒來則會忘記大部分內容,只記得一閃而過的某一幕,直到這一幕在未來某一天發生了才覺得似曾相識。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林尋不禁在想,或許記憶斷片和這種解釋是同一套原理,是身體開啓自我保護機制,不能讓大腦超負荷承載多時空的信息量,因此選擇優化刪減,或者是基於所謂的時空法則,天機不可泄露之類的邏輯?

  林尋很快追問:“如果我告訴您,我繼承了我母親的能力,您願意幫助我嗎?”

  蘇雲依然很混亂,喃喃問:“我能做什麼?”

  林尋上前一步:“告訴我方法!您一定知道的,如果您曾目睹我母親運用能力,如果您還記得被她打亂的過去——那不是您的幻覺,有些事的確發生了,只是有人力干預產生了不同的後果。”

  蘇雲的神情越發怔忪,因爲第一次有人這樣肯定她的“幻覺”,還做出這樣清晰地解釋。

  過去這些年,所有人都說,她描述的那些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是她妄想出來的,因爲她生病了。

  林尋又問:“條件是什麼,是不是需要大量的血,還有一些聲音引導?這個血量要在短時間內流失,卻又不能太超過,否則就會造成真正的死亡,是這樣嗎?”

  這是林尋花了一個晚上梳理出來的邏輯,她想母親的自殺一定是下了狠心,不打算給自己留後路,她是真的想死。

  蘇雲努力回憶着,表情有些痛苦,話音斷斷續續:“我分明記得她受了傷,可是一眨眼卻健康地站在我面前。我問其他人,他們都說沒有那件事……她的身體時好時壞,有時候很虛弱,醫生說她的檢查就像是癌症晚期的患者。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她就慢慢恢復了,她還說是我記錯了……”

  林尋聽着這一切,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字,一手下意識握住兜裏的錄音筆,它一直在錄音。

  直到蘇雲描述完,林尋這才掃過旁邊始終不發一言的蔣延,蔣延就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她。

  可蔣延沒有阻止蘇雲,只是用眼神警告林尋。

  林尋知道,蔣延一定覺得她也瘋了,她的冷靜只是表面的,實則已經受到餘寒遇害的刺激,於是幻想自己能回到過去。

  林尋沒有一直強迫蘇雲回憶,而是見好就收:“謝謝您,我就不打攪了。”

  可她剛轉身走了兩步,就被蘇雲叫住,聲音裏帶着哽咽:“如果這不是我的幻覺,我求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女兒?”

  這是蘇雲說出的最完整的一句話。

  林尋站住了,還聽到蔣延叫了一聲:“媽。”

  林尋看向蘇雲:“你的女兒叫蔣媛?”

  蘇雲:“你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你都忘了嗎?”

  林尋搖頭:“我不記得了……”

  難道她從那個時期就出現過記憶缺失和斷片的症狀?

  臨走之前,林尋只說:“如果我真的能回到那時候,我願意嘗試。”

  ……

  林尋一個人走出公園,比來時的速度快一些,很快回到車上。

  車子繞着不遠處的環島走了半圈,等紅綠燈時,林尋透過窗戶看到從公園出來的蔣延和蘇雲。

  他們就沿着路邊的人行道走,臨近傍晚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

  林尋收回目光,車子駛出路口,朝反方向駛去。

  這個晚上許亦爲沒有回家,林尋獨自吃了晚餐就回到樓上,拿着紙和筆將自己整理出來的思路和蘇雲提供的線索寫下來。

  疑問一:穿越的條件是否是血和聲音引導?

  答:兩者缺一不可,但不是任何聲音都可以。

  疑問二:蘇雲母親身體時好時壞,這是否是時空穿越的副作用之一?比如她們都有記憶斷片和頭疼的毛病。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答:體力補充劑應該就是爲了解決這些問題才研發的。

  疑問三:自殺是必要的嗎?上個世界的她到底死沒死?

  答:暫時無法確認,但大概率是死掉了。昨天許亦爲阻止她自殺就是出於這種擔心,也可能是認爲她的體力不足以在短時間內支撐第二次穿越?

  疑問四:如果以上皆是,那許亦爲一定是概念最清楚的知情者,遠超過一知半解的蘇雲。這些應該是許南語告訴他的,是否還囑咐過他一定要保密?

