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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亦爲果然可以時空穿越!
但爲什麼,爲什麼許亦爲會出現在這裏?不,應該說是爲什麼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林尋自問她就做不到這一點,這種穿越手段已經是隔空移動了,而她過去實現的“從天而降”都是從一個世界去往另一個世界,不是在一個世界裏隨意穿梭。
這……這合理嗎?
沒想到這些疑問剛剛跳進林尋的大腦,她就感覺到一股突如其來的撕裂感,又是那種熟悉的針扎疼,疼得像是要將腦神經扎穿。
林尋本想上前幫忙,卻被這種疼痛逼得跪坐在地上,支撐不了幾秒就躺下了,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試圖阻止身體的抖動。
冷汗一汩汩往下淌,不止是頭暈目眩,甚至有一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她的耳朵裏面也在嗡嗡作響,隱約間還可以聽到打鬥的聲音,半睜的眼睛前面跳動着五彩斑斕的色塊。
還是她天真了,是她錯估了自己的身體。如果許亦爲不出現,就她現在的體力,方裕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撂倒她。
林尋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那打鬥的聲音消失了,直到有人來到她身邊,將她的上半身擡了起來。
那個人還翻開她的揹包,然後她聽到了膠囊在藥瓶裏嘩啦作響的聲音,接着膠囊就喂到她嘴邊,她感覺到那個人溫熱的手指。
膠囊碰到牙齒,她出於本能張開嘴,將它們吞到嘴裏,又被餵了一口水。
林尋緩慢地閉上眼,腦海中再次出現那副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面。
那是二十三歲的她,許亦爲開車帶她到了一個高速路變上的收費站,她從廁所出來以後就頭疼倒地,許亦爲將她帶回到車上,就像現在一樣餵了她兩粒膠囊。
按理說這幅畫面應該是她經歷過的世界,否則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記憶裏?可她不懂,她明明只有十八歲,怎麼會經歷過二十三歲的世界?難道是在時空穿越的過程裏出現的副作用,因爲磁場紊亂而感受到其他平行世界的劇情?
藥效很快發揮作用,林尋的症狀有所緩解,便睜開眼。
然後,她看到了許亦爲,一個看上去更年輕的許亦爲。
“你……”林尋只吐出一個字,便撐坐起來。
直到她定睛一看,終於看清面前的男人。
是的,他是許亦爲,無論是長相、氣質都是他。
唯獨就是年紀,好像年輕了些?
哦,說更年輕也不盡然,仔細看他皮膚輪廓其實沒有什麼不同,不太一樣的只是穿着,這個他穿着更休閒,少了幾分商務人士的氣質,反倒更像是酷愛戶外運動的“大男孩”,眼睛裏也多了一絲光亮。
“許亦爲?”林尋不確定地問。
接着她又發現許亦爲身上受了些傷,而且有新有舊。他的衝鋒衣上有污漬,也有磨損,有一些是因爲剛纔和方裕打鬥造成的,另外一些一看就是以前留下的。再者,他這身衣服也不像是這幾年的款式。
如今想來,她竟然連一張許亦爲以前的照片都沒見過。
“我是。”許亦爲笑了,連他的笑容也比這個世界的“他”濃了些,眼睛裏全然沒有冷硬的情緒。
“可你……”林尋正要提問,許亦爲卻用手托起她的身體。
許亦爲:“先離開這裏,邊走邊說。”
林尋點頭,一手拿着自己的揹包,就這樣靠着許亦爲,藉助他的支撐往外走。
兩人走得不算快,許亦爲的聲音也多了幾分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清爽:“我是許亦爲,但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也是偶然闖到這裏。”
“偶然?”林尋重複着。
隨即她就想到自己曾經經歷的世界,比如她多次回到母親許南語自殺現場,比如她曾去過的蔣媛活着而“林尋”早就死於五歲以前的世界,因此奪舍餘歆。嚴格來說,那些穿越也是一種偶然,那裏同樣不是她的世界,她只是過客。
林尋問:“那你現在多大了?”
許亦爲低頭看她,笑容透着溫暖:“今年三十歲。”
林尋恍然道:“哦,那我也應該叫你一聲舅舅吧。”
許亦爲卻因爲這句話而站住腳,目光未移,看她的眼神卻多了一些複雜與深邃。
林尋與他對視着,想要分辨出那裏面的成分,她不明白這句話有什麼問題,也不明白爲什麼他的情緒中會突然多出熱切和隱忍這樣兩種矛盾的情緒。
“其實……”過了好一會兒,許亦爲再次開口,“在我那個世界,我和你的關係有些不同。”
有些?
林尋不懂:“有什麼不同?”
許亦爲看了她一眼又錯開:“這個世界的我是怎麼跟你相處的?他有沒有和你提過他以前的經歷?”
