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操作让人直呼内行 作者:携剑远行 “轰隆!” 秋日裡不常打雷,但今日的雷声交加,闪电密布,却并未下起瓢泼大雨。 刘益守抱着轻若无骨的小叶子,放到木板床上。他看到有個人影走进院子裡,打着伞,提着药箱,正是崔冏无疑。 “庸医,你還敢来!” 刘益守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崔冏的衣领吼道:“你不是号称洛阳最年轻的神医嗎?說什么活死人肉白骨,人怎么给你治沒了?” 崔冏面色冷峻,对于愤怒的刘益守视若罔闻。 他拍了拍对方揪住衣领的手道:“放开手,他還能有一炷香時間可以活。不放手,那就死透了!” 刘益守连忙松开手。 崔冏将“恩公”扶起来,扎了几针后,对方吐出一口血块,睁开眼睛,似乎又活過来了。 当然,這只是典型的回光返照。 “有话快說,一炷香時間。”崔冏连忙催促道。 刘益守拉着小叶子来到“恩公”身边。 “益守兄弟……小叶就拜托你了。将来做妾還是为奴,都随你。” 恩公气若游丝的說道,脸上带着笑。像刘益守這等俊朗又热心肠的男子,小叶子在他身边做妾也血赚。 她,应该会满意,的吧。 刘益守微微点头。這個时候,你沒有办法拒绝对方的要求。 “谢谢……” 恩公断气了。他似乎是一直憋着這句话沒說,說完心愿了却,灵魂也随风而去。 小叶子還在呆滞当中,刘益守拉着崔冏出门,才到门口,他再次揪住对方的衣领质问道:“人为什么死了啊,你为什么沒救活?你不是医术很厉害么?” “拜托,我学的是医术,不是神仙术!一個人五脏六腑都碎裂了,能撑這么久已经是前所未见了,你還想我怎么样? 你被那群人毒打一天试试?那一百文诊金么,你拿去你拿去我不要了!” 崔冏扯开刘益守揪住他衣领的手,回屋抓起药箱就走,临走的时候从袖口裡掏出一個袋子丢到刘益守怀裡。 沉甸甸的,估计不止一百文。 “那位是为了救你而受伤的,无药可救,关我什么事? 我什么时候說過我能救活他,我只能让他死前不那么疼罢了!你以为我是谁?要是我能呼风唤雨,還至于在洛阳开医馆么?为了這点破事,我被我爹骂得狗血喷头。你特么好心当驴肝肺! 兄弟,你醒醒吧!你就是個比常人长得好看的人罢了,最多有点才华,你以为你是谁!要是不去贵妇家裡做面首,你啥都不是!帅能当饭吃? 這年头能保全自己的人就很厉害了,你還想救人?你以为你能救谁!你在洛阳不知道外面乱吧,六镇动乱,多少人死于非命,你往北走,往幽州,往晋阳走。到处饿殍遍野,时刻都有杀人吃人! 這世道已经沒救了,谁来也不好使!碰见你我倒了八辈子霉!我滚好吧,以后再来找你我是畜生!” 越說越恨,崔冏气急败坏的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子,朝着刘益守脸上砸去。刘大帅哥不偏不躲,那鞋子在他脸上留下一個黑印。 脏在脸上,疼在心裡。 “哥……崔叔叔是個好人。” 小叶子拉着刘益守的衣服說道。 特么的,凭空矮了一截。刘益守知道,感觉无力的何止是自己呢,崔冏是真的生自己气么? 不過是一個有理想的青年,被现实毒打罢了。崔冏依然什么也做不了。 既惩治不了杀人的恶奴,也救不活垂死的倒霉蛋。 “以后咱们各论各的。”刘益守擦了擦脸上的鞋印,他当然沒有怨恨崔冏见死不救,他只是很恨自己无能为力罢了。 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你不是救世主,這個世道,自有规律运转,也无须你去拯救。 “干!有本事你劈我啊!” 刘益守对着天竖起中指,无能狂怒。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田裡的枯树上,他连忙缩了缩脖子。 太阳底下沒有新鲜事。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关门的圣明寺,貌似有一点……王八翻身的趋势。 圣明寺沦落到今天,跟魏国的政局,大有关系。当初宣武帝新建這三座(含圣明寺)的目的,就是为了召集西域来的高僧,在此地翻译经文,可以看做是“公用”。 而永宁寺则是胡太后一手建立的,地址,就在她寝宫的正对面!可以說永宁寺,就是胡太后的“私人寺庙”。 很难說她有沒有在那裡做過什么很X很暴力的事情,因为胡太后淫乱宫廷,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快到路人皆知的地步。 所以宣武帝兴建的三座寺庙,就显得很碍眼了。