  答:一定是這樣,他怕她意氣用事,害死自己。

  疑問五:會不會從第一個疑問開始,她的推斷和假設就是錯的?

  答:很有可能。現在沒有證據可以證實猜測,她還沒有進行第二次穿越。如果從第一個疑問就錯了,那麼後面幾個也需要重新推理。

  ……

  翌日上午,補習班依然不見餘歆。

  林尋本以爲餘歆不會來了,猶豫幾次,最終也沒有聯繫她。

  沒想到午休剛過,餘歆就一臉頹敗地進了教室,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不只臉色差,連眼睛都是紅腫的。

  同學圍住餘歆問了幾句,還有人開玩笑地問是不是和男朋友分手了?

  有人說,分手就分手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早說過那個修車工不行了。

  還有人提議放學一起去逛街,說小店裏新來了一些好看的文具,就看“餘老闆”願不願意賞臉了。

  更有人起鬨說,化悲憤爲消費力,錢花出去了人就會開心。

  也不知道是誰提到餘寒,說他不僅長得帥還是富二代,還問餘寒是否單身,問餘歆要不要在她們之中選一個當嫂子。

  這些話就像是一根接一根稻草,直到最後一根壓下來。

  餘歆一下子站起身,吼道:“都給我滾!”

  同學們驚呆了,誰都沒見過餘歆這樣的表情,眼神像是要喫人,而且明明是她在吼人,爲什麼哭的也是她?簡直莫名其妙!

  同學們一鬨而散,其中幾個聚在班裏一角議論紛紛,膽子大的還高一聲低一聲地陰陽怪氣。

  林尋來到餘歆桌前,說:“我陪你去洗手間,先洗個臉。”

  餘歆卻沒有迴應,只是低着頭離開教室。

  林尋在後面跟着,和餘歆相隔兩三步。

  這個時間午休將要結束,洗手間裏沒有人,餘歆用涼水洗了把臉,從兜裏摸出紙巾。紙巾被水浸溼斷開了,在臉上擦出紙屑,餘歆胡亂將紙屑撥開。

  林尋在旁邊默默看着,她們的眼神在鏡子裏對上。

  不到一秒鐘,餘歆就將目光錯開。

  “你……”林尋本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在生命面前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鈴聲響起,但兩人都沒有挪動。

  直到鈴聲落下,餘歆纔開口:“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主要責任也不在你。我不該怪你不告訴我,就算你提前說了,我也未必聽得進去。這種事要自己經歷過才能記住教訓。我哥說,我這個性格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他說得對。如果有機會改變,我只希望撞牆的人是我自己。”

  林尋垂下目光,平靜了兩天的情緒就這樣被餘歆幾句話勾得天翻地覆,一股腦涌上喉嚨。

  “但是我現在……”餘歆哽咽道,“真的無法面對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林尋極輕地點了下頭,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

  身後的洗手間裏迴盪着壓抑的哭聲,像是要喘不上氣一般,透着無盡的悲痛和自責。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林尋和餘歆都沒有回教室,一個在洗手間,另一個則到走廊的窗口吹風。

  儘管餘歆說得不清楚,林尋卻能明白,她是整件事的參與者、目擊者、見證者,只要看到她,餘歆就會想起自己的錯,想起餘寒是因爲什麼才搭進去一條命。餘歆無法面對她,就像無法面對自己一樣。

  而活着的人除了自責還要堅強,要繼續活着,繼續一復一日地自我譴責。

  下午的課堂氣氛十分低迷,好不容易熬到結束,餘歆等人幾乎走光了才起身,林尋則收拾東西準備去英語教室。

  此時班裏只有零星幾個人,卻有一種空蕩蕩地窒息感。

  這時,門口邁進來一道身影,林尋和餘歆不約而同擡頭,一起怔住了。

  竟是從沒有進過補習班的蔣延。

  蔣延看了眼兩人,走向餘歆,問:“今天怎麼樣?”

  餘歆只搖頭。

  林尋正要走,蔣延又走向她,攔住去路:“能不能聊兩句?”

