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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食堂出來後,林尋沒有改變行程,仍按照前一天的路線返回公寓。果然還沒走到跟前,就看到等在樓下的肖東。
隔着一段距離,林尋不由得停下腳步,歪着頭打量這個有款有形的男人。
說實話,若不是讓她看到肖東和女助理Mandy那樣缺乏邊界感的肢體接觸,這個男人在她心裏的分數會更高。
怎麼說呢,許亦爲是個嚴苛的人,能與他做生意的人沒有扶不上臺面的。肖東既然是許亦爲的生意夥伴,還能博得這個世界“林尋”的青睞,必然是有過人之處。
只是話說回來,肖東有幾分是真的喜歡“林尋”,又有幾分是因爲她的身份呢?
許亦爲和“林尋”的關係有些疏遠,這件事肖東是否也看出來了?如果肖東看在眼裏,是否就說明他對“林尋”本人的喜歡更多一些?
哦,許亦爲沒有別的親人了,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噶掉了,“林尋”就是唯一繼承人吧?
這個念頭自林尋心裏一閃而過,當然作爲穿越者她已經不太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再說根據以往經驗,總是她“死”在許亦爲前面。
可是作爲肖東一個被“禁錮”在小世界裏的NPC,他是否更看重這一點呢?如果肖東是奔着謀財害命來的,製造什麼殺妻案,首先要先是法定妻子纔行啊。眼下非親非故的,肖東殺她能得到什麼?
就這樣,林尋站在原地開起小差,目光仍落在肖東身上,只是逐漸放空。
直到肖東看到林尋,不知她爲何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笑着走過來,碰了下林尋的手臂,又順勢抓着她的手。
林尋醒神,就聽肖東笑問:“怎麼站在這裏愣神兒?”
林尋也露出笑容,很淡,抽手的同時從他手裏拿走自己的包:“咦,這不是我的包嗎,你是特意拿來給我的?”
肖東接道:“是啊,你也太粗心大意了,就這樣落在飯店裏。還好裏面沒有重要物品。看看有沒有少東西?”
林尋打開看了眼,其實少什麼都無所謂。
隨即林尋想起“昨天”肖東的話,他說是“林尋”的同學交給他的,可她明明看到的是Mandy。
林尋問:“包是誰給你的?”
肖東面不改色道:“你一個同學,好像姓高。”
林尋沒有拆穿肖東,也沒有追究他和Mandy的關係,她的思路都集中在找兇手上:“謝謝了。”
肖東聞言不禁挑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林尋沒有回答,看了看公寓門,對肖東說:“我喫得太飽了,不想回去,咱們走走吧。”
肖東點頭:“也好,很久沒有一起散步聊天了。”
林尋一手拿着包,另一手被肖東拉着,兩人的步速不快,看上去很悠閒,林尋心裏卻徘徊着幾個問題,心思一個接一個地動。
“今天是怎麼了,好像有心事?”肖東一直在注意林尋的變化,將她這一刻的若有所思看進眼裏。
林尋問:“你爸怎麼樣了?”
肖東:“已經脫離危險期了。昨天沒能陪你,都是我不好。”
如果是爲了照顧自己的父親,哪裏有不好一說呢?像是這樣無論什麼事都會主動認錯的男人,女人總會願意多幾分寬容。
林尋:“誰都有忙不開的時候,誰沒有親人需要照顧呢。昨天的事只是小事,你爸爸沒事了就好。”
這話在林尋看來,只是待人接物中非常自然地回答,肖東聽了卻難免驚訝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看她的眼神還多了幾分深意和探究。
林尋問:“怎麼了?”
肖東笑道:“看來你真的有心事,連說話都不一樣了。”
林尋趁機問:“差別很大嗎?那在你眼裏,我之前都是什麼樣的?”
肖東恍然:“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我呢,又要考我?”
林尋沒接話,從肖東“這兩天”的回答中不難看出來,“林尋”對他總是考驗多一些,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刁難的成分。
肖東拉着林尋的手,隨口數了幾件他們共同經歷的小事,雖然和林尋的性格不大一樣,她也已經見怪不怪。
直到肖東話落,林尋看似隨意問了句:“你的助理是叫Mandy對吧?”
“是啊,怎麼突然提起她?”肖東反問。
林尋:“沒什麼,就是好奇身爲助理,要爲老闆服務到什麼程度。我小舅舅的助理是男的,有時候連他的衣食住行都會涉及。”
聽到這裏,肖東站住腳:“喫醋了?”
林尋搖頭:“如果我說只是好奇,你信嗎?”
肖東顯然不信,卻也沒有解釋什麼,沉吟兩秒之後這樣說:“她有工作能力,但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將她調崗。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任何人都沒有你重要,我重視是咱們之間的關係。雖然以前我的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工作上,但現在和將來的我,生活永遠會排在工作前面。”
言下之意就是,在遇到林尋之前肖東以工作爲主,但現在有了林尋,林尋便擺在第一位。
到此,肖東的嫌疑在林尋心裏直線下滑。
他的誠懇和慇勤姑且不論有多少是真的,就說今晚兇手動手的時間點,如果兇手真是肖東,他根本沒必要在動手之前鋪墊這些,又是甜言蜜語又是樓下等候的,根本沒有意義啊。
再說一個生意人有什麼動機和必要去攻擊生意夥伴的外甥女呢,還是用打悶棍的方式?直接綁架勒索不是更符合生意人的思維模式嗎?
