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園裏》作者:[美] 安娜·簡·梅休
作者簡介
安娜·簡·梅休在北卡羅來納州經營着一家唱片公司,這是她引以自豪的事業,並且在這上面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但是自從1975年以來,她也一直在堅持寫作,並且四次參加寫作講十習十班,用她的話說:“即便我沒有真正學會寫作,但我的(寫作課)證明也是有用的”。她這次參加比賽的小說雖沒有獲獎,但已經進入了決賽,現在就把它介紹給您。
安娜曾經在北卡羅來納州的一家詩刊上發表過作品,並且在由業餘十愛十好者主辦的《太空砂粒》雜誌社任副主編。在這一點上,她走得是一條傳統道路:很多專業科幻小說作家都是從業餘出版物中嶄露頭角的,而且他們中很多人都從事過特殊的職業。這表明科幻小說的創作者們有着廣泛的興趣而且喜歡不拘於傳統;同時也表明他們中很多人都想以作家的身份來表達自己,爲達到這一目的,他們會堅持不懈地努力工作下去。所以當我們看到由許多未來的作家們所完成的一系列優秀的入選作品的時候,會覺得這是很自然的,是不可避免的。然而這和那個內心充滿志氣和抱負的人是多麼的不同,一切看起來似乎模糊而危險,希望時隱時現,令人痛苦又十精十彩誘人,所有這些好像同時發生,直到有一天,一個出版商來到你面前,而這一天有時又似乎永遠也不會到來。
《在花園裏》是梅休第一篇作爲職業作家發表的作品。它讀起來更像是一篇有關懷疑、夢想、沮喪和希望的小說。
☆☆☆☆☆☆
“我遇到了一個年輕人。”
“健康嗎?”
”十精十力充沛。”
“多大了?”
“十五歲,並且懷孕了。”
“那一週她在哪兒?”
“在她十媽十十媽十的肚子裏。一個月後,她出生了,很健康,但父母受了感染。”
“她說什麼了嗎?”
“她願意討論這事。”
“什麼時候?”
“上午她會來這兒。”他把手在眼前比劃了一下。“我喜歡她。”
她慢慢地坐下來,每個動作都很準確。“這個可不同。”
“是的。”他摸了摸她的肩膀,然後開始踱起步來。“這個是不一樣。她十溫十柔,也有禮貌。她很倔強,長得又高又瘦,肩膀很寬,而且我想她還沒完全長成大人。她敏十感獨立,開朗又聰明。不像其他人。”
“她懷孕多久了?”
“還不到兩個月。她身上佩帶着枕頭。她告訴我說在其他地方,這是十習十俗。懷孕的人會立刻佩帶枕頭,這樣她們就會受到其他人的保護。就會被委託給各個地方。”
“那麼你詳細和她談過了?”
“是的。”
“你把面紗拉低了?”
“一見面我就立即把它摘下去了。她總能判斷出欺騙和假象。”
“大衛,她也許真是那個人。”
“是的。”這句話包含了十五年的希望。“如果她能和我們住在一起,那她就是。我肯定。瑪麗婭,她喜歡我,真的喜歡我。我們一起說笑,聊天,相處得很好。噢,瑪麗婭,她就是那種可十愛十、漂亮的女孩子。”
瑪麗婭伸出胳膊抓住他的手,撫十摸那條滿是皺紋和疤痕的手臂,只是他那長滿傷疤的手臂感覺不到這種十愛十撫。他把她拉起來。“讓我們到花園裏去坐坐吧。”
他們穿過法式大門,來到一片寬闊的草坪上。草坪與一個大花園相鄰,他們只是在花園裏散步的兩個普通人。除了對那些往事的恐懼之外,他們和你在任何時候,在任何一座花園裏見到的任何一對夫妻沒什麼兩樣。
他們很少談起羣個被他們稱爲“死亡之周”的那個星期。每次談起它時,那個星期之前的一切又變成了現實。一切記憶中的東西比在現實中更清晰。他們渴望從前的生活,甚至因此而心痛。他們學會了避開這樣的談話,只想抓住今天,只想去考慮明天。
他們坐在草坪上,坐在破舊的椅子中間,這些椅子就像從草地上長出的大蘑菇一樣。瑪麗婭拾起一棵蒲公英,用手轉着它。
“我多想教會孩子們認識事物。比如說,蒲公英的花是黃色的,聞起來就像春雨,它們的種子會消失在小陣雪裏。我想知道那嬰兒是男的還是女的?她說自己是在什麼地方遇到孩子父親的了嗎?”