  不只林尋驚訝,餘歆也看了過來。

  林尋對上蔣延的目光,定了一瞬,點頭:“好。”

  第22章

  林尋和英語老師請了假,便和蔣延、餘歆一起來到走廊的盡頭。

  餘歆等在十幾步開外,林尋和蔣延就在窗前站定。

  事實上,林尋對蔣延接下來的說詞已有預感——蔣延是孝子,生活裏他總是被動承受,少有主動的時候,除非是因爲他的母親。

  他是爲了蘇雲來的。

  林尋率先問:“蘇阿姨怎麼樣?”

  蔣延吸了口氣,似乎是在醞釀什麼,看着她說:“還是老樣子,但只要說話就會提到你和我姐。”

  蔣延從兜裏拿出一張紙條,已經有點皺了,上面是他手寫的一串電話號碼:“這是周醫生的電話,她是精神科的大夫。我媽這幾年一直在她這裏看病,也許你會需要。”

  林尋卻沒接,搖了搖頭說:“我沒病,也沒有幻覺,我很清醒,知道自己看到了什麼,也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我可以分辨真假虛實。”

  類似的話蔣延過去也聽到過:“是不是幻覺需要醫學的客觀判斷,不能只看主觀上的認知。”

  “我知道,精神分裂的病人都很相信自己的主觀認知。”林尋耐着性子說,“過去這四年,我每半年就要做一次身體檢查,而且一直在看心理醫生。”

  蔣延沒接話,紙條在手裏捏緊了,攥成一團,又放回到兜裏,隨即他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說:“我聽說你舅舅投資了一家心理診所。也是,以你家裏的條件應該不愁看病的事,是我多餘了。”

  林尋:“你懷疑我有病,勸我儘早看,你是好心,我能明白。我想你今天來不只是要送這個電話,你應該是想問我爲什麼會知道那天你出現在案發現場,對吧?”

  蔣延再次點頭:“是誰告訴你的?”

  林尋:“你和蘇阿姨跟誰說過嗎?”

  蔣延搖頭。

  林尋:“既然只有你們二人之情,我又怎麼會知道呢?這個問題一定在你腦海裏反覆想了很多次,令你懷疑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哪怕只有1%的可能。”

  蔣延咬了咬牙,道出猜測:“你一定是通過什麼途徑問到的,你只是在騙我媽。應該是她住院期間胡言亂語讓人聽見了,你就是從醫院裏打聽到的。你家有錢,你是花錢買的消息,然後……”

  聽上去分析得很有道理,林尋將他打斷:“那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動機是什麼?”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蔣延頓住,皺了皺眉頭,眼神比剛纔深了幾分,盯着林尋的臉好一會兒接不上話。

  林尋繼續問:“你是不是也想過,我是因爲要報復蘇阿姨對我媽做的事,所以才用這種話術刺激她?可如果我真要報復她,第一次到公園找你們的時候就不會什麼都不說就走掉了。當時我們是一對一,你和餘寒離我們有一段距離,我要說什麼刺激她很容易,你們根本來不及制止。”

  林尋沒有將蘇雲“曾經”衝出馬路的故事告訴蔣延,因在這個世界沒有發生過,他會說她是編造的。

  但她還是想說服蔣延相信她的話,希望能借助他的力量,他和蘇雲朝夕相處,有他幫忙興許還能問出其它細節。

  爲了加強說服力,林尋努力回憶着一些已經發生的、客觀存在的,且蔣延自己很清楚,而她不應該知道的細節,隨即說:“你家是兩室一廳,住平房,幾戶人家共用一個洗手間。你會在最外面的屋子裏抽悶煙,心情煩躁的時候菸灰就彈在地上。你在客廳的單人牀上睡覺,旁邊是牀頭櫃和沙發,電視正對着沙發。最裏面還有一個面積狹小的臥室,那是你爸媽的房間,一張雙人牀就佔了一半面積,還有一張小書桌,一個櫃子。雙人牀的牀單、被罩有一套是粉色和藍色的條紋,買了很多年,已經洗舊了……”

  林尋儘量描述得詳細,一邊說一邊盯着蔣延,很快就在他臉上看到幾分懷疑、幾分驚訝,他也正在回憶着,似乎想分辨她的描述到底是她自己看到的還是聽說的。

  直到林尋問出他的懷疑:“你是不是覺得這些是餘寒或餘歆告訴我的?”

