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干架
不過,刚清醒了一瞬间,大部分人又被那股子更醇厚丰富的香气弄得头晕晕了。
這魏家到底在煮啥子哟,刚刚好像說是猪大肠,可,谁见過這么香喷喷的猪大肠,怕不是他们鼻子集体失灵啦?
魏广德可顾不上香不香的,都被逼着写借條、戳穿魏小山那破事了,只能抢先发难:“臭小子,老子是你亲二叔,有你這么跟长辈說话的嗎?甭說你是個秀才,就是你考了状元,也得认我這個二叔!就這還读书人呢,我呸~”
王氏咽了口口水,很努力地集中精神骂魏广德:“我家大郎是啥秉性,村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你可不是他亲爹亲爷爷,难道還要他八抬大轿供着你不成?咱们两家早就分了家的,遇事帮你是情谊,不帮也沒人可說嘴!都說家丑不可外扬,小山那事我本来不想說的,二弟,是你逼我的——”
這话一出可不得了,魏广德又气又急,扑過去就要打王氏嘴巴。
王氏早有准备,闪身躲到魏广德身后,倒累得后者挨了一巴掌。
魏广仁差点沒被气晕過去。
這個弟弟混账他是知道的,可他万万沒想到,他居然能混账到這种地步,居然還敢打嫂子,還打他!本来他還觉得二百文会不会太少了,怕耽误了大侄子治伤,现在嘛,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都动起手来了,围观人群彻底站不住了,纷纷涌进来拉架,還有两人挤挤挨挨跑到灶间门口探头探脑,却沒看出啥门道来,只依稀看到早上有口大瓦锅的锅沿在冒白汽。
王氏瞄一眼脸色铁青的丈夫,偷偷揉搓眼角,哭诉起来。
“你们說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可我這小叔子哪裡是什么兄弟,那分明就是個祖宗啊,供了三十几年還不够,還要来吸我們的血、喝我們的骨髓~既然這样,我也不帮他瞒了!乡亲们,你们可知道魏小山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告诉你们吧,他不是生病,是干了龌龊事,被人打残了,下半辈子都不能人道了!你们說,家裡闹出這种丑事,這种不要脸的子侄,我們要怎么帮?啊!帮了他不就是助纣为虐害人嗎?”
魏渠眉头猛地一跳,看向香气来处。
那日李絮一身狼狈回来之后,她的衣领似乎就刻意拉高了,连续几天裹得严严实实,仿佛在故意遮挡什么。
难道……
村人们听到魏小山受了那种伤,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隔壁张大牛他娘本来竖起耳朵在听的,马上把女儿二丫耳朵捂住了,把人赶进屋裡不许她再听。
王氏說到一半,魏广德就暴跳如雷,又要扑過来阻止,却被其他拉架的人死死分开,不让他靠近王氏那边。结果等王氏說完,众人震惊之际,他竟挣脱桎梏,重新扑了上去。
“死贼婆,老子跟你拼了!今天有你沒我——”
這一次,王氏沒有躲,因为魏广仁亲自动了手。
他不知何时抄了根木棍在手,眼中闪着泪光,既心痛又失望地挥向魏广德!
“你够了!她是你大嫂,你怎么敢对她动手?”
魏广德又被反应過来的村人拉住,却红着眼,像一头困兽般嘶吼着:“什么狗屁大嫂?我才不认!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一文钱不舍得接济我,呸!什么脏臭玩意儿,你当我不知道,這婆娘都不知道给你戴過多少顶绿帽了,也就你傻,還帮着她对付你唯一的弟弟!”
戴绿帽?
众人眼睛瞪大,看向脸色煞白的王氏,都感到不可置信。
李絮动作最快,冲出来扶着王氏,大声道:“二舅,大舅母行得正做得直,岂是你這种小人随口几句污蔑就能抹黑的?大舅母嫁過门二十年,天天起早贪黑干活,奉养公婆,還要照顾你這個小叔子和底下小的。都說‘长嫂如母’,你不尊重长嫂也就算了,居然還空口无凭污蔑人!你要拿不出证据,我們今天就拉你去县城见官,看看知县老爷怎么判!”魏家人反应過来,都气得脸色涨红,涌上前去骂魏广德。
魏广德破罐子破摔,還在骂骂咧咧:“我污蔑人?你们自己评评理,他家二儿子为啥不像爹也不像娘,還一年到头的不见人?這不是做贼心虚,故意躲着大家,怕被认出来么?”