林尋搖頭:“我十四歲的時候才和他住在一起,他一直是我的監護人——到我十八歲。好吧,其實我也不是這個世界的林尋,在我那個世界,我只活到了十八歲,然後我就來到這裏了。”
說話間,林尋感覺到自己心裏流淌着一股奇怪的感覺,好像連心跳也變快了。但她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的主觀想法,肯定和“她”有關。
林尋忍不住在心裏問:“你在想什麼?”
貓起來好一會兒的“她”這纔出聲:“他就是我想找的許亦爲。”
“她”想找的許亦爲?什麼意思,難道這個世界的許亦爲不是“她”要找的?這兩人有什麼具體差別嗎?
只不過這些問題林尋來不及細究,她很快問起另一件事:“對了,你來這裏,那這個世界的許亦爲會受到影響嗎?”
然而這話剛問出口,林尋會猛然想到之前總結的幾條時空法則:第一條,遵循自然規律;第二條,不要輕易介入他人的因果;第三條,同一血緣的穿越者不能存在同一時空。
等等,同一血緣的穿越者?
想到這裏,林尋又一次看向許亦爲。
許亦爲當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笑着迴應她剛纔的話:“那麼在你那個世界,我是怎麼樣的?”
林尋睜大了眼睛,說:“在我那個世界,你很嚴肅,話不多,也很少笑,但對我很好。不過你雖然照顧了我四年,我卻很少有機會和你一起喫飯,不太像家人。”
“原來是這樣。”許亦爲又是一笑,“那你……”
他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涌上來一股殺氣。
林尋雖然身弱,卻還是感覺到了,當然許亦爲比她的反應更快,第一時間鬆開手,並將她朝旁邊推了一下。
也就是這一推,令他錯過了最佳的躲避時間。
那股殺氣原本是奔着林尋來的,這會兒卻衝到了許亦爲身上。
許亦爲已經快速轉身反擊,還是晚了一步。
林尋被推到地上,待擡頭看去,卻見到方裕手裏拿着一個深色的噴霧瓶,從裏面噴出來的東西直衝許亦爲的口鼻,儘管許亦爲已經屏住呼吸,並用手擋住噴霧瓶,卻還是吸入一部分。
許亦爲似乎要咳嗽,卻強行忍住,反手將方裕壓倒地上,可他自己也因爲體力不支而倒向一邊。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林尋心裏一咯登,第一時間衝上去。
剛纔那次反撲已經用盡方裕最後的力氣,他倒下後掙扎了幾下,只能看着林尋來到跟前,一手舉起手裏的刀片,另一手摸向他的頸部。
方裕慢吞吞地笑了。
林尋的眼睛充了血,因受到剛纔那畫面的刺激,這會兒只覺得胸口有一股洶涌的戾氣往上頂。
而“她”的聲音也在這時響起:“殺了他,快!”
“啊!”林尋叫了一聲,手起刀落。
刀片劃過方裕的頸部皮膚,卻沒有深入,就在這個瞬間,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推了林尋一下,刀片滑開,方裕的皮膚上很快滲出血,但不到割破氣管或動脈的地步。
林尋清醒過來,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方裕,又看向剛纔推了自己一下的許亦爲。
許亦爲側躺在地上,對着她搖了搖頭。
林尋的眼睛瞬間紅了,鼻子裏也堵上幾分酸澀。
林尋立刻扶起許亦爲,看着他嘴脣動了動,又將耳朵湊過去,只聽到他說:“他快不行了,不要髒了自己的手……”
林尋點了下頭,又問他:“那你呢?”
