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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下)

作者:可蕊
“即然自己的生活费都成問題,你干嗎還要多管闲事?”区小妹看田尤俊又拿出他那以白开水加馒头为內容的午餐便把自己的盒饭推给他,同时气哼哼地问。 “嘻,你又买了我的份,谢谢了!”田尤俊不多客气,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你不是是昨天刚领了薪水嗎?怎么一转眼又沦落到要吃馒头就白开水?”区小妹真是不明白,自己特意多给他塞进几张百元大钞的那笔薪水支付他下半年的生活费应该绰绰有余了才对,這個田尤俊一眨眼就把钱弄哪儿去了? “昨天正好遇见有個病人沒钱付药费,所以我就借给他一千五百块钱。” 区小妹曾经亲身经历過素不相识的田尤俊要为自己付医药费的情况。现在看来這样的事不仅仅发生在自己身上。认真想想的话,自从认识以来,看到田尤俊献血、捐钱,捡到钱包站在太阳底下等失主之类的事情干的還真不少。這個人還真不是一般的乐于助人。区小妹一边把自己盒饭裡的饭菜拨一半给田尤俊一边說:“人就算帮人,也得量力而行吧?就不怕筹不够生活费把自己饿死?” 田尤俊的早餐晚饭內容也不比午饭丰富多少,现在吃着区小妹提供的盒饭简直象饿了几天,根本顾不上开口說话,直到直着脖子咽下最后一口饭粒才长出口气說:“饱了……啊,我自己也知道自己這個毛病,可是沒办法啊,我就是看不得别人有难不伸手,更何况我還是個医生,医者父母心這句话我還是懂的。” 区小妹对此真是无话可說,她从抽屈裡拿出一千元推给田尤俊:“這是预支给你的工钱,先保证自己不会饿死再想帮人的事吧。” “太好了!”田尤俊一把抓過钱,“再有這一千元周先生就又能保证一周的用药了。”话還沒有說完,只觉得手中一空,钱已经被区小妹夺了回去。区小妹冷冷得看着他說:“钱還是存在我這裡的好。如果交给你,不出一天你就会把它全部送人。” “我只是想到比我更需要用钱的人而已。”面对区小妹冷冷的目光,田尤俊讪讪地說。 不過区小妹再也沒肯把钱给他,只是宣布从今天起由她为田尤俊提供三餐,钱当然从由她为田尤俊保管的薪水中扣除。 第二天田尤俊吃着丰盛的饭菜,充满感动的望着区小妹:“小区,你真是個好人,不過不用给我准备這么好的饭菜,简单一点就行了。” “怎么,怕我多扣你的工钱?” “不是,不是,我是想……对了!”田尤俊看着区小妹忽然两眼放光,扔下碗筷抓住她的手,“我怎么忘了,你就是有钱人啊!小区,你心肠這么好,能不能……” “我算什么有钱人。”区小妹甩开他的手,打断他的话。 “可在我认识的朋友中你就是最有钱的人了呀!”田尤俊充满期待地說,“是這样的,昨天有個女孩来医院看病,可怜她年纪轻轻就得了肾炎,可這個打工妹却连住院押金都交不上,又不想让故乡的父母担心不敢告诉他们,自己坐在医院门口哭……”說到這裡田尤俊的眼眶都红了,“我遇见之后就先借了同学两千元帮她交了押金,可是那笔治疗费对她而言实在也是负担不起,所以……” “所以想让我帮她出钱?” “是啊,你能不能帮帮忙呢?”田尤俊的眼中尽是期待。 区小妹沉默片刻问:“需要多少钱?” “五千,不六千,不七……”直到区小妹用你不要以为我答应了就可以狮子大开口的神情看着他,田尤俊才在一万這個数目上停止了增加,苦笑着解释:“因为沒有足够的钱,她還沒有最后确诊,你知道,治疗肾炎是很花钱的,只是药费就是不小的数目。” 区小妹马上开了一张现金支票给田尤俊,并且在他绽开灿烂的笑容后加上一句:“我会从你的薪水中扣除的,你准备一辈子在這裡卖女性服饰吧。” 不久之后,女性服饰店的男性打工者田尤俊的身后,就开始老是跟着一個附赠的打工者。区小妹看在這個老是低着头說话,动不动就红眼圈的女孩能做一些田尤俊做不了的事情分上,容忍了她擅自来在自己店裡赖着不走的行为,开始支使她干這干那。但是对于田尤俊“应该付给她酬劳”的建议区小妹理也不理,自己已经为她出了接近三万块钱的医药费了(第一次捐助后,又被田尤俊断断续续募捐去了两万),为什么還要给她酬劳? 這個女孩叫袁静静,就是田尤俊要区小妹帮助的那個女孩。经過了一段時間的治疗,她的病情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回家,总是呆在区小妹的店铺裡。区小妹小人之心的猜笃:她该不是害怕等药费用沒了沒人再给她出所以要赖着自己這個冤大头吧,再不然,那就是……哼哼……区小妹看着正在田尤俊身边双手摆弄着衣襟說什么的袁静静冷笑起来,看来女人的爱情细胞就是丰富啊,刚捡回命来就想到白马王子身上去了。可惜出钱救命的不是眼前這個衰哥,而是自己這個活生生的老板啊,难道自己就這么沒有存在感?以至于员工敢在自己视线五米之内就打情骂俏? “田尤俊,去把今天的帐结算一下。袁静静,把门口的模特搬进来,今天的時間差不多了。”区小妹冷冷地吩咐。 “我来搬东西让小袁去算账吧。”田尤俊抢着撸起袖子去干体力活。等他把东西搬完,回头看见袁静静正在对這张本苦着脸:“我,我不会算帐。” “我来算,我来算。”田尤俊再次英雄救美。 “哼……”区小妹不再管他们,直接拎包出门,心裡恶毒地想着:要是這两個笨蛋走的时候忘记关店门,我就让他们给我白干一辈子。 区小妹走后,袁静静马上抓起一套时装跑到更衣室裡。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只要区小妹一走,她就会开始试穿店裡的衣服。田尤俊虽然觉得她這样做不好,可是想到她是個穷苦的孩子,每天对着這些精美的衣物饰品却沒有机会穿戴确实是件很难忍受的事情,于是也就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袁静静快乐的一件接一件的试着衣服,她知道這些美丽的服饰永远不可能属于她,可是能够让她穿在身上照着镜子转几圈她已经很开心了。 她发现自己得了肾炎之后的這段日子,反而成了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以前每天都要拼命的工作,即使這样還是不知道月底会不会得到自己应得的酬劳。可是现在可以每天都在悠闲中度過,虽然依然得不到薪水,但是管吃管住,還有…… 袁静静穿上一套粉红色的衣裙在镜子前旋转着身子,凝视着镜子裡的少女:虽然不算是美女,但是自幼就有很多人称赞自己清秀俏丽的不象农村孩子呢。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自己每天试穿這些衣服就是为了展现给他看。他认为自己美丽嗎…… 田尤俊一直在门口,伸出半個脑袋顶着外面,时不时头也不回地催促几句:“你快点啊,被发现了就糟了!” 你就不会回头来看一眼嗎!看着他的样子袁静静心中生出一丝怨怼,偏偏不听他的,变本加利的一件一件试起衣服来。 “试穿的时候不小心被钉子刮破的?這样就完了?”