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裡的眼睛 作者:可蕊 所谓的结婚,就是一男一女一对情人(其实安照传统习惯,他们在這個时候往往已经註冊登记,早就是法律上承认的合法夫妻了),可是为了让双方的长辈、亲威、朋友、同事……一大堆人高兴,這对夫妻還是要举行一個盛大的婚礼,从早到晚地陪笑敬酒,看着别人大吃大喝,自己却要饿着肚子到深夜。更别說婚礼前期還要有长达数月的准备工作,从房屋的购买装修,到家俱摆设,锅碗瓢盆……后期還有长达数小时的闹洞房节目……总知那些兴高采烈的婚礼参加者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时,這对新婚夫妻也终于夸了下来。 “啊嚏!啊嚏!” 林小羽现在缩在沙发上,裹在一條毯子中,一边打喷嚏,鼻子,一边双手紧紧捧着一大杯热水,而刚脱下来的礼服就胡乱堆在脚边,严韦行坐在她旁边,正小心地从她头上帮她取下那些发饰、夹子什么的装饰品。 “啊嚏,啊嚏……新婚之夜,呜呜呜……”林小羽委屈地抱怨着,“我這個新娘子好可怜啊……” “叫你不要穿露肩的礼服不听,這下感冒了吧。”严韦行递過一根体温计。 “谁知道拍個照要在风裡站那么久……”林小羽又打個喷嚏,乖乖地开始量体温,她和严书行计划的结婚旅行是她梦想已久的九寨沟,她可不想因为這次着凉错過良机,几分钟后她把体温计举到眼前一看,愣了一下,马上笑着說:“沒事,不发烧。” 严韦行在她身边坐下,冲她勾勾手指。 林小羽摇着头把拿着温度计的手藏到身后,讨好地笑着:“不发烧,真的不烧。” 严韦行把自己的额头贴上林小羽地额头說:“真的……”一只手飞過地把体温计拿了過去,“三十八度二,還不发烧?”他一把把林小羽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又替她盖上被子,俯在她說:“从现在起,不准接电话、看窗外、出门、照镜子……在烧退之前床都不准下!” “韦行……”林小羽可怜兮兮地叫。 严韦行自己也脱鞋上床,躺在她身边:“我会一直在這裡看着你的!” “韦行……老公,亲爱的、甜心……你不能這么残忍,我真的很想去九寨沟……”林小羽抱着他的胳膊哀求。 严韦行替她理理头发,掖掖被子:“那就乖乖睡觉,快点好起来……闭上眼,快睡……我给你唱歌……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在严韦行沒腔沒调的歌声和渐渐响起的奇诡声音中,林小羽慢慢睡着…… 林小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這样的体质的,是一出生就這样?還是自己三岁时高烧十余天之后?总之她自己发现這一切,是上小学一年级时的那次高烧。 林小羽躺在自己家裡时,迷迷糊糊中总有一條手臂拥着她的头,那是一條白皙的手臂,林小羽知道,那即不是妈妈的,也不是姥姥的手,因为她曾经四处张望過是谁這么紧地抱自己,却只看见了手臂──只有手臂而已。 那條手臂或者把林小羽的脖子勒的越来越紧,或者捂住她的头让她看不见也听不见……林小羽怎么挣扎也沒用,病也就一天天重起来,至到被送进了医院。 林小羽住院之后,那條白色的手臂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脚步和耳语声,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只要她一闭上眼,就觉得自己好象置身在闹市中一样,還不时有小孩子来拉着她的手,非要她一起出去玩,但是一睁开眼,只有黑漆漆的病房和睡在旁边的母亲。 等林小羽好了之后把這些经历告诉家人,母亲虽然将信将疑,却還是不知从哪裡弄了個金佛让林小羽整天戴着,随着時間的推移,林小羽自己也把那些经历当做了高烧中的幻觉,可是当她每次发烧,這种“幻觉”都会出现时,她才明白不对劲了。 有时有人一直在耳边哭,有时有人非要拉她一起走,有时有人唠唠叨叨的要她听一些八百年前的陈年旧事……等林小羽上了初中,這种情况更加严重,她不但每次发烧都听见怪声,而且渐渐可以看见一些可怕的景象,什么残肢断臂、少头沒脸的人了,什么杀人的過程一遍遍重演了,什么一個人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了……好在林小羽的身体還长健康,一年到头很少感冒发烧,而且那些“幻觉”也只会让她心烦,害怕,病情多拖几天而已,又不会真的伤害她,天长日久,她也就习以为常,不太在乎這些东西了。 直到读高一那一年的一件事,才使林小羽明白,自己拥有的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体质。 林小羽把头向严韦行靠靠,枕在他的肩上,严韦行溺爱地在她耳边命令:“快睡,不许睁开眼。”同时一巴掌把一個试图爬到床上来的“小孩子”打了下去。 就是那一次认识了這個男人,那個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這個家伙会成为自己的丈夫……林小羽甜蜜地想着,抱紧了他的手臂。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最大的烦恼,也不過是今天的数学测验成绩好不好,或者明天和男朋友约会要穿哪件衣服之类──至少对于十六岁的林小羽来說,生活就是這样的。现在的她正托着下巴,思忖着用什么慌言骗過父母,晚上可以参加朋友的生日晚会。 這种时候真羡慕住宿舍的同学。 林小羽从小就很想尝试一下住在学校宿舍中,和一大群朋友一起生活,远离父母视线的日子。因此她发奋图强,刻苦攻读,考上了全市了出名的重点高中,最主要的是這所学校离她家很远,住校是必然的事情,谁知当天晚上父亲宣布女儿考上重点高中的同时宣布了另一條好消息,家裡买了一套新房,就在林小羽亲学校附近。于是林小羽又和小学、初中时一样,過起了离家步行只需十分钟的学校生活。 林小羽觉得自己這辈子想完成這個小心愿,可能大学时要考到国外才行。 “楠楠,我干脆跟我妈說你生病了我要留下照顾你好不好?”林小羽向朋友建议。 “你有沒有良心啊!我今天過生日!”张楠楠叫了起来。 “楠楠,我們是多么好的朋友啊,你忍心不让我参加你的十七岁生日嗎?楠楠……”林小羽双手交握在胸前,可怜巴巴地望着张楠楠。张楠楠把头扭开不在看林小羽的样子,做了這么多年朋友,她太知道這個小丫头的特长了。当林小羽用她那甜美可爱的脸蛋,水灵灵可怜的大眼睛看着别人时,一般人都会投降认输的,而鬼才知道這时的林小羽心裡在打什么坏主意,张楠楠下定了决心,這次决不受她的诱惑。 “楠楠……”表情攻击起不到效果,林小羽就在声音中再加上几分可怜,她就不信张楠楠不投降。 “不行!我不要在過生日的时候‘生病’!” “我還专门买了周杰伦的CD做生日礼物……”林小羽边說边从书包裡往外掏东西,“還有他的写真集……你不要?那我带回去,连生日宴会都不让我参加的朋友不需要送她礼物……” 张楠楠一下子回過头来,嘟着嘴看着她。 林小羽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妈,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不是,你先别急,楠楠生病了,对,她胃疼的很厉害,我留在宿舍陪她!嗯,我知道……吃了药了,我记得给她买药!放心,她是老胃病,有我呢!不說了,拜拜。”她放下电话,向张楠楠甜甜地笑了起来。 张楠楠一把把她手裡的生日礼物夺過去,狠狠瞪了她一眼。 “哎呀,我苦苦哀求了你半天都不行,拿出周杰伦来就行了,重色轻友啊……女大外向啊……”林小羽一脸天真无辜地趴在课桌上叹息……张楠楠在她头上生气地敲了一下。 于是“生病”的张楠楠和一大帮朋友,在学校放学后的第一時間冲进了学校边练歌房,热热闹闹的庆祝起生日来。 林小羽双手捧着红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她从来沒喝過含酒精的饮料,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和脸颊都热呼呼的。耳边的嬉闹声也越来越刺耳,她把头靠在身边的朋友身上,撒娇說:“我想睡觉于是”生病“的张楠楠和一大帮朋友,在学校放学后的第一時間冲进了学校边练歌房,热热闹闹的庆祝起生日来。 林小羽双手捧着红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她从来沒喝過含酒精的饮料,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和脸颊都热呼呼的。耳边的嬉闹声也越来越刺耳,她把头靠在身边的朋友身上,撒娇說:“我想睡觉……” “不行,說好唱通宵的!”包括“寿星”张楠楠在内的大部分人马上否决了她。 七、八個少男少女难得出来放纵一下,谁也不愿意轻易地回去,吃過饭,吹過蜡烛,相互扔過蛋糕之后,点了一桌子啤酒饮料,彼此抢着话筒,一首接一首的鬼哭狼嚎起来。 台上一個男孩子的歌声让林小羽摇着头:“好难听啊……我是不是发烧了……”她摸摸自己的头皱起了眉头,拉着身边的朋友问:“星星,我是不是在发烧?” 许星子仔细看了看她:“你是喝醉了吧?” “喝醉了?不是发烧就好……”林小羽咕哝着,她可不愿意在這种时候发烧。 “才半杯红酒就醉了,你真是高手!” “不亏是小羽,果然与众不同。” “加油!小羽,你一定可以喝完一杯的,不要被区区一杯红酒打败!” “是不是真醉了?不是装的吧?” 大家一起戏弄起看起来脸蛋红扑扑的林小羽来,林小羽是個十分美丽可爱,有着精灵式外表的女孩,不但很多男孩子喜歡偷偷看她,她那种娇纯真,毫不做作的性格也使女孩子们真心喜歡她,她被捉弄时那种又想生气又想撒娇的样实在可爱极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杯酒!看我怎么消灭它!”林小羽经不起挑唆,抓起杯子把剩下的半杯红酒气势汹汹地一饮而尽,然后用胜利的目光看着大家。 “哇,厉害!”“了不起!”“林小羽在和红酒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大家又开起鼓掌起哄起来。 “那当然,再来一杯!”林小羽把杯子一放,下巴抬的高高的。 话虽如此,可大家看的出确实沒什么酒量,谁也不敢再让她喝酒了,张楠楠半哄半劝地拉了她去唱歌才让她忘记了和红酒的“战斗”。