許亦爲笑了一下,似乎要說話,卻在這時咳出聲。也就是這一咳,那口壓在胸口的血也咳了出來,而且那些血是紅中帶黑的。
林尋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她哭着搖頭,用袖子去擦拭許亦爲臉上的血跡,卻見他的眼睛逐漸閉合,眼神也開始渙散。
“許亦爲,許亦爲!”林尋叫道。
與此同時,遠處響起一串腳步聲。
腳步聲很快來到跟前,有人在林尋身邊蹲下,先問她怎麼樣,要不要緊,又看向已經閉上眼的許亦爲。
林尋恍惚地擡眼,隔着水霧好像看到了面露焦灼的蔣延,她的嘴脣抖動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抱着許亦爲不肯撒手。
林尋沒有問題蔣延是怎麼找到這裏的,她只記得自己曾對“她”說過,她不想再牽累他人,沒想到拒絕了蔣延的幫助,卻要以許亦爲的死爲代價。
有那麼幾秒鐘,林尋幾乎失去了聽覺,她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嗡嗡聲。
她是悲傷的,甚至很痛苦、自責,但這種感覺卻不知是來自於她,好像還有“她”,就像是令這種滅頂一樣的情緒乘以雙倍。
林尋一時也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更痛苦些,還是“她”更痛苦,她只知道因爲無力承受這樣的負面影響,她心裏很快就生出一個念頭。
而這個念頭“她”也感受到了。
就在這一刻,林尋覺得自己和“她”成爲了一體,也不知道是誰的更強烈一些,她下意識看向丟在地上的深色噴霧瓶。
對於林尋的想法一無所知的蔣延,這時正在對林尋說,救護人員很快就到,現在他們都在外面幫助中了毒氣的傷者。
蔣延還試圖將林尋從地上拉起來,說不能繼續等在這裏,要揹她出去等等。
沒想到林尋卻撥開蔣延的手,竟然還轉身撲到地上,一把抓起噴霧瓶,對着自己的口鼻噴了一下。
這個舉動嚇住了蔣延,他立刻搶奪,卻已經晚了。
林尋很快倒在地上,她劇烈地咳嗽着,顫抖着,血液從鼻腔和口腔中涌出。
“林尋!”而蔣延的呼喊聲就是這個世界最後留給她的東西。
……
再一次回到黑暗裏,林尋靜靜地躺着。
林尋不說話,“她”也變得異常安靜,不像過去那樣上來就是質問、指責,好像對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林尋這樣衝動的決定一點意見都沒有。
詭異的寧靜在黑暗中流竄着,林尋放任着自己的思路遊走,同時感受着“她”的情緒波動。
憤怒、哀傷、痛苦。
林尋感受到比自己心裏還要強烈的另外一股複雜情感,好像和她的融合在一處,卻又像是分離開的兩種物質。
眼淚默默流了下來,許久許久。
林尋率先打破沉默:“你是不是喜歡他?”
“她”沒有迴應,但“她”的情緒早已將“她”出賣。
其實林尋也不需要“她”說是或不是,她已經有了答案:“這個世界的許亦爲躲着你,是因爲你對他有着超出尋常的情感,而且還表現出來了。你交往那麼多男生,一個接一個,瘋狂刷卡購物,無非就是要引起許亦爲的注意,你希望他阻止你、接受你。你知道林尋和許亦爲沒有血緣關係,所以在你看來,這件事並不是沒有可能。”
“你去了那麼多個世界,你到處尋找可以爲你所用的身體,你控制我以便拿到‘林尋’的身份,取而代之,除了是想找一個你喜歡的世界生活下去,還因爲你對許亦爲的情感。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你到底是誰,從哪裏來,你這個目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源頭在哪裏……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回答我,但許亦爲這件事你否認不了。”
林尋這番話落下,又過了片刻,“她”終於迴應了:“我根本沒想過否認,我只是沒有告訴你而已。”
第52章
林尋相信“她”一定還知道很多事,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也因爲“她”這種性格,“她”不會輕易告訴她。
那些隱情、祕密應該是“她”的籌碼,如果都讓她知道了,可能會左右她的選擇,增強她的實力,令她更加不受擺佈。而現在整個局勢還是掌握在“她”的手裏,“她”是有主導權的。
林尋:“剛纔你讓我感受到強烈的自殺意圖,因爲你知道這一次死亡仍然會重啓,我的體力還沒有耗盡,還有機會。根據我的判斷,許亦爲的死也不會像我媽媽一樣永遠結束,他應該已經穿越到下一個世界了,對吧?”
“是,你的判斷沒有錯。”“她”回答道。
林尋又問:“那你能不能告訴我,要消耗到什麼時候我會像我媽媽那樣,再沒有機會重啓?身體上應該會有一些明確信號吧?”
“她”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人說,等到那一天不用問別人,自己自然而然就會感受到。可能這就是人們說的將要死掉的人會有的預感吧。”
聽人說?聽誰說?
顯然在她們相遇之前“她”經歷過非常多的世界,也認識一些具備時空穿越能力的同伴,而“她”沒有選擇和同伴們在一起。時空穿越者的宿命或許就是獨來獨往,因每個人身上都揹負着枷鎖,也有想要去拯救的人、想改變的事,這就決定了大家不會一直同路。
那麼“她”到底經歷過多少個世界呢?當“她”剛發現自己有這種能力時,是否也像她一樣曾爲親人和朋友奔走過,而非像現在這樣冷漠不近人情,隨隨便便奪舍他人,視人命爲草菅?
不過就算“她”也曾有過有十分關心的親人,估計那些人也已經不在了。應該是“她”反覆使用能力卻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才令“她”對這些世界和世事無常感到失望——“她”的憤世嫉俗一定不是憑空出現的。
當然,林尋知道這些事就算問“她”也得不到答案,於是她想了想,很快換了一個“她”願意聊的話題:“你說他就是你一直在尋找的許亦爲。他說在他那個世界,他和林尋的關係和這裏不一樣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就是說,我們不是甥舅關係,那我們是什麼,是我理解的那樣嗎?”
果然,一說到許亦爲,“她”的情緒變得比剛纔好了些:“你理解的沒錯。”
林尋:“可是這怎麼會呢?”