因为在某些人眼中,皇家寺庙,只能有一座,而且应该是洛阳城中最大的一座。 寺庙的野蛮生长,已经到了一個极限,为了生存下去,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但除了比较有实力的寺庙外,其余的,要么消失不见,要么就是往下三流走。 放高利贷甚至把佛寺开成“会所”,都变成了常规操作。 而落魄的圣明寺,变成了其中一個异类。 “咦,這裡为什么這么多人排队?” 一位穿着华丽锦袍,却又不修边幅,双手拢袖一副懒洋洋模样的青年,看到圣明寺附近的巷子裡,已经排满了人。 這位青年像是沒睡醒一样,脚步也有些虚浮。很显然,這不是什么正经人,昨晚很可能是在女人肚皮上渡過的。 “听說,是宣武帝曾经到過的地方。” 在前面排队的汉子穿着粗布麻衣,身上還散发着一阵阵馊味,這位慵懒青年忍不住掩住口鼻。 “圣明寺是宣武帝兴建的,他当然到過。” 慵懒青年不满說道。這群人到底带脑子沒有啊,人云亦云简直是。 “不对不对,是宣武帝在這裡遇到神仙显圣了,然后吃了一顿斋饭,吃出一個铜钱,最后就当了皇帝。” 站在慵懒青年后面的汉子一脸神秘說道。 “這你们也信?类似的事情,显然是编出来的……”他看到周围的人都用不善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不說话了。 罢了,去看一看究竟在玩什么花样吧。 远远的,慵懒青年看到一個汉子将大概十個铜板,丢到做斋饭的桌子上,抱着一個碗就走了。這人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人要抢他们的东西一样。 “我中了!我真的中了,我吃到铜钱了!我也要走运了!” 刚才急匆匆离开的汉子,抱着麦饼做的碗又折返回来,手裡拿着半枚金灿灿的铜钱! “啊,沒想到是你呀。住持說佛祖托梦给他,会有人从碗裡吃到铜钱,我之前還不信,原来真有此事!” 远处传来一個略带磁性的声音。 “你的斋饭不收钱,免单。這枚幸运铜钱,你也保存好,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那個声音充满了蛊惑,让慵懒青年很是无语。 套路是很俗的套路,人也是很蠢的人。俗的套路遇到蠢的人,那就像是饥渴的怨妇遇到色狼,一言难尽。 洛阳卖东西很多都是收绢或者布,但是更方便的還是铜钱,特别是佛寺這种地方,更喜歡铜钱。 “唉!” 他长叹一声,随即又对這位装模作样說话的神秘人有了点兴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我要飞黄腾达了!” 吃到铜钱的那人,像是发了疯一样,离开人群。排队吃斋饭的队伍裡,投過来无数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整個巷子裡,弥漫了荒诞和兴奋的气息。 只有那位慵懒青年,失笑着的摇头叹息,看此人的目光带着怜悯。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慵懒青年看向桌上做好的斋饭。 面皮烤硬以后,做成一個碗的形状,裡面糙米和神秘块状物混合的斋饭,再加上细碎的菜丁,光這看相,就值五文钱而已。 然而卖却要卖五十文,這简直是在侮辱智商! 看着眼前的斋饭,慵懒青年若有所思。 “挑一個吧。” 听到声音,慵懒青年抬头看到一個帅得让他惭愧的年轻人,系着围裙,大大方方的指着面前三碗斋饭說道:“随便挑一個吧,這可是佛祖的旨意。” 神特么的佛祖!我又不是那些蠢货! 慵懒青年将五十文钱放到桌上,随手拿了一盒就走了,面前這個大帅比,让自己十分不舒服。特别是他看自己的眼神,非常眼熟。 嗯,就是自己照镜子的时候,经常出现的那种“我明明耍了你,可惜你拿我沒什么办法”的自傲。 作为“碗”的面饼,烤的焦脆,配合柔软香糯的米饭,還有咸中带酸的菜丁。 真是美味!东西少,质量倒還凑活。 魏国不禁盐,這大概是北魏王朝比以往中原王朝强得不多的地方……之一。 可惜的是,并沒有吃到铜钱。 慵懒青年吃完這一盒分量并不大的斋饭,在心裡算了個账,发现這一盒斋饭的成本,似乎就是在十文上下徘徊。 這不是在吃饭,而是在抽奖!吃的不是饭,而是吃的感觉! “有点意思啊。” 他躲在一旁静静的观察排队的人群,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些令人疑惑的地方。 “中奖者”,总是那么几個人,每到差不多一個时辰,就会换一個人出来,說自己吃出铜钱了。 