一個因为和林小羽不熟的男生一直沒怎么跟着大家闹她(对着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虽然为了“泡美眉”而来,他也会不好意思)他一直坐在一边打量那几個女孩,他的朋友拥住他的肩问:“韦行,你不是看上那個许星子了嗎?上呀!我們支持你!她可是我們校花,很不错的!” 严韦行抓抓腮,他注意大方漂亮的许星子不是一天了,今天才抓住机会和她坐在一起,只是要怎么开口?要說什么?第一步要怎么接近她?有女朋友的朋友们传授過的东西现在一样也想不起来,呆呆地看着许星子而已。见许星子手中的杯子空了,马上帮她倒上果汁。 “谢谢。”许星子对着严韦行嫣然一笑,她对這個男生也很有好感的样子。 “星子,你和韦行不熟,我来帮你们介绍介绍,這位许星子小姐大家都知道,美丽大方,才华出众……(省略五百字)而我們的严韦行呢,帅哥一名,品格端正,兴趣广泛……”张楠楠的男朋友高籍明是严韦行的死党,這次本来就肩负着拉拢许星子和严韦行的艰巨任务,逮到机会马上淘淘不绝地說了起来,“对了,除了大家都知道的,韦行還有一件很独特的本事喔……”高籍明故作神秘地說。 “什么?什么呀?” “說来听听!” 大家都很感兴趣,严韦行自己却着急起来,他已经知道高籍明准备說什么了,拼命向他摇头摆手。高籍明却根本不理他,清清嗓子說:“這项‘特异功能’呢,說起来话长,是和他的家族有关的,因为要先介绍一下他的家族歷史,严韦行的祖父大人的是位道士,最擅长降妖除魔……” “沒,沒這回事,而且我爷爷在期间就自杀了,我根本沒见過他。”严韦行连连否认。 “他的外祖父原本是個和尚,后来看上了他的外婆──一位尼姑──才一起私奔成了家……” “胡拉,那叫還俗!”严韦行严重地抗议着。 “他的叔叔现在是個风水先生……” “我叔叔是個建筑师……”严韦行的胃开始疼了。 “他的姑姑是個神婆……” “是心理病生……” “总之我們的严韦行同志是拥有传统的,纯正的,经過歷史的数代考验的‘高贵’血统的,所以他从小就可以看见‘那些东西’,当然,自幼耳闻目染,他讲‘那种’故事的才能也就……哼哼哼哼……”高籍明不怀好意地看着严韦行笑着。 完了……严韦行一下子垂下了头,這下又要被视为怪人,和美女无缘了,他平时在哥们儿当中是挺喜歡吹吹牛皮,說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并且编一些故事来吓唬吓唬人的,可是随着年龄增长,他开始对女孩子们感兴趣后他可就不再喜歡炫耀這种事了,反而很怕别人在女孩子们面前提起這件事,因为那些女孩子听到這些后反应几乎会一样,开始当做一件很新奇地事来看待,纠缠着他讲些故事,问些千奇百怪的問題,事后却又把他看成怪人,当然谁也不会去做他的女朋友。他狠狠地瞪了高籍明一眼,准备晚上回到宿舍后再收拾這個大嘴巴。 谁知许星子听了這番话后,即沒有一脸好奇,也沒有“嗤嗤”笑着把他当怪人,而是盯着严韦行,双眼闪出光茫来,无限崇拜地說:“真的嗎?真的嗎?原来你這么厉害!” 高籍明向严韦行挤挤眼,悄声說:“我早打听明白了,许星子一向最喜歡鬼片、恐怖片、鬼故事,什么怪力乱神、妖魔鬼怪、八卦算命、笔仙抽笺,最大的愿望是经历一次灵异事件……总之她最信這些了!上,唬她几下子!”他說着用手肘推了严韦行一把。 “其实……也沒什么了不起了……”严韦行心领神会,顺水推舟地“歉虚”起来。 许星子一听到這些事就热情地不得了,一下子跳到严韦行身边坐下:“讲個故事听好不好?最好是你亲身经历的。”這個骄傲自信的女孩這时口气中也带了几分娇气,充满期待地看着严韦行。 “好,好,沒問題……”严韦行马上连吹带编地讲了起来。 林小羽因为那杯红酒的力量而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她死死霸住话筒一首接一首地唱着,任谁也夺不過“演唱权”去,好在大多数人都被吸引去听严韦行的鬼故事了,除了两個对她有好感的男生,谁也沒去打挠她的“歌兴”。 “……我愿为你,我愿为你…… 啊啊啊…… 哇哇哇哇…… 林小羽的歌声虽然不說十分难听,可是和动听也是搭不上什么边的,她還偏偏专门选那些难度高的歌来唱,加上那股酒劲,效果十分惊人,偏偏那两個男生還在旁边一個劲地叫好,给她增加着信心。 “再来一首东风破!”林小羽一首歌毕,自己跑過去翻着点歌单,“還是唱忘忧草?”她向旁边的男生征求意见。 “都好,都好,你唱一定特别好听。”──追求女孩子时“欣赏能力”這东西对這個男孩显然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别有风味,别有风味。”──這個男孩看来理智一点。 “那就两首都唱!”林小羽得意洋洋地宣布。她正听着前奏,手捧话筒在那裡蕴酿感情,忽然一阵异样的感觉从腿部传来。她低下头一看,一只手掌正用手指支持着,爬上自己的小腿。 一只手掌,而且只有手掌,手腕的切断处血肉翻绽,露着白森的骨头。 林小羽一下子咧开了嘴,自言自语着:“不会吧……我只是喝了点酒体温升高,我沒发烧啊,为什么也会出现這种东西……快滚开,快滚开……”她用力跺几下脚,把断掌从自己腿上摔下去,然后用脚尖轻轻一拨,把它弄下了唱歌台。 其他人谁也看不到那只断掌,而唯一和林小羽一样有可能看到的严韦行全部注意力正全部放在许星子身上,眼睛眨都沒眨過一下。 林小羽又抱着话筒开始高歌,根本不再去看那還在乱爬的手掌。 那只手掌似乎不甘心這种被冷落了,在地上爬了几圈,沾着血写出了几個大字:“我的身体在哪裡?” “我的身体在哪裡?”严韦行先是看见了那几個斗大的血字,又顺着字看见了那只断掌,吓的一下子站起来。大家被他弄地一愣,但许星子马上抢着问:“‘我的身体在哪裡?’是新的故事嗎?讲啊,我想听。”大家也以为他在制造气氛,一起附合着。 严韦行握紧了手,手心渗出冷汗来。 也许真的因为家族遗传,他从小确实可以看见那些东西,有的时候甚至還可以看见一些在人群中,伪装的和人一模一样的妖怪,可是這些并不能带给他伤害。长辈们曾多次告诫他,只要不是有恩仇,不主动和对方交流,那些东西一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至于妖怪们就拥有比那些东西更高的智商,他们在人类当中生活的很谨慎,吃人的时候也会挑选对象,更不会公开和有一定道行,一定通灵能力的人类为敌的。所以严韦行自小就习惯了对那些东西视而不见,他更沒学過什么法术,所讲的那些事故也是七拼八凑起来骗人的,现在看见那個断掌在那裡写血书,第一個念头就是“坏了,遇到最难缠的东西,主动找人的麻烦了!它一定是冲我来的,因为這裡别人看不见它。”然后就想着“快逃吧,回家向姥爷求救!” “我的身体在哪裡?”手掌又写了一遍。 严韦行发现,从自己的角度看去,那些字是反着的,也就是說,字不是写给自己這边的人看的,而是对面……唱歌的那個人?严韦行扫动有此僵硬的脖子把目光上移,正好林小羽也在向下看,看到了那行血字。 “她……是冲她来的……”严韦行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要不要帮她?可是怎么帮?打电话救助?找谁?叔叔還是姥爷…… “讨厌!”林小羽又一脚把那只想爬上歌台的手掌踹一去,“丢了东西不会去报警啊,不会去停尸房找啊,破坏气氛!” 那只断掌停顿了一下,然后改变方向爬向了门口,不会便消失在视线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地听了林小羽的话,去找警察局或者停尸房了。 地上的血字一点点消失,什么也沒留下。 严韦行难以置信地看看地面,然后一直盯着台上又开始兴奋高歌的林小羽,什么话也說不出来。 许星子看看严韦行,再看看林小羽,再看看严韦行……终于恍然大悟地点着头,原来是這样啊,幸亏自己刚才沒有自作多情…… 头好痛…… 口好干…… 林小羽呻吟着从睡梦中醒来,伸手去摸床头的台灯,虚空地划了几下子后才回過神来,自己现在不在家裡,而是住在学校的宿舍,和张楠楠睡在一张床上。 她现在头疼的象被谁打了一棍子,喉咙裡干的象要冒出火来,想去倒杯水喝,张楠楠的铺位又在上铺,她实在懒得爬下去再爬上来。就在去喝水与不喝之间挣扎着,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 虽然沒有灯,可是月光照的屋裡十分明亮,林小羽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已经是二点钟了。其实昨天一口气喝下那一大杯的红酒之后的事她都沒什么印象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来的,只是可以肯定一件事,自己一定喝醉了,因为自己现在全身发热,头疼欲裂,和父亲說過的喝醉症状一模一样。 头疼的厉害,林小羽再也睡不着了,宿舍中其他五個人因为出去闹腾了大半夜,现在都睡的很熟,响着均匀的呼吸声。林小羽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不知为什么,宿舍裡沒有拉上窗帘,明晃晃的月亮就悬在窗口正中的天空。天空深蓝,月色如霜,林小羽一看就拿不下眼睛来了,一边轻轻叹口气,自己好象很久沒看過這么好的月亮了。 在林小羽看着窗外时,月亮悄悄发生了变化,那其中的山脉條纹渐渐扭曲起来,忽然被什么东西遮住,等它再次出现,出现在那裡的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那到是一只明亮灵活的眼睛,眼球四处转动着,不时眨一下眼,林小羽才发现刚才遮住月光的,竟是一张大眼皮,還长了长长的睫毛。 天啊,這是什么东西…… 林小羽呻吟一声。 她平时只要一感冒发烧就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喝酒之后体温升高也会看见,到是第一次的经验。 她把头转向裡面,紧紧闭上了眼装作沒看见。 那只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内,眼角流出一滴血红的泪水…… 林小羽沒想到自己会对酒精過敏,那天晚上的一杯红酒第二天就把她送进了医院,挂上了吊针,当然不仅她的谎言被父母拆穿了挨了一顿责骂,发烧的情况也一直持续着。躺在医院裡,奇怪的东西更是层出不穷,林小羽只是要她帮忙确定自己死了還是活着的声音就听到了十几种,而且一到了晚上,那只奇怪的眼睛就会代替月亮挡在窗前,即使明明关严了窗帘依旧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它一直凝视着林小羽,不时還流下血泪。 