“她”反問:“怎麼不會?那麼多世界難道真的千篇一律嗎?只要這其中稍稍發生一點細微的改變,就會影響後面所有因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自然也在影響之內。”
這倒是,就好比說母親許南語和蘇雲的恩怨,如果許南語沒有動用能力救下她,那麼活下來的就是蔣媛,在那個世界裏後面所有事便和她認知的完全不同。
林尋:“所以你要奪舍的是許亦爲的女朋友‘林尋’,那你找我幹什麼?那個世界你是不是已經去試過了,但是沒有成功?如果你成功了,你應該會留在那裏的。但許亦爲那麼聰明,一點細節他都能看出不同,何況他也有時空穿越的能力,知道奪舍是怎麼回事,他一定不會上你的當。”
問題一股腦涌出,“她”卻沉默着。
而“她”越是沉默,林尋便越覺得是自己猜對了。
隔了幾秒,“她”問:“下一次重啓你打算怎麼辦?”
林尋笑了聲,說:“還能怎麼辦,繼續替你擦屁股啊,爭取將你種下的惡因都消除掉。”
“切!”
下一秒,兩人同時收了聲。
接着林尋的身體就開始往下墜。
林尋閉上眼,無比坦然,直到身體落在熟悉的柔軟牀墊上,周身感受到溫暖,頭上開始產生宿醉反應。
林尋深吸一口氣,睜開眼,沒有片刻猶豫地下牀穿衣服,又拿着乾淨T恤走進浴室,隨在蔣延略有驚訝的目光中站定。
……
“謝謝你幫我。”
林尋微笑着開口,她指的是在電影院,雖然蔣延來得比較晚,但他還是來了,這對一個普通人來說並不容易。
蔣延還以爲林尋說的是送她回來這件事:“舉手之勞。”
兩人回到屋裏,林尋先一步拿起蔣延的揹包,從裏面找到自己的口紅,再將揹包還給他,說:“這件衣服很適合你,你的衣服我洗好了再還你。幫我和經理說一聲,我以後都不會去打工了,那份工作不適合我,我去了只會拖你後腿。哦,還有,幫我問餘寒好。”
蔣延眼睛裏充滿了驚訝,似乎有話要問林尋,林尋卻笑着將他拉到門口,拉開門,又道:“再次感謝你,蔣延。”
門板合上,蔣延立在門外好一會兒才離開。
林尋將窗簾拉開,感受着溫暖的陽光,隨即笑着走進浴室洗漱。
半個小時後,林尋走出單身公寓,選擇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時的路線。
向青從教學樓裏出來,見到林尋快步上前,剛要開口卻被林尋打斷:“聯誼我不會去的,但我不是拿喬,我是真的覺得和四個陌生男生一起喫飯沒有意義。不止這次,以後的聯誼我都不會去,希望你能諒解。”
向青似乎還要爭取:“可是……”
林尋卻拍了拍她的肩膀,逕自越過她。
下一站,食堂。
林尋坐的還是老位置,點了兩菜一飯,直到鄧爽從門口進來,一屁股坐在她對面。
林尋擡了下手,將正要說話的鄧爽打住:“我知道你今晚要去那個富二代的聚會,你希望我陪你去。可我今晚有事,不能陪你。這不是因爲我看輕你我的關係,也不是我要故意不給你面子,如果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你不要誤會。”
鄧爽愣了愣:“你怎麼知道我晚上要去……”
林尋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笑道:“我知道跟我做朋友你一定很有壓力,還要處處遷就我。以前是我任性不懂事,我爲我以前的行爲跟你道歉。”
鄧爽有點傻眼:“天吶,你沒事吧,林尋?”
林尋搖頭,視線越過鄧爽看向正朝這邊走的方裕,又道:“方裕來了,你先走吧。”
直到鄧爽一臉茫然地離開,方裕落座。
林尋收起笑容,看着方裕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腦海中依然迴盪着上一個世界裏他那兇狠的目光、變態的嘴臉。
和之前一樣,林尋沒有興趣聽方裕解釋他和高露的事,她只笑了一下,先一步說:“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我,你對我的喜歡和別人是不一樣的,你一定認爲你對我的心意是獨一無二的。我願意聽你說,但不是現在。下午我有時間,四點半有一場電影,是個很好看的恐怖片,我一直想看。你把票買好了等我,我先去處理自己的私事,到時候電影院見,怎麼樣?”
片刻間,方裕臉上的表情變了幾次,有驚訝有喜悅,還有一閃而過的陰霾:“你是說真的,你真的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林尋依然保持着笑容:“等你在電影院見到我,不就知道了?”