  蔣延眉眼落下,定了定神,再度擡眼時給出答案:“餘歆提過要來我家,但我沒答應。餘寒倒是來過,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你說的這些餘寒不可能記得這麼清楚——連牀單被罩的圖案都記得。還有,你居然知道我抽菸的習慣。”

  林尋有些驚訝,沒想到蔣延這麼快就被說服了。

  不,也不能說是被她說服,他在來之前八成早就在心裏推理過無數次,他今天是來求證的。她還記得餘寒說過,蔣延不只學習成績好,邏輯思維尤其厲害。

  就在這時,蔣延發問了:“我能不能知道上一個世界發生了什麼事?”

  林尋:“在那裏,餘寒沒有死,死的是……蘇阿姨和餘歆。因爲我和蘇阿姨第一次對話,她受到刺激跑出馬路撞車了,最終搶救無效。餘歆則是因爲拍廣告片那天,你答應陪她去,但你遲到了,餘歆就在幸露攝影棚被人迷|奸。你比我和餘寒早一步趕到那裏,但咱們都沒有看到孫導和王助,所以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欺負了餘歆。餘歆醒來後還以爲那個人是你,直到得知真相——割脈。”

  蔣延的表情一直很穩,沒有明顯的變化,但微表情是騙不了人的,尤其是他的眼神蘊藏着風雨,起起伏伏,不只是在消化林尋的話,也是在聯繫這個世界的前因後果。

  蔣延問:“幸露被查封是因爲你?”

  林尋:“是我讓舅舅幫了忙,但事實證明,只是查封犯罪地點沒有用。”

  蔣延又問:“你說了什麼刺激我媽?”

  林尋一頓,遂反問:“要是我告訴你我不記得了,你相信嗎?”

  蔣延:“不記得?”

  林尋:“我一直有記憶斷片的毛病,會忘記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就在那一刻我犯病了,完全想不起來我說了什麼。等我醒過神的時候,蘇阿姨就用雙手掐住我的脖子。是你和餘寒趕過來將我們拉開。”

  蔣延垂眸想了想,又問:“你之前問我媽,是不是需要大量的血和聲音引導才能回到過去。難道在上一個世界你曾經失血過多?爲什麼?”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林尋遲疑了幾秒,聲音漸低:“因爲我以爲是我害死了餘歆,加上蘇阿姨受刺激那件事,我就選擇自殺。”

  蔣延一直追着她的思路,接道:“結果自殺不成,卻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

  林尋:“是。”

  蔣延:“那麼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再自殺一次?”

  林尋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告訴蔣延她差一點就嘗試了,還被許亦爲阻止了。

  蔣延卻從她的表情中讀出一點端倪,又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樣。我想了很久,今天來主要是想勸你,不管你說的這一切是真的還是幻覺,自殺這件事都不要輕易嘗試。或許它能幫助你再來一次,但也有可能會真的要了你的命。”

  林尋:“聽我說了這麼多,你還覺得這是幻覺嗎?”

  蔣延:“我不是懷疑你,只是告訴你我的感覺。這件事就像是‘薛定諤的貓’一樣,在蓋子打開之前貓可能活着也可能死了——這和你選擇自殺是一樣的道理。你在上個世界自殺,導致再來一次,不代表這個世界你也可以,也許這種機會只有一次。除非你能拿出證據證明,你曾經反覆成功過。可如果你能證明這一點,又怎麼會不知道‘再來一次’的必備條件是什麼?”

  林尋驚訝於蔣延的分析能力,尤其是他從一個一無所知的情況到聽聞、接納關於“再來一次”的描述,竟然可以在這麼短時間內無礙接收,還反過來幫她梳理思路。

  “如果我告訴你,我真的反覆回到過去,但我就是不能確定必備條件呢?”林尋撂下這個疑問,又道,“我回到我媽自殺的現場,看到你也在;我回來這裏,阻止蘇阿姨和餘歆的死;這是兩次穿越。但在自殺現場我只是一個旁觀者,不能參與、阻止,我在那裏也只停留了一兩分鐘。可這一次我可以留在這裏生活,就像是我原本就屬於這裏一樣。不同的是,自殺現場那次是我做夢的時候看見的。”

  蔣延又一次浮現驚訝的表情:“只是做了個夢?”

