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 51
看來確實是睡不着。
溫久洗漱完出門買早餐回來,輕輕推開門看到周枕寒熟睡,她又看了眼差不多到起牀時間了才叫進去叫他。
周枕寒一點都沒有發現她進房間了,溫久走近坐在牀邊,隔着被子搖了搖他,“起來喫早餐。”
周枕寒醒過來,“幾點了?”
“八點。”溫久說:“你現在起牀去公司可能還得遲到。”
周枕寒沒多大反應,“不急。”
“你不去公司了嗎?”
他昨天才出差回來,但今天好像是週末,溫久也不確定他現在這麼不着急是什麼情況。
“嗯,下午一點有個會議。”周枕寒往牀的另一邊挪了挪,“還睡嗎?”
溫久:“我等會要去和棲渃姐的工作室。”
“必須去?”
“那肯定的,我不能半途而廢,那個刻花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水平,還要繼續練。”
“休息一天也不可以?”
“......”
溫久猶豫了許久,還是道:“我跟棲渃姐都約好了。”
周枕寒聞言摸過放在牀邊的手機,“我給江遠打電話。”
前幾天和林棲渃聊天林棲渃還談起周枕寒是她的小叔叔,溫久趕緊制止,“我看看。”
她的手機放在客廳就來叫周枕寒了,她又折返回客廳,撈起來手機看了眼,很是猶豫。
她這樣林棲渃會不會覺得不太認真,本來雕刻這步就需要下功夫。
她還在猶豫着,和林棲渃的聊天框突然收到消息,林棲渃問她出門沒有。
她每天到工作室的時間差不多是九點半,林棲渃也知道她往返需要很長時間,曾經還好意邀請她就住在工作室裏。
林棲渃連學費都沒收,她更是不好意思住,便堅持往返。
也差不多要到她出門的時間,她便回:【還沒有。】
林棲渃道:【那你今天別來了。】
溫久有些懵,也沒聽到周枕寒給江遠打什麼電話,林棲渃卻突然說讓她別去了。
接着林棲渃就回道:【你也連續過來這麼多天了,正好我今天要去醫院,你就休息一天,明天再來吧。】
知道林棲渃要去醫院,溫久關心問:【你哪裏不舒服嗎?】
林棲渃:【不是,我可能是懷孕了,去醫院確認一下。】
這是溫久沒有觸及的領域,她也不知道回什麼合適,便道:【好的,你也注意休息。】
她擰着手機進了房間,反正周枕寒都已經醒了,就想叫他起來把早餐吃了。
“放着等會喫吧。”
溫久只好告訴他:“棲渃姐要去醫院,讓我今天休息一下,你起來把早餐吃了,想睡再去睡一會兒。”
周枕寒這才從牀上下來,去洗漱然後喫早餐。
溫久已經喫過,就坐在旁邊看着她,周枕寒問:“今天打算做什麼?”
溫久想了想,去和林棲渃學習陶藝的這幾天確實是定時定點的,也沒有多少時間休息,回答她:“也不做什麼,就在家裏休息一天吧。”
她的社交圈子也就那幾個,也不想再出去,至於和程琪月說的去koselig,程琪月最近估計比她還忙。
她買的早餐很簡單,就是普通的三明治和牛奶。
“我下午一點的會,十一點半左右從這裏去公司。”周枕寒睨她,“要不要跟我一起?辦公室有牀給你睡。”
“什麼牀?我怎麼上次沒見到。”
“那你今天去看看?”
在哪裏休息都一樣,溫久同意了。
喫完早餐,周枕寒已經不困了,溫久已經不想動了,只想躺在沙發上,讓周枕寒再去睡個回籠覺。
她早上買早餐直接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長到腳踝的羽絨服就出門了,在室內便脫掉外套,只剩下前一晚穿的睡衣。
周枕寒直接彎腰將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溫久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幹什麼?”
“抱你去休息。”
好吧。
溫久想着反正也是躺過一張牀的人了,也沒反抗,但睡不睡得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直到周枕寒將她放在牀上,她還有點懵懵的。
現在這是怎麼個情況呢,是不是意味着以後她都得和周枕寒躺在同一張牀上。
昨晚是特殊情況,但是她睡了一晚,完全不用睡什麼覺。
周枕寒要睡卻要拉着她一起。
她還沒反應過來,密不透風的吻就落了下來。
牀上,接吻。
溫久開始慌了。
即使周枕寒前一晚說過要做什麼都會經過她的同意,但她現在所處的環境讓她有些擔心。
她沒有迴應這個吻。
而是去伸手推他。
要是換一個地方,溫久可能還會張開嘴迴應他。
但現在周枕寒除了親她之外並沒有什麼動作,她卻不敢迴應了。
他們發展得太快了。
快到溫久恍惚之間覺得這是一場夢。
周枕寒還是她的小叔叔,她仍然乖乖地當着她的侄女,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永遠保持着最合適的距離,然後客客氣氣。
她推開了周枕寒。
周枕寒俯身看着她,氣息很重。
溫久偏開頭道:“我想抽菸。”
周枕寒將她凌亂的頭髮別在耳後,問:“真的有煙癮?”