林尋和肖東邊走邊聊,一路上遇見不少同學。有的同學主動和林尋打招呼,林尋便微笑迴應,但她發現這裏面男生居多。
肖東似乎也注意到了,卻沒有表示。
兩人走到校園外,肖東的車就停在路邊,Mandy見肖東出來,下車迎接。
林尋神色淡漠地看向Mandy,Mandy卻是笑容可掬:“林尋小姐,你好。”
林尋眨了一下眼,想起“昨天”的Mandy對她也是現在這樣的稱呼,用的也是現在這種笑容。
“你好。”林尋又看向肖東,“你去忙吧,回頭再聯繫。”
肖東示意Mandy先上車,隨即問林尋:“晚上一起宵夜?”
林尋說:“我還不能確定,晚上再聯繫。”
肖東沒有強求:“也好,晚點打給你。”
林尋保持着微笑目送肖東上車,又看着車子遠走。
她歪着頭看着路的盡頭,一時沒有立刻離開,直到背上突然落下一個力道,伴隨着一個女生的叫聲:“嘿,看什麼呢!”
林尋嚇了一跳,回頭看清來人,原來是鄧爽。
鄧爽看了看林尋的臉色,又問:“怎麼白得跟鬼一樣,宿醉還沒好,吃藥了嗎?”
林尋搖頭,她是有點累,但不是因爲宿醉,更多的是因爲時空穿越的副作用。
鄧爽很快又問:“對了,晚上有個局,就是追我那個富二代,要不要陪我去呀?”
上次的不歡而散很快浮現在林尋腦海中,她下意識回答:“我今天狀態不好,去了也high不起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來,會掃你興的,還是算了。”
說話間,林尋還擰起眉頭,裝作一副因頭疼而不耐煩的模樣。
鄧爽有些失望:“你是認真的嗎,也許你晚上就好了呢?”
林尋:“還是不要了,你好好玩吧。”
鄧爽“唔”了一聲,似乎要繼續說服林尋,林尋的餘光剛好瞥見此時正從校園門口走出來的一道人影,腳下一轉便迎了上去。
“我先去處理點私事……那個,蔣延!”
別說鄧爽,蔣延也感到一絲意外,他站在原地,看向快速跑向自己的林尋,又掃了眼鄧爽,問:“有事?”
林尋向後面看了眼,對鄧爽擺了下手,隨即在鄧爽驚訝的目光中拉住蔣延的外套袖子,向旁邊走了幾步,問:“你之前說那個副導演的事,說我有義務考察他的人品,其實你是話裏有話對吧,到底有什麼內情,方不方便告訴我?”
說話間,鄧爽已經離開,林尋向後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
蔣延注意到林尋的動作,彷彿明白了什麼,抽出自己的手臂:“她已經走了。其實你並不是要打聽餘歆的事,只是拿我當擋箭牌。”
林尋嘆了口氣,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不,我是想知道的,我很關心餘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
但是,今天時間緊迫,只有半天時間,容不得她慢條斯理地整理這些人際關係裏的細節。
蔣延扯了扯脣角,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說:“那就晚上再說吧,我還要趕去下一場面試。”
“晚上?”林尋不確定地問,“幾點,在哪裏?”
蔣延目光停頓,就像是爲了測試她的誠意似的:“你不會忘了吧,超市夜班,到時候見。”
“哦,到時候見。”林尋來不及多問其他,蔣延便轉身離開。
林尋又拿出手機查看微信,不僅看到向青的聯誼邀請微信,還有那條24小時超市經理髮來的消息。
這一次,林尋快速回道:“沒問題,我今晚可以值班。”
經理似乎很驚訝:“你確定?那我就不找人調班了。”
林尋:“確定。”
就在這一刻,超市夜班的選擇給林尋開闢了一條新思路。
上一次她被人打悶棍,是發生在某五星酒店幾百米外的便道上,四周很黑,路燈相隔比較遠。那麼這一次她不去那家酒店,而是改去24小時超市呢?那個兇手還會跟來嗎?如果跟來了,說明兇手對她的行蹤很熟悉,或者說一直在跟蹤她?
但是在24小時超市裏那個兇手又該如何偷襲呢?超市裏有監控,燈也是亮的,兇手總不會蒙面吧?