林小羽从小到大对這种种怪状也算习惯了,她从未受過什么伤害,所以除了看见其中一些会恶心外,她到不害怕,但是那么一只大眼睛在空中转来转去,不說恶心也够诡异了。林小羽以往遇见的怪东西一般不会跟着她到处走,比如她住了院,在家裡看见的东西就不见了,在学校生病,医院裡的东西也不会跟着她。可這一次,那只月亮中长出来的眼睛却一直盯了她好几天,天一黑它就在天上滚呀滚的,泪莹莹地看着林小羽。 “讨厌呀,你真烦人!”今天晚上林小羽因为不舒服睡不着,一睁眼就看见那個眼球,心裡生出火气来,向它抱怨着:“偷窥狂!变态!” “我想见他们……告诉我他们在那裡……”一個声音在林小羽脑海中响起。 “去贴寻人启事!”林小羽气鼓鼓地說──根据以往的经验,有声音向她提什么要求,她只要胡扯几句,对方就会消失了。 “我想见他们……我想见他们……我想见他们……” “烦死了!” “求求你,我想见他们……我想见他们……我想……” “受不了了!你到底想见谁?”林小羽捂住耳朵叫。 “我想看看他们……我想看看……” “我不管,我不认识……”林小羽用被子蒙住头。 “求求你……求求你……” “你求我也沒用,你自己都不知道要见谁?” “求求你……” “我冷血,别求我!” “求求你……” “呜呜呜,算了,我求求你好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小羽终于妥协了。 “我真的想看看他们……带我去看看……” “呜呜呜……我去……我去哪儿啊……”林小羽也豁出去了,准备下床。 “請带我去……”那只眼睛忽然贴近了窗口,接着进入了窗户,来到了林小羽床前(一個大眼珠子近了看更加怪异),它眨动几下,几乎贴在了林小羽头上。那黑白分明的瞳孔离林小羽越来越近,开始林小羽還想闭上眼不看它,可当它湿冷的眼珠贴到了脸上时,她還是忍不住扫了它一眼,就在這一瞬间,大眼睛目光流动着,眸中的光茫,林小羽什么动作也来不及做,就被那眸子吸了进去…… 林小羽觉得自己在飞翔,可是四顾周围,她只看见旋涡一样的水纹在转动,她不知道自己這样是不是灵魂出窍。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因为遇见那個东西而被拖到了阴曹地府了?呜呜呜,自己才十七岁,還沒有谈過恋爱,還沒有上過大学,還沒有出门旅行過,還沒有去听過F4的演唱会不想死…… 林小羽慌乱的四肢乱刨,可是运动的方向她根本不能控制,而且周围的旋涡越来越多,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哪一個吸进去,只能在心裡反复叫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這是另一個声音。 這是另一個声音。 林小羽听见另一個声音在前面,她奋力向那個方向前进,這次身体多少听一点指挥,她沿着声音的来处进入了一個旋涡。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林小羽发现自己处身在夜空下,下面是一條公路,路边停着一辆闪着信号的救护车,围了很多的人……等一下,下面?怎么公路在下面! 林小羽抓着头发,发现自己是飘在空中的,象鬼魂一样……呜呜呜,果然死了,下面那個担架上被抬着的一定是自己……林小羽哭了起来,飘下去向自己的遗体告别。当她靠近担架时,发现上面躺的那個女人虽然满脸是血,却還是很容易分辨出是個二十出头的女人,决不会是林小羽自己。 那個声音又响起来,声音越加尖利。 幸好死的不是我……林小羽拍着胸口庆幸。 林小羽耳边听见那些医护人员在說着“不行了,恐怕沒救了”“時間拖太久了。”“還這么年轻,可怜。”她明白那個嚷着不想死并把自己弄到這裡来的是谁了,应该就是担架上的那個女人。“虽然你說不想死,我也沒办法啊,你不会因为自己死了,就要拖我一起死吧?這种行为不好哦……” 周围的一切忽然静止不动,好象电视画面突然被定格一样。過了很久,先是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那個声音又响起来:“带我去看看他们……我想看看他们……” “谁?看谁?他们是什么人?” 四周的图像又开始流动,就象录像在倒带一样,林小羽年到那個女子躺在路中,救护车停在她旁边,又看见她一個人在幽暗的路灯下挣扎,最后是一辆急驶而来的车辆把一個妇子撞倒,画面又定格住了…… “我明白了,你想看撞你后把你抛弃不救的肇事车……” “不是……我想见他们……” “又是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拿了我的眼睛,拿了我的心……我的想看看他们……” 冷啊……又是心又是眼睛的,“不,不是我沒同情心啊,我胆子很小的,你可不要让我看這种东西啊……”林小羽干脆开始耍赖装哭,可是她這一套对這位“鬼魂”显然沒用,周围的图像又开始变化起来。 這次林小羽看见的是一個女子骑着自行车慢慢行进在路上,路上行人很少,而且越走越偏僻起来,当她经過一條岔路时,一辆沒有开车灯的小货车从岔路中悄悄开了出来,跟在了她的后面,当宁静的道路上只剩下那個女子和這辆车时,货车突然加速,向那個女子撞過去,顿时把女子的身躯抛到了半空,又重重落在地上,那辆自行车在车轮下发出了刺耳的挤压声。 “谋杀!這是谋杀!”林小羽尖叫起来,她呆呆地看着车上下来两個人仔细观察過那個女子后便上车扬长而去,终于知道眼前的一切从车祸肇事逃逸的定义上升到了谋杀案,吓得大声惊叫起来。随着她的大叫,一切忽然扭曲,比她来时更快一百倍的,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她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叫尖着:“谋杀!谋杀!”被她吵醒的其他病号开了灯,推着她的肩。 “小姑娘,做恶梦了吧?” “恶梦?”林小羽睁开眼四处望望,病友们围着自己,自己好好的呆在床上,“太好了,只是恶梦……” 向病友们道過歉,关了灯后再次躺下,林小羽发觉一切都正常了,耳边沒有了怪声,窗帘拉的好好的,只看见上面的帆船图案,她摸摸自己的头,似乎已经不发烧了。 太好了,只是恶梦,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在沉沉的睡着之前,林小羽心裡這么想着,她把脸埋在枕头裡,所以沒有看见窗帘上浮现出了月亮,月亮中渐渐露出一只眼睛,凝视着林小羽,一串血红的泪水从眼角流了下去…… “就是他,看见了嗎?刚刚进球那個,怎么样?挺帅吧!”现在许星子,林小羽和张楠楠這“美女、死党三人组”(她们自己封的),正挤在二楼的窗口,对着下面打球的男生们指指点点,许头论足,而许星子就一再地夸大那天晚上严韦行对林小羽注意的事,卖力地要把他推薦给林小羽。 “我說星星呀,那個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這么卖力帮他?”林小羽看了严韦行几眼,這個男生可不是她喜歡的类型,而且她现在对恋爱沒什么兴趣。 张楠楠正在专注地看她的男朋友高籍明打球,随口說:“還不是因为那個严韦行是個‘神棍’(许星子杀人的目光射来)不,不,我是說他有通灵能力,会降妖除怪,驱鬼辟邪,嘻嘻嘻,我們星星就喜歡這些……” “天啊星星,那他太适合你了,我支持你!你去捕获他吧!”林小羽一听這些灵异、鬼怪的身上就起鸡皮疙瘩。 “人家喜歡的是我們最最可爱的小羽了,所以我决定撮合你们!”许星子十分大方的說。 张楠楠和林小羽对视一下,异口同声地說:“有阴谋。” 果然许星子马上又說:“做为通灵者的女朋友的好朋友,遇上一两次灵异事件也很正常吧。” “神经病。”张楠楠和林小羽一起耸耸肩。 “聊的很开心啊,三位小姐。”一個另声插进来,笑着问候。 三個人立刻一起转回身来,发现原本乱糟糟的教室裡同学们不知何时都各归座位,认真地看书学习着,只有她们三個還在窗边看风景,班主任就站在她们身后,猫看老鼠似的看着她们。 “完了。”三位“美女”花容失色,一個個想挪动步子悄悄回位子上去。 “下课后来我办公室。”老师扔下這一句,回到讲台上讲课去了。 “老师,我們再也不敢了。”林小羽被两個朋友推到了前面,于是她就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眼睛含着泪水向老师发着誓,“呜呜呜,老师,我們已经很后悔了,您就原谅我們吧!” “你這個小牛皮糖!”面对林小羽的“攻势”连老师都无可奈何,這個女孩太擅长用這一招了,那副模样让人即使知道她一回头就会把作的保证丢到九宵云外,還是忍不住会上她的当。不過对于這三個学习品学兼优,最多平时调皮一点的学生,老师也不打算多說,半個小时之后,她们被放出了办公室。 三個女孩一出门就相互做鬼脸,马上就把老师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却差点和一個正准备进老师们的办公室的男孩撞在一起。 “你们……呀,呀,你们沒事吧?”严韦行本来想抱怨对方的冒失,看清楚对方是谁后马上改了口风,并且结巴起来。 许星子马上把林小羽推到他面前,“你撞到她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严韦行因为听到许星子主动和自己說话脸都红了起来,不過当他的目光落在林小羽身上时不由发出一声低叫,并且向后跳了半步,于是呆呆地看着三個女孩从身边走了過去。 “哇,這么夸张的反应!看来這個家伙被小羽迷的不轻啊!” “我都帮他制造机会了他不把握,沒用! 张楠楠和许星子议论着严韦行的行为,林小羽却始终觉得什么不对的地方,严韦行刚才看她的眼神,不是那种追求者的目光,而是带了一种让林小羽很不喜歡的,奇怪的味道,這么思忖着,林小羽边走又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严韦行還愣在原地沒法移动,他刚刚看见了什么?一只大眼珠子在那個叫……林什么的女孩头后滚呀转呀的!那是什么呀?大白天怎么会有這么诡异的事?不過回忆起张楠楠生日那天的所见,自己早该意识到這個女孩是個“怪人”了(不過這么一說好名象自己也不算正常的),都怪那时候心思全放在许星子身上沒有留意,她整天和许星子在一起……不行,這太危险了,我得去告诉她(指许星子),可是這么直接去找她她会不会太冒失?也许正好是個接近的机会,可是万一……接下来严韦行的心思却早已远离了“安全”問題,而是怎么一步步接近许星子的计划了,想的出神,也沒看见两名被他堵住了路的老师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林小羽长长的打了個哈欠,把手中的小說放下,发现已经不早了:“睡觉!”