這幾天很少抽,溫久輕聲道:“有一點吧,偶爾會想抽。”
她在期末的時候抽得特別多,因爲潘向鬆那些短信的困擾。
周枕寒鬆開了她,“穿上衣服再出去,別感冒了。”
溫久點點頭,從牀上下來。
周枕寒說他們一起去便利店買的那種煙味道好聞,溫久後來又買了兩包塞抽屜裏。
她還是套着出門買早餐的那件羽絨服出了門。
回來後看到周枕寒在睡覺,她猶豫了很久還是走進去,“你睡吧,我看會兒電視,不吵你。”
他前一晚沒睡好肯定是真的,中途還醒了這麼幾次。
周枕寒擡眼,看着女孩的樣子,無奈解釋:“親吻是之前已經產生過的行爲,我不認爲需要再次詢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枕寒繼續道:“小久,你完全可以拒絕我,像剛剛那樣,而不是找理由躲着我。”
溫久愣了一下,她站在門邊,頓時變得有些侷促,周枕寒說的都是她沒有想到的角度,她只是難安。
明明接吻沒什麼的。
他甚至都沒有動她一點點。
溫久垂下眉眼,低聲道:“對不起。”
周枕寒看着她,從牀上下來,將她擁在懷裏,輕聲安撫:“我只是想抱着你,習慣醒來牀上多了一個你的感覺,但是剛剛我想親你,就真的那麼做了。”
溫久埋在他的頸窩,“對不起,我只是.....只是我沒有做好準備,我....”
聞言,周枕寒摸了摸她的頭,“那小久,還打算和我一起睡嗎?”
溫久從他的懷裏擡起頭,“你不是說我在你會睡不着嗎?”
“我什麼時候說的?”
“早晨。”
周枕寒:“我沒說。”
“我早上問你,然後你就真的讓我起牀了。”
周枕寒不跟她爭辯,說:“總要習慣的。”
是啊。
如果他們要一直在一起的話,總要習慣的。
在牀上親了一下就被嚇到的小姑娘,周枕寒也不再對她做什麼,竟真的摟着她再次睡了個回籠覺。
中午他們一起喫晚飯,周密過來接他們。
周枕寒特意讓周密開了那輛林肯,就喜歡看小姑娘黏在她身上的樣子。
快要到南和九溪的時候,周枕寒道:“去公司會不會無聊?要不要去找周藝樺逛逛街?”
溫久靠在他的肩頭又昏昏欲睡,“沒事的,我可以睡覺,可以玩手機。”
她的手機遊戲卡在第七百八十關還沒過去,最近都沒有時間玩。
車便一直開到了公司。
當天下午,周枕寒去開會,溫久早就已經不困了,即使他的辦公室可以睡覺,她也沒有睡。
周枕寒去開會之後,她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玩了會兒消消樂。
周溯發消息問她在幹什麼,她沒好氣地回:【睡覺。】
有點煩。
因爲她想了這麼久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周溯所認識的溫久,並不會在白天睡覺,便問道:【睡醒了嗎?】
周溯:【今天還在忙着學陶瓷嗎?我看到你發了朋友圈,不忙的話我們去看電影,最近上映的一部電影是你喜歡的題材,我買了電影票。】
溫久真的想衝動告訴周溯,她和周枕寒,和他的小叔在一起了。
她看着手機上週溯發來的電影票,時間是第二天下午,想利用她這看電影的兩個小時和他說清楚。
他和周枕寒在一起之後沒有很認真地和周溯聊過,只有明確地拒絕。
她回了消息:【好,那就明晚上七點吧,我在上次我們約的那個地方等你。】
周溯約她很久她都總是說忙,擅自來找她又怕溫久更生氣,見她答應下來連忙說好。
沒一會兒蔣政過來周枕寒的辦公室,又是給她送水果,又是送零食。
知道是周枕寒怕她去聊特意讓他送的,溫久笑着謝過,順便問:“還要開多久的會啊?”