“嗯?”
“你在想什麼?”
“噢,你瞧,我們坐在這兒,計劃要個孩子。我們以前從未這樣討論過。但現在孩子太少了,健康的嬰兒就更是稀罕物了。如果我們早知道健康的嬰兒是多麼珍貴,多麼奇妙,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了。但是從前孩子太多,以至於我們的價值觀被扭曲了。那些多餘的嬰兒被處理掉了。而僅僅保留那些少數強壯的倖存者。這看起來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多麼扭曲的理由!然而對我們中許多人來說,它卻似乎挺有道理。它使我們設計出‘以防萬一’的武器。太荒謬了!”
他站起來,從她的身邊走開,他的話留在那兒,在花叢間飄蕩。他種了雛菊,這會使他想起棒球場邊上種了雛菊的綠地。球場底線和球壘所擺放的角度就像由九個男孩用圓規、量角器、地理書、紙、鉛筆、繩子和格尺所畫出來的那樣平直、準確。人們不需要抱怨說從第三壘到本壘比從第一壘到第二壘要遠,或者是因爲壘的擺放角度而使左撇子運動員有機可乘;其他人知道不是這樣一回事。但那樣的比賽只能是在過去,那時候你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九個男孩,讓他們花上幾個小時在長着雛菊的綠地上劃好場地,那時你甚至可以再另外糾齊九個孩子,拿着球棒和壘球,甚至有一些專業隊員,他們向第一組的九個孩子挑戰,和他們進行一場正式的比賽,他們把一塊綠地變成棒球場,男孩子們上面撒歡兒地跑着。很多次他從地上拔起一枝雛菊,隨身帶着,直到花十瓣凋落,他從濃濃的綠草的氣味中再次想起過去,再次聽到那些男孩們尖十叫着抗議對方在本壘上僥倖脫險。
在大衛把這些雛菊從花十蕾培育成花朵的時候,瑪麗婭在花園的植物叢中開出了一塊很小但很特殊的菜地。她把上等的西紅柿煮熟,做成濃湯,然後再用調料和從祖母那兒學到的制湯祕訣重新煮一回。這是一種均勻的,紅色的湯,是新鮮的西紅柿的顏色,沒有那種從罐頭裏倒出的濃濃的桔汁的味道。這湯可以使你享受一頓舒服的晚飯,很開胃,讓人總盼着再嚐嚐下一道菜。她還記得自己坐在祖母那吱吱作響的飯桌旁,等着喫上一頓豐盛的週日晚餐的情景。晚餐由湯開始,熱的或涼的。她的姐姐喜歡用勺子把湯舀出來,冒着熱氣時就咕嚕咕嚕地喝下去,而她弟弟則喜歡湯涼時用杯子喝。鄰家院子裏孩子們的嬉戲聲和湯勺的叮噹聲,杯子的磨十擦聲以及家人的聊天聲融合在一起。這些往事,就像少女時代每天早上用的桔汁牙膏的味道一樣親切。
夏天,當大衛伺弄那些雛菊時,瑪麗婭迷上了一些黑刺莓的藤條,這些藤條順着一箇舊日的野生葡萄架攀援在籬笆上。經過幾次失敗之後,葡萄樹終於結出了葡萄,並且釀出了淡紫色的葡萄酒,這使她想起小時候穿的一件上喪,上衣的袖子用淡紫色的緞帶系在肘部上邊,露出曬黑的胳膊,胳膊上沒有疤和流膿的瘡,也不知道什麼叫痠痛。她甚至能看見姐姐在用靈巧的手指爲她編辮子,並說道,“有一天我要穿上白色的結婚禮服,動起來就像有云彩在我周圍飄動着,禮服上要有紫色的絲帶,只是爲了好玩兒。畢竟結婚禮服不能太古板嚴肅了。”
她還種了甜瓜,這使她想起十幾個表兄妹一起玩耍時充滿笑聲和尖十叫十聲的夏夜。他們知道一條冰涼的小溪,人們把羅馬甜瓜和西瓜泡在裏面,在炎熱而神祕的夏夜裏,他們睡不着時便把瓜砸開喫掉。
花園裏的食物對於生活來說是必需的,但種植它們的過程也同樣重要。每到春天,當第一絲綠色從長長的灰色的土路斜坡上躥出來時,大衛和瑪麗婭就會一起歡欣鼓舞。