区小妹拎着那件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的服装冷着脸问。 “我只是想试穿一下……它太漂亮了,我沒、沒……我不是故意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对于老好人田尤俊极有杀伤力,可是对区小妹半点作用都沒有,区小妹步步紧逼地问:“也就是說两千多块的衣服你弄破了,准备只說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袁静静脸色变的煞白无言以对。区小妹用凶狠地眼神制止了正等待为她說情的田尤俊,宣布了处理结果:“你走吧,明天别来了,我這裡不欢迎你。” 袁静静看着她冷酷的眼神,哭着跑了出去,在门口迟疑了片刻,见就连田尤俊也沒有追出来的打算,只好哭着离开。 区小妹回头看着一遍遍欲言又止的田尤俊:“干嘛,是不是想问我明明都有为她捐了那么多钱了,为什么還跟随计较几千块的衣服?” 田尤俊迟疑着摇头:“那到不是,捐钱是为了救人,衣服的事都是她自己犯了错误,我是想說,你明明都帮了她那么多了,干嘛還說那么绝的话,让她恨你……” 区小妹耸耸肩:“恨我?那就是她忘恩负义,关我什么事?她也该回家去了,诺,那個工资袋拿去给她。”田尤俊拿起那個装了五千元的纸袋,冲区小妹笑笑走出门去。 暑假结束后,田尤俊這個暑期工的身份变成了课余打工者,依旧天天到小店中来。不過他原本的工作都被那個新来的女员工包揽了,他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搬货物、换灯泡等到一些女性不愿干的体力活。所以今天他又是无所事事,喝着茶水跟区小妹闲聊,对于那個因为不平等待遇满怀怒气的女店员的目光视而不见。 “对了,袁静静回来了。”田尤俊提起了這個几乎被子他们遗忘了的名字,神情黯然地說。“她的病情又恶化了,這次恐怕只有换肾一條路了。” “哦!”区小妹不置可否。 “她家裡实在出不起那么多钱,只能来找我,哭成了一团。” “哦!”区小妹依旧只有一個字。 田尤俊涛涛不绝地讲叙着袁静静地不幸,自幼丧母,继母对她不好,高中毕业后为了逃避一场包办婚姻出来打工,却又一次遇到黑心的老板,却又不幸得了重病……。 区小妹面对田尤俊的诉說一直沉默着,田尤俊等待良久,终于失去了希望,长长叹了口气,毕竟她并不是区小妹的什么人,长久以来,区小妹已经为她支付了近三万元的医药费,现在确实沒有理由再要区小寻平白地为她支付大笔的钱了。区小妹看着田尤俊长吁短叹的样子。忽然“扑嗤”一笑:“她就对你這么重要?” 田尤俊满腹心事,一下子沒回過味来。呆呆地說:“她实在是個若命的人!” “她苦命?不然吧?”区小妹真心地好笑。 “她自幼丧母,不就父亲也去世,继母虐待她,十七岁就缀学出来打工,却又得了尿毒症這种要命的病,好不容易病情稳定了,却因为回乡探亲被父母逼婚关起来,弄得旧病复发,发展到了非换肾不可,可她哪来的钱支付這笔费用……”田尤俊又开始背诵袁静静的苦难史。 区小妹摇着手制止了他:“继母虐待她?還是她不接受继母故意冷淡才使两人感情冷淡?以她的家庭环境,一個继母能在她生父去世后供她上完高中,算不得虐待。生老病死人人难免,她得了尿毒症却有我這個冤大头为她白白支付医药费,病情恶化,也不要怪别人,那种病的发展本来就难說。至于包办婚姻……”区小妹有一瞬间失神地說,“人家连亲都沒有订,受着她的冷淡出钱出力地为她奔走,要是换了我,庆幸還来不及呢,還有,如果你生病时有個毫不相干的傻瓜主动跑出来,为你付钱,是幸還是不幸?”看田尤俊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区小妹叹了口气:“你不是說我一直不喜歡袁静静嗎,你說对了,我是不喜歡她,我看不惯一個人遇到一件不幸的事,就非得把自己一生全說成了多么多么不幸来添油加醋的行为——认真的,她整天对着我哭诉她有多不幸让我很烦。” “可她确实……” “她确实不幸?那么她都算不幸,我又算什么?” “啊?”田尤俊不解地看着她。 “我七岁的时候父母离异,母亲一走就沒再回来,父亲半個月之内就给我找了后娘,后娘别說供我上学,连饭都不给我吃饱,朝打暮骂是家常便饭,后来他们双双出车祸死了,我才算解脱,拿着他们的死亡赔偿金去上学,遇见個男人,一心一意喜歡上他,后来我生了声大病,那厮却拿我要他支付医疗费的钱跑了。好不容易捡回條命自己做生意挣了点钱,又莫名其妙昏倒在公园裡,到现在孤魂野鬼一個,连個称得上家的地方都沒有。人家的床前有老母亲,有未婚夫,一大家人陪着哄着,還要我天天听她說自己可怜,我讨厌她有什么不对?!” 一口气說了许多,抬头忽然看见田尤俊正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田万俊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区小妹的手哽咽說:“小妹,你从来沒說過,我都不知道……你放心,以后有我呢,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一定……” “行了行了,别突然扑過来叫的那么肉麻。”区小妹不习惯与人這么近的接触,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别哭哭啼啼地冲着我,我可沒觉得自己可怜,人本来就应该靠自己,事事装可怜等别人来照顾算什么,我可学不来。” 田尤俊理直气壮地說:“人和人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 “你那不叫相互帮助,而叫滥好人。”区小妹虚点着他的鼻子下定义。田尤俊苦笑,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這样处处出头是不自量力的行为,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帮助每一個人,可是一见到别人有难這些道理他就会瞬间忘得干干净净,又撸袖子冲上前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区小妹摇头:“反正這個人沒治了。 田尤俊走到门口,区小妹又叫住了他:“你怎么去准备那么一大笔钱?他们一大家子人都有沒办法,你连亲人朋友都沒有怎么帮她筹集?别忘了,价钱其实比他们更穷。” 田尤俊啧着嘴說:“我也知道……可是她来找我,求我帮她想办法……我,……我……” “她不是很清楚你的情况嗎?這么大的数目叫你怎么办?” “可是……可是……” 区小妹止住脚步,想了一会儿說:“你知道嗎?对人类来說有时候获得变成为习惯的,比如小金……(正在收拾货物的女店员支起了耳朵)她的月薪其实比這條街上与她一样的店员多了不下三百元,她本来应该很喜歡這份工作才对,可是只是因为我给你的工作比她轻,工资比她多,她就开始不满起来。