其實只要兇手敢跟過來,能讓她看到對方的臉,餘下的事就好辦了。
不過要真這麼簡單,這個世界的“林尋”怎麼會困在這種死循環裏?而且這還是“她”出的難題,總覺得藏了什麼陷阱……
第42章
轉眼到了傍晚,許亦爲的助理“再次”送藥過來。但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他還多給了林尋一張信用卡副卡。
林尋看着新開的副卡半晌沒有動作,臨出門前纔給許亦爲發了微信說:“謝謝金主舅舅,可我真的還有錢。”
她有看過餘額,以她的消費水平足夠用了。
許亦爲卻回道:“我要出國一段時間。”
林尋不假思索地在對話框裏打字,嘴裏還跟着唸了出來,直到打到標點符號才停下,怔怔地看着這行字:“你是怕見我吧,每次你打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發我都會用出國、出差當說辭,然後塞一堆錢打發我。”
這句話林尋並沒有發出,這根本不是她心裏想的,可她卻打了出來。難道是這個世界“林尋”的心聲,這就是“林尋”和許亦爲的隔膜所在?
可是爲什麼許亦爲不想見“林尋”?“林尋”隔三差五就瘋狂刷卡,會不會是什麼遲來的叛逆期,爲了引起許亦爲的重視?畢竟“林尋”刷的是副卡,許亦爲一定會有短信提示。
林尋快速把這句話刪掉,想了想,又打了另外一句:“好的,出門在外注意安全,其他的等你回來再說吧。”
不過很有可能等不到,今天很快就要過去了,她到現在還沒有頭緒,可能還會重啓。
許亦爲沒有再回信息,林尋很快換了身衣服就拿着包和手機出門。
24超市的地址距離不算太遠,林尋叫了輛車,不到十分鐘就來到門口,下車後卻沒有急着進去,而是向周圍掃了一圈。
天色已經暗了,路燈亮起。
林尋左看右看,總覺得這裏有點眼熟。直到她往便道上走了十幾米,又擡頭看向上方的路燈,拿出手機看了眼定位地圖,這才發現原來這裏距離“昨天”那家五星酒店只有二百米的距離。
就在這時,頭頂上的路燈閃爍了一下。
林尋再次擡頭,路燈就像是迴應她一樣,又閃了一下。
林尋盯着路燈一步步往後退,記憶一股腦涌入腦海。
是這裏沒錯了,她就是在這兒捱得悶棍。
我去,兇手今晚會不會繼續在附近蹲點?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兇手爲什麼會知道她“昨天”出現在這裏呢?是看到她出入酒店,還是因爲知道她在這家超市值夜班?
呃,如果現在和超市經理請假,是不是來不及了?
林尋剛想到這裏,身後出現一道聲音:“你在發什麼呆?”
林尋一下子醒過神,回過頭便迎上蔣延的目光,他還上下看了她一眼,又問:“是不是又不想值班了?經理在裏面,還沒走。”
“哦不,我只是在想事情。”林尋說,“先進去吧。”
林尋率先邁開步子,蔣延跟上。
然而沒走幾步,林尋又停下來,問:“對了,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要來這裏上班?這裏給的錢很多嗎?”
小超市能給多少錢,但總有吸引人的地方吧,不然“林尋”爲什麼要選這個地方打工?
“你問我?”蔣延停下來,用一種林尋看不懂的目光注視着她。
林尋點頭:“這裏還有別人嗎?”
隔了幾秒,林尋站着沒動,依然在等他的答案。
蔣延這才收回目光,說:“你沒有跟我說過爲什麼,但我有想過。也有同學猜測過,懷疑你是因爲我在這裏纔跟過來的。”
“啊?”林尋不由得發出驚訝地感嘆。
不會吧,“林尋”真是這麼想過嗎,那“她”圖蔣延什麼呢,難道是因爲集郵癖?倒也不無可能。這個世界的“林尋”似乎很喜歡帥哥,男友一個接一個。
林尋的思路剛走到這裏,就聽蔣延說:“但我知道那些人猜測的都不對,因爲他們不知道八年前那件事。”
蔣延的態度很客觀,語氣也很平靜。
林尋不禁又看了他一眼,這才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
八年前,也就是她十四歲的時候,蔣延的母親蘇雲買了一把刀,並將那把刀交給她的母親許南語,許南語就是用那把刀當着蘇雲的面割破頸部動脈。
結果,蘇雲因精神分裂而接受監管治療。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兩年後,蘇雲被丈夫和兒子蔣延接回家,蔣父因此無心事業,加上家裏環境本就不好,蔣延選擇職高。
這個世界的“林尋”後來建議許亦爲成了助學基金,因爲有資金支持,蔣延晚了一年參加高考,這才考上現在的大學。
想起以往種種,林尋不由得茫然起來,說是恍如隔世也不爲過。這些明明才發生過不久,她還多次經歷了母親自殺現場,現在卻有一種非常遙遠的感覺。
當然,對她來說遙遠,對蔣延來說或許就像是昨天一樣,他心裏應該還有個結,也不知道蘇雲買刀的動機。於他而言,蔣家在道義上的確需要對許南語的自殺負責任。
見林尋半晌不說話,蔣延又道:“其實我也問過我媽她到底和許阿姨說了什麼,但她真的不記得了。她有時候會胡言亂語,我也不知道那些話是真是假。”
林尋反問:“所以,你以爲我是因爲這件事才跑來這裏打工的?”
