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山神之子的真相
要選擇,就要付出代價,就要承擔後果。
不過匆匆一眼,在偌大的鳳凰樓,在千萬人中,她已經把該告訴凌瑾晞的事告訴了他。
被龍琴放在椅子上,季微涼一臉虛弱,她只是借用了一下神力,這反噬就夠她難受好幾天的了。
果然,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她之前爲了洞悉神力的真相,放棄了身體,神魂重創,才能大肆借用凌瑾晞的神力。
就像一個瓶子,只有那麼大的容量,想要裝下比她更大的力量,她就必須撕碎自己。
即使季微涼如今的身體完全由神力鑄造,她的靈魂依舊與之格格不入,她只要還有神志,就無法大肆動用這份力量。
多可悲,多可笑,她付出一切走到了王座之前,卻在最後才發現,因爲她是她,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你這身體也太差了。”龍琴皺眉,他的紅髮紮在左肩,金色的發環勾着那紅髮,看上去貴氣又溫柔。
“沒辦法,我是孕婦嘛。”季微涼假笑。
“孕婦個鬼,你肚子裏只是有一個未死的雜魂,你爲什麼不把那個傢伙取出來?”龍琴不耐煩地看着季微涼的肚子。
“離開我的身體,他很快就會死掉,他可是我的希望。”以自身爲容器,對旁人來說太過瘋狂,對季微涼來說卻很正常。
“真是個瘋子。”龍琴皺起眉。
“別瞪了,再瞪我可要發火了。”季微涼淡淡警告龍琴。
“好吧,你的身體你決定就好。”龍琴坐到季微涼身旁,“西洲的魁首大比還有三天就結束了,你之後要去哪兒?”
“去東洲,然後從東洲進入魔界。”季微涼要去找凌琳,但是在那之前,她要找到凌瑾晞,沒有凌瑾晞的神力,她的神力無法補充,很可能害得那個臭小子和她一起死在半路。
“東洲現在很亂,而且魔界有什麼可去的?”龍琴的眉頭皺的死緊。
“東洲亂了?”聽說東洲亂了,季微涼頓時來了精神,她可喜歡聽八卦了。
“而且還是你的熟人。”龍琴斜了季微涼一眼,對她這副樣子並不陌生。
“東方既白?”東洲人中,季微涼最欣賞的就是東方既白,才能心智都是頂級。
“是藺奚。”龍琴目光灼灼看着季微涼,藺奚的做法,有季微涼的痕跡。
“他啊,之前見過一次,和我說什麼他要做東洲的王。”季微涼隨口笑着說道。
“果然。”龍琴倒是不意外季微涼和藺奚有聯繫,季微涼本來就不是什麼正常人。
“我告訴他,他如果打下東洲,我就把越州送給他。”季微涼依舊說得沒心沒肺。
“你!你不會是說真的吧!”龍琴從不會懷疑季微涼的能力,但是他真的懷疑季微涼腦子有大病,把越州送給東洲修者這種話,她怎麼可以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當然是真的。”季微涼拿起小几是上果子,清脆地咬了一口。
“……爲什麼?”龍琴不明白,“你當初讓修者界的天網融合,難道不是爲了停止紛爭麼?如今藺奚要稱王,必然又是一陣血雨腥風,你爲什麼還要幫他?”
“從修者界天網融合那一刻開始,修者就該進一步融合了,如果越州有人做得到,我也不會介意幫那人一把,但是越州是我的故鄉,我不希望越州死太多人。”季微涼吃了一口酒覺得不合意,索性就放到了一旁。
“所以你就讓東洲人去打?”龍琴色變,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東洲太強了,三洲中越州最弱,要讓三洲同氣連枝,靠契印還是太脆弱了。”季微涼搖搖頭,“修者界天網融合之後,各地融合爲國家纔是必然的趨勢,當然,那並不是什麼大事,你也不用太在意。”
“這還不算大事?!”龍琴瞪大了眼,“季微涼,你眼裏到底什麼纔是大事?你知不知道越州也會被捲入戰火?”
“接受有一個國家不好麼?”季微涼根本不在意他的怒火。
“那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你爲什麼一定要用你的認知來給我們做決定?”龍琴怒視着季微涼,“從一開始的你就是這樣,到現在你還是這樣,你有沒有想過,你在這過程中,死了多少次?”