王氏气得脸儿白白,全身都在发抖。
虎子明明只是這两年农闲时才回她娘家望田村找三伯爷学木工,怎么到了魏广德嘴裡就一年到头不见人了?
人群外围冯婶并沒走远,闻言就斜眼嘀咕:“可不是么?她家两口子一個长脸一個方脸,二郎脸却圆圆的,眉眼也半点不像。那几年,魏秀才好像還大病一场,沒准還真的有問題。”說着又瞄一眼灶间,嗤說:“要我說,魏广德說的也不错,他们家可不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么,有钱捣鼓這么香的吃食,沒钱给自家兄弟借钱,嘿,真是世风日下啊~”
好在村裡還是正常人多,仔细想想就回過神来了,王氏为人正派,从不跟村裡男人說多余话,极少会一個人进山,一個人下地倒是有,可地裡视野宽阔,发生点什么事谁看不到啊。
不過,這魏秀才家今儿這猪大肠到底咋炖的?怎么能這么香呢?该不会真像魏广德說的那样,故意藏着钱吃好喝好,拿個猪大肠出来大家面前打掩护吧?
隔壁张大牛的奶奶杵着拐杖走過来,還故意踩了冯婶一脚:“你们别听魏广德瞎說,虎子是不大像爹娘,可他生得足有四五分像去了的魏老头年轻时候。我跟他年纪差不多,你们小辈不记得,我這一辈的人总是记得的。要实在不信,你们回家问那些长辈。要有一個說不是的,我老婆子把头切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
有個上了年纪的回忆了下,发现确实是這么回事,魏老头可不就是生了张圆盘子脸么,便也跟着帮腔。
魏广德蓄意抹黑、辱骂殴打兄嫂,可以說是罪证确凿,只可惜沒打伤人,衙门律法不管這种事。村长也只是闻讯過来骂了他几句,就开始和稀泥了。反正就一個意思,這种事关起门来处理就好了,别闹到官衙去丢整條村的脸。
王氏知道丈夫今日虽然心寒,但還不至于到状告亲弟的地步,便趁着村长和其他人都在,哭着把当年分家那笔烂账算给大家听。
当初魏老头去世后,魏老太還在,魏广德就撺掇着老娘分家。两個儿子分家,本来约定俗成该大房七成、二房三成這样分,可魏老太偏心小儿子,魏广仁又是個孝子,被老娘哭一哭就软了心肠,答应五五分。
因为大房要奉养魏老太,祖宅又分给大房,魏老太就打着小儿子须另建新宅的名义要把大半银钱都给小儿子。王氏不肯,魏老太就退而求其次,把当时家裡唯一的牛给了小儿子,银钱依旧是五五分。
田地确实也是五五分,一家二十亩。可大房分到的水田少,旱地、山地多;二房则一亩山地不要,拿了大半水田,外加点旱地零头,价值都快赶上大房的两倍了。
魏老太攒的私房全给了小儿子,自己则住在大房這边,吃喝花用都是大儿子负责,时不时還要贴补小儿子。魏广德家三個儿子,可他们這边也有三儿一女加個外甥女,再加上魏老太,前几年养家糊口压力比魏广德家大多了!
总之,魏广德分家后占了大便宜,就算现在日子過得不咋地,变卖了几亩地,可那头牛也還在,宅子也不比祖宅這边小,肯定不会连点治病钱都掏不出,他就是故意来吸血!
温氏是個绵软的,還沒出嫁就被魏广德攥在手心裡,家裡大事小情都是魏广德說了算。今天温氏沒钱进城抓药,保不准就是魏广德拿家裡的钱吃喝嫖赌去了,又或是攥着财政大权不肯松手。
草沟村的人大多都知道魏广德惯会偷奸耍滑,但分家内情细节還是第一次听,大多摇头唏嘘或愤慨不已。再想到魏小山的破事,以及魏广德今日欺辱兄嫂的事,联想到自己身上,简直义愤填膺,哪裡還会记得同情魏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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