蔣延輕輕眨了一下眼睛,停頓兩秒又道:“我一開始的確是這麼想的。你舅舅對我們家有恩,我也想把當年的事弄清楚,儘快給他、也給你一個交代。”
蔣延充滿了誠意,林尋看着他,試圖去代入他的心情,卻不知道他心裏是負擔更重一些,還是道義上的壓力和愧疚感更多一些。
林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不能站在這裏告訴蔣延,其實她去過自殺現場,她知道爲什麼蘇雲要許南語自殺謝罪,這還關係到她和蔣媛的命運,是她佔用了蔣媛的生命軌跡吧?
蔣延對她心存愧疚,對許亦爲心存感激,事實上卻是她欠了蔣媛的。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許亦爲應當是知道的,雖然她還不瞭解爲什麼每一個世界的許亦爲都是“無不知”的狀態,好像沒有盲區一樣,但她想,許亦爲對蔣延的資助多半也是爲了彌補那件事。
想到這裏,林尋又錯開視線,心裏五味雜陳。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錢的確可以買命。”這是許亦爲在之前世界說過的話。
她當時還不能理解、認同,現在卻有些明白了。命還不了,人力實在有限,能還的就只有錢了。在法律觸及不到的領域,金錢雖然不是萬能的,卻好過口頭上的一句“對不起”。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是因爲這件事纔來的呢?”林尋忽然開口。
雖然她還是不清楚“林尋”來超市打工的真實用意,卻很肯定“跟蹤”蔣延並不是“林尋”的意圖。
蔣延似乎笑了一下,那笑容透着微妙的含義,也不知道是覺得好笑,還是釋懷了。
林尋正在疑惑,就聽蔣延說:“我已經知道是我誤會了,也終於知道你是因爲什麼。”
林尋立刻擺出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哦,你是怎麼猜到的,說說看?”
蔣延又是一笑,側身指了一下馬路斜對面的寫字樓:“你現在的男朋友叫肖東,那裏就是他的公司。我還去面試過。”
啊?
林尋順着看過去,震驚了。
蔣延又道:“他下班後經常會過來陪你一起宵夜。”
林尋呆呆地站着,心裏跟着浮出幾個問號,此前已經推翻掉的猜測在這一刻正瘋狂打臉——她真是太武斷了,居然離得這麼近,那是不是說Mandy和肖東並非毫無嫌疑?先不說動機,起碼在行兇時間和地點上這兩人都很方便?
只是林尋來不及想太久,超市經理很快出來找人,看到她和蔣延站在路邊大眼瞪小眼,便將他們叫進去。
蔣延率先返回,林尋只能收斂心神跟上。
這之後林尋就和蔣延一起忙着交班,並努力記住工作細則。
可事實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上無論是盤貨還是算賬,林尋都會時不時走神。對她來說找到兇手、生死存亡纔是更重要的事,即便她想拿出一部分精力放在工作裏也是力不從心。
蔣延大概看出來林尋不在狀態,沒有多問,擺出一副就算林尋不來,他一個人也可以做到的姿態。
天色黑了,上班族陸續涌入超市。
林尋的思路被一波波人羣打斷,根本來不及細究,只能儘快跟上蔣延的速度,儘量不給他添亂。
幸而貨品的所有價格都錄入在系統裏,掃碼結賬的工作並不算難,偶爾會有客人問什麼東西放在什麼位置,林尋能記住的會第一時間答覆,記不住的就根據逛超市的經驗幫客人一起找。
如此你來我往,一直折騰到晚上九點多,林尋終於歇了口氣。
她就站在櫃檯裏直勾勾看着前方放空,蔣延出來、進去幾次,她都沒有動,只覺得整個人都木了——這比集中精神聽課要累上一百倍。
直到蔣延折回來,看了眼林尋,說:“今天這麼拼,真有點不像你。”
所以這個世界的“林尋”到底是什麼樣的?
林尋緩慢地閉了下眼,反問蔣延:“我之前是不是經常拖後腿,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蔣延沒接話,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不知爲何,林尋卻愣是“讀”出一點端倪,隔了幾秒,說:“謝謝你的包容。”
蔣延明顯一怔,目光裏包含詫異。
林尋不由得自嘲:“哦,看來我過去很少道歉啊,爲人也不怎麼樣,比較自我。”
蔣延又收回目光,再次沉默。
趁着這會兒沒有客人,林尋看了看門外的道路和路兩旁的樹木,又問:“我爲什麼會喜歡肖東呢,我之前和你說過嗎?”
蔣延搖頭:“沒有。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估計是前一天喝了假酒,宿醉勁兒還沒過,我忽然有點失憶了。”林尋找完藉口,又問,“那咱們一起上夜班的時候,我都和你聊過什麼,總不會不說話吧?”
蔣延:“不記得了。”
這明顯不是真話,潛臺詞就是:“我不想說。”
林尋沒有刨根問底,又換了個話題:“對了,之前你不是說會告訴我餘歆那件事嗎,現在能說了嗎?”