袁静静也是,她知道我還有更多的钱可以帮她,可是我沒有拿出来,所以即使我已经为她支付了很多费用,她還是觉得我沒有为她尽力。你看,她们都是這样,并不关心自己得到的东西,反而更在意你還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但是沒给他。我這样說也许很過份,可是你仔细想想,你的东西有义务一定要给予她嗎?凡事量力而为啊……” 区小妹送走田尤俊后坐下来有点发呆。虽然用最冷酷的方式提醒了田尤俊一下其实他自己一直明白的道理,可是不代表他就一定听得进去呀。旁边的女店员低着头认真的工作着,区小妹叹口气,至少听了刚才的那番话后,她的工作不会再消极怠慢了吧。 一切如同区小妹预料的一样,田尤俊的理智還是沒有抵抗過他的爱心,等他再次出现时,居然想出了一個区小妹目瞪口呆的方法:他的血型与袁静静相符,打算自己为袁静静提供肾源。区小妹這次什么也沒說,两個人默默相视一阵,田尤俊临出门才又回過头歉意地說:“我知道……我知道這不对……可是,可是一個那么年轻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死去,我实在……” 区小妹叹一声:“行了,别說了,那笔换肾的费用還是我来出,让她自己去找肾源吧。” “那可是六十万啊。”田尤俊惊叫。 区小妹烦燥地叫:“六十万算什么,比起你的肾来一文不值!别烦我了!让我静一会!” 田尤俊几次张嘴却說不出什么,站了良久讪讪地走了。 区小妹走进袁静静的病房时,袁静静正倚在床头看书,半個月前的手术非常成功,她现在的气色很好。区小妹与她对视了片刻之后,她开口第一句并不是感谢的话,而是问:“他呢?” “他就要考试了,所以不在這医院实习了。” “那他也沒来看看我啊!” 区小妹对她并不友好的眼神装作沒看见,对于她继母的百般感激也沒做什么反应。“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如果象医生說的那样下月出院,我就去与医院结帐了。” “一定是你用钱逼他不来看我对不对!一定是你用出钱帮我治病做交换逼他离开我!”袁静静忽然竭斯底裡的叫出来,反到把区小妹吓了一大跳,她愣了一下才說:“什么,事情不是应该反過来?不是你想用柔弱可怜做武器把他从我這裡抢走才对嗎?你可别說你不是這么打算的,一边花着我的钱,一边花着心思抢我男朋友,你以为他会喜歡這样的人嗎?” “你,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還想和我抢他,我除了他……我……什么都沒有。”袁静静低下头,泪水盈盈欲滴。 区小妹摆摆手:“装可怜那套对我沒什么用,你有父母有家,還对我一個孤儿說什么都沒有,其实啊……”看着袁静静盈然欲滴的泪水,她的心肠還是一顿,“结算沒有我你和他沒什么结果,不然你就知道了,你的性格和他简直和他犯冲……” “不用你說這些!我不用你可怜!”袁静静大叫着把枕头扔了過来,“你滚!滚!” 区小妹耸耸肩,真是受不了這样的人。這时病房门被推开,田尤俊出现在外面。袁静静板着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后着脸嘤嘤哭着:“她,她为我出了治疗费就可以這样污辱我嗎?你不知道,她刚才……” “我知道。”田尤俊打断了她,“我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本来想等到你们說完话再进来。” 区小妹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這個人居然一直在偷听自己說话,听着两個女人为了他挣来掐去,而且自己是不是還一时冲动說出過“男朋友”這個词?从田尤俊的目光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区小妹什么话都咽回了肚中,红着脸勿勿走了。 田尤俊本想跟上去,看到哭泣的袁静静又止住了步子,迟疑了半天才說:“其实也說的点不错,我這们的性格,你真正了解一定不喜歡的。” “怎么会,怎么会……你,你是因为我不如她有钱嗎?我不如她健康嗎?可我比她年青,比她漂亮,比她温柔……我会什么都听你的,不会象她那么凶……。” “唉,你還是不明白……。”田尤俊认真地问,“你受不受得了自己的男朋友一天到晚为别人捐钱而自己受穷?受不受得了他有些时候甚至为了不相识的人欠下大笔的债务,再用半年甚至更久的時間打工還债?我几乎每個月都有這么做的,你能接受嗎?” 袁静静张大了嘴:“我知道田大哥是好心人,可是为了些陌生人也不用,也不用……。”說到這裡她的声音下了下去,大概终于意识到,如果不是田尤俊的這种性格,自己根本不会得到救助吧,毕竟对田尤俊和区小妹来說,自己是個陌生人而已。 “我就知道,除了她根本沒人受得了我。” “也是因为她有钱。”袁静静還是不太甘心。 “有钱有什么不好,可以多帮更多人啊。”田尤俊的思维方式与正常人有异,所以对钱的观念也与众不同。他到希望区小妹的钱再多上一倍,那样他就有更多的钱拿来捐献了。不過话說回来,区小妹到底有多少钱田尤俊也沒数,她那家服饰店挣的钱也就刚刚够支付员工薪水罢了。 田尤俊找到区小妹后一直自己在那裡“嘿嘿”傻笑,本来還在忐忑不安的区小妹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喝问:“你在傻笑什么?” “呵呵……,刚才你在人前說我是你男朋友……呵呵……” 区小妹恼羞成怒吼道:“那又怎么样!我是为了……” “呵呵……所以我還是有进步的嘛,呵呵……” 区小妹皱眉问:“什么意思。” “我的同学们都說我绝对交不到女朋友,因为我就算喜歡别人也只会让人家捐钱,对方永远不会感受以到,呵呵……你看你這不是很明白我的心意嗎,我就說感情這种东西绝对是心有灵犀就够了的,我說得对不对。我要去嘲笑那些笨蛋,居然给我出买花向你求爱的蠢主意,有那些钱還不如帮心脏科的王大叔买几瓶药呢,呵呵……,咱们周末去养老院落边照顾老人边约会好不好……。”他正满心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抬头却看见了区小妹杀气腾腾的目光:“你這无可救药的笨蛋,我要跟随你分手……。” 区小妹对于美男子并非不欣赏,可是如果這個美男子天天在身边探头探脑,不管自己干什么都冒出来搭讪,她也同样受不了。她知道最近周围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已有了各式各样的假想与再创造,故事的版本数目恐怕与這裡住户的数目成正比了。 今天必须再去给宝宝添购一些尿布和奶粉,這一周来都在尽力避免出门的区小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出了门。她事先在阳台上已经观察過了四回,甚至還动用了丈夫的望远镜,确定沒有敌情后才出门,谁知一出门口還是看见那個“叫我帅哥”站在大门口,笑嘻嘻地向她打招呼:“嗨,出门啊,這么巧又碰上你。”