方裕這才鬆了口氣,站起身難言高興:“好,我等你,四點半。”
林尋點頭:“四點半,不見不散。”
那最後四個字,她說得不僅慢,還額外加重語氣。
方裕走幾步就一回頭,好像還不放心似的。
林尋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眼神漸漸冷了,沒有急着喫飯,而是先拿出手機,點開餘歆發來的信息。
林尋這樣回道:“餘歆,之前介紹導演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一直拿我當最好的朋友,我的無心之舉一定傷害到了你。也許口頭上的一句對不起沒有多少份量,有些關係一旦產生裂痕,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恢復如初。我說這些話不是希望你能原諒我,不管怎麼說,我永遠是你的朋友,當你需要幫助時候我一定會出現。”
幾分鐘後,餘歆回覆了,只有一句話:“咱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尋尋。”
林尋反覆讀了幾遍,笑了。
林尋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餘歆和之前那個世界的餘歆在心理上有什麼不同,只不過站在林尋立場,她一直都記得當自己奪舍餘歆時的那種體驗、那些艱難,甚至曾生出過某種錯覺,好像自己就是餘歆。
她不知道這是否是因爲曾經用餘歆的身體生活過一段時間的關係,她只知道當她的意識闖入餘歆的身體之後,才終於明白什麼叫“痛你所痛,傷你所傷”。
林尋走出食堂時,還聽到“她”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高尚挺偉大的,我得罪這麼多人,你幾句話就替我抹平了?”
林尋語氣平淡道:“我不是替你,是替我自己。”
“她”笑呵呵的:“替你自己?事兒又不是你做的,你替得着嗎?”
林尋:“就當我圖一個心安理得吧。不管怎麼說,這個世界的禍患要趕緊解決,等我離開了,你以後還是要多與人爲善,否則走一個方裕還會再來下一個,到時候你可不要再來煩我。”
“用得着你教訓我!”“她”懟了回來。
林尋不再與“她”爭辯,眼瞅着就要走到公寓了,剛好見到站在樓下的肖東。
林尋笑着迎上去,接過肖東遞過來的包,又聽到肖東說:“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林尋:“謝謝你專程跑過來。再幫我謝謝Mandy,包是她取回來的吧?”
肖東原本眉眼帶笑,聽到這話笑意淡了幾分,卻沒有接話,只是挑眉看着林尋。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幾秒的停頓,林尋審視着着肖東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後知後覺,直到這一刻她才猛然發現,原來肖東在談吐、氣質上是那樣的像許亦爲,而且他們都不是愛笑的人,笑起來時比較含蓄,會給人一種神祕感。
這時,肖東開口道:“如果你介意,我會將她調崗。我希望你能明白,任何人都沒有咱們的關係更重要。”
這話似乎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儘管時間很短,足可見他是個果斷且決絕的男人。
林尋笑着搖了搖頭,說:“你覺得咱們的關係更重要,那是因爲我是許亦爲的外甥女。肖東,承認吧,你喜歡的不是我。就像我對你的喜歡也不夠純粹一樣,只是一時興起和征服欲作祟罷了。”
即便是商場沉浮多年的肖東也不由得怔住了,還夾雜着一點評判:“你……林尋,是出了什麼事嗎?”
林尋沒有回答,只問:“你一直都知道Mandy喜歡你,對吧?”
肖東點頭:“我是知道,但我沒有給她信號。”
林尋:“你是個聰明人,只要你一點點暗示,在別人看來就是希望,這你是知道的。如果你直接拒絕她,她的幻想就會粉碎,但她不會痛苦太久。可這樣一來,她就未必會繼續留在你身邊任勞任怨地幫你了。你欣賞她的工作能力,又不希望和她進一步發展男女關係,只有這樣你的利益才能最大化,這種不需要負責任的感情投資就是你高明的地方。你有沒有問過自己,如果Mandy是許亦爲的外甥女,你還會不會是現在的態度呢?肖東,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咱們不合適,就這樣分手吧。你放心,舅舅那裏我什麼都不會說。”
林尋自問沒有說多麼嚴重的話,但這番話好像還是刺激到肖東,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他的下頜骨清晰地浮現咬牙的痕跡,他往後退了幾步,對着她點了點頭,似乎花了一點力氣才令自己沒有說出什麼難聽話。
再開口時,肖東這樣說道:“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雖然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或許你我的關係只是你的一場遊戲,而現在你玩膩了。”
林尋聳了下肩:“隨你怎麼想,反正分手只要一個人決定就夠了。我知道你今晚要出差,祝你一切順利。”
肖東又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最終卻沒有吐出一個字,而是又看了林尋一眼,掉頭就走。
不一會兒,肖東的背影就消失在道路盡頭的拐角。
林尋依然站在原地,有些意外這場分手的順利,因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到“她”的反對。
林尋忍不住問:“你居然沒有阻攔我,看來你也沒那麼喜歡他啊。”
“呵,我還以爲你不會在乎我的看法呢。”“她”的回答透着點陰陽怪氣,“我當然無所謂啊,只是一個男人、一個代餐。”
林尋忍不住翻白眼:“這個世界的混亂說到底都是因爲你亂搞男女關係,還有你這種態度,你也該長長記性了。”
“她”冷笑着:“得了吧,就你那點淺薄的戀愛經驗,也敢來教訓我?就算我看人有問題也比你強,瞧瞧你選的,餘寒呵呵。”