蔣延將手裏的東西放下,看過來一眼,又挪開。
林尋見狀,直接走出櫃檯站到他跟前。
蔣延嘆了口氣,依然看着貨架,問:“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林尋:“你還什麼都沒說呢,我該知道什麼?”
幾秒的安靜,蔣延的聲音低了幾分:“那個副導演要佔餘歆的便宜,說他選角都是這樣的慣例,還說餘歆進這個圈子,就該心裏有數。不過看在是你介紹的份上,可以少給她安排幾次。”
什麼意思?少安排幾次什麼?
林尋晃了一下神,慢了幾拍才反應過來蔣延委婉地表達。
林尋:“你們不會以爲我也知情吧?”
蔣延再次反問:“你真不知道嗎?”
林尋本想脫口而出說“我不知道”,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爲什麼卡住了,並且再一次從心底涌出另一股念頭:“知道又怎麼樣?這圈子就是這樣,怪我嘍?”
林尋一時愣在當場,再次驚訝於“林尋”的變化,可她無法指責,也沒有資格。
蔣延掃過林尋,自然將她的表情看在眼底,他卻沒有再說什麼,逕自走向下一個貨櫃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林尋就這樣站了兩分鐘,遂一言不發地回到櫃檯裏,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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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試了幾次,道歉的話打了又刪,最終一個字都沒有發出。
她又翻了翻前面的內容,直到來到餘歆面試副導演前後的對話,又反反覆覆看了幾遍。這一次她讀到了許多欲言又止,以及餘歆沒有說破的原因。這之後她們的對話就都是買買買相關,雖然餘歆一如既往地輕鬆自然,卻明顯不再當她是好朋友了。
林尋不禁問自己,失去餘歆這個朋友對她來說很致命嗎?
答案是不,尤其是當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屬於這個時空,甚至不知道該屬於哪一個時空之後,這些世界裏存在的人就都變成了過客和“npc”。
她終將離開,和任何人生出情感糾葛都是沒有意義的。
但是……前幾個世界,她曾經付出過真情實感,她曾經有過很深的執念,她曾經爲了不慎導致餘寒、餘歆的死亡而陷入自責、愧疚,拚命要回到悲劇之前改變什麼,哪怕只有一點細微的變化。
性命大於一切,哪怕她可以無數次地重生,依然會這樣看待。重生、穿越也不意味着無所不能,否則母親就不會永遠死去了。
生與死本身沒有意義,就像這世間萬物一樣,人類、植物和動物的繁衍生息、壽終正寢,或死於天敵,或毀於天災,本身都不具備意義。是人有了思想以後,將這一切賦予意義。
她相信自己的堅定的信念,也明白生死的意義,無論穿越多少次,她都希望依然保持最初的心態。
但她不知道自己最終會不會成爲許亦爲——經歷太多、見得太多,便只能順其自然,既然不能挽救,那就用金錢來解決問題。
這些思緒在林尋心頭徘徊着,轉而又想到和餘歆的相處,想到自己曾經費盡心思卻改變十八歲的那場悲劇。
這個世界的“林尋”必然也經歷過,她實在不懂,既然經歷過爲什麼還能做出這樣的事?“她”可以不阻止,也可以見死不救,卻不該去故意介紹那種人。“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呢?難道“她”認爲二十二歲的餘歆已經足夠堅強,也豁得出去,不會再爲了那些事而自暴自棄?
不,她不相信“林尋”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沒有一點惡意,也不相信“她”是後知後覺。
想到這裏,林尋的腦子一下子就亂了,她試圖平靜下來,儘快將思路整理清楚。
還有,那個兇手是否和這個世界“林尋”的行事風格有關?如果“她”連餘歆都可以隨意出賣,就不要說其他人了。
任何人都可能會生出一時惡念,這裏面或許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過往,指不定有多少人恨着“林尋”。
就在這時,超市的門從外面拉開了。
一陣風涌入,林尋下意識擡頭,沒想到進來的卻是臉色緊繃、穿着靚麗的鄧爽。
林尋剛要開口,鄧爽已經來到櫃檯前,雙手環胸地問:“你不是宿醉嗎,我還以爲你今晚在公寓裏休息。”
林尋“哦”了聲,謊稱道:“吃了點藥好多了,正好今晚缺人,我就過來了。”
鄧爽:“這裏缺人可以找別人啊,你不是一直都這麼說嗎?我今晚也需要你陪我啊,你既然好了,怎麼不跟我說呢?你是不是不想應酬我,你大可以直說。”
鄧爽邊說邊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微信,示意林尋。
林尋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個微信羣裏有一個人將她在超市櫃檯打工的照片發了出來,還冷嘲熱諷了幾句,說鄧爽一直在外面吹牛,其實根本沒有多大面子,好閨蜜寧可在超市值夜班也不樂意搭理她。
林尋:“我不知道有人會偷拍,我不是故意的。”
鄧爽冷笑: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總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可你每次的行爲在我看來都是故意的。嘴上說得好聽誰不會啊?林尋,已經多少次了,我也是要面子的,我對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林尋沒有接話,也不知道該如何爲“林尋”辯解。而且這樣聽起來,似乎“林尋”對鄧爽說一套做一套已經是慣犯了。
兩人就這樣僵持地站着,鄧爽一副不打算走的模樣,也不知道是打算理論清楚,還是等待林尋的解釋。
林尋想了想,趁機問道:“那你到說說看你都容忍了我什麼,不要隨便給我扣帽子。”
她學着“她”的口吻,還怕不夠拱火兒似地揚了揚下巴,一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的理直氣壯。
鄧爽聽了,先是睜大眼,遂笑出聲:“非逼着我說出來是嗎,好!我問你,你是怎麼認識肖東的?”