那口气就好象他们是在街上偶然遇见而不是他有意地“跟踪”区小妹一样。 区小妹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冲過,這几天来的经验使她知道,“叫我帅哥”就象狗皮膏药一样,自己一旦有一丝一毫表示注意到他了,他就会粘上来再也揭不下去。一路狂奔到最近的超市,区小妹三下五除二选好自己需要的东西,转身又向外狂奔,完全不理那家伙在旁边喋喋不休:“别买那個牌子,那牌子质量不好,你别光迷信进口奶粉啊,进口的還不是一样掺有害物质,新闻裡都报道疯了,你沒看嗎?這個怎么样?国产老品眚,几十年歷史了。爱国买国货嗎,還有這种怎么样,你看這包装上的母婴图,啧啧,這身材多好,我敢和你打赌她从沒生過孩子,這副图简直就是虚假广告,這种還是别买了……你看這种儿童葡萄糖……” 区小妹最近发现自己原本趁儿子睡着跑出来购物时的速度竟然還不是最快的,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而在危机的时刻能发发挥出来的能量更是可以让自己都吃惊。超市中的职员和顾客只看到這位家庭主妇用奥运冠军式的速度及气势在超市内飞奔,大肆采购一番,出门二十分钟后,区小妹已提着大包小包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美女,你不要這么无情嘛,想我对你一见钟情,這一定是前生的缘分……” 孟蜀走几步,火儿就飞几步,孟蜀一停下火儿马上飞下来落在他身边的树上,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火儿,我知道周影叫你跟着我,可你也不用一直這么跟吧。”孟蜀哭笑不得。 “影叫我监视你,监视知道嗎,不是跟着那么简单明白嗎?不是跟!”火儿马上反驳,自从发生了上次的孟蜀发狂事件后,火儿与他的关系便降到了冰点,从来不好好跟他說话,但是对他的监视却十分严密,生怕一不小心孟蜀就会溜去袭击周影。 “上次的事我都周影道歉了。” “哼,” “我也向你道歉了。” “哼。” 孟蜀到是一再向火儿表现出了极有诚意的和解意图,可是火儿根本不理睬对方伸出来的友谊之手。火儿一边跟着孟蜀,一边无聊地东张西望,它不管孟蜀要去什么地方,反正自己的任务就是跟着他,然后在他想干坏事的时候下手偷袭(它知道自己打不過孟蜀)。孟蜀在街上闲晃许久,忽然停下了脚步。火儿边飞边想事情,一头撞上了孟蜀的后背。 前面孟蜀拦住刘地的去路,刘地抱臂胸前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孟蜀向他身后一個女人离去的方向凝视良久,又回過头来冷着脸问刘地:“你要怎么解释?” 刘地耸耸肩:“解释什么啊?你有什么不懂要我教你嗎?所以我就說,在你的长蛇窝裡窝太久不是好事,要时常下来走一走,看一看,多接触一些,要不断的学习,只有通過坚持不懈的学习,才能保持你的知识不落伍,思想不陈旧,才能保证你一直走在时代的前端嘛。” 孟蜀愤怒地指着女人消失的方向问:“你明明已经找到她了,为什么不把她交给我!” 刘地眉毛一扬:“你的脑子跟随不上时代,眼光也退化了不成!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哪裡象你說的‘蛇妖’!” 孟蜀冷笑:“肯定是她不自量力的用過我的法宝了。哼,凭她那点道行,一定是引起法力反嗜自身,反而把自己变成一個‘人类’了。”看到這個“女人”的样子,孟蜀原本的担忧放下了一半,却又生出了一种新的担忧:她既然把自己变成了人类,当然就无法使用那件法宝兴风作浪的害人,可是同样的,变成人类的她会忘记身为妖怪时的事情,她也就会忘记了那件法宝的重要性,那么那件法宝现在在哪裡?她会不会因为不珍视而随手扔掉了?为什么相隔的這么近,自己对那件与自己息息相通的法宝還毫无感应?特别是最后這一條令孟蜀格外的不安。不知道她是把那件法宝丢弃在远方独自来到了立新市吧?還是那件法宝已经落到了一個可以切断自己与法宝联系的强大家伙手中了? 他眯着眼打量刘地,又把目光移到火儿身上看着。心裡盘算着立新市谁有這样的本事。南羽也许可以做到,但是她决不会這么做,她修行方式的不同决定了妖怪的法宝对她沒多大用处。周影与南羽一样,是個沒有野心的家伙,而且他的实力也還差几分,恐怕沒有办法在自己的法宝上动那样的手脚。刘地……這個家伙是最摸不透的,会不会正是在打自己那法宝的主意吧?火儿到是有那样的能力,在立新市,最有能力那么做的就是火儿了,但是最沒必要那么做的也是火儿—一個灵兽要那样的法宝做什么?等到它长大一些,不用法宝也会有那种能力。 “刘地……”孟蜀对着刘地,目光中的光茫越来越明亮,“把她交出来。”刘地摇摇头:“她现在是個人类,我不能伤害她。” 孟蜀冷笑:“那好办,我马上就可以让她恢复成妖怪。”他张握了一下手指,意思表达的很明白,只要落到他手裡,孟蜀就有办法让对方乖乖說出实情。 刘地依旧是摇头:“也许对她来說,做人类更快乐一些,孟蜀,如果你一上来就自己来找东西,立新市面上的人也好妖也好,谁也奈何不了你,可是你既然找上了我,說明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我负责到底,直到把东西交到你手中为止,可是你也不要管我用什么方法去找如何。”他承诺孟蜀的本来只是“找来”,现在主动把內容改成找东西,表明他是一定要护着那個“女人”了。 孟蜀本来就对他起了疑心,现在就更是把怀疑全加到了刘地的身上,淡淡地說:“刘地,我看在過去与你有一面之缘才对你客气三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刘地面对孟蜀越来越大的压力,他依旧是一副嬉笑自若的样子:“想当初不知道是谁巴巴的跑来找我這個地狼帮忙,现在找到目标了,马上就想過河拆桥。” “刘地……你是個大胆的妖怪!”孟蜀话音刚落,已经一把向刘地的喉咙抓去。刘地面对孟蜀,每时每刻都有是高度注意,见他语气不善,不等到他动手已经向后突跃。幸亏他动作有了提前量,孟蜀的一抓才仅仅擦着他的前胸撑過,沒有按预想的把他擒拿在手,不但图谋不轨,還敢反抗!孟蜀的神情更加不善。如果刘地不加反抗任他抓住,他看在南羽和周影份上也不至于伤他,顶多责骂几句便会松开手,可是刘地竟敢還手(其实只是闪避了一下)却激发了他的怒气。這只蛇妖有数万年的道行却又不肯去求正果,在各界闲逛间不仅人类、妖怪避之不及,就连那些地仙、散仙、鬼仙什么的也会绕着他走,在他自己创的那個空间裡面更是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他的自大。不管他自己承不承认,他无法容忍别人对他任何意志的反抗,所以已经很久沒有谁敢那样做了,直到跟前這只地狼打破了惯例。 火儿哼着歌飞走,扔下了身后搏斗中的孟蜀与刘地——自己讨厌的家伙们相互斗欧对它来說是件愉快的事情,要不是周影交待它:如果看见孟蜀出手一定要阻止,它肯定会留在那裡看热闹。