她又打個哈欠伸伸懒腰,向床上被窝爬去,一边招呼爱猫,“狮子球,過来给我当枕头!” “喵呜!”本来好好地睡在床上的波斯猫跳起来就向门外逃去。 “小气!把你喂的那么肥,让我枕一下有什么关系!”林小羽咕哝着向床上一倒。 “睡吧睡吧,小羽好宝贝……”林小羽抱着一只大毛绒猪,为自己哼着摇篮曲,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這是哪裡?”林小巧玲珑羽四下张望一下,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裡。很陌生……這一间屋子就比自己家的一半還大,這裡的摆设大概和她家的全都家产差不多一样价值……可是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出现在這裡?林小羽猛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她发现自己身上還穿着睡衣。 难道自己被绑架了?看這裡象一個有钱人的卧室……难道……邪恶的黑手伸向了自己這個纯真的“美少女”…… 林小羽顾不上多想,拔腿向门口跑去。 门打开了。 当林小羽发现自己并不是用两只脚在跑,而是在空中飘浮时,正好和门外进来的人“撞”在了一起,对方从林小羽的身体中“穿”了過去。 “啊……”林小羽又发出了一声尖叫,她捂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肩膀大叫:“色狼!” 不对,這不是重点! 林小羽见那個人径直向前走着,意识到比自己穿着睡衣出现在陌生男人房间裡更严重的問題。她飘到那個人的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看不看得见我?” 那是個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似乎叹了口气,然后从茶几上的大大小小的瓶子裡倒出了好几种药片来,倒了杯水,一口气全吞了下去,然后他就缩在沙发中闭目养神,完全沒有向林小羽看過一眼。 “你看不见我?”林小羽又在他眼前晃晃手,对方還是沒反应,而是拿過电话打起来:“是我……对……最近几天又觉得有点胸闷,想去复查……下周?不行,最晚后天,我的身体是能开玩笑的嗎!……明下下午?行,三点钟我准时過去,叫那几個医生等着我……”他挂上电话在屋裡踱了几步,又坐回了沙发上,重重地喘着气。 林小羽已经在屋裡转了好几圈,发现自己沒法从屋子裡出去,又回到了那個人身前,大声叫着:“喂!你是谁?我怎么到這裡来了!是不是你捣了鬼?”对方還是沒有反应。她看着眼前這么真实的画面,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是又实在不愿意联想到什么“灵魂出窍”一类地词,只好一边喃喃地嘀咕着“快醒過来,起床了!快醒過来,起床了!迟到了!”一边着急地在屋裡转悠。 那個男人一直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讨厌這样……”林小羽在屋裡走累了,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脸,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自己不发烧的时候也会這样了嗎?她简直难以想象,以后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出现在别人房间裡是种什么滋味。 我来见你…… 一個轻轻的声音从屋裡响起来。 林小羽抬头四处张望,除了那個男人却什么人也沒看到,可是這個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我来见你了…… “啊!”這次林小羽一看之下向后跳了一步,因为她看见那個一连在她面前出现了好几天的大眼珠又出来,正悬浮在屋子正中,那颗眼珠紧紧盯着那個男人,声音正是它发出来的。 還给我! 我来见你了! 還给我! 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尖利凄切。林小羽不由双手捂住了耳朵,那個男人似乎听见了,抬起头来张慌地东张西望着。 還给我! 那個男人猛地发出了声号叫,用手指着自己前方,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胸口,他显然已经看见那個东西了。 那個大眼珠开始一圈一圈地围着他打转,那個男人十分惊恐,东躲西闪着,可是始终无法夺门而逃,這时的屋裡开始响起一种尖锐,凄厉的声音,象是哭泣,又象是呻吟,声音连绵不绝,直刺大脑,林小羽用手掩住耳朵,却并不能起什么作用,那個声音就好象是直接从脑子裡面响出来的一样,让人听的发疯。 林小羽跳起来,也向门口跑去,她心裡想着自己不知出了什么事,现在象個鬼魂一样,可鬼魂有鬼魂的好处,一扇关着的门可以拦住人,总挡不住鬼魂吧? 就在這时,一声惨叫从那個男人口中传出来。 那一声呼叫是那惨厉,所以一心想逃走的林小羽也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他一眼,可就是這一眼,使她再也沒有力气逃跑了:林小羽看见那個男人站在屋子正中,双眼空出眼眶,正直勾勾地看自他自己的手。他的手举在眼前,扣成钩状的手中紧紧抓着一颗心脏,一颗滴着血,還在微微搏动的心脏。而他的胸口出现了一個血洞,白花花的肋骨都从中显露出来。男人已经死了,身体都依旧站着,刚才那声嚎叫就是他最后的声音,他這样站着,手中抓着自己的心脏,就好象是他自己用手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而死一样。 林小羽呆呆地看着那男人,看着那颗心脏的搏动逐渐平复,看着备在地上流淌……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眼一闭,昏了過去…… 林小羽是被闹钟惊醒的,抓過来一看,已经是早上六点钟,冬天的六点天還未亮,屋子裡朦朦胧胧的,却温暖而安静,只有不知什么时候又溜回屋裡的狮子球正趴在林小羽身上,呼噜呼噜睡的香甜。 “叫你做枕头你不愿意,现在却来枕别人!”林小羽用力捏了一下猫咪的鼻子,“都是你压迫的我做恶梦,你怎么赔我!”睡的正香甜的猫咪被她弄醒,气愤地叫了起来。 林小羽一边抚着猫咪,一边回忆着那個逼真的梦境,抹抹额头上的冷汗。 不管多么可怕,多么真实,梦仅是個梦而已,林小羽决心太阳出来之前,一定要把它忘的一干二净。 “好可怕啊……” “死的這么恶心……” “拜托你以后别一边吃饭一边讲這么恶心的话题行不行?” “恶心?那你還不是听的津津有味。” “我觉得啊,這一定不是简单的凶案,而包括了神秘、灵异、恐怖……” “星星,你饶了我們吧,什么事你都忘不了灵异……” 中年时候,住校的学生全聚集在学校食堂吃午饭,一些虽然不住校,可是和朋友一起吃饭热闹的学生也混在其中。张楠楠他们這一桌上就挤了七八個人,其中高籍明的一個好朋友张宁,正在大讲从他刑警表哥那裡听来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一件凶案,其他人纷纷议论着,乱七八糟地发表着各自的观点,這时才看见姗姗来迟的林小羽无精打采地晃进食堂。 “小羽怎么来晚了?” “還不是上课睡觉,让老师抓去训话了。”许星子耸耸肩。 “不会吧,你這样的优等生也会上课睡觉?”大家都冲着林小羽笑起来。 林小羽嘟着嘴往桌边一坐,扫了一眼這些幸灾乐祸的人:“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恶梦,根本沒怎么睡觉,今天怎么可能不困。” 许星子忙给她倒了杯水哄劝說:“来喝点水,别想什么恶梦了。” “呼,不想了……”林小羽甩甩头,很快换了一副笑脸头号:“你们在聊什么?聊的兴高采烈的。” “杀人案……敢不敢听……”林小羽的外表甜美娇小,给人一种惯于依靠别人的印象,所以大家都以为她的胆子不大,总想吓唬她来取乐,张宁故意抱长了声音阴森森地对她說,只有最了解她的张楠楠和许星子才各自冷笑一声,虽然這桩杀人案确实恐怖,可是她们都不信可以吓住敢一個人夜裡走過坟场,或者深夜独自呆在停电的房子裡点着蜡烛看恐怖小說的林小羽。 “昨天晚上,午夜时分,城市一角的一座豪华住宅中,忽然传出了一声音嘶力的惨叫,家裡的人纷纷被惨叫惊醒,一起向惨叫传来的房间跑去……”张宁绘声绘色地讲着,看来他将来即使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個名记者,至少当個小报记者沒問題了。 “……惨叫从主人的书房传出来,大家赶到门口,发现门从裡面反锁着。他们无论怎么呼叫,门裡都沒有回应,于时大家合力破门而入,结果你猜他们看见什么……”他故作神秘地问,這個故事刚才他讲了一遍了,大家都知道內容,所以他是在问林小羽一個人。 林小羽随口說:“尸体……” “对!就是尸体!你真聪明!”张宁拍着桌子称赞──也许林小羽自己沒有感觉,可大家全知道,他也是林小羽的爱慕者之一所以才会這么卖力。“不亏是林小羽,一下子就猜到了,别人一定会猜好半天的!” “嘿嘿,是嗎。”林小羽勉强挤出一個笑容,其实现在的她根本沒有心情听什么凶杀案,她只想安静一下,又害怕一個人呆着,所以才挤进朋友们中间来,不過刚在她在桌子边看见一個人,心裡有了一個新计划,不過当着這么多人跟对方說话沒准会被大家想到别处去,等一下看机会吧。林小羽這么盘算着,强打精神听张宁的“故事”。 “……大家把门撞开在,看见了满地血和主人的尸体,那尸体太可怕而且诡异了,你相信嗎,他已经死了,可他還是站着的!” “死了,可是還站着……”林小羽喃喃的說。 “死因是他的心脏被活生生从胸口挖了出来,可是当人们发现他时,那颗心脏却摆在他自己手裡,那手弯屈的象九阳白骨爪一样,就好象是他自己把心脏硬生生的从心口挖出来的……” “啊……”林小羽发出了声尖令整食堂的人侧目的尖叫,并且一下子跳起来,差点掀翻桌子。 “小羽,那只是個故事,张宁最爱吹牛了,别怕,别怕。”张楠楠忙用手绢帮她擦溅到身上的茶水,并且安慰她。 “我吹牛!我表哥是刑警,我亲耳听他說的!這种怪异的事是不会对社会公开的,你们沒有内部关系当然不会知道,我好心讲给你们听,說我吹牛。”