  林尋補充:“也不止,睡前我還聽了一些和我媽自殺有關的錄音,應該是對我產生了心理暗示。”

  蔣延:“沒有血?”

  林尋搖頭:“沒有。”

  安靜了幾秒,蔣延嘆了一聲:“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遺漏,那麼血應該是關鍵。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真的死掉才能留在新世界,而不是隻停留一兩分鐘。但我還是勸你不要輕易嘗試,它經不起試錯。”

  林尋沒有接話,只是看着蔣延眼裏的真誠,心裏情緒十分複雜。

  哪怕是十分鐘以前,她都不能想像這次回來會和蔣延有這樣一番對話,蔣延會關心她的死活,她竟然會將這些聽上去無比荒唐的經歷告訴他。

  上一個世界他們雖然稱不上針鋒相對,但彼此之間也發生過幾次不愉快,有過沖突。

  過了好一會兒,林尋才低下頭說了句:“謝謝。”

  蔣延沒有迴應。

  就在這時,餘歆走了過來:“你們到底在聊什麼?和我哥有關嗎?”

  餘寒的死太過突然,這幾天餘歆額外敏感,稍有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很大反應,太多想不通的事堆積在她的腦子裏,她想不通,整理不順,如今看到一向沒什麼交集的林尋和蔣延竟然可以聊這麼久,不由得的和餘寒聯繫起來。

  不是。”林尋掃過餘歆眼神中的波動,只回了兩個字就往英語教室的方向走。

  餘歆又看向蔣延,蔣延也沒有回答,只說:“走吧,先送你回家。”

  餘歆雖然有話想說卻還是忍住了,和蔣延跟在林尋後面。

  就在三人快要走到教室門口時,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教室裏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響聲,有人在呼救,有人在尖叫,還有幾名女生跑出門口。

  林尋正好走到門口,看到裏面糾纏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兩個同學,男的手裏拿着小刀,已經將女生逼到角落。

  女生哭着求他冷靜,男生卻在喊:“跟我道歉,道歉!”

  女生:“對不起,對不起!”

  男生又問:“爲什麼你要羞辱我,爲什麼要看不起我?!”

  女生搖頭否認,卻語不成調,她已經嚇壞了。

  林尋記得他們是班對,男生一直追女生,女生家境不錯,對男生的態度時冷時熱。

  已經有同學去叫老師和警衛,其餘的同學都在門外站着,三兩個靠在一起,沒有人敢進去,只在外面勸男生冷靜。

  蔣延和餘歆來晚了一步,就站在最外面。

  當所有人都關注着教室裏的男生女生時,唯有蔣延朝旁邊瞥了一眼,剛好看到不知道何時脫離人羣走進教室後門的林尋。

  蔣延只定了一秒就意識到不對,他想穿過人羣追上去,可林尋走得很快,她已經進了教室,快速來到前面。

  堵在前門的同學們也看到她,有人在叫,有人在喊,都想讓林尋出來。

  然而就在這一刻,林尋卻從背後抓住男生,要去搶他手裏的刀?!

  “抓住他,拿走他的刀。你不是喜歡救人嗎?難道你想看着這個女生死掉?就算不成功也不要緊,這是刀啊,它能割破血管,流出很多很多的血,不是想嘗試嗎,快去試試啊,多好的機會!沒關係,我知道你怕疼,我知道你沒勇氣再自殺一次,那就讓這個男生來動手,怎麼樣?”

  這道聲音控制了林尋的大部分意識,一時間她只知道自己要去奪刀,而她心裏那微弱的理智和反對聲音則被壓制得動彈不得。

  林尋使勁了自己所有力氣,甚至用手握住刀刃,疼得五官扭曲、面色慘白,還被已經失去理智的男生摔到地上。

  可她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纏鬥中,林尋被男生拖着移動幾寸,女生已經趁機跑出門口。