林尋沒有反駁,戀愛經驗這方面她的確沒有發言權,她和餘寒那段懵懂的,剛剛發出一點萌芽就被掐死的戀愛關係,的確半點都經不起現實的考驗。
如今回想起來,留在她心裏的只有曖昧時的朦朧美好,越發襯托着後來種種變故的殘酷現實,以及只有十八歲的他們力量實在渺小。
至於餘寒這個名字,似乎已經變得非常遙遠了。
諷刺的是,林尋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增長了不少“男女關係”的經驗,還是多虧了“她”留下的這些爛攤子。
想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到這裏,林尋笑了下,拿出手機直接撥打許亦爲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對面出現許亦爲平穩淡漠的聲音:“喂。”
林尋張了張嘴,剛要叫一聲“舅舅”,卻不知道爲什麼那個三十歲笑容更豐富的許亦爲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對“她”來說,“她”從未將許亦爲當做舅舅,而是將他視爲一個男人。在另一個世界裏,那裏的林尋和許亦爲疑似還是戀人關係。然而對於此時林尋而言,她還在消化階段。
就是這兩秒的遲疑,令林尋將那聲稱呼嚥了回去,轉而說:“那個……好久沒見了,能不能給我點時間?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還有很多事想要問你——在這個世界,我只有你了。”
一陣沉默,電話另一頭無比得安靜,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林尋卻知道他沒有掛斷,也不是信號問題,她就這樣默默等待着。
將近半分鐘過去了,許亦爲的聲音纔再度響起,聽上去比剛纔多了幾分溫意,似乎還殘留着一點嘆息:“我現在在酒店,剛結束一輪會議。你想來,就來吧。”
第53章
從學校趕去酒店,即便算上堵車,整個車程也不過半個小時。沒想到就在這短短半個小時裏,林尋和“她”還爭執了一次,再一次證明兩個人無論是性格、認知還是三觀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當然也可以說是互補。
爭執的起因是網約車司機正在收聽的一段新聞,是關於答應捐贈骨髓的人臨時變卦,最終患者在無望的等待中死亡。
新聞播放完,就聽到“她”的冷笑聲,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上來就說:“如果是你一定會捐吧,哪怕搭上自己一條命也義無反顧。你可不要告訴我什麼捐骨髓和捐血一樣不傷身,也沒有危險性,我只會認爲你很無知。”
林尋本不想理“她”,想了想還是說:“是有危險性,但危及自身性命的概率很低,這和捐贈者的身體素質也有關係。沒必要將低概率事件放大到100%,覆蓋到每一個人身上去看待啊,這就是自己嚇自己。”
“她”說:“呵呵,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不要忘了,你死了還能重生,普通人可沒有這個能力,怕死、惜命是人和動物的本能,就連植物都有求生欲。爲了一個陌生人犧牲自己,你對於自己的親人怎麼交代?如果能提前知道捐贈的後果,如果早知道那低概率事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你說有幾個人會簽字呢?臨時反悔就是因爲害怕未知的恐懼,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死,會受到多大損傷,會不會因此落下什麼後遺症。”
林尋忍不住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說:“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自私、自我是人的天性,沒必要壓抑天性,強迫自己去做什麼高尚的聖人。知道《羊脂球》的故事吧?你不願意犧牲,所有人都罵你,你願意犧牲,所有人都看不起你——這纔是人。以後你就會明白了,自私一點就少一點枷鎖,活着才更開心。”
林尋沒有說話,後來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
林尋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發什麼瘋,剛纔那段新聞到底是哪裏刺激到了“她”?難道在“她”經歷的那些世界裏也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她”曾經被人狠狠傷害過,或者是看得太多看透了,纔會變成今天這樣?
除非是天生犯罪人格,否則林尋不相信有人會天生就是這樣負面。
若是放在第一個世界裏,林尋大概還會和“她”爭辯一番,現在想想真是沒必要。她發現自己的觀念也在改變,見多了人經歷多了事,避無可避地受到穿越的影響。
無論是善良還是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邪惡,在某一個維度看來都是一樣的、平等的,並沒有高低之分,也不存在哪一方更高尚,哪一方更低劣。高尚與低劣本來就是人類擁有思想之後所賦予的意義,對於大自然本身而言根本沒有這種說法。
就好比說,獅子捕獵是鎖喉,獵豹捕獵是爆頭,貓科動物採取的都是先奪走獵物的生命,防止獵物反抗再進食的方式。而棕熊捕獵卻是活喫,因爲要它知道獵物在它爪下逃脫不掉,而且它要保證“食物”的新鮮度,還要儲存一次喫不完的部分。
可對於人類來說,只會覺得棕熊更爲兇殘,因爲人類認爲殺生不虐生。然而在棕熊的生存法則中,它哪裏知道什麼叫虐呢?一切都是爲了生存,進食和捕獵方式都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
或許在“她”看來,不爲他人浪費自己的生命纔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見到有人落難就去幫忙,那麼“她”早就死透了。難道別人的命是命,自己的命就不是命嗎?珍愛自己的生命有什麼錯?