张宁的表哥在警队中担任個不大不小的官职,所以格宁常从他那裡听些案子来炫耀,是真是假就沒人知道了。 “是真的嗎?”林小羽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是真的!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而且……”张宁看了大家一圈,压低声音說,“死的還是個大人物,本来我表哥不让我說出来的──死者是谭建华。” “谭建华?是那個谭建华嗎?” “不会吧,那么一個大人物就這么死了!” “恶有恶报!活该,這事传出去多半有人放鞭炮。”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林小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问:“谁?” “小羽,你還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呢,這么有名的人物你都不知道?去年他欠民工工资還雇凶杀人,最后却无罪释放的那個建筑商,听說他有黑社会背景,身上背了好几條人命呢,這下遭报应了!”许星子明显地兴灾乐祸地說。 林小羽点点头,她依稀也听過這個人物。不過死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知道他长什么样嗎?” “你问這個干嗎?” 林小羽看了一眼,头脑中一片混乱,无力的坐了下去,旁边大家又在說什么她完全听不见了。 “小羽,小羽,快上课了!你又睡着了!”直到张楠楠叫着拉她才回過神来。 “楠楠,那個人呢?那個严韦行!” “严韦行?”张楠楠四处张望,“前面不远,门口那裡。” 林小羽顾不上别的,快步冲到门口那群男生中,一把抓住了严韦行,硬把他拉出食堂大门。 “你干什么,拉拉扯扯的!”严韦行听着身后朋友们一片哄笑声,甩开她的手问。 “你会捉鬼?” “啊!” “你会捉鬼对嗎!救救我!我遇见鬼了!”林小羽抓住他的手不放。 严韦行上下打量她一番說:“你气色很好啊,那個鬼跟你這么多天了,一点也沒损害你的阳气,可见它对你沒有恶意,你怕什么?你自己不是也能看见嗎?” “好几天……你果然看的见,它在哪裡?在哪裡?”林小羽四周看着。 “现在沒有了,昨天我還看见在你后面,一個大眼珠子。”严韦行用手比划一下。 “啊……”林小羽一把抱住严韦行,放声大叫起来,“鬼啊,鬼啊……” “别叫了,所有人都在看我們!”严韦行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個女孩抱住,其尴尬可想而知,更何况许星子還在不远处向這边看着呢。 “救命啊,我真的遇见鬼了,你不能见死不救……”林小羽索性哭了起来,“昨天晚上那件凶杀案是真的,我就在现场,我亲眼看见那個人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的──那個大眼球就在他周围转,然后……呜呜呜……救命……” 严韦行听的一头雾水,忙问:“你說明白点,你在案发现场?” “不是我在,是我觉得的我在……呜呜呜……”林小羽自己也說不明白,哭的更厉害了。 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起来了,严韦行看看林小羽,在盘算着丢下她回教室去好不好。 “星子說你是高手,說你是驱鬼世家的传人,本事很大,你一定要救救我……” 严韦行本来已经推开她的手了,這时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她說我什么?” “她?”林小羽眨眨眼。 “许,许星子啊。”严韦行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问。 “星星?她說你很风趣,很有内涵,很深藏不露……” 严韦行大喜過望:“真的嗎?她真的這么說我?” “什么嗎?星星那家伙居然以为你喜歡我。”林小羽看着他的表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伸手抹抹眼泪說,“浪费我的感情,喂,你其实喜歡星星对不对?”她一转眼之间眼眶裡连半滴泪水都不剩了,反而挂上了一种“狡猾”的笑容。 严韦行看着她好一会才明白過来,她刚才根本就是在假哭,看起来這個自己一向把她当做“许星子的朋友”存在的女孩,完全不象她外表那么甜美可爱,而是一肚子的鬼心眼才对。 “喂,你是捉鬼道士,现在我遇见鬼了你可不能看着不管。”林小羽现在可一点也沒有求人的表情了,理所当然要求說。 “我不会捉鬼,根本帮不了你的忙,我可以给你推薦几個捉鬼专业户,而且還可以打折。” “不想帮我?” “我沒那本事。” “嘿嘿,我可是星星的好朋友喔,如果我跟星星說我喜歡某人,星星那么讲义气的人是决对不会跟朋友抢的喔……”林小羽眯着眼睛說。 严韦行有点慌乱地问:“你什么意思?” “就是說如果有我帮忙,某人追求星星事半功倍,比如她喜歡什么了,讨厌什么了,什么时候心情好了……相反,有我在裡面捣乱的话,哼哼哼……” 严韦行在心裡暗骂一声:“狐狸!” 林小羽看着他,忽闪着大眼睛又装可怜說:“我现在這么可怜,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我死了星星会哭的。” 反正她的意思就是她可以帮自己追求许星子,而自己就必须在她遇到的這次事件中帮她的忙,给她当保镖就是了。严韦行本来不想答应,他最不愿意和這种怪力乱神的事扯上关系了,可是想到许星子的音貌笑容,還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林小羽也不過是個多少有异能的人的预知梦而已,准备回家问问长辈,讨個办法封住她這种能力了事,也沒当成多难的事。而且心裡還在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沒喜歡上這個女孩。 严韦行想了想,向她伸出手:“成交!” 林小羽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 她一只手抓着手机,一只手抓着一大把护身符,嘟着嘴坐在床沿上。严韦行和她讲好了,下午放学回家问過长辈后立刻打电话给她,可她等到這么晚了還是不见有回音,她也不敢睡觉,只好等着,反来覆去的看着手裡那一大堆护身符,难道那個家伙准备用這些不知有用沒用的东西对自己敷衍了事? 林小羽手裡拿的這一堆护身符有七八個,有玉伟、木佛,有的是用红绳系着一個小布裹,有的是系着一块石头,還有的干脆是一枚不知什么动物的牙齿。這些全是严韦行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给林小羽的,据他自己說全是长辈给的,他从小就都带着了。 “有用嗎?” 当林小羽疑惑地這么问的时候严韦行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从小就挂着:我家祖传的佛像、外公符咒,還有這個,据說是妖怪的牙……总知這么多,也指不定哪個就有用,先借给你吧。” “佛教的、道教的……還有妖怪的,這么掺合在一起,本来有用也变沒用了……”林小羽看着它们苦笑,不過有毛不算秃,好歹也算护身符,她把它们全挂到脖子上去。 又過了半個小时,手机還是沒有响。 這個严韦行该不会是個骗子吧?林小羽现在有了這样的疑问。 她本来是觉得严韦行這個人在学校中风评不错,加上有“装神弄鬼”的深厚家底,和爱好古怪的许星子到是不错的一对。不過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個骗子,林小羽就算自己落個言而无信,也决不会让自己的好朋友做這种人的女朋友。 林小羽坐在那裡胡思乱想着渐渐到忘了害怕,這时一直趴在她腿上的狮子球忽然跳起来,躬起背,发出“嘶嘶”的怒声。林小羽顺着它的视线一抬头,见那個眼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屋子当中。 眼珠直向林小羽转過来,而猫的毛竖立着伸爪就去抓对方,這只平时连老鼠都害怕的宠物猫,這個时候到出奇的勇敢。林小羽觉得那個眼球太诡异了,怕自己的宝见猫受到什么伤害,伸手把它捉回来抱在怀裡,盯着那個眼珠问:“你到底要干什么?昨天是你杀了人对不对?” 眼珠直视着她,目光越来越深沉,却什么也不說。 “对了,我今天可有护身符!”林小羽亮出那一大把护身符,“你别過来啊!過来会倒霉的!” 眼珠向她飘過来,一点也不把那些护身符放在眼裡的样子,林小羽已经退到了床边,实在沒处再躲了,抡起那些护身符向眼珠打了下去。其中一枚护身符正好甩在眼珠上,发出了一篷火花,立刻燃烧了起来,那個眼珠发出了一声嚎叫,血从眼角淌下,剧烈的转动着。它似乎被激怒了,气势汹汹地扑向林小羽,整個眼睛都泛成了红色。 “刚才是意外,你别生气啊!护身符是严韦行给我的,你去找他吧!”林小羽眼看着那眼珠湿湿粘粘地又贴上了自己的脸,吓的大喊大叫,再用护身符去打,却一点效用也沒有。眼前的事物又开始扭曲、转动,這时手机响了起来,林小羽只来的及按下了接听键便被吸入了那個旋涡,失去了知觉。 “唔……”林小羽挣扎着睁开眼,却看到一個男人正在自己身边,笨拙地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等他抬起脸一看正是严韦行,“你跑到我房间来干什么?”林小羽厉声问。 “這是你房间嗎?”严韦行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四下看看反问。 林小羽也跳起来,发现自己果然是身处在一间陌生的屋子裡,屋裡的东西乱七八糟,墙上還挂了几张半裸的女人图,怎么看也不象一個女孩子的房间。“天啊,這不是又和昨天晚上一样了嗎……”林小羽一把抓住严韦行语无伦次地叫,“你快想办法啊!不然呆会又会死人!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谋杀!” “冷静点,冷静点,這裡根本沒人!”严韦行连忙說。 看看屋子裡果然并沒有人,那個大眼珠也不见了,林小羽才稍稍松了口气,问:“你怎么才来啊?我怎么被弄到這裡来的?你又怎么跟来的?我們现在……也是鬼魂了吧?”林小羽发现自己又能飘在空中并且穿透物体了,不由苦着脸。 “灵魂出壳……该我倒霉,偏在那個时候给你打电话。”严韦行喃喃自语着。