他們是“死亡之周”後不久在賓夕法尼亞州一家看護中心認識的。在一羣可憐的倖存者中間,他們從第一次見面就呆在一起,是一對兒。在漫長而痛苦的日子裏,他們打發時間的方法就是計劃着一旦身十體允許,他們就一起離開那兒。他們是在早春時離開看護中心的,經過弗吉尼亞州一直向南,到達了北卡羅來納州。他們直在找房子,最後選中了一座有寬敞的窗戶和高高的屋頂的房子。房子坐落在河邊低緩連綿的田埂上,很氣派,房了是用石頭砌的,周圍有老橡樹環繞,這些老橡樹使他們得以在這個沒有空調的地方度過一個還算涼爽的南方酷夏。三根菸囪在石板屋頂上驕傲的聳立着,他們倆人一致同意這是個不錯的家,可以使他們過得很舒服,也很安全。
那是在他們住到這兒的第三年,他們碰到一個懷孕的女孩,小姑十娘十十二歲,蒼白而虛弱,可卻下了決心要生下孩子。他們不辭辛苦地想使小姑十娘十健康起來,但她在生下一個早產兒之後還是死了。那是個又瘦又小,渾身溼十漉十漉的小東西。從嬰兒做出第一個細微的動作開始,他們就執著而強烈地十愛十着這個小生命,一個小手指的晃動在他們看來都是一面旗幟,爲生命的讚歌而揮舞。
這嬰兒和十媽十十媽十一樣,身十體很弱。儘管他們倆人用滴管喂他,讓他十吮十吸瑪麗婭沒有十奶十水但卻撒了糖的十乳十房,並且兩個人輪班睡覺,但是在十一個星期的看護、諦聽、撫養和治療之後,他們的小希望還是死了,在一個午後,同太十陽十一起消失了。他們把他埋在河邊,埋在那個是他十媽十十媽十的小女孩身邊。
瑪麗婭哭了,每次一想起那個叫希望的嬰兒都是這樣,晶瑩的淚珠滑十下來,又在臉頰上的疤痕間消失了。她用袍子邊擦了擦眼淚。她和大衛做了十幾件這樣的袍子,互相換着穿。這種飄選的棉布長袍有時走起路來礙事,但是對他們那敏十感的、長滿疤痕的身十體來說很舒服。她朝向花園深處走去的大衛喊道:“如果她明天到這兒來,那我們得先談談。”
大衛走回來,眼睛也和她一樣紅紅的。“是的,我們必須談談。我們必需把要告訴她的事開張單子,說服她留下來。”
他們就這樣談着,從黃昏到深夜。他們從架上摘下西紅柿和帶着露珠的黑刺莓邊喫邊談。
他們從夜晚又談到黎明,直到說服自己相信那即將到來的一天會把美夢變成現實。
他們談着、哭着、笑着,他們互相撫十摩,到互相十愛十撫,在清晨輕柔的晨光中躺在草地上,在甜蜜的時空中融爲了一體。
一個輕柔的聲音把他們驚醒了:“早上好。”
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法式大門外。他們慌忙起身,匆匆穿袍子,亂成一十十團十十。
瑪麗婭用手捧住了自己的臉:“天哪,我的面紗在哪兒?”
“幹嗎?”大衛把她的手拉下來,“你該立刻把它丟掉。她遲早要看到你的臉。”
他打開門。
她是那麼美,瑪麗婭有一陣子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爲自己直盯着人家而羞愧,但是又不能不看,因爲她害怕再也見不到這樣一個十五歲健康少女的樣子了。
大衛拉起她的手,把它放在那女孩手中。“瑪麗婭,這是十愛十爾蘭。”
十愛十爾蘭看着瑪麗婭,不是在看她那張毀了容貌的臉而是直視她的眼睛。
“爸爸擔心我們會忘記有個地方曾叫十愛十爾蘭,這想法讓他受不了。他本打算叫我都柏林,可這又讓十媽十十媽十無法忍受,所以我的名字就成了他們倆人的折中。”
大衛笑起來,朝後退了一步,“好吧,十愛十爾蘭,在開始談話之前想看看我們的花園嗎?”