就這樣,林尋心裏留下了一個問號,直到趕到酒店,腦子裏還在惦記剛纔的爭吵。
因爲想事情太出身,她一直低着頭走路,進了酒店也沒有四處打量。
直到來到電梯間,林尋和一個剛從電梯裏出來的人影擦肩而過,她下意識站住腳,還沒看到來人就先聞到一股熟悉的女性香水味兒。
是Mandy。
林尋擡了下眼皮,正在想要不要打招呼,沒想到卻意外地對上一個陌生且年輕的女人視線。
女人個子很高,儘管穿着矮跟鞋,她目光一直落在林尋身上,那是一種看熟人的眼神。
林尋眨了下眼睛,正在回憶女人的身份,女人已經先上前一步,笑着說:“林尋,這麼巧。”
林尋生出疑惑,只聽到“她”說:“哦,她就是那個高露,和方裕開房那個。不用理她,走吧。”
林尋恍然:“高露?她怎麼會在這裏?”
“她”說:“我怎麼知道!”
“她”對高露的行程一點興趣都沒有,林尋卻出於本能沒有掉頭就走,還對高露露出一點笑容:“是很巧,你怎麼在這裏?”
高露:“我在這裏實習啊,做行政,你不知道嗎?”
林尋搖頭。
下一秒,高露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眼來電,又和林尋打了招呼,很快離開。
林尋若有所思地走進電梯,好一會兒沒有動作,連按鍵都忘記按了,直到“她”叫醒林尋,問她在想什麼。
林尋按下樓層按鍵,說:“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怪怪的。”
“她”問:“你不是懷疑她吧?不可能的。她根本沒有殺我的理由。”
林尋仍不放心:“或許是爲了方裕呢?”
“她”說:“他們倆只是一夜情,過後就算了,聽說第二天高露就把方裕甩了。再說高露又不是方裕那種變態,動不動就要把人做成標本。”
這倒是,方裕針對“林尋”是因爲心理變態,對“她”有一種過激的執念,可高露看上去十分正常,如果是因爲“林尋”和方裕曾經交往過就動殺機,的確很難成立。
林尋看着滾動的樓層數字,又問:“巧的是,她和Mandy用的是同一款香水。這種香水很有名嗎?”
“她”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不用,真是嗆死了。再說兇手身上沒有這種味道啊,否則你也不會排除Mandy的對吧。”
林尋:“嗯,晚上Mandy也會出現在這家酒店,你有問過爲什麼嗎?”
“她”說:“我和她都不怎麼說話。不過肖東和許亦爲都經常來這裏談生意,肖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東的公司距離這裏很近,Mandy經常過來也不稀奇啊。”
嗯,似乎每一個疑點都能解釋得通。
但不知道爲什麼,因爲那個一直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高露突然出現,林尋心裏也跟着生出一種詭異的感覺,好像有一條隱形的線將所有散落的珠子串到一起了。然而話說回來,方裕是兇手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似乎沒有再懷疑調查他人的必要了。
就這樣,林尋心不在焉地上了樓,直到來到許亦爲長期租的套房。
林尋剛按了一下門鈴,門就開了,是許亦爲的助理。
等林尋進屋,助理就將門從外面帶上,林尋走進去一看,明面上不僅擺着許多文件,還有一臺筆記本電腦、一些書籍,四周櫃子和桌子上還放着私人物品,到處都留着生活痕跡,怎麼看都不像是短期居住。
這時,從裏面的房間傳出一陣說話聲,那聲音越來越近,直到虛掩的門前,林尋循聲望去,剛好和從門裏出來的許亦爲對上。
許亦爲正在講電話,只對林尋比了一個手勢就走到電腦前坐下。
林尋四下看了一眼,先用咖啡機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隨即就端着杯子靠着水吧發呆。
許亦爲的聲音不高也不低,話也不多,幾乎都是電話裏的人在說,他時不時給出一兩點意見。
不知過了多久通話結束,許亦爲將手機放在桌上,朝林尋看過來。
林尋抿了半口咖啡,對上他的目光,只聽他問:“餓不餓?”
林尋搖頭:“我喫過了,你呢?”
“吃了早午餐。”許亦爲邊說邊拿出一瓶藥放在桌上。
林尋走過去坐下,將藥瓶收進包裏,看了看他,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從哪裏說起。
許亦爲勾起一點笑,很溫和:“不是說有話要問我嗎?說吧。”
林尋想了想,這樣問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她’?我雖然不屬於這個世界,但我也是林尋。”
許亦爲很輕地點了下頭:“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聽到這話,“她”頓時來了情緒:“他騙人,分明就是區別對待,哪裏一樣了!”