  男生要追,林尋卻從後面一把將他抱住。

  男生再次將林尋甩向地面,已經趕到跟前的蔣延迅速抓住林尋的手,可因爲上面都是血,剛抓住就滑了出去。

  就是這一滑,令林尋向後倒去,後腦“咚”的一下磕在水泥臺上。

  也正是這一磕,林尋瞬間醒了過來,她聽到了許多尖叫聲,其中也包括餘歆的,好像還看到了蔣延的臉以及那雙充滿擔憂的眼睛。

  她又一次聞到了血腥味,感受到從窗口涌入如青紗一般的微風,還有……

  哦,還有那熟悉的頭疼欲裂。

  林尋死了,再一次。

  第23章

  林尋猛然睜開眼,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下一秒,她就從位置上站起來,因動作突然,椅子腿在地面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教室裏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講臺上站着英語老師,連同四周的同學齊刷刷地看着她。

  林尋還處於驚恐當中,一陣陣冷汗往下淌。

  此時正值傍晚,西邊的天空殘留一點橘色。教室的門開着,從空調裏用處的冷風和從門口鑽進來的自然風匯聚在一起,滑過她的小腿。

  英語老師來到林尋面前,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和充滿恐懼的眼神,問:“你怎麼了,林尋?”

  林尋連嘴脣都在發抖,正要回答,卻在張開嘴的同時感覺到憋在胸口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那團熱源一股腦地往上涌。

  她忍不住咳出來,並一手捂嘴,直到噴出一口充滿腥味的東西,噴得滿手都是,還穿過指縫滑過後背、落在地上。

  林尋低頭一看,愣住了。

  周圍傳來同學們的叫聲和驚呼聲,英語老師也嚇壞了。

  數分鐘後,林尋被送進校醫室。

  老師急忙聯繫許亦爲,可許亦爲的電話打不通。

  校醫爲林尋做了簡單檢查,詢問有哪裏不舒服,林尋只是搖頭,說:“吐出來我就輕鬆多了,您不用擔心,這是老毛病。除了這個,我還會經常覺得頭疼。”

  林尋邊說邊從外套兜裏掏出一個小藥盒,將裏面紅色和藍色的膠囊拿出來喫掉,又對校醫和老師說,這種藥就是用來治療這些毛病的,喫過就沒事了。

  校醫和老師還是半信半疑,提議送她去醫院。

  林尋想起在第一個世界看過的柳周醫生,想着如果有時間最好“再”找她做一次催眠。這次會與以往都不一樣,以前她看醫生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病,而現在的她已不再糾結,她只想找到那些缺失的記憶。

  不過看病的事還要往後放放,林尋笑着敷衍了老師幾句,便躺在校醫室的牀上。

  趁着老師和校醫出門說話的時候,林尋拿出手機查看時間,只一眼就擰起眉心——是一個讓人扎眼的日子。

  在第一個世界裏,餘歆就是這一天遭到強|奸。

  問題是,這次她回來,是第一個世界還是第二個世界?這兩者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幸露錄製棚是否被查封。

  林尋又拿出錄音筆尋找痕跡,直到聽到這樣一段:“蘇雲和我媽以前是朋友嗎?爲什麼她說她抱過我,說我不該生下來?”

  她安靜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又翻看了手機的微信聊天記錄,確定回到的是第一個世界,餘歆就是今天拍廣告片!

  林尋拿起書包和手機就跳下牀,跑到門口時剛好聽到門外老師和校醫的交談聲——有她們守在門口,她恐怕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林尋便拿出手機裝作正在講電話的模樣,若無其事地拉開門,邊走邊說:“好的舅舅,我知道了,我沒事,我這就回家。”

  老師和校醫一同看向林尋,問她感覺怎麼樣?

  林尋笑着說:“真的沒事了,舅舅讓我現在回家,說要帶我去診所做個檢查。”

  就這樣,林尋一路不緊不慢地走出補習班大樓,出了門便開始狂奔,先叫了網約車,又在車上給餘歆撥了電話。

  毫無意外,餘歆手機關機,於是林尋又撥通了餘寒的電話。

  餘寒:“喂。”

  多麼真實親切的聲音。

  林尋鼻子有些酸,用力吸了口氣才問:“餘寒,你現在在哪裏?”

  餘寒:“我在公司,這就回家。”

  林尋:“有件事我現在必須告訴你,再晚就怕來不及了。”

  餘寒銘顯一怔:“什麼事,你說?”