“所以你覺得我不應該管赤虹界的事?”季微涼笑着反問龍琴。
“……”龍琴沉默了,如果季微涼不管赤虹界的事,那麼越州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好,越州會被赤虹界一點點的吸乾血肉,然後徹底吞噬。
“人生在世,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覺得只是對一個人來如此嗎?越州人如果不知道自己往前進,那至少要跟上前進的人吧!”季微涼從不覺得自己會幫別人做決定,她所決定的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藺奚要成爲東洲的王,是他自己的決定,我從頭到尾沒有給他任何暗示,如果他能順利的建立一個強大的國家。
那麼,吞噬周邊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答應越州歸降,不僅可以免去越州不必要的戰亂,還能讓越州擁有更大的權力,保全更多的資源。
當然,如果你一定要反抗,那是你們越龍淵的事情,與我無關。”季微涼說得風輕雲淡,她要做什麼事情,當然有她自己的原因。
“你不是一直說,你想過簡單平凡的生活嗎?你這樣的人,怎麼能?怎麼可能?過上那樣的生活!”龍琴怒視着季微涼,“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難道你覺得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嗎?”
“我都說了,並不是我要求他的,他自己決定要做而已,況且我並不想讓越州染上戰火。”季微涼很清楚越州的實力,即使越州首先出現國家,想要征伐其它兩洲,都是癡人說夢。
但是如果是東洲,以東洲的實力,完成統一之後,有越州歸降,那麼打下西洲就是必然的事。
不管從任何角度上來說,東洲纔是最合適的選擇。
“那如果他做不到呢?季微涼,你就那麼相信他嗎?”龍琴憤憤。
“無所謂,他做不到會有別人做到,你覺得我爲什麼要去魔界?”季微涼眼眸染上淡淡的笑意。
“你勾結魔族?”龍琴從未想過季微涼會背叛修者。
“不要這樣說,我只是收服魔族。”季微涼笑着看向龍琴,“藺奚如果做不到,那就讓東方既白去做,而且,我說過了,這些事情對我來說只是小事,無關痛癢。”
“那你眼中的大事是什麼?又有什麼事情算大事?”龍琴不相信,還有什麼事會比修者界大戰更重要?
“當然是我自己的事啊!”季微涼摸着自己的肚子,意思非常明白。
“那你這次來西州到底是要做什麼?我不相信,你,只是來看魁首大比的。”龍琴已經恢復冷靜,季微涼說的沒錯,如果那纔是大勢所趨,那麼順應,纔是對越州最有利的。
“完成我的承諾。”季微涼要完成自己對凌瑾晞的承諾,看着他成爲西洲魁首,然後帶着他去魔界。
凌瑾晞,是要成爲魔界之主的人啊。
即使他忘了,季微涼也記着。
“這一次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嗎?”龍琴看着季微涼,那是他一直崇拜追逐的人,他想追隨她。
“看大比吧,我們千里迢迢來到西洲,不就是爲了看他們的魁首大比麼?”
對於成年人來說,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拒絕。
“那麼,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是我能做的嗎?”龍琴不甘心,他自問不比任何人差。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照顧好越州吧,虞城很重要,到時候我有用。”關於未來的幻境中,虞城是緋地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季微涼要完成這個世界的心願,就必須一步步,把一切推向未來的格局。
唯有完成這個世界的心願,季微涼才能動用萬仞死海的力量,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知道了。”龍琴點點頭,“我會幫你打理好一切的。”
此時一聲鐘鳴,洞徹天地,西洲魁首大比,終於開始了。
毫無疑問西洲魁首大比觀賞性是最強的,各個角逐者都是俊男美女,而且風格各異,當之無愧的顏狗盛宴。
首先上場的就是一對美人。
尤其是那個西洲女子,美的簡直叫人驚歎,妖嬈精緻,神情清冷而魅惑。
以至於那個露出漂亮胸肌的男修都無法吸引季微涼的主意力了。
“我的天,我後悔了,爲什麼之前沒有來看西洲的魁首大比?就憑這顏值,我爲什麼不來啊!”季微涼激動了,剛剛還在對天下大勢揮斥方遒,此刻她的腦裏眼裏,徹底被美人蠱惑了。
“西洲大比一般最先上來的都是最漂亮的,至於實力嘛……”龍琴懶得評價。
“特麼的,長得那麼好看就是勢力!”季微涼握拳,她就是一條純粹的顏狗。
勢力?
開玩笑,她自己的勢力夠強了,別人什麼勢力在她看來根本不重要,反正肯定沒她強。
即使必須依賴凌瑾晞的神力,季微涼也從不覺得自己比凌瑾晞弱。
她超強的好不好!