林尋疑惑地回答:“因爲他是我舅舅的生意夥伴啊。”
“都這時候了還裝傻?”鄧爽說,“是因爲我帶你去參加聚會,你就是在那裏見到了肖東!當着我的面,你說你對他沒興趣,後來你得知肖東一直在爭取和你舅舅的合作,就讓人故意透露自己的身份給他知道,引起他的注意。哈,你以爲這些小動作很高明嗎?就算我沒有明確說過,你也應該猜到我對他有意思啊。你就是故意的!”
第43章
鄧爽居然對肖東有意思?
林尋完全沒看出來,她記得“昨天”提起肖東時,鄧爽還說肖東一向高傲,還問她用了什麼方法,如何脫穎而出。
林尋當時只隨口回答:“我不覺得難,因爲是他追的我。”
如今回想起這段,林尋心裏一緊,站在鄧爽的角度聽,八成覺得她是在得瑟、裝相,明明使了心機手段,卻說是肖東追的她。
林尋不知如何解釋,臉色還有些尷尬,鄧爽見狀更加來氣:“其實你心裏很清楚肖東看上的不是你這個人,否則你不會找人告訴他許亦爲是你舅舅。你就是自卑,不自信,學校裏沒有女生願意和你做朋友,只有我願意跟你玩。我一開始還覺得你挺可憐的,家裏雖然有錢但是沒人真正喜歡你。別人說你人品有問題的時候我還替你說過話,但現在看來,難怪你會混成這樣,你就是這種性格。我告訴你林尋,人在社會上不可能永遠獨來獨往,總有需要朋友時候,勸你一句別太膨脹了!”
這些話八成是鄧爽憋了很久的心裏話,今天的事嚴格來講也不值得扯出這麼多無關緊要的東西,也許換一個情景未必會說出來,大概是鄧爽忍了太久終於到了極限。
林尋怔怔地看着鄧爽的表情,被她說得有點懵,還有一種替人背鍋的荒唐感,然而她知道自己辯解什麼都沒用,更不可能當面說過去讓鄧爽受氣的那個“林尋”不是她。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鄧爽依然瞪着林尋,她看上去比林尋還要委屈,似乎在等待什麼。
林尋眨了下眼,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想起這個世界的餘歆,想到幾分鐘前蔣延告訴她的那件事,於是抿了一下嘴脣,低聲說道:“對不起。”
因爲小超市裏過於安靜,甚至可以說氣氛低迷,林尋這三個字就顯得額外清晰,非但站在對面的鄧爽愣了一下,連貨架後面裝作自己不在場的蔣延也下意識朝這邊看了一眼。
至於林尋,她一時也分不清這三個字是對鄧爽說的,還是對餘歆,她想了想又道:“我沒想到原來你包容了我這麼久,是我太自我了,完全沒有意識。我想你以後也不用一直憋着,有什麼不痛快就直接告訴我,沒必要忍讓,更不需要退讓。”
鄧爽半晌沒有接話,神色有些複雜。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林尋想着,或許鄧爽也在等林尋一個道歉,或一次示弱,朋友之間本就該互相包容,畢竟人人都有缺點。鄧爽大概也知道以“林尋”的性格不太可能道歉,卻還是希望得到一個,以撫平內心的不甘。然而當林尋真的道歉之後,鄧爽又有些不適應,因這實在不符合“林尋”的爲人。
鄧爽根本沒有準備後面的話,前面的控訴也是一時衝動才脫口而出,她就這樣站在櫃檯前和林尋大眼瞪小眼,一會兒後才憋出一句:“肖東可不是個長情的人,沒必要跟他動真感情。要是你和以前一樣只是隨便玩玩,就當我沒說。”
這話落地,鄧爽就頭也不回地離開超市。
門開了又關上,風涌進來又逐漸平息。
林尋看着門口出了會兒神,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昨天”她被攻擊的時候是在鄧爽離開後不久,卻也不排除鄧爽去而復返的可能——其實鄧爽也有嫌疑。但就今天看來,剛纔這番對峙應該算是翻篇了,鄧爽應該消氣了吧?