  林尋語速很快:“餘歆去拍廣告片了,地點在幸露錄製棚,原本蔣延答應了和她一起去,但蔣延有事遲到了,我現在正在去汽修廠的路上。你家公司距離汽修廠比較近,你過來和我們匯合,然後咱們一起去找餘歆。”

  “等等,你在說什麼?”餘寒聽得雲裏霧裏,“餘歆去拍廣告片了?這事兒她沒跟我提過。蔣延遲到你是怎麼知道的,餘歆告訴你的?還有……”

  林尋將餘寒打斷:“還有,那個拍廣告片的孫導和他手下的王助都不是好人,那個孫導家裏有很多女生的裸|照,那個王助也是個變態,他經常給女生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下藥,而且還有暴力傾向。咱們三個必須一起去,拿上工具,除了自保之外還要救下餘歆——情況大概就是這樣,再不去真的要來不及了,我還要打報警電話,咱們一會兒汽修廠見!”

  林尋不等餘寒反應就切斷電話,很快又撥打報警電話,試圖和接警員說明情況,還用了一些十分嚴重的字眼希望引起重視,比如強|奸、下藥、裸|照等等。

  接警員對林尋提到的情況十分在意,說已經通知最近的派出所,很快就有民警到現場查看。

  通話結束,林尋擡了下眼,從後照鏡對上司機的目光。

  林尋說:“師傅,麻煩您快點,趕着救命。”

  司機也聽到了通話內容,應了一聲,立刻改走小巷,比預計時間提前了五分鐘。

  林尋跳下車就直奔汽修廠,衝進大門邊找人邊喊:“蔣延、蔣延,你在哪兒!”

  正在裏面忙碌的修車工全都好奇地看着林尋,林尋在原地打轉,盯着他們問:“蔣延呢,他在嗎?”

  直到其中一個對她擡了下下巴,示意她往腳邊看。

  林尋低頭,這才注意到距離自己最近汽車底盤外露出了一雙小腿,他穿着汽修廠的工作褲,球鞋上沾着污漬。

  就在這時,躺在底盤下面的少年滑了出來,他的臉色有些沉,眼神也不太友善,只瞥了林尋一眼就起身,拿起旁邊的水瓶往裏面走。

  林尋二話不說跟上去:“你現在跟我去幸露錄製棚,餘歆正在那邊拍廣告。”

  蔣延喝了口水,水漬自嘴邊溢出一點,他抹了下說:“我這兒有個急活兒,晚點就去。”

  林尋繞到前面擋住他的路:“那個孫導有問題,他對餘歆圖謀不軌。他還有個助手姓王,這個人有暴力傾向,脅迫女生拍裸|照。”

  蔣延站住腳,不只是因爲林尋擋在面前,還因爲她的話。

  四目相交,對視了兩秒,蔣延笑了,卻是冷笑。

  蔣延:“你在我媽面前胡言亂語還不夠,現在還跑到我跟前發瘋。你爲什麼總盯着我們不放?你媽媽是自殺,我媽被你刺激是事實。你舅舅說你得了和我媽一樣的病,叫我和我爸不要追究,放你一馬,我當時還以爲就是藉口,可現在看來都是真的。”

  林尋愣了一秒,瞬間明白了一切。

  難怪在第一個世界裏蔣延和蔣爸會那麼輕易放過她,最終什麼都沒有追究。對於一個“瘋子”他們能追究什麼?這就像當年許亦爲沒有向蔣家追究蘇云爲許南語提供自殺工具一樣。扯皮到最後無非就是經濟賠償,而這部分許亦爲一向大方,給蔣家的遠比蔣家能要到的多得多。

  眼瞅着蔣延又要走,林尋再次攔住去路。

  儘管這個世界的蔣延眼睛裏全是厭惡和憤世嫉俗,可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林尋,何況她還有過一次說服蔣延的經驗。

  蔣延已經面露不耐,正要說出更重的話,林尋便先一步開口,“再次”一口氣地說出他家裏的格局和牀上用品,包括他抽鬱悶煙的習慣。

  蔣延一時接不上話,定在原地,眼中厭惡未退,還夾雜着一些懷疑和震驚。

  林尋又道:“餘歆沒去過你家,她要求過但你拒絕了。餘寒去過,但那是小時候。他們都不知道你家現在是什麼樣,我卻知道,因爲我就是蘇阿姨描述的那些幻覺中可以穿越時空的人。我是從未來回來的,我知道今天將會發生一場悲劇,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阻止,否則你會愧疚一生。如果我這樣說你還覺得我瘋了,那麼還有一件事我可以證明……”