不過现在我沒看见孟蜀出手呀,所以沒有阻止不是我的错,火儿一边闭着眼睛飞一边這样想。死地狗一定会被子打的很惨吧,听身后不住传来的惨叫声就知道了,实力相差太多,他一定被扒层皮的。火儿不怀好意地在脑海中描绘着刘地可怜兮兮的模样,觉得痛快极了。 怎么沒动静了,火儿忽然发现身后沒了声响,难道地狗已经被干掉了?還是……它回過头,偷偷睁开一只眼瞄過去。刘地趴在地上,一只手撑着上半身抬起,另一只手似乎断了。满身满脸都是血。孟蜀沒什么表情地走上前,一抬脚又把他踢出几十米,重重跃进冬青丛中。 “活该!”火儿啐了一口,可是刘地半天沒动弹,不会真的死了吧? 孟蜀走到刘地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要杀对方很容易,而且他从第一跟着刘地时,就发觉对方身上有种自己讨厌的气质,对于孟蜀来說,周影、南羽都与众妖不同,那是一种他可以接受并且挺喜歡的不同,只有這個刘地孟蜀不喜歡他,而且越来越不喜歡。 “喂,你真要杀了他呀?”火儿停在孟蜀上方的树枝止问。 “不关你的事。” “你确定嗎?”听了這句话,火儿一下子蹦了下来,踩着刘地的头气呼呼地问。它身上的火焰腾地扩展开,把它和刘地一起包裹在裡面,最外层的火舌使孟蜀不得不退了半步。 “我现在并沒有失去理智。”孟蜀淡淡地說,“所以即使你出手也沒用。” “哼。”火儿‘啪啪’地拍翅膀,“谁怕谁!南羽說了,你不敢杀人,我可不一样,烧死一万個都有沒关系,来呀,打呀!”它嚣张地叫嚷,在那裡蹦来跳去。 孟蜀气极反笑:火儿居然也会用這种方式威胁别人?而且還是南羽教给它的?大概立新市的妖怪都有知道自己的弱点是人类了吧,再這么下去会不会自己想对付谁的时候,对方立刻抓個人来当人质。不過他确实不希望看见這满街的行人在一瞬间全部成为烤肉,所以摇摇头转身走去。 “等一下。”刘地忽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不许你去找她!” “你管得了嗎?”不等到孟蜀开口,火儿已经一脚把刘地踢回了地上。這只地狗居然沒有扑上来抱着自己的腿哭着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反而又去招惹孟蜀,太不把自己這個恩人放在眼裡了。 “不许去找她!”刘地按住火儿的头又向孟蜀申明,“她已经以为自己是個人类了,你何苦咄咄逼人,东西我一定找出来還给你,但是交换條件是你放過她!” 孟蜀身上发出一股杀机,让火儿都有打了個寒颤,不由自主调大了身上的火焰。孟蜀与刘地对视了良久,谁都沒有让步的意思。火儿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解地问:“你们两個是为刚才那個妖怪打架嗎?她就是骗了长虫东西的‘女儿’?” 两人目光依旧不肯移开,只是同时点头。 “那還等到什么呀,马上去把她打一顿,把东西找回来,打发這條长虫滚蛋!”它一口气說着,并且马上准备行动。 “不行!”刘地张开双手拦住它。“我会把孟蜀的东西找回来,你们谁也不许去打扰她!” “你干嘛這么维护她,是不是那個女人是你的新相好啊?”火儿虽然对于“相好”這一类的名词的意思不甚了解,但是总听個别的妖怪们這样說“刘地”今天与某某相好了,明天又跟某某相好了,总之看說话者那一脸的怪异笑容,就知道那准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火儿也就毫不客气地模仿着那神情說了出来。 “火儿……”不但刘地,连孟蜀的眼睛都直了,“火儿,周影是怎么教育你的,你刚才的神情简直跟随刘地(孟蜀)這只色狼一样!”两人开口同声地指着对方說。“别把我說的跟你一样!”对视之后再次开口同声地喊。 “這句话我說才对!”火儿怒冲冲地說,“别把我說的跟你们一样!說,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那個女人不是孟蜀的女儿而是刘地的女儿?”這么一說還真是满腹怀疑,目光烁烁地盯着刘地。 刘地叹口气:“她怎么可能是我女儿,年纪比我還大呢。总之過去我有過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如果她是妖怪,我沒理由阻止你,可她现在只是個人类,就放她一马吧。”他对着孟蜀用难得诚恳地语气說。 孟蜀居然爽快地点点头:“好吧,按你說的做。”他已经收起了心中的杀机,反正也不怕裡刘地跑了。打量着刘地忽然說:“那個女人真的是你的相好?就凭你自己這德性,早几天還笑话我,哼!”說完他好心扶着重伤的刘地往周影家走去的路上(其实就是他打的)。思考了良久的火儿终于說出了一句以后在立新市的妖怪们中间得到广泛认可的评语:“我看你们俩根本就是半斤八两嘛。” 孟蜀拎回了伤痕累累的刘地,他们谁都沒有对此事做出任何解释,也沒有人去问他们。只是从火儿的只字片语中,立新市渐渐有了种种流言。 妖怪甲:“喂,听說了嗎,刘地因为一個女人被孟蜀打了一顿。” 妖怪乙:“听說了嗎,刘地勾引了孟蜀的女儿,差点被孟蜀打死。” 妖怪丙:“听說了嗎,孟蜀发现自己的女儿实际上是刘地的女儿,差点把刘地打死。” 妖怪丁:“……” 南羽在病房裡和病人的家属讨论着下一步的治疗方案,那個病人躺在床上,对于自己的病情却透露着一种冷漠。南羽知道,象他這样的病情不管在用什么方法医治,也不過是但尽人事的延迟那一刻的到来時間罢了。想要救他的命,除了家属们日夜祈祷的奇迹出现外,除非南羽使用非人类的手段。南羽暗暗叹息,又向病人和家属们交待几句走出门去。 在人类中间作了這么多年医生,最难的事情就是怎么控制住自己不去用法术干涉每一個病人的生死,這么多年来,是把自己修的更像人类了?還是仅仅把心肠修硬了呢?南羽在来往的病人医生间茫然的走着,直到一阵喧哗打断了她的迷惑。 几個护士大呼小叫地从她身边奔跑過去,南羽叫了几声都沒人停下来理她,直到她拉住了其中一個,那個受到了惊吓的护士才指着医院大厅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說:“那裡,那裡,杀人了……杀人了……”說完挣开南羽的手逃走了。 杀人了?三天两头什么样的闹剧都有,南羽真不明白,這個医院裡還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她不能任意的使用法术救人,但至少能够保护来到這裡的病人都不必遭受治疗以外的骚扰。這么想着,南羽大步向骚乱发生的地点走去。 医院的大厅裡平日总是熙熙攘攘,此时却寂静一片。只剩下那個有些狂乱的男人手中挥着一把手术刀,不停发出尖利的喊叫声。他的另一只手搂着田尤俊的脖子,两眼布满了血丝,正在向周围叫嚣。医院裡几個保安和年轻男医生严阵以待地在四周,却不敢靠近過去。 南羽皱着眉向躲在值班室裡的护士问:“這是怎么了?” 那個护士战战兢兢地說:“不知道陈医生和那病人家属之间有什么纠纷,今天那個人突然趁陈医生下班时拿着手术刀冲出来,說他害死了自己的老婆,要杀陈医生偿命。” “陈医生?”