他找到自己一個长辈,花了很长時間翻古书才弄明白林小羽的情形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和长辈一起来到林小羽家楼下,本来想打個电话叫她出来,谁知道事情這么凑巧,一下子就被扯了进来。“我的护身符呢?” “在這裡,根本沒什么用!”林小羽口中說着沒用,還的却不怎么情愿。 “沒用……那怎么少了一個!”严韦行用手一点数目,偏偏少了今天陪他前来的舅舅给的那一個,不由着急起来。 林小羽看着他的神色问:“我拿去打那個眼珠了──少的那個很得要嗎?是不是唯一有用的一個?” 严韦行摇摇头叹口气。他本来想利用那個护身符裡的符咒和舅舅联系,請他把自己和林小羽唤回去的,现在沒戏了。他知道在深夜之中,脱离身体的灵魂如果在外面飘荡沒有什么法术护持的话是很危险的,而且又不知道自己身体在何处,站在窗口眺望着外面的灯光,却不敢随便带林小羽出去。 “喂,你别停下看风景啊,我們怎么办?”林小羽跟在她后面叫。 严韦行摊摊手:“等我舅舅来救咱们。” “又要等,我等了一個晚上了……”林小羽沒什么耐心,不一会就自己在屋子裡乱转起来。严韦行看着她直摇头,真不知道這個女孩是害怕不害怕,一般女性遇见這种事,不是哭叫也该昏倒了。 “你知道为什么那個东西找上你嗎?”严韦行索性坐下說。 “因为我能看见它?” “不是,因为你的体质很特殊。”严韦行向她报告调查结果,“你的身体对于鬼魂来說,可以起到一個……播放和接收的效果。” “什么?” “就是說你象一個电台或者什么信号中转站一样,鬼魂可以通過你输入一些問題,比如找什么东西,什么人之类的,然后你就会自动搜索,给它一個答案,所以鬼魂才喜歡来找你,明白了嗎?” 林小羽伸手摸摸头,好象沒长出天线之类的东西来,“明是明白了,可是你這么讲……怎么一点灵异事件的味道都沒有,到好象是在讲什么机械构造。” “差不多的意思就行了,你以为那书上大段的古文我能背過不成?我背過了你也听不懂啊,反正你是很特殊、很珍奇的人,鬼魂们一般会小心使用,不会随便伤害你的,不過你沒有正式修炼過,也沒有高人给你开天眼,所以平时只有体温升高的时候可以和鬼魂勾通,而且自己也不能控制這种能力。我舅舅說了,只要你拜他为师,修炼上三年五载就可以随时使用這种能力。而且收放自如,到时候那些有求于你的鬼魂就可以任你予取予求,你叫他们去帮你杀人放火、偷东西、写作业……总之干什么都行,怎么样要不要拜個师傅?”严韦行对這件事到是很热心地在耸勇林小羽,如果能收到林小羽這块“奇材”作徒弟,他舅舅大概就不会总想要培训他了。 林小羽双手抱着肩叫起来:“别說了,恶心死了!我才不想天天看见那种东西!” “别那种东西那种东西的,人总有一死,死了之后不就……”严韦行正要康概激昂地给林小羽讲道理人鬼平等的道理,忽然发出了一声怪叫,原来那只大眼珠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正在她眼前转着,眼珠通红,恶狠狠地盯着他。 严韦行慢慢绕着圈子,偷偷从口袋裡取出舅舅给的一张符准备丢過去,這时站在他对面那個眼睛背后的林小羽也发出了一声尖叫:“它,它后面也是眼睛!” 严韦行還真的不清楚一個大眼睛后面应该是什么,可是趁着它被林小羽的尖叫吸引的這個机会,伸手把符咒拍在了眼珠上。 阵阵凄厉地尖叫从眼睛中传出来,接着又是一声象布料撕破一样的声音,眼珠此时飞速转动的象车轮一样,直向严韦行压下去。严韦行用手去挡,右手竟然陷进了眼珠裡,就好象被粘在了裡面,他越挣扎便越陷进去,不一会连整個身体也被向裡拉了下去。严韦行知道碰上了厉鬼,现在它想把自己的魂魄吞下去,一时也沒了主意,一边后悔不肯好好学习法术,一边奋力挣扎。 “放开他!放手……不,放眼!”林小羽尖叫着,脱下自己的鞋子向眼珠上敲打起来。 眼珠发出了一声更大的声音,但是对它而言林小羽還有利用价值,它不想现在伤害林小羽,于是把怒全部冲向了严韦行,吞食他的速度更快了。 林小羽忙用手拉住严韦行,一边用力往回拉他一边還用鞋子不停地敲对方。那個大眼珠接应不暇,竟然被她把严韦行慢慢拖了出来。 “呼,天啊。” 两個人坐在地板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喘着粗气。 “接下来怎么办?” “逃!”严韦看那個眼珠又开始转动起来,也顾不上外面危不危险了,拉起林小羽向墙壁冲去。他认为自己现在是魂魄之体,一定会轻易地穿墙而過的,谁知“砰”的一声,两個人重重撞在了墙上,一起捂着鼻子叫起痛来。 眼珠从面滚過来,把他俩逼在了墙边。 “它過来了,打它!打它!”林小羽使劲给严韦行鼓劲,并且自己把两只鞋子都举在手裡对着它。严韦行不由暗暗叹气,真是从来沒见過這么大胆的女孩,她不去学装神弄鬼……不对,不去学法术修炼真是可惜了。 “他们在哪裡?”眼睛几乎贴在了林小羽的脸上,問題从林小羽和严韦行的脑子中呼了起来。 “什么他们?” “他们在哪裡?”声音又大了一些,逼问的更紧了。 “哼。”林小羽索性一抱手臂,“這是求人应该有人态度嗎?知道也不告诉你。” “其他人在哪裡?” 严韦行忽然问:“你要找的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找他们?想把他们怎么样?” “死!死!死!”眼珠发出一声比一声尖利的可怕的声音,紧紧贴在了他们两個脸上。 “你這么想杀死他们,是你和他们有仇嗎?”严韦行忍住那眼珠的湿粘带来的恶心又问。 “死!死!”声音尖锐地刮动着两人的脑子,使他们不由都甩着头闭上了眼。 “他们在哪裡?” “不告诉你!不告诉你!我不当你杀人的帮凶!”林小羽大声叫起来。 正在他们纠缠之间,房门突然开了,一個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口中不知咕哝着什么,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眼珠一下子停止了向林小羽他们的逼迫,反而向那個人滚动過去。 “糟了!它要杀他!象昨天那個人一样!它要杀他!”林小羽紧紧抓住严韦行的手叫。 严韦行不知该怎么办,咬咬牙又摸出一张符向那個眼珠冲過去。這时刚才进来的青年已经看见了那正在自己眼前打转的眼珠,发出惊怕的叫喊声来。 林小羽再也受不了有人在自己眼前死掉了,也双手执着鞋子冲到严韦行身边,一起去打那個眼珠。眼珠被他们激怒,扔下青年来对付他们,它怒火烧的眼珠发红,严韦行和林小羽的身体在它注视下一动也不能动,任由它把两人撞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墙上。 林小羽挣扎着爬起来,却看见眼珠又冲了過来,吓得忙一闭眼。严韦行双手抱住她向旁边一滚才沒被扑中。但接着眼珠又把他们甩了起来,撞上了天花板,又狠狠摔在地上。 忽然一道光线从窗中射入了屋裡,正好照在严韦行身上。 “舅舅!”严韦行欢呼一声。 光线停在严韦行身上,就好象钩鱼一样,扯着他向窗外飞去,严韦行忙一把拽住了林小羽,把她也拉了起来。 “那個人怎么办?”林小羽大声问。 严韦行到佩服她這一点,自己都在生死关头了還顾得上牵挂不相识的人,這個女孩也许不象她外表那么任性讨厌。但他只来的及說:“我舅舅不知道這裡的情况,回去再……”就在笼罩自己的光茫中失去了知觉。 林小羽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脸朝下趴在自己的床前,狮子珠正反复用舌头舔她的手。“狮子珠你沒事吧?刚才有沒有吓到你?”林小羽先抱起猫来亲了一下才想起另一個人,四下望望自言自语:“严韦行怎么样了?” 手机及时响了起来。 “喂,林小羽嗎?我是严韦行,我在你楼下自己的身体裡了!你也沒事吧?我现在和舅舅一起去救人,你呆在屋裡别出来,舅舅在你们家附近施了法术,可以保护你的。明天学校见!” 林小羽拿着电话冲到窗口,看见楼下一辆载了两個人的摩托车正飞驶而去。 “唉……”林小羽叹口气坐回床上,把玩着手机,不知道严韦行那個舅舅水平怎么样,救不救的了那個人。 一下课林小羽就冲到严韦行班级的外面,在一片不怀好意地口哨声中把严韦行拉到了操场上。 “昨天怎么样?救了他嗎?”林小羽劈头就问。 严韦行昨天经历了一场灵魂出壳,又沾染了鬼气,虽然回家服了一堆丹药,今天還是一副原气大伤、萎靡不振的样子,到佩服林小羽那完全沒事神情。听了她的话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沒救他?他死了?”林小羽想起前一個死者的样子,打了個寒颤。 严韦行又摇摇头。 “沒死?得救了?” 严韦行說:“死是沒死,残废是免不了了──我們赶過去的时候他把自己一只眼睛挖出来了。” “呕……”林小羽忙捂住自己的嘴。 “我舅舅想和你谈谈,你有空嗎?”严韦行用手按着太阳穴问。他实在一点精神也沒有,而且被太阳一照就头昏,這是和鬼魂過度接触的一般症状,真不知道林小羽怎么会一连见了那么多次那只鬼,怎么還可以這样活蹦乱跳的,真不愧是舅舅口中的奇材啊。 “行!行!我见,什么时候?” “中午放学吧,我舅舅是個老师,他也有课的。” “老师?你舅舅不是神棍嗎?”林小羽话一出口,马上在严韦行的目光下扭开了头。 “我們家沒有神棍!大家都有正当职业!”严韦行冲着她的耳朵大叫。 “喔。”林小羽声咕哝,“兼职神棍”。 严韦行的舅舅韦志立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戴一副黑边眼镜,一脸严肃,板板正正的西装肩头還沾着些粉笔屑,只从外表一看到和林小羽他们的教务主任差不多。一见面严韦行向他解释老师拖堂下课晚了的时候他马上来一句:“学生,学习重要!老师多讲是为你们好!”──果然是個教务主任!林小羽在心裡說。 “舅舅,她就是林小羽。” “韦老师好。”对他的印象可一点也不妨碍林小羽摆出伪装给陌生人错误的好感。 “林小姐,你祖上是干什么的?”韦志立盯着林小羽上下看了十几分钟才问。 林小羽舔舔嘴唇:“我姥爷姥姥是农民,爸爸是孤儿。” 韦立志又伸手捏捏林小羽的手臂叹息:“奇材啊,奇材啊,若不是祖上积德,教代累修,怎么可能出這样的奇材,百年难得一见啊!上能通天地,下能通鬼神,稍加修炼的活,无所不通,神通不可限量,降妖除魔更是反手之间。” 林小羽和严韦行相互看看,一起小声咕哝:“一百年难得一见就這么個神棍啊。” 韦立志又叽哩咕啦地說了十多分钟,见林小羽完全一副沒有兴趣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又为自己不能收取這個徒弟惋惜了一阵子,才开口說到了正题。 “昨天晚上的那间屋子住的是一個大学生,他的一只眼睛完全被挖了出来,性命虽然保住了,眼下却毁了。