鄧爽離開後,林尋和蔣延就沒有再說過話,蔣延一直在盤貨,偶爾會有顧客上門,但流量不大,林尋一人足以。
期間肖東發過信息,林尋沒有心思和他一起宵夜,只說:“今天在值夜班,但很累,只想趕緊做完回去休息,你早點回家吧。”
沒想到幾分鐘後,肖東還是來了。
超市門發出聲響,林尋擡眼見到是肖東,只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卻見肖東面帶微笑地走向貨架,隨意拿了幾樣熟食加熱,又看向林尋。
林尋只好走出櫃檯,坐在他旁邊問:“喫完宵夜還要加班嗎?”
肖東說:“打算回去,明早的飛機。”
林尋沒有胃口,只象徵性地吃了幾口,又問:“對了,你認識鄧爽嗎,我同學。”
肖東神色平靜:“有點印象,怎麼了?”
林尋搖頭,完全沒有分享或吐槽的慾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的人行道,這個時間從窗前經過的人很少,基本上都是剛下班的上班族。
片刻後,一道清瘦且穿着黑衣黑褲的影子從馬路對面走了過來,路燈的光落在他身上,幾乎要將他和地面上的影子融爲一體。
林尋原本雙眼發直,直到那人影走近了才逐漸聚焦,恍了下神,起初還以爲是自己眼花,直到來人透過玻璃窗看了她一眼,逕直推門而入。
林尋下意識轉頭,視線直接越過肖東看向走進門口的男人——餘寒。
四年不見,餘寒的變化不可謂不大,不僅人瘦了一大圈,膚色也深了些,頭髮剃的板寸,五官走向越發犀利冷硬。
不知道爲什麼,餘寒好像沒有認出她似的,進門後看都沒看她,直接走向貨架挑選物品。
林尋從椅子上下來,小聲對肖東說:“我去招呼客人。”
她快速回到櫃檯裏,默默等待餘寒挑選完東西過來結賬,想了想,又給蔣延發了條信息。
然而信息還沒發出,蔣延就從裏面出來了,見到餘寒便笑着上前,兩人時不時說笑兩聲,聲音壓得很低。
林尋擡眼朝那邊看去,因有貨架遮擋,只能看到一點側身,她沒由來的感到一絲緊張,腦子一時空蕩一時凌亂,竟然不知道待會兒照面了該說什麼才比較自然順暢。
再看肖東,似乎沒有注意到林尋的異常,他正在看手機。
片刻後,餘寒和蔣延一起過來了,林尋匆匆看了他們一眼,又落下。
待餘寒走近,林尋才屏住呼吸說:“好久不見。”
簡單四個字,相隔了一個世界,這還是林尋第一次見到經歷過牢獄之苦的餘寒。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嗯。”餘寒只回應了一個字,很冷淡,看樣子沒有要敘舊的意思。
也是,在這個世界他們已有八年沒見。
林尋快速將他選購的商品掃碼,餘寒按照金額付款,隨即拿着東西出門。
蔣延對林尋說了句:“我離開一會兒,有事叫我。”
林尋點頭,見蔣延也出了門,和餘寒就站在距離超市不遠的路邊站着說話,餘寒從塑料袋裏拿出剛買的三明治,一邊拆包裝一邊迴應。
隔着一層玻璃,林尋不經意地望過去,就着昏黃的路燈,只見餘寒大口大口地喫着食物,頜骨上咬肌浮動,他似乎很餓。
林尋又收回視線,直到肖東走過來問:“認識?”
林尋擡眼,點頭:“嗯,小時候的朋友。”
“姓餘的那個?”肖東又問。
林尋有一絲驚訝,看到肖東臉上的笑意,反問:“你是怎麼猜到的?”
肖東意有所指:“從你的態度。”
林尋沒接話,心裏卻在想,是這個世界的“林尋”和肖東提過曾有個初戀,還是他調查過?
肖東卻沒有繼續話題的意思,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說:“我該走了。”
林尋點頭:“好。”
肖東擡起一手,在林尋的頭髮上撥了一下,便笑着離開。
林尋目送肖東的背影,目光再一轉,不知什麼時候蔣延和餘寒已經朝向這邊,好像還在看她。
林尋本想出去打個招呼,或是詢問餘寒的近況,可她剛猶豫了一小會兒,餘寒便轉過身,再次走向馬路對面。
餘寒的步幅很大,沒多久就沒了蹤影。
很快,蔣延回來了。
蔣延說:“我去後面整理垃圾。”
林尋將他叫住:“餘寒都和你說了什麼?他最近好嗎?”