南羽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明明抓着宋医生啊?” “是,宋医生自己過去……陈医生跑了,于是……”护士反来覆去半天也沒說明白,南羽只好放她去避难。先后又问了两個人才勉强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是院裡的陈建康医生前几天刚刚做了一個不算大的手术,那种手术的风险原本不大,象他那样的医生来做本不该出岔子,可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病人家属沒有给他递红包的缘故,病人在手术中突然大出血,最终导致了死亡。 病人的丈夫悲痛之余多次找医院方面和陈医生理论,却都无功而返。最后伤痛、愤怒在他心裡爆发出来,使他变的疯狂,终于干出了执刀劫持陈医生的事情。当时的大厅中鸡飞狗跳,人人奔逃,正巧一向爱管闲事的田尤俊医生路過,他自告奋勇的上前去对那持刀的男人好言相劝。在田尤俊的宽解安慰下,那個持刀男人渐渐安稳下来,也慢慢放松了抓着陈医生的手。田尤俊帮他慢慢分析着病情,并且向陈医生打着眼色要他去拿病历来探讨。這個时候的陈医生若是机灵些,事情也许可以顺利解决,无奈他已经被吓坏了,居然趁那男人与田尤俊說话用力把对方推开,狂呼乱叫着逃向医院裡面,不一会便消失在走廊尽头。這一下那個男人受了更大的刺激,以为受骗上当的他把抓住了田尤俊,把他当做了人质,威胁医院交出陈医生来。 那把刀就贴在田尤俊的动脉上,身为医生最明白這种手术刀有多么锋利,只要那人男人轻轻压压手腕,只怕田尤俊的动脉立刻就会被切断。南羽见田尤俊到了這种时候還在苦口婆心地劝慰那個男人,对他的這种脾气又是赞叹又是好气。南羽缓缓向前移动着,对她而言时不时要用法术,在医院中实在无奈。 “快点把陈医生给我叫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他!”那個持刀男人的情绪在听到远远传来的警笛声后精神更是接近崩溃,那只拿刀的手越来越有割下去的趋势。南羽刚一抬手欲使用法术阻止,忽然惊讶地看向外面的天空,手中的动作也停止下来。 只见云端飞来一個身穿宽大衬衫和短裤,脚上套着拖鞋的女人,她划出一道弧线从天而降,直接冲进了医院大厅,正好落在那执刀男人与田尤俊身边,举手在那男人头上一拍,男人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大厅中顿时一片哗然,不明白這個男人怎么会突然自己倒下去,田尤俊更是连忙蹲下去,翻眼皮、打脉搏地为他做起了检查,完全把对方刚才還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事抛在了脑后。 人们纷乱忙碌,吵作一团,对那男人“昏倒”的原因更是做了种种医学上的推测,但是却沒人发现那女子的存在。就连半跪在那男人身边的田尤俊都不知道妻子在侧,并且刚刚救了自己一命。 南羽看着区小妹,直到对方检查完了田尤俊沒少半根头发丝后发现她,也用惊异的目光凝视着她。两個女子对视半晌,区小妹伸手气恼地重重拍了自己的头一下。 南羽长叹口气:“原来是你。” 区小妹十分生自己的气:早知道這医院裡有個僵尸在,自己也不必急匆匆赶来救夫,因而暴露了身份了,這下好了,那只死地狼刚刚误以为自己失忆而打了退堂鼓,這一来不费半点功夫便捉住了她。见南羽正向自己走来便伸手阻止了她:“叫刘地带着那條死长虫来找我好了,哼,事已至次我沒什么话好說了。”南羽向她点头,区小妹记挂着被独自扔在家裡的儿子,转身匆匆飞走。留下毫不知情的丈夫在那裡奋力抢救劫持犯,留下南羽独自站在那裡发愣。 大家出现在屋子裡时,区小妹努力哄着一個正在哇哇大哭的婴儿,一边抱着他在屋子裡跑来跑去,一边唱着乱七八糟的歌谣:“喵喵喵,喵喵喵,宝宝是個小花猫……喵喵喵,喵喵喵,老猫抱着小花猫……”看到他们這群妖突然出现在屋裡,象见了救星一样冲過来:“快来快来,我們宝宝喜歡热闹,人一多他才会高兴,宝宝你看,来了這么多叔叔阿姨陪宝宝玩了,好宝宝,快来和叔叔阿姨们玩,不哭了啊,不哭了……” 那個婴儿大约六、七個月大,张着乌黑的大眼睛审视着众人,竟然真的慢慢止住了哭声。婴儿张开小手先向最前面的刘地伸去,口中還“依依呀呀”地說着。刘地一看见小孩子就头疼,马上躲到了周影身后。婴儿似乎也会以貌取人,对于大众脸的周影沒什么兴趣,隔着他看向后面的南羽,露出了甜美迷人的天使式笑容。南羽十分喜歡小孩子,一时受到了那個无害的笑容的诱惑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小脸,谁知小婴儿趁机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扯起来,促不及防的南羽低低地叫了一声,小婴儿马上开心地大声笑起来。南羽這时才明白为什么這個孩子就只喜歡自己和刘地,却对周影和孟蜀沒兴趣——是因为自己和刘地留着长头发啊。 区小妹趁机把孩子塞给了南羽,转向孟蜀毫不惊慌地问:“你来找我的吧?那我們谈谈。”她见小婴儿因为被高高举起来拉不着南羽的头发又开始瘪嘴,便对南羽指点:“宝宝喜歡扯头发,如果哭就给他头发扯。” “啊?啊!”婴儿趁南羽因为母亲的话一怔的功夫,眼疾手快地又拉住了南羽的头发。正要试图把婴儿的手掰开弄出头发,区小妹回头又来一句:“不要从宝宝手裡夺东西喔,不然他会哭得很厉害!”本来就要成功的南羽略一犹豫,反而被婴儿的小手拉的更紧了。周影忙過去帮忙,手忙脚乱地哄婴儿张开手,可是小家伙满面笑容地干着坏事,对于哄骗、恐吓统统不理会。刘地看看他们,又见孟蜀和区小妹已经走到了一边,马上鬼鬼祟祟地凑了過去。却被南羽在他经過时一把拉住,按着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塞给了小婴儿。一下子得到這么多头发,小家伙高兴的大声笑起来,婴儿天真又可爱的“咯咯”的笑声与刘地的惨叫声一齐在客厅裡回荡。 上下打量了区小妹一阵,孟蜀沉着脸问:“东西呢?” 区小妹一抱臂說:“還說呢,吹的天花乱坠的,把那种东西說的那么厉害,结果根本沒用。象你這么有名的妖怪竟然骗我!” 孟蜀眯起眼睛:“我骗你?我的‘女儿’,我干嗎要骗你呢?” 区小妹一点也不脸红地說:“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你女儿,不過……”她忽然上前一步冲着孟蜀的耳朵大喊:“我是你的外孙女的孙子的外孙女!你知道了吧,你這個惯于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屋裡的妖怪们全在脑子裡快速计算她和阵蜀之间的真正的关系,都有脑袋种晕忽忽的感觉。 孟蜀的头脑中看来也是一团混乱,他晃了晃头问:“哪又怎么样?因为你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偷我东西不成?” 