唉,都怪我找到你们太晚。”他摇着头,颇为自责。 “也幸亏你去救他啊,不然他一点死掉了,還有我和严韦行,說不定我們也死掉了。”林小羽忙安慰他。 “唉,我們赶回去那個鬼物早走了,只看见他家人在抢救伤者而已。” 严韦行在旁边补充說:“所以我舅舅认为那個鬼物一开始就不是想杀害他,只是要他的眼睛而已,不然它是有足够的時間下手的。” “为什么它前天毫不犹豫的杀了上一個人,可昨天晚上明明那么生气却放過了那個人?是不是被我們打的受了伤?”林小羽对自己的鞋子攻击十分有信心地问。 严韦行耸耸肩沒說话。 韦立志向林小羽问:“你說過曾经在幻觉中看见一個女子被人用车撞死对不对?” “而且是故意的!那不是车辆,是谋杀!”林小羽激动地叫了起来,现在想起那個梦還令她震惊和气愤。 “這就对了。”韦立志点着头說,“刚才韦行他小叔打电话给我,說是察出那一死一份两個受害者之间的共同点了。” 严韦行在林小羽旁边加注释:“我叔叔是個侦探,”想想又加上一句,“我們家族唯一一個不务正业的人。” “不是‘唯一’一個吧……”林小羽用眼瞄了一下韦立志──什么人找人么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祖宗留下的话真是至理明言,韦家和严家会结成亲家简直是有歷史的必然性的,她到是要佩服严韦行,能在這种家庭环境中保持正常的状态,太不容易了。 两個受害人一個是大公司的老板,一個是普通的大学生,彼此即不是亲威也不是朋友,双方的远亲近邻也沒什么交集,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在两個月前,都在医院接受過一次器官移植手术:大老板接受的是心脏器官移植;大学生按受的是眼角膜移植。 “共同处是接受了器官移植……”严韦行自言自语,“只有死人的器官才可以移植给别人吧?” 林小羽盯着他。 “一個移植了心脑,一個移植了眼角膜。所以一個被挖了心,一個被挖了眼……”严韦行說。 林小羽忽然叫起来:“我记起来了,那個鬼說過,他们拿走了它的心,它的眼什么的话!” 严韦行现在反過来看着她。 两個人蓦然一起叫起来:“那個捐器官的人!那個人就是鬼魂!快,快查她還捐過什么器官,捐给谁了!” 韦立志摊摊手:“這点我們也想到了,可是器官捐献的资料都是保密的,不通過医院的内部的人不可能查出来。而且捐献遗体和器官都是当事人生前自己的愿望,难道她死了之后又反悔了?要讨回自己捐出去的东西?” “她是死于谋杀,心理大概……”严韦行正叹息着,忽然停下来,瞪着眼睛說,“如果是谋杀她的人接受了她的器官呢?如果有人为了她的器官而杀了她,她会报复就……” “一定要赶快察出這個女人是什么人?她還捐沒捐過其它器官,不然她還会去一一找那些接受捐献的人的!”韦立志一下子站起来,“韦行送林小心姐回去,林小姐,记住,今天晚上早点休息,别出门,也别开窗,其他的事交给我們处理。”說完他匆匆地走了。 林小羽和严韦行相互看着,過了好久林小羽才看看手表:“到点了,回去上课吧?” “喔,”严韦行咬着嘴唇,“我看我還是先去打听一下家裡的亲威朋友,朋友的亲威,亲威的朋友……之中有沒有最近做過器官移植的吧。” 林小羽想了想:“我也去打听。” 两個人马上抓起书包,决定了一起逃学。 “唉……”林小羽坐在桌前,看着那张纸叹息,纸上记载了那個女子简单的生平。 她叫黄明珠,死的时候年仅二十四岁,是一名普通的纺织女工,這是個一生坷坎可怜的女子,自幼父母双上,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去世后不得不放弃求学的机会进了一家工厂作工。刚刚可以凭工作养活自己,又被诊断患了绝症──恶性脑瘤。 当医生宣布了她最多還有半年寿命之后,這個善良的女子签字了一份死后捐献器官的文件,她愿意把自己有用的器官全部捐献出来,帮助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却沒有想到她的這一举动,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使她连最后的半年生命都沒有享受到。 林小羽不知是第几遍看這张纸片了,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這么好的女子,本来就仅剩半年寿命了,那個无耻的家伙为了早一些得到她捐赠的心脏,竟然半点人性都沒有的夺走了她最后的那点光阴,不管换成谁知道了真像都会发狂吧?而且林小羽知道,一开始黄明珠来找自己,本非出于恶意,她那时候只是想看看那些接受了她的器官的人,想知道他们什么样,過的好不好,是林小羽特殊的“波长”让她看见了事情的真相。 善良的本意却造成了這样的结果,对于一個鬼魂而言,她的心裡此刻恐怕只剩下报复。 林小羽看着窗外。 剩下的两名受捐赠者已经找到了,严韦行的那帮家人分别埋伏在那裡,等待黄明珠出现,那個“教导主任”說過,虽然是为了报仇,可是黄明珠已经伤害了一個无辜的人,是不能被放過的鬼魂,那么他们准备怎么对付她? 那根本不是她的错,是那個害她的人不好!也是因为自己不对──如果自己沒让她看到真相的话,如果她沒有通過自己找到那些人的话,這一切也不会发生。 林小羽下一子站起来,冲到了窗边。 今天她的家被做了严密的防御以确保那個鬼魂进不来,窗外一片城市的夜色一如往常,仿佛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天空那轮月亮柔和地亮着,让林小羽想起了第一次看见的黄明珠的眼睛,那时她的神情那么忧伤,却并沒有仇恨。 她抓過电话拔了起来。 “喂,严韦行嗎?你在哪?……什么,在看电视?那件事呢!你不管了?……有长辈出面轮不到你管?可是……喂,你說你家那些长辈会把她怎么样?……让我放心,保证永无后患!!”林小羽放下了电话,“永无后患”,那不就是指……自己听了這样的话還怎么放得下心! “不行,那不是她的错啊,怎么可以這样对待她!” 林小羽咬着嘴唇想了一阵子,快速地穿上鞋,抓過外套向门口走去。她的猫在床上“喵喵”地叫了几声。 “别叫,我马上回来。”林小羽拍拍猫头,趁父母不注意悄悄溜出了家门。 要在那些“神棍”做出“永无后患”的事之前找到黄明珠,现在林小羽心裡只有這一個想法,可是当她跑到街上之后才醒悟過来,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两個接受捐赠人的地址。 如果自己可以在发烧时无意中把鬼魂召来(想到這一点林小羽就难受),那么如果自己刻意去叫一個鬼魂她会不会来?林小羽這么想着,转身跑回了住的大厦,不過她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上了顶楼的平台。 站在栏杆上上,迎着风,林小羽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在心裡默念:“黄明珠,来這裡,我有话对你說。”反复這么念着,最后简直成了在大声呼叫。 過了很久,什么回应也沒有。 林小羽叹了口气,果然還是不行,自己根本沒有這样的本事,她叹着气转過身,却一头撞在一样湿湿粘粘的东西上。 “啊……”林小羽双手捂住脸,对着這诡异的大眼珠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叫,叫了一分钟之后才醒悟過是自己把它叫来的。 “黄明珠?”林小羽努力在脸上堆出自己最和善、可爱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叫了对方生前的名字。 眼珠什么反应都沒有,一点感情都不带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黄明珠?” 眼珠突然发出了一声象撕开厚布一样的声响,并且向林小羽逼近了几步,把林小羽吓得连忙后退,直到后背靠上了栏杆。 “冷静点,别激动,我沒有恶意──想想看我怎么也算帮過你的忙对吧?” 林小羽的這句话似乎得到了对方的认同,它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快速的转动,并且向后退开了一点。 林小羽偷偷松了口气。她尽量用平和的口气对对方說:“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要报仇,你死的确实很冤枉,那個混蛋也确实该死,可是你已经杀了他了啊,你知道嗎?其实你的仇已经报了。” 眼珠听了這些话沒有什么反应,让林小羽误以为自己的话生效了,于是接着說:“你应该明白,其他的人是无辜的,他们接受了你的器官,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你的故事,也不知道那個卑鄙的阴谋,他们全在心裡一辈子感激那個为他们捐献器官、给了他们新生的人,并且一生为你祈祷,你连他们也憎恨在内,其实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也是违背了你自己最初的善良意愿的啊。放弃仇恨好嗎?去你应该去的地方。我不想看到你再去伤害别人,更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那些‘神棍’们要对付你了。你斗不過他们的,你明白嗎?如果你再去找剩下的那两個人,就会被他们攻击,甚至消灭掉的。” “你们想害我!”凄厉的声音一下子从林小羽脑子裡直接响起来,眼珠又猛地逼近她,几乎贴在了她脸上,“你们想再害我一次!害我的人全都该死!” “沒人想害你……不,至少我并不想害你,我是在帮你啊,你感觉不到嗎?”林小羽吓得闭上了眼,慌忙地叫起来。 “死!”“死!”“死!” 随着一声盖過一声的尖叫,林小羽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吸了起来,她心裡似乎能明白对方是想把自己从大厦顶上抛下去。“不要杀我!救世救命啊!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救命……我沒有害過你啊,你为什么要害我!好心不得好报!呜呜呜,我這样岂不是死的比你還冤!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過你的!呜呜呜……”林小羽吓得双手乱抓,语无论次的哭叫起来。 正当她的身体被举到了栏杆的高度,眼珠忽然巨震了一下,把她重重扔在了地上,并且滑离了她的身边。