“嗯,反正你看看就知道了。”龍琴懶得搭理髮花癡的季微涼。
反正誰不知道季微涼好色呢?
季微涼是那種最不講道理的人,她可以邋遢隨意,但是別人越漂亮越精緻越好。
當然,她也有資格那麼不講道理,畢竟她確實很強。
果然,那兩個人打起來了。
或者說,跳起舞來了,至少在季微涼眼裏,那兩個人和實力兩個字沒有半點關係。
“西洲魁首大比的質量也太差了吧,就這?我一巴掌能把這樣的對手抽死一百個。”季微涼不可置信,“當年葉燼懷也沒有那麼菜啊,這都不是菜的問題了,我突然發現葉燼懷其實很厲害了。”
“不是說實力不重要麼?”龍琴笑看着變臉的季微涼。
“他們如果不打架確實不重要,我寧可他們兩個站在那裏發呆,也別打得那麼難看。”季微涼對醜東西沒有什麼容忍度,尤其是沒有自知之明的醜東西。
沒有實力就不要出來舞,那個露着胸肌的男的,拿刀的手法都是錯的,所有招式全是破綻。
那個拿劍的美女也離譜,她幾次弄到自己,如果不是那把劍沒有開刃,只怕她自己先把自己弄死了。
“又難看又沒用,真是……”季微涼一翻白眼靠椅子上,“幸好之前沒來看,不然我真會忍不住罵起來,我千里迢迢來這裏就給我看這玩意兒?笑死!”
“後面就好了,第一對都是表演形式的,後面的對戰會好一點。”龍琴湊到季微涼身旁給她講解,“今年西洲出了不少厲害的新人,聽說有個六公子,一人獨戰十七城。”
“那凌瑾晞呢?”季微涼自在意凌瑾晞,至於其它的人,厲不厲害關她什麼事?
“凌瑾晞?”龍琴黑了臉,“那傢伙不是已經死了嗎?你怎麼還念着他!”
“誰跟你說他死了,我死了他都死不了。”季微涼咯咯一笑,她從不擔心凌瑾晞的生命安全,從那個世界回來之後,凌瑾晞的神力已經超出了這個世界的理解,他是被信仰着的神明。
只要信仰還在流傳,神明就,還會存在。
這就是季微涼最近調查出來的東西。
凌瑾晞不會死,也沒有人能讓他死。
能殺死一個神明的,只有他自己。
季微涼自己也很意外,當年的無心之舉,竟然讓凌瑾晞真的蛻變爲神明。
可惜這東西也沒辦法實驗呢,雖然山神之子很多,但是要他們真心誠意的許下神諾,還要對方和季微涼一樣的能卡bug,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能出一個凌瑾晞給季微涼破局她已經謝天謝地了,其它山神之子,季微涼不打算靠近。
“所以你來這裏是爲了他咯?”龍琴生氣了,“明明我纔是你的朋友,明明你認識我在先的,你爲什麼總是和這些莫名其妙的人關係更好呢?你爲什麼明明沒有死,卻等到現在才,來找我呢?而且找我過來居然也是陪你看着別人。”
“哈哈哈哈,你別這樣說,你這樣說會讓我有一種你喜歡上我的錯覺,我的規矩你不是不懂的。”季微涼的規矩,就是她絕對不會和喜歡自己的人在曖昧。
季微涼有她自己的打算和安排,感情對於她而言是種奢侈品,她沒有辦法回饋任何人。
至於凌瑾晞,那也是實在沒辦法,剛開始是有那麼些心動,後來確實是沒有辦法分開,時至今日,他們的關係已經複雜到根本沒有辦法對任何人解釋了。
他們性命相托,即使忘記了一切,即使失去了一切,他們還是會遇到他們,還是會彼此交付所有的信任和力量。
“誰會喜歡你這樣的人?”龍琴瞪着季微涼,他有自己的未婚妻的好吧,“我從頭到尾都只是把你當朋友而已,是你,不把我當朋友。”
“難道你覺得我和凌瑾晞是朋友關係嗎?”季微涼很意外。
“你當時雖然說是跟他在一起,但是一看你就不是認真的呀。”龍琴理所當然。
“你爲什麼會覺得我不是認真的呀?我很認真的呀,你除了他,你有看我說自己和任何人在一起嗎?”季微涼自問,多情卻不濫情,她雖然好美色,總是喜歡看各色美人,但是自認爲從來沒有跟別人不清不楚過好吧!