区小妹露出不屑的神情:“還以为你至少会问问我是谁的子孙呢?居然连提都不提,真不愧是冷血动物。所以我才骗你說是你女儿,其实都是为了你好。”她顿了顿,见大家脸上全是不解地神色便又說,“你当时想对我下手,我如果說实话你一定会因为弄不明白這么复杂的的关系而不相信,而那样一来你就难免会伤害我——以后知道伤害了自己的亲人你的心裡不会难受嗎?你不会因此自责嗎?所以骗你是为了你好。” 所有在场在的妖怪一起摇头,表示听不懂她的理论。 孟蜀按按发胀的太阳穴,他本来是怒火中烧地要把“骗子”加“小偷”种种惩治的,可是现在被她的一串理由弄得意兴索然。說起来到处留情,再把情人随便抛弃的事情他還真干得不少。所以他连自己有多少孩子都不甚清楚,就别說再到孙子孙女那一辈的了。可是不管他的脸皮有多么厚,在南羽、周影、刘地都用那样怪异的眼神看着他时,心裡多少总有些内疚。既然对方与自己也算有那么一点半点的关系,他也懒得再把她怎么样了,于是懒洋洋地說:“东西在哪?還我就算了。” 区小妹脸上什么都不露出来,心裡却大为松了口气,得罪了孟蜀這個怪物,知道他找到這裡来后区小妹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刚才在那裡夹七杂八地說些沒用的话,不過是想扰乱孟蜀的注意力。根据她对孟蜀的了解,孟蜀是很沒有耐性的,现在事情果然往好的方面发展了,看来自己的霉运也有完結的时候啊。区小妹兴冲冲地跑进裡屋,不一会却空着手出来了,着急地大叫:“宝贝,你刚才拿的玩具扔哪儿了?” 小小的人儿自然不会给她答案,依旧揪着刘地的一缕头发,看着刘地的头每被他用力扯一下就会在人头与狼头之间来回变化,高兴地“咯咯”大笑着。区小妹抓着头发自言自语:“会弄到哪儿呢?”抬头对脸色开始泛青的孟蜀笑着說:“刚才宝贝還拿着玩呢,你放心少不了,一定就在這屋裡。”說着手忙脚乱地在屋子裡到处推着各色儿童玩具中翻找着。 “你竟然把它当玩具给孩子玩。”孟蜀脸色难看之极。 “我們宝宝好奇心重,看到什么也要拿一下的。”說到這個区小妹還一脸的得意,“谁叫那個东西长得那么象不倒翁呢。”孟蜀冷笑了一声,等着看她怎么找。 区小妹嘴裡嘟囔地一会翻沙发垫子,一会钻到桌子底,把毛茸茸玩具、塑料小汽车、画片、香水瓶等等在屋子裡乱抛乱扔,周影、南羽都呆呆地看着,一来他们也不知道那件东西什么模样,二来這屋子也太乱了,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帮忙。只有刘地在那裡再也忍不住的叫:“你倒是快些找到来把你儿子抱走啊!我的发型全毁在他手裡了!啊,别拉我的耳环!” 過了大半個钟头,区小妹终于欢呼一声,从厨房的锅子裡拎出了一样东西向孟蜀挥舞着:“我找到了,還给你!還给你!” 周影他们一起看着這件闻名以久的法宝,那东西呈葫芦形,一头粗一头细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很象不倒翁了,再加上上面還画着大大可爱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和猫胡须,使看到的人在心裡不约而同的想: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倒翁嘛。真沒想到孟蜀竟然会把這么重要的法宝造成不倒翁的样子,真是看不出他還有這份童心。 孟蜀看到那件东西后两眼放光,抢上一步夺到手中,然后怒问:“怎么会把它弄成這样?你,你简直……”他手掌在上面一拂,那件东西显出了它本来面目:雕刻着簡體的弯曲线條,通体漆黑的“葫芦”,只是看在眼中就可以感受到它的不凡。大家点着头,這才符合孟蜀這种“怪物”的法宝。 区小妹撇撇嘴:“這個样子怎么给宝宝玩,当然要修改一下啊。” 孟蜀简单地察看了一下那东西,发现它除了被涂上乱七八糟的颜色外并沒有损坏,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只是重要的是它被区小妹拿走后被使用了一次,虽然只有一次,凭区小妹的法力也发挥不到這件法宝十分之一的作用,但是這是在人间界,這件法定在人间界即使只对着人类使用一次也有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他严厉地向区小妹问:“說,你干什么用了一次。” 区小妹耸耸肩:“本来只是觉得這件东西适合对付那個家伙,可是沒什么用……” “你拿它对付谁了。”孟蜀非把事情弄明白不可。 区小妹呶呶嘴:“那個和你一样好色而且不负责任的家伙。”大家的目光随着她的示意移到刘地身上。刘地愣了一下,头固定在狗的模样上沒变回来,小人儿摸着他的鼻子开心地捏了起来。刘地耸耸肩:“我跟他可不一样,我每一次恋爱的时候都是百分之百认真的!” 区小妹斜眼看着他,露出愤恨的样子:“你每一次都是同时跟一百個人恋爱才对!你跟那個混蛋半斤八两!” 刘地恍然大悟地指着那個葫芦:“你偷這东西是为了对付我?你,你想把我怎么样?” 区小妹耸耸肩:“本来想把你变普通人类然后扔到撒哈拉大沙漠去自生自灭的。” 刘地狼狈地躲避着小孩子的“魔爪”问:“我和你有這么大的仇恨嗎?你居然要這样对付我?我不就是答应跟你结婚又反悔了嗎?這算大么大的事啊,你就用這么狠毒的手段对付我……”刘地在孟蜀的空间裡被這种法宝“收拾”過一次,他现在对那次经历還心有余悸,沒想到在不知不觉自己居然已经有過一次同类的危机了。 区小妹终于忍无可忍地抓過一只花瓶向刘地扑去,刘地举高手裡的孩子让区小妹投鼠忌器,两個人纠缠间把孩子吓得哭了起来。区小妹看慌忙扑上去把孩子抢到怀裡,汇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了地上,柔声哄着孩子。她忽然明白過来,与刘地之间的恩怨到了此时已经算不了什么了。自己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东西了。她长长地出了口气說:“算了,虽然你說過愿意做我得依靠,可是既然你也曾经在那條死蛇的手中保护過我,我就当作你已经实践了诺言,我們两不相欠了……” 现在仔细回想与刘地的交往,虽然当时就明明知道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可是那個时候确实很快乐。对他的愤怒究竟是来自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還是在他提出分手后把他的身影与孟蜀重叠起来了?现在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区小妹抬头去看时,刘地正若无其事地对盯着他看的周影、南羽涎着脸說:“人太受欢迎了就是這样,呵呵呵呵,不知不觉就……”区小妹看他那幅一如既往的模样,忍不住苦笑了出来。 孟蜀逼着区小妹问:“既然沒把刘地怎么样,那你用来对付了谁?” 