林小羽被摔得浑身都疼,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严韦行正站在不远处,亮着一個武术架式对着那個眼珠。 “呜呜呜,你怎么来了?”林小羽死裡逃生,泪如雨下。 “我接了你那個莫名其妙的电话,就觉得你不对劲,所以赶過来看看……幸亏我家住的近!”严韦行跑得气喘吁吁地,一边向林小羽解释,一边威胁那個眼珠,“别過来,等我把法宝拿出来你就完了,现在先别過来。” 大眼珠似乎有所畏惧,真的沒有马上扑過去,而是围着严韦行慢慢绕圈子,严韦行也缓缓移动着脚步,始终面对着它,并且用手在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裡翻找着什么。林小羽躲到了严韦行身后,一边随着他移动步子一边建议:“我們逃跑吧?” “不能不管它!不然再想找它就难了。”严韦行义正辞严地說。 “可是你根本打不過它!你那点水平我见過了!”林小羽半点不留情尖刻地說。 “找到了!”严韦行欢呼一声,一下子从贴身的口袋掏出一颗念珠,向林小羽不无炫耀地說:“我今天带了這個──专门用来收拾它這样的鬼魂的!百发百中!” 林小羽不相信地问:“真的假的。” 严韦行一昂头:“你沒看见它在害怕嗎?哼哼哼哼,這下你死定了……”說着他一边得意的奸笑,一边向那個眼珠扬起了手。 “等一下!”林小羽忽然一把抓住了严韦行的手,严韦行沒有防备,那個珠子竟然被她夺了過去,“她也是受害者,你不能杀了她!” “白痴!谁想杀她了!”严韦行气地脱口骂了她一句,可是那個眼珠抓住了這個机会,猛扑了上来,严韦行被它撞飞了出去,重重撞上了栏杆。 林小羽见它又转向了自己,举着手中的珠子說:“你别乱来,這個在我手裡呢!我是真的想帮你,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你听我說,为了你自己,不能再伤人了!不然……” 那個珠子握在林小羽手中显然对它沒有什么威胁力,眼珠根本不听林小羽的话,再次吸住林小羽,把她举了起来。 “放开她!”严韦行大吼一声,冲過来把一道什么符咒贴上了眼珠──象林小羽预料的一样,那咒符什么用也沒有,但是准确地起到了激怒对方的作用,眼珠放开林小羽又一次扑向了严韦行。這次它的动作无比的敏捷,不等林小羽从地上站起来,随着严韦行的一声惨叫,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厦的护栏之外。 “严韦行!严韦行!” 林小羽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她沒想到会眼睁睁地看到這样的悲剧发生,就這么一下子,严韦行就…… “不……你怎么可以杀他!你怎么可以杀他!”林小羽错乱地冲向那個眼珠,這件事是自己不好,如果自己沒“利诱”严韦行来帮忙,如果自己听话今天晚上不出门乖乖地早睡觉,如果自己刚才不从他手中抢了這個“法宝”……“是我害了你……严韦行,对不起……你等着,我给你报仇……”她举起那個珠子准备向眼珠。 “笨蛋,你知道怎么用嗎!把它還给我!”严韦行又气又急地声音传来。 林小羽仔细一看,才发现严韦行双手抓住了栏杆,竟然沒掉下去,现在正十分狼狈地悬吊在外面,只能看见他的头顶和一双手,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沒死……太好了……你快爬上来呀!快爬……” “先把那东西给我!”严韦行不敢向身下看,一边奋力向上爬一边气极败坏地叫。 林小羽手脚并用地向他那边“跑”去。 眼珠急速转动,变成了血红色,发出“啪啪”的声音,向林小羽追来,林小羽见它追的越近心裡越急,心裡越急跑的越慢,一时不小心竟跌了一跤,念珠脱手向前滚去。她见眼珠越過自己追向了念珠,急地大叫:“严韦行,過去了,你要接住啊!” 严韦行刚刚好不容易探上了半個身体,见状连忙一伸手,抢先把珠子抓在手中,失去了一只手的支撑他的身体立刻又向下坠去,但是他用一只手吊着身体,一边還是念出了一大串咒文同时把珠子抛向了那個大眼珠。 长长的尖叫刺激着脑海,使林小羽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头。 随着一道光茫收敛,叫嘎然而止,眼珠不见了,只剩下那個小念珠在地上打着转。 林小羽坐在地上,用手捂住嘴,呆呆地看着。 “小姐啊,你先拉我上去行不行……”严韦行又气又急地叫。 林小羽忙跑過去,双手拉住严韦行用力往上拔。 “用力!” “我沒力气了……” “你想害死我啊!抓紧!” “呜呜呜……” “天啊,你放手吧!我自己說不定可以爬上去,你反而会把我弄下去。” 林小羽现在手脚都在发抖,根本无力拉动严韦行這么一個大汉,而严韦行自己的力气其实也耗的差不多了,正当他们两個拼命挣扎时,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严韦行另一只手腕。 “谢谢,谢谢!”林小羽见那是只成年男子的大手,以为是楼裡的人听见动静前来帮忙了连声道谢,却发现严韦行向上看的眼神有些古怪,她抬头一看,抓住严韦行的竟然是一只齐腕断掉的手掌。 “啊……”林小羽尖叫着,松开了严韦行一下子坐倒在地。 严韦行身体向下坠了一下,马上又停住了──那只断手并沒有放开他,而且在旁边渐渐出现了一個沒有头、缺少一只手的一具残躯,他和那只断手交替用力,竟然一点点地把严韦行拔了上来。 严韦行一下子坐倒在林小羽身边,大口喘着气,呆呆地看着這些残缺的肢体。 断手爬上了残躯的肩头,五個手指快速地敲击着,十分得得意地样子。 “是它……它找到自己的身体了……”严韦行恍然大悟,见林小羽還在发愣又补充說:“卡拉OK那個……” “喔……” “它大概是来感谢你的。” “喔,是嗎……” 就好象要证明林小羽的怀疑一样,断手又从肩上跳下来,在地上飞快地写了几個大字:“我的头在哪裡?” “哈……”林小羽苦笑起来,“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发信号找吧……” 那個残破的人体面对林小羽站了一会,竟然转身跨過护栏,一步步迈进了夜空中走了。 林小羽先是苦笑着,马上又捂住脸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严韦行筋疲力尽地捡起那個珠子装进了口袋:“别哭了,不是沒事了嗎……” “呜呜呜……可我害怕……” “刚才還不怕现在才怕……” “后怕……” “什么啊……”严韦行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 “她死了嗎?”林小羽又小声问。 “谁?” “黄明珠。” “她不早死了。” “我說她的鬼魂!” “鬼魂怎么会死。” “那么你是把她消灭了?” “消灭?沒有,你不是看见我把它装在這裡面了嗎?”严韦行拍拍口袋。 “装在裡面会怎么样?” “超渡它啊,也许要用十几二十年来消除它的杀机和冤气呢,不過那是我舅舅他们的事了。” “就是說她沒消失对不对!她還存在!之后呢?她会怎么样?” “放它投胎转世,再入轮回啊……不然還能怎么样?”严韦行看着林小羽還呆在那裡不动,也懒得再管她了,向她挥挥手,一步一步走向了楼下。 “投胎转世,再入轮回……那我不是白担心……”林小羽哭着不停地用手捶打着地面,终于又大哭了起来…… 严韦行把手偷偷抽出口袋,看看那两张电影票,再看看正走出校门的许星子──根据林小羽的情报,這部电影是许星子期待已久的(恐怖片),但是林小羽和张楠楠都死也不肯陪她去看,自己现在邀請她的话,她多半会答应的。 “许星子……许……”严韦行反复练习几遍怎么才能招呼地自然,但是還不等他开口,许星子到先看见他了,向他挥着手叫:“嗨,严大帅哥,是不是在等人?” “对,对,等人!”严韦行大喜若狂。 “嘿嘿嘿,小羽在作值日生喔……”许星子一点也不客气地用肘撞他一下,“你要等很久。” “我,我不是……不是……” “還不好意思!你這家伙运气真好,竟然能追上我們小羽……”许星子向他挤着眼,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自从前几天那件事后(严韦行、林小羽逃学约会的事件)他们俩是一对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学校,别人听了严韦行還不在乎,可是传到了许星子耳朵裡還了得,他正想解释,远远地却传来了林小羽的叫声。 “严韦行!你别跑!严韦行!星星,给我抓住他!” 许星子马上一把拽住了严韦行。 林小羽远远跑過来,喘着气拍着胸口:“严韦行,你躲我干什么,我有事问你!” 严韦行皱起眉头,說真的,自从那件事之后他真不愿意再和這個女孩朝面,尤其是在许星子面前。 “你過来……”林小羽拉着他往角落裡去。 “干什么别拉拉扯扯的!别人在看!” 许星子马上心领神会:“我沒看,我沒看,我什么也沒看到!你们当我不存在就是了,呵呵呵……”說着马上跳出了校门。 “哎,许……”严韦行眼睁睁看她走了。回头怒视林小羽,“你干嗎!” “我干嗎?我們约好的是你帮我解决這件事我就帮你追星星吧?” “对啊,现在你……” “现在事情解决了嗎?”林小羽一肚子火气地问,“那么這是什么,這是什么,這個……”她从自己肩上,书包裡,身后,弄出一堆各式鬼魂,“以前只有发烧才看到,现在大白天也有,死缠着我不放!你给我說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我,我怎么知道……” “我不管,這是你的责任!你给我解决不了,就永远别想追到我們星星……”林小羽抓住他的衣领,竭斯底裡地大叫。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九寨沟……”林小羽一边作梦還在一边咕哝着。 “唉……”严韦行叹口气,一般来說她口口声声,“我不管”的时候,就代表所有的一切的切麻烦都给严韦行处理了。“好了宝贝,我会带你去九寨沟的,我保证。”他吻了一下林小羽的额头,移动一下手臂让她睡的更舒服一些。 林小羽在梦中似乎听见了他的保证,嘴角露出了笑容。 就是从那一次开始,自己死活是和她绑在一起了,严韦行轻笑着,自己学道术,当医生全是为了她,“不過我很幸福……”他在林小羽身边說。然后手指虚空划了几個咒符,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弹出卧室,双手抱住妻子,闭上双眼,准备让自己疲劳地身心也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