她難得一次認真,而且公開的戀愛,爲什麼會被別人認爲是假的。
“你不是爲了騙他的神諾,才和他在一起的嗎?”龍琴震驚了,“季微涼你別騙到最後把自己給騙進去了,你要知道他那種身份的人對於你來說什麼都不是,用用就好了,不要當真!
你不要把自己的感情,真的寄託在這種人身上啊。
作爲山神之子,他除了有一點點神力之外,還有任何地方配得上你的嗎?
那種人只是奴隸而已,拿來用一用就好了,不要投入什麼真心。”
“爲什麼不可以真心呢?如果我說我就是真心的呢?”季微涼氣笑了。
“他纔多長的壽命,你多長的壽命,他能陪你的也不過就這十幾二十年而已,等到了收割的季節,只有一個山神之子可以留下來,其餘的三神之子全部都會歸於萬仞死海。”山神之子並不是什麼美好高貴的身份,一輩山神之子,只有一個可以活下來,其餘的都是山神的祭品。
就連那個唯一活下來的山神之子,也只是爲了繼續用而已。
那個可憐的傢伙會比死掉的人更加悲慘,他會活生生的被釘在山神殿中,一點點的衰老死去,化爲神器。
山神之子就是工具,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如此,包括所謂的山,他們所謂的神。
“這些事情你爲什麼沒和我說過,而且我也沒有看過任何的記錄。”季微涼皺起眉,她還真不知道山神之子還有這樣的辛祕。
“這本來是越龍淵的祕密,你本不該知道,當年大戰之後,沒過多久,他那一批山神之子應該就是全死掉了,所以你根本不能指望他逃過大戰活下來,因爲即使他逃過了大戰,他也必須得回到神山,死亡是他的宿命。”
神力是一種詛咒,山神將他的力量分給那些孩子,並不是毫無所求,那些孩子會帶着力量一點點長大,然後那些力量會迴歸神山,只有最強大的一個三神之子,可以凝聚出神器。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如果他不回去呢?”季微涼補足着自己的推導漏洞。
“不可能因爲他不回去,他也會死回去,他還可能可以活一下。”龍琴面露不忍,“每隔二十七年,山神之子就必須回去,沒有一個山神之子,可以活到三十歲,那像蜉蝣一樣的傢伙,朝生,暮死……季微涼,難道你會喜歡上一隻蟲子嗎?”
“媽呀,原來他以前在坑我,還說什麼等他成爲了西洲的魁首之後,他會娶我呢!”季微涼翻白眼,感情剛剛認識凌瑾晞就在給她畫餅,怎麼滴,不畫餅只怕女人看到他就跑?
“那可能就是他已經準備好了,成爲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龍琴嘆息,“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吧,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不過是以身體在鑄煉神器罷了,他們有些人的壽命會很長,甚至可以和我們越龍淵的修者相比,而那也不過是因爲神器珍貴,需要更長的時間,在他們的身體裏慢慢生長。”
“所以你說的這些東西,連他們本人都不曉得?”季微涼震驚了,原來,這所謂的山神之子的身份,竟然還藏着這麼多東西。
“誰能知道呢?他們從哪裏知道呢?壽命如此短暫,在世間用那樣的不重要,所有人都只會利用他們。”龍琴可憐那些傢伙。
“你說的那些還活着的,難道就不知道這些事情嗎?難道就不會告訴他們的後輩嗎?”
“大部分人既不想知道,也不能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所謂的後輩,本來就很短暫的生命了,爲什麼還要全部都是痛苦?”龍琴拉住季微涼的手,“所以不要再天真的想着他,他只是你曾經的一件工具而已,用完了就忘了吧?”
“譬如朝露,去日多苦。”季微涼苦笑了一下,“是啊,糊里糊塗的活到死的那一天,也不是什麼壞事?如果不能去改變,那還不如傻乎乎的活着,至少今朝有,酒今朝醉。”
“微微……”龍琴看着季微涼,他玉石一般的碧綠眼眸中,映着季微涼眼角眉梢的清愁,“我以爲你已經忘了那個人,沒想到你還是一直在找他嗎?你找了他十年吧,你至少把他當成一個正常的男人愛過,對於一個萬仞山的傢伙來說,他已經足夠幸運了。”
“對啊,他確實很幸運,在他身邊的我也很幸運。”季微涼笑看向賽場,原來,所謂的男主背後揹負的盡是那樣可怕的真相麼?
或者說那樣可怕的,只是他身上,所謂真相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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