看着他的面容,区小妹哄着孩子停止了哭声,轻轻抱在瓦当中摇晃着,平静地抬头說:“我谁也沒伤害。”這個人却变了很多啊,看他的样子,他的生活還是那样一团混乱吧?自己居然曾经奢望過要改变他…… 孟蜀不得到确切的信息是不会甘休的,在孟蜀的目光下硬逼下区小妹终于說:“那個东西‘用’在了我自己身上!什么大妖怪,竟然会把這种怪东西做宝贝!”她对此耿耿于怀,同样两眼冒火地向孟蜀怒视,屋裡的其他人,包括孟蜀在内都露出了下巴掉下来的表情。 南羽颤声說:“你居然对他恨到了這种地步,宁愿对自己使用這种法术也要忘了他嗎。”孟蜀也无言地摇着头,拍了拍刘地的肩。 区小妹皱着眉头对他的同情的目光尖声說:“谁会为了他……你们都想到哪去了!”她怀裡刚刚安静下来的孩子挣动了一下,令她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她轻声哄着儿子,压下声音說:“我当然是想对付他的,可是使用過之后……”她摇摇头,“反正等我再明白過自己不是人类是個妖怪时,已经是我生宝宝难产的时候了……” 大家沉默了良久,南羽才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地问:“也就是說你本来害人,最后却害了自己。” “对付他哪裡算什么害人!”区小妹对沒害成刘地這件事心裡還是惋惜。她可不认为想把刘地怎么样有什么不对,显然现在大家都有了這种想法,一起点着头。区小妹看看時間,抱着孩子冷下脸来:“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嗎?” 孟蜀和大家一起往外走,一只脚跨在门槛上时忽然停了下来,紧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身后的区小妹一点都不跟他客气,抬脚就把他蹬出门,安全门“哐啷”一声在他身后重重关上了。這一瞬间孟蜀象是醒悟到了什么,喃喃自语着:“原来是她……原来是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說实话……”他转身回去用力拍着门:“是你对嗎?亲亲小琴(刘地在旁边作恶心的呕吐状),是你对嗎?” 门裡一点声音都沒有。 “你开开门!你为什么不跟我說实话?你告诉我咱们是不是真有個女儿?”孟蜀用力拍门。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沒有使用法术直接进去或者干脆用蛮力把门卸下来。 任凭孟蜀怎么叫屋裡的区小妹都不回应,只是隐约听见她的孩子哭泣起来。 听着孟蜀的话,周影他们大概也猜到他和区小妹之间曾经有一段感情纠葛了。只听孟蜀嘴裡那個“恶心”的爱称也可以想来当年他们也曾恩爱缠绵,后来不知为什么(多半是孟蜀始乱终弃)他们分手。后来的区小妹在人间游荡,大概是她看人(妖)的眼光实在有問題,竟然又遇到了另外一個花心大萝卜——刘地,再次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恋情。 二次失恋后不久,一直被霉运缠身的区小妹又一次见到了初恋情人,地点是在孟蜀建立的那個“玩具盒子”裡。多年不见的前情侣竟然会在這种状况下重逢,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孟蜀竟然完全沒有认出区小妹来,区小妹当时心裡的感受可想而知。 大概是对于孟蜀太了解的缘故,区小妹一到那個所谓的“蜀国”就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她为了自保在被洗掉记忆做玩偶之前声称自己是孟蜀的女儿引出了孟蜀(也就是說自己是自己和孟蜀的女儿)。不管孟蜀多么疯狂,对自己的子女還是有些香火之情的,听区小妹把他過去的那段情事說的头头是道(因为对区小妹来說那是亲身经历的事情),自然就相信了她的话。好吃好喝的招待她住了些日子,孟蜀自己在那裡上演父女情深,区小妹可是恨得牙根痒痒。最后她为了泄愤偷走了孟蜀重要的法宝。 既然想到了区小妹的真实身份,区小妹口中的那個女儿就成了孟蜀的心病: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過得好不好?這些問題就算孟蜀這個不负责任之极的父亲也想知道。而能给他這些答案的区小妹躲在屋裡根本不理睬他。 “孟蜀,走吧。”南羽上前劝說,“她的丈夫已经回来了。”說话间楼道裡已经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孟蜀還要敲门,却被刘地和周影同时拉住了胳膊。他看着刘地他们三人,终于在脚步声将要上到這一层时长叹一声,接着四個人影便一起从区小妹家门前消失。田尤俊揉揉眼:刚才怎么好像看到有几個人站在自己家门前?难道经历了下午那场意外自己的精神過度紧张了?他摇着头取钥匙开了家门。 “老婆我回来了!你知道么,今天下午我們医院出了件大事……”本来为了不让区小妹为自己担心已经决定不把下午的事告诉她的,不知为什么一进了门就很想把自己在外面一天的所有经历都說出来跟她分享,“今天啊,我們医院有個病人的家属忽然拿刀要砍陈医生——就是上次跟别的同事来咱们家玩,时候你還說他样子很奸诈的那個……”他說着說着发觉妻子沒有像平时一样迎上来为自拿包、挂衣服,而是一直静静坐在沙发上。“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那裡不舒服?让我看看……”田尤俊来到区小妹身边半蹲下,伸手去试她的体温。 “我沒事……”区小妹勉强笑着說,“今天宝宝特别闹……”好像是为了帮母亲证明這個谎言似的,本来懒洋洋地叼着橡皮奶嘴东张西望的宝宝忽然呜呜牙牙地扑腾起来,田尤俊一把抱起来亲了几下:“宝贝,今天不乖是不是?你看你累得妈妈那样子……” 宝宝在父亲不安分地怀裡扭着身子,忽然含糊不清地从嘴裡吐出一句:“八、八……” 田尤俊惊喜地大叫:“老婆,你听啊!宝宝在叫爸爸!” 原本還在魂不守舍的区小妹一下子跳起来去看宝宝,這时的小家伙用手拍打着田尤俊的脸再次用更清晰的声音吐出一句:“爸、爸……爸……”区小妹兴奋的抢過孩子:“宝宝好聪明啊,都会叫爸爸了,来,叫一声妈妈。” 宝宝张着嘴巴憋了半天,歪着头說出一個:“啊……” “是……妈妈……” “啊……啊……” “妈妈……” “爸……爸……”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叫妈妈……” “嘎嘎……” 区小妹努力教导儿子学习语言,当田尤俊把饭菜端上桌来时,她用力摇摇头,把许多的往事从脑子裡驱逐出去,然后抱着儿子开始享用丈夫那拙劣手艺完成的晚餐,听他讲下午医院裡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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