十愛十爾蘭吸了一口氣,然後跑進花園,她在一個地方停了來,然後再跑到另一處停下來。
“太美了!你們是怎麼做的?”
他們隨着這個漂亮的孩子一起走入花叢中。
瑪麗婭下來摘下一枝玫瑰花,把它遞給十愛十爾蘭。
“我們兩個人的職業在那個‘死亡之周’以後就沒有用了。他是物理學家而我是舞蹈演員。他25歲,我20歲。花園以前不總是這樣。我們努力了許多次,也失敗過許多次。我們靠種出的可憐巴巴的蔬菜過日子,直到最後能成功地種出我們想要的東西。”
十愛十爾蘭聞了聞玫瑰花。“我知道這是玫瑰,但我卻很少見過。不是每個地方都像這兒一樣,儘管也有許多人在儘量創造一種高雅的生活。早在自己知道要生孩子之前,我就去過許多地方,想找個合適的地方呆下來。我的父母也和你們一樣受了感染,但痛苦最後把他們打倒了,就在我十三歲生日之前,他們先後死去了。所以我就一個人出發了。孩子的爸爸是個我在肯塔基卅南部遇到的男孩,很健康,我們一直在一起,直到確定我懷孕了,之後他就去了西部。”
她拍了拍自己腰間的緞子枕頭,“除了一直感到餓之外,我還沒有真正覺得自己懷孕。”
她的話提醒了大衛。“我們是什麼主人!我們離開其他人太久了,忘了我們的禮節。你喫早飯了嗎?”
“沒有,昨天的晚飯也沒喫。我喫我能找到的東西,但一天裏很少能超過兩頓。”
大衛朝房子走去。“就在花園裏坐着,和瑪麗婭談談。我會帶好喫的回來。”
“我能幫忙嗎?”她轉身跟在後面。
瑪麗婭伸手攔住了她。“大衛是個好廚師。他很快就認識到,作爲一名廚師,我更是一名好演員。我做湯有一套,但即便是最好喝的湯,一天三頓也會使人生厭的。大衛很樂意去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
瑪麗婭和十愛十爾蘭坐在木椅上,雖然誰也沒說話,卻很愜意,就在這個十溫十暖的南方的早晨,她們享受着花園的美景和花香。
十愛十爾蘭首先打破了沉默,問道:“你們對世界上其他一些地方還知道些什麼?”
“知道的不多。當我們找到這所房子時便忙於生存,沒空兒去探索外面的世界。我們知道一定有其他像我們一樣離開了十愛十護中心,但我們遇見過的很少。我們已經十習十慣了這兒的生活,十習十慣了獨處,除了想要一些我們能……”她停頓了一下,尋找合適的字眼,“我們能滿意的孩子們。大衛對其他人的接觸要比我多。我只是不能忍受見到他們那麼憐憫地看着我,因爲這使我想起自己的痛苦。並且我們見過的一些正常人也避開我們,好像我們會傳染他們。我們就像過去的麻風病人一樣,在今天是不乾淨的。”
十愛十爾蘭慢慢地開始說話,小心地選擇自己的用詞,“我要告訴你一些我看到的事情。如果你覺得我太過分了。那就讓我停下。但當我講完時,我相信你會明自我爲什麼這麼慎重地選擇我準備撫養孩子的地方。當我告訴大衛說我們這些懷孕的人受到其他人保護時,這話有一部分是真的,但並不都是出於好的原因。”
“還有什麼壞的原因嗎?”
“貪婪。嬰兒已經變成了新的商品,因爲數量不可能很多,所以很稀罕。每個嬰兒只十交十易一次,最後賣給出價最高的人。”
瑪麗婭低低地呻十吟了一聲,用壓抑的聲音說道;“說下去。”
“我曾經去過一個地方,那兒有很多女孩,當她們的肚子大起來時,她們就被抓住關起來,直到生下孩子。有人把她們的嬰兒偷出來,然後帶走。一些女孩會流血致死,有些能自己照顧自己活下來,沒有人幫助她們。”
瑪麗婭眼睛裏充滿了淚水,她搖着頭似乎想否認這種恐怖事情的存在。
十愛十爾蘭接着說道,“我不明白,那些對嬰兒如此善良並保護他們的人,怎麼會對這些母親這麼不在乎。”
“那些活下來的女孩們怎麼樣?”