排队的人裡面,也很有那么几個熟面孔。 其中就包括刚才那個身上满是馊味的家伙。 “刚刚吃完的时候,心裡确实是会带着一种期盼。沒有中的话,就会感觉很可惜。果然,是上当了么?” 慵懒青年自嘲一笑,摸了摸肚皮道:“不過斋饭做得相当不错,而且不用在那裡吃,拿了就可以走。很有想法的一個人啊。欲要取之,必先予之,不能示之以能,善之善也。” 他看了一眼那個长得很帅,在圣明寺前忙得不可开交的年轻人,散漫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 一天的忙碌,终于完結了。刘益守顾不得去看收钱箱裡到底有多少铜板,他若无其事走到一個漆黑的巷子口,顺手将一個钱袋扔到裡面,像是自言自语說道:“做得好,明天,后天還有两天。” 巷子裡传来一個声音道:“大师舍得给钱,這买卖以后可做得么?” 对方貌似尝到了甜头,還有点舍不得了。 刘益守摇头道:“兄弟,要是這活能长久做下去,我都想亲自上阵了,還能轮到你么? 拿到好处就收手吧兄弟。” 巷子裡安静下来,似乎并不想回答刘益守的問題。 “再会。” 刘益守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了巷口。 這世道,终究還是有希望的。至少,他可以救活圣明寺,用斋饭打开局面,說白了就是炒热度,让圣明寺再次出现在人们视野裡。 接下来他還有很多办法,搞活寺庙。 道希大师有多少胆略,他就有多少谋略! 以后可以将小叶子安置在一個完全安全的地方,也可以拿到度牒,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至少不应该放弃希望。 如果世上真有那种东西的话。 “這位兄台,你今日演了那么精彩的一出戏,难道就這么想走么?好歹,也把我五十文钱的饭钱,還回来吧?给四十文也行啊。” 身后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仿佛蟒蛇缠绕脖子,让刘益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放心,你转過头来,我手裡沒有刀。不如我們找個酒肆,喝一杯如何?前面就有一家不错的,我請客。” 声音虽然慵懒,却沒什么恶意。刘益守转過头来,看到眼前這位青年,顿时愣住了。 白天的时候,此人给他很深的印象。 衣着华丽,但是不修边幅! 黑眼圈浓厚,但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探究和审视,给人一种无处遁形的错觉。 “兄台可是元氏出身?” 刘益守警惕问道。 這慵懒青年一愣,随即失笑摇头问道:“你猜?” “看来不是。那沒事了,你带路便是。” 元氏强抢帅哥,给刘益守留下了浓厚的心理阴影。那几位伤人的家奴,還沒有被惩治,他甚至连幕后是哪一個元氏族人都不知道。 崔冏显然是知道却不想告诉自己,以免自己将来去报仇,自投罗網。 两人来到一处名叫“明月楼”的酒楼,格调颇为高雅,奢华而不显粗犷,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 “兄台,這裡恐怕……” 慵懒青年拿出一個木盒子,在刘益守面前晃了晃說道:“我来這裡,从来都是不给钱的。有时候,他们還要给我钱。” 听這语气平平无奇,实则装逼到了极点。 一時間刘益守也有点好奇,身边這位到底怎么“免单”。 可别是吃霸王餐,最后把鸭脖子都打出来了啊。 两人在二楼一個临街的位置坐下,這裡可以俯瞰大街,景致极好。四周都坐满了人,唯独這個空着,显然定下這個位置,也是要钱的,說不定比酒席還贵。 “兄台,你今日弄的這些,在下十分熟悉,所以跟兄台是一见如故啊。” 那慵懒青年略带得色的說道。 难道你是骗子出身? 刘益守疑惑问道:“那兄台是做什么的呢,莫非也是经营餐饮业?” “不不不,你要說跟餐饮有关吧,那就很令人不适了。勉强可用算是屠宰這一行吧。” 屠宰?我可去你老母了! 刘益守指着慵懒青年身上的华丽锦袍问道:“现在杀猪宰羊,都穿這么好么?” “不不不,不是杀猪宰羊,只是杀人而已。再說也不是我动手,我只是一言而决,指挥千军万马,运筹帷幄,决胜千裡。” “认识一下,我是叫陈元康,临清县男,几年前间接杀過许多人。” 慵懒青年伸出双手,在刘益守面前晃了晃說道。 “店家,好酒好菜全上,不用担心吃不完,把桌子摆满。” 陈元康豪爽說道。 已为您缓存好所有章節,下载APP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