  說到這裏,林尋向蔣延逼近了一步。

  蔣延沒有動,只是眯着眼睛看着林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尋靠近,直到近在咫尺,林尋將聲音壓低,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到的聲音說:“我媽自殺那天你也在,這是我親眼看到的。”

  林尋話落又退開,目光筆直地迎向蔣延。

  蔣延的表情又一次變了,從半信半疑轉到震驚,說是風雲變幻也不爲過。

  林尋耐心等了十幾秒鐘,還看了一眼時間,正準備再說些什麼,蔣延卻在這時候出聲:“好,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去驗證一下也好。”

  林尋終於鬆了口氣,連忙說:“要拿上工具,那個王助有暴力傾向,他還有刀,會從背後暗算人,一定要小心。”

  蔣延沒有做聲,很快走進屋裏,又很快出來,手裏多了一個工具箱,他將蓋子打開示意林尋,裏面不只有扳手、錘子之類,還有一個指虎。

  林尋點頭說:“我在來的路上已經報警,希望咱們趕到的時候無事發生。”

  正說到這,林尋的電話就響了,是一個座機電話。

  林尋接起,就聽到對方自報家門,是派出所的接警員,說已經排民警到現場看過,那邊剛拍完廣告,一切運轉正常,林尋提到的“受害人”餘歆也在場,正在和導演一起看小片,人根本沒事,只不過爲了怕影響工作,就將手機關機放在休息室。

  林尋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只好說:“現在是還沒出事,待會兒就會出事,能不能請民警半個小時後再過去一次?”

  接警員問林尋:“你說待會兒就會出事,你是怎麼知道的?如果你有線索提供,我們願意提供幫助。”

  林尋:“我只知道那個導演家裏有很多女生的裸|照,他一直想對餘歆下手。還有他那個助理也有問題,他會給餘歆下藥。”

  儘管林尋語氣很冷靜,態度也沒有問題,可這話聽上去實在很荒唐。

  接警員又問林尋怎麼知道那導演一直“想”對餘歆下手,她是如何知道的?

  林尋回答不上來,接警員便向林尋解釋,如果有罪案發生,警方會根據線索和證據採取行動,但如果罪案沒有發生,警方不能預設、預見將有人要犯罪而去逮捕還沒有實行犯罪的人。

  這些道理林尋當然明白,她在第二個世界就是這樣考慮的,所以纔沒有提前報警,而是等犯罪開始之後。然而事實證明了,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候遠水根本救不了近火,再說眼下也沒有時間讓她分析細節、部署計劃,就只能病急亂投醫。

  就這樣,接警員規勸教育了林尋幾句,就將電話掛斷。

  林尋泄氣地低頭,直到等在旁邊的蔣延說:“走吧,先過去看看。”

  林尋點頭,和蔣延一起走出汽修廠,正好餘寒叫的車來到門口。

  三人來不及細說,又一起坐上車,前往錄製棚。

  餘寒是這裏唯一一個還沒搞清狀況的人,卻因爲對林尋和蔣延的瞭解而注意到他們之間的和諧和默契,這很詭異。

  林尋坐在副駕駛座,在心裏暗暗祈禱在這半小時的車程裏千萬不要出事。

  坐在後座的蔣延小聲向餘寒道明情況,因要長話短說,將複雜的前情儘量精簡,便沒有提穿越時空的事,只說餘歆將有危險。

  餘寒聞言沒有表態,而是先撥了兩次餘歆的電話,仍然關機。

  他心裏有些不踏實,便問:“林尋,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一直在看窗外的林尋醒過神,隨口說:“哦,我總是聽餘歆提起那個孫導,覺得不太對,就讓我舅舅幫忙打聽,這才知道他那個團隊有問題,還是慣犯。但我沒有證據,剛纔報警了,但是警察不相信。”

  餘寒半信半疑,原本清澈的眼睛蒙上一層憂慮,又問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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