蔣延站住,這樣說道:“不能說好,但最壞也就這樣了,以後會好的。”
“那他……”林尋措辭吐出兩個字。
然而還沒等她想好怎麼說,蔣延便意會道:“他沒有問起你,之前餘歆也和他提過你。”
林尋皺了一下眉,雖然蔣延沒有特指什麼,她心裏卻泛起一陣酸澀:“哦。”
林尋不再發問,蔣延又看了她一眼,片刻後走進里門。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失,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小時,說去整理垃圾的蔣延遲遲沒有回來。
林尋發了微信問他還有多久,蔣延也沒有回覆。
時間逼近凌晨,眼瞅着今天就要過去了,且許久沒有客人登門,林尋終於繃不住了,很快推開里門,打算去倉庫和休息室找人。
可倉庫和休息室也不見蔣延的影子,林尋找了一圈,只有超市後門還沒打開過。
後門對着後巷,後巷就是對方垃圾的地方,林尋一邊撥打着蔣延的手機一邊來到後巷,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一點手機鈴聲,好像離着有點距離。
林尋腳下略有遲疑,心裏很快蹦出兩個念頭:第一個是通常在驚悚電影裏,主角明明預感到暗處有危險折服,去了多半要出事,卻還是要去;第二個念頭則是,雖然說最保險的辦法就是不去查看,等天亮再說,可萬一要是蔣延出了什麼事呢?
兩種念頭交織在一起,林尋心裏糾結着,腳下錯着步子,一點點朝聲音的來源移動。
走到一半鈴聲斷了,林尋再次撥號。
堆放垃圾的垃圾道中間有幾個大型垃圾箱,還有分叉小道和雜物間,鈴聲似乎就是從雜物間傳出來的。
林尋叫道:“蔣延,蔣延?!”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沒有人迴應。
林尋心裏越發緊張,在靠近雜物間時,鈴聲再次斷開。
這一次,林尋沒有再上前,而是低頭撥打報警電話,身體裏的所有神經都緊繃在一處。
這裏沒有路燈,只有巷子口掛了一盞用來照明的小燈,今晚的天空沒有明月,只有一片星星,整體亮度不夠,手機發出的亮光打在林尋臉上,有些晃眼。
報警電話撥通了,裏面響起接警員的聲音,林尋剛要說話,就在這時,她瞥見地上的影子,心裏先是一緊,遂出於本能地轉身,並且因爲前一次挨悶棍的教訓,腳下還迅速朝旁邊躲了一步。
巷子狹窄,林尋又動作太快,身體一下子撞到陰冷潮溼的牆壁。
下一秒,林尋的手機就被一股咄咄逼人的力量打掉了。
屏幕依然亮着,來人一腳踩了上去。
林尋瞪大眼睛,一手四下摸索着可以保護自己的武器,很想努力看清對方的樣子,可這樣暗的光線,她只能看到對方戴了口罩,頭上還罩着兜帽,穿着一身黑,正在朝她逼近。
林尋的嗓子幾乎要卡住了,可她還是控制着聲帶,努力發出聲音:“你爲什麼要殺我?你是誰!”
來人沒有回答,在林尋話音落地之時,一下子撲上來。
他動作更快,身手更敏捷,林尋出於本能向旁邊躲避,同時腦海中劃過好幾個嫌疑人畫像:蔣延、餘寒、肖東,還是方裕?
林尋被對方壓到地上,她拚命蹬踹着,心裏除了恐懼之外還有一連串的髒話。
她知道這次又要完蛋了,該死的“林尋”,再見面她一定要問清楚怎麼回事,“她”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直到對方一手掐住林尋的脖子,另一手不知道從兜裏摸出什麼東西,對着她的口鼻按了下來,她猝不及防地吸入一股帶有特殊香味的氣味。
林尋的意識很快迷失,手腳不再掙扎,眼皮落下之前,只看到天上的一點星星。
第44章
林尋第二次回到黑暗裏,如果再開局就是第三次重啓。
她沒有立刻出聲,而是沉浸在黑暗中整理思緒。就在這短暫的寧靜中,她感覺到黑暗中有一股躁動不安的情緒,當然這不屬於她,而是“她”發出來的。
林尋不禁細想,這個黑暗的世界到底是哪裏,是她的內心世界嗎,還是某個現實世界與高維世界聯通的中轉站?
這個世界似乎只有她和“她”兩股意識,起碼目前看是這樣的。那麼姑且將這裏認定爲是她的內心世界好了。這就說明她的內心住着兩股意識,但不知道這兩股意識是如何生成的,是原本就是一體後來分裂了,還是有一個是入侵者——就像她奪舍餘歆一樣。
想到這裏,林尋又開始整理在這個世界裏遇到的信息。
第一次她沒有看到兇手的樣子。
第二次她看到兇手的正面,卻沒看到正臉,而且光線昏暗。當時她趨於劣勢,背靠牆壁,因爲要向後躲身體矮了一截,加上兇手一身黑,幾乎與當時的環境融爲一體,小巷空間逼仄,而她內心本能地恐懼。這種種因素加起來令她覺得兇手十分“高大”,像是一個個子很高、頗有力量的男人。
可如今想來,倒也不能完全將性別卡死: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一個高個子的女人。起碼就身手矯健和靈活度來說,女人也可以做到。
如果是男人,攻擊方式或許會更加粗暴,犯不着要從背後偷襲,或使用特殊氣味的麻醉劑,單單是力量上就足以壓制她。這說明兇手也沒有把握正面對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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