“如果我們聰明的話,就選在黑夜裏離開。那些沒走的人明白,一旦等到她們有可能再生下一個孩子,她們就會再次被關起來。”
“你見過很多這樣的地方嗎?”
“我知道還有一些這洋的地方存在。從這兒往北在弗吉尼亞,就有這麼個聚居區。我看到很多孩子,這使我立刻起了疑心。我把自己打扮成男孩,把枕頭藏起來,開始四處觀察。有些人對我說,如果我能找到並且給他們帶來一個懷孕的女孩,我就會有很舒適的生活。並且如果我能爲這個家庭的人口增長作出第二次這樣的貢獻,我就可以得到他們家大女兒的貞十操十,那女孩才11歲。我離開時。那個可十愛十的小姑十娘十還用眼睛緊盯着我呢。”
瑪麗婭從椅子上站起來,被袍子襟絆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十愛十爾蘭,毫無疑問,你會相信大衛和我會十愛十你,保護你,還有你的孩子。”
十愛十爾蘭跳起來,用雙臂圍住瑪麗婭,拍着她,勸慰她,她在安慰這個女人。“我不懷疑,一點兒也不。我和我的孩子能與你們生活在一起,真是幸運。”
瑪麗婭退後一步,吸口氣,心裏開始充滿了希望,然後她問:“你會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嗎?”
十愛十爾蘭低下頭,看着手裏那隻沒有了生氣的玫瑰。“我無法回答。我們三個,大衛、你和我,可以給我的孩子提供一切,除了與別人十交十流。無論我住在哪兒,那兒都應該有年輕人和老人,健康的、受傷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們——我想從前的生活就是這樣。在我們中間,應該有健康的男孩和女孩,他們會生出許多健康的嬰兒。如果我能找到另外一個懷孕的女孩,像我一樣快樂、健康,並且說服她和我住在一起,那麼這就是好的開始。之後我們會找一些健康的男孩,生下更多的嬰兒,也許他們會和我們一起任。直到我們安頓下來,我也許會穿上我的枕頭,去見儘可能多的人。然後有一陣子,我會把枕頭放在一邊,就像沒有孩子那樣生活。”
瑪麗婭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被大衛踢開門的聲音打斷了。他端着個大托盤出來。“來,接着,這可是大廚師做的一頓美餐。”
喫飯時,沒有人提起十愛十爾蘭和瑪麗婭之間的談話。
十愛十爾蘭喫得很香,像一個健康、年輕、懷孕的女孩一樣。
喫完飯,她把自已小心地放在枯子旁邊的玫瑰拿起來。她看着大衛並且說:“我已經告訴瑪麗婭我爲什麼今天要走了。我願意回答你的問題,但我得在黃昏之前走。我無法保徵我是否會回來。”
一對臉上結着厚疤的夫婦,一個佩帶着緞子枕頭的女孩,他們三個人一直談到下午,直到只剩下一個問題還沒有回答。他們誰也不再說活。
大衛看着這個可十愛十的女孩,她的手裏拿着那支沒有了生氣的玫瑰,他把瑪麗婭的手放在自己結滿疤痕的掌心裏,問道:“我們怎麼才能知道你已經做出了決定呢?”
“如果我要回到你們這兒來,我會在九月中旬給你們一個預兆,讓你們知道我會在一月份回來。”
“如果我們什麼都沒收到呢?”
“那麼我就不會回來了。”
大衛和瑪麗婭點點頭,接受她的決定他們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女孩。
十愛十爾蘭離開後,夫妻倆就坐在花園裏,直到天黑。接下來的幾周裏,他們很少談起她。他們共同在花園裏勞動,加工農產品。
在希望面前,他們的生活跟從前沒什麼不同,只有兩個例外:瑪麗婭揹着大衛開始做些小孩用的衣服;大衛則揹着她開始做一個搖籃。
夏末的時候,他們爲即將到來的寒冷日子做準備。一天清晨,他們醒來後在門口發現了一個小枕頭,上面有一枝被小心翼翼地放上去的枯萎的玫瑰花。
他們笑着,哭着,在花園裏過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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