“她”的語氣就像是爭寵一樣,林尋沒有理“她”,又問許亦爲:“那在我來之前,這個世界的‘林尋’爲什麼你要一直疏遠‘她’?”
這話落地,林尋下意識屏住呼吸,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希望聽到什麼樣的回答,如果許亦爲真的說出“她不是你,她只是披着你的外皮的陌生人”這樣的話,她又該如何處理此時與她共生的另一個意識體?
林尋發現不只是自己在等待,就連“她”的情緒也緊緊繃住了。
許亦爲卻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拿着自己的杯子徑直走向水吧,從飲水機裏續了半杯熱水。
林尋就坐在原位看着他的背影,聽着那汩汩流水聲,直至水聲停了,他又折回來坐下。
林尋盯着他的眼睛,從那裏面看不到半點情緒起伏,就像是平靜的海面。
許亦爲問:“‘她’現在在嗎?”
林尋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在。”
許亦爲點了下頭,又道:“直接說,就是‘她’的那些行爲我不認同,我說的話‘她’也不聽。不管是你還是她,你們都堅持自己去實現目標,爲了避免爭吵,我只能保持距離,給她足夠的空間去做要做的事。”
林尋“哦”了一聲,附和道:“是啊,‘她’有時候是很過分。”
“喂,你不要火上澆油!”“她”叫道,“他不認同我可以改啊,爲什麼不能好好對我說?我有那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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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難道“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林尋沒有轉達這些控訴,她今天來也不是爲了幫兩人說和的:“我一直以爲我和‘她’不是一個人,現在聽你這樣說我又有點糊塗了。難道我和‘她’都是林尋嗎?”
許亦爲喝了口熱茶,說:“這個答案要你自己尋找。”
林尋嘆了口氣,沒有問爲什麼,而是說:“如果真有兩個林尋,甚至更多,是不是就意味着也會有兩個你?”
許亦爲點頭:“理論上是這樣。”
林尋:“那麼我之前見到的那個許亦爲就是真的了?對了,他還告訴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許亦爲再次沉默了。
林尋卻注意到這一刻的他有了細微的情緒變化,連那握着杯子的手指都緊了些,但她說不清那是緊張還是別的。
林尋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同時觀察着他的反應:“他說在他那個世界,他不是我的舅舅,我們的關係是另外一種——更爲親密。”
直到最後一個字落地,氣氛變了,連呼吸都變得稀薄。
許亦爲與林尋對視了幾秒鐘,先一步落下眉眼,似乎笑了一下,輕描淡寫道:“是麼。”
林尋:“你不覺得驚訝?你也不好奇?”
所以他早就知道其他版本?
許亦爲只淡淡道:“平行世界有很多,每一個都不同,人與人的關係也會發生變化,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好比說有的世界沒有我,有的世界沒有你,有的世界你我都不存在,還有的世界是你、我不相識。”
林尋張了張嘴,不知何故,在順着他舉的例子設想那些世界時,心裏會出現一些酸澀,還有一種說不清成分的情緒涌上來,堵得慌。
半晌,林尋搖了搖頭,說:“那都不是屬於我的世界,我只想回到我熟悉的、有歸屬感的地方。”
許亦爲:“那就要努力了。等結束這裏的一切,就去找適合你、屬於你的地方,在那裏好好生活下去。”
林尋一時不懂:“什麼意思?難道這裏結束之後,我不會自動回到之前的世界嗎?還要去尋找?”
一陣沉默,許亦爲始終看着她,那是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
不止如此,林尋還感覺到從“她”而來的心虛和隱瞞。
直到許亦爲問:“你怎麼判斷之前的世界就是屬於你的世界呢?所有平行世界都是分支,只有原始世界是唯一的。”
原始世界?就是最初的,第一個出現的世界?
林尋喃喃問:“你的意思是,我要去找原始世界?”
許亦爲搖頭:“你想要什麼樣的世界,都要從原始世界去改變、創造,否則你就只能大海撈針,一個個去試錯,看哪一個纔是你要的。至於你說你來的那個世界,就算那是你認定的歸屬,可它既沒有編號,你也不知道回去的路,你要怎麼實現‘返鄉’呢?”
林尋:“所以自我離開的那一刻,就註定回不去了……”
許亦爲沒接話,“她”也不吱聲。
林尋一時五味雜陳,也不知道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憤怒多一些,或是無力感多一些。
她就這樣呆坐着,緩和了許久,期間許亦爲起過身,片刻後又坐回來,給她的杯子裏重新添了咖啡。
杯子放在面前,林尋才找回語言:“那你呢,你屬於這裏嗎?”
許亦爲只道:“我早晚也會離開。”
林尋看向他,一口氣問:“早晚是什麼時候,爲什麼不是現在?離開了去哪裏,你也要找屬於你的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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