蔣政:“不太確定。”
溫久便不再追問。
等蔣政離開周枕寒的辦公室,她才慢慢喫起來擺在面前的水果。
蔣政拿着水果零食上樓時被人碰見,所以易點公司幾百人的大羣裏,全都知道周枕寒的辦公室多了人。
老闆在開會,零食水果往辦公室送,有腦子的都能懂,不懂的也在羣裏被強行餵了瓜。
出差歸來,金屋藏嬌。
全都紛紛好奇周枕寒的女朋友長什麼樣,卻一點風聲都沒有。
蔣政也去了會議室,他們想問都找不到人問。
也沒人擅自進周枕寒的辦公室。
溫久吃了一半的水果,一袋零食,覺得坐得久了,便站起來在室內轉了一圈。
周枕寒的辦公室和她上次來時的擺放差不多,溫久看了看,發現上次有關江媛的那本採訪雜誌已經從沙發邊的大理石桌上放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溫久上次看到江媛的介紹之後就沒有往下看採訪了。
這次她好奇地拿起來,走到沙發邊坐下,想翻開接着看。
雜誌內頁出現了幾個字,溫久看到的瞬間,她翻頁的手一頓。
是用黑色碳素筆寫着的行楷,總共十一個字。
江媛,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一手漂亮的字。
從下筆到收筆,以及筆鋒,都是她見過的,周枕寒的字。
去年的雜誌,以及新出現的字,全在周枕寒的辦公室。
溫久不知道該怎樣形容現在的心情,彷彿這幾天在一起的甜蜜就只是一場遊戲。
她告白,周枕寒陪着她玩玩而已。
他始終喜歡的人都不是她。
之前表白成功,她還在確幸她賭贏了,二選一週枕寒選擇的是她。
但好像....也不是。
她不明白這些天以來在一起到底算什麼,上次雜誌上並沒有這些字,她還暗自爲周枕寒收藏江媛去年的採訪而難受。
現在這幾個字,更是觸目驚心。
她咬緊下脣,不讓自己的眼淚掉出來。
很是不想哭。
就當是自己做的一場夢這幾天也挺甜蜜的,至少他願意和她待在一起這幾天。
情緒涌上心頭,背脊發酸發涼。
就感覺挺委屈的。
要是她不主動親周枕寒,周枕寒現在可能在追江媛,又或者江媛同意,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她現在不能,也不會相信周枕寒曾經喜歡的人是她。
曾經對她很好的周枕寒,有他自己喜歡的人,他說那個人很難追,他還給那個人買了溫久也喜歡的小蒼蘭。
可她沒有在周枕寒這裏收到過一束花。
她的突然表白或許只是周枕寒一瞬間的心軟,事後或許會後悔,會難以抉擇,纔會寫下想和江媛一直在一起這種話。
想一直在一起。
溫久坐在沙發上,那些出現在雜誌上的字不斷地重複在腦海裏。
很無措,很難受。
溫久想要走,離開這間辦公室,想要回到浠水苑去,用被子捂住頭,不去聽外面的任何聲音。
好像也挺好的。
周枕寒仍在開會,溫久從包裏拿上口罩,她先是自己坐到了員工通道,然後從員工通道出去。
她從京悅大廈往外走,也沒有人攔着她。
她出了京悅大廈大樓剛好迎面遇上一輛車,她上車後說了地址,就在後座呆呆地坐着。
不是每次打車都會遇到熱心的人和她搭話,司機在車上播放着電臺,也沒有和溫久說話。
以前一個小時的車程溫久總會閉着眼睛睡一覺,現在的她卻只顧呆呆地看着車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概是重複播放的電臺,她還聽到主持人正在孜孜不倦地接聽衆來電,然後給聽衆講笑話。
講的故事還挺有趣,但是她笑不出來。
她感覺花了很久纔到浠水苑,默默給司機付了錢之後,她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
這些地方周枕寒都待過,但好在時間不長,腦海裏沒有太多他出現在此處的畫面。
溫久將自己的揹包隨意地扔在沙發,直接回了房間,躺進了被子裏。
可被周枕寒睡過一晚的牀此刻彷彿還有他的餘溫,溫久能嗅到上面淡淡的,獨屬於周枕寒的味道。
她越是不想去想,可偏偏腦海中都是周枕寒。
她煩躁地從牀上爬起來,出門抽完兩根菸,然後又回來躺下。
她連煙味都沒有等着散去。
身上的煙味將淡淡的雪松香沖刷,終於有一點點不再去想他了。
她不清楚到底該怎麼面對周枕寒。
她應該相信他的。
可是那雜誌上面的字
她怕問出口,周枕寒承認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江媛。
想要追的也是江媛。
之所以和她在一起,只是因爲看她可憐。
畢竟她才從父母去世的真相里緩過來一點,要是直接拒絕她的表白,她會更想不開。
她很怕出現這樣的後果。
所以她不敢去問。
她覺得或許自己睡一覺,睡一覺醒來就會把這件事忘記,然後等周枕寒真的不想和她在一起了再提出分手。
她會察覺到周枕寒對她的變化的,好與不好都能看出來。
淚水漸漸洇溼了枕頭,那個前一晚周枕寒躺着的枕頭。
她就是好難受。
覺得世界上好像就剩下她一個人。
被子下是黑暗的世界,她進入這世界中,只剩下滿世界的黑,看不清這世界。
溫久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想起曾經因爲潘向鬆難受時,周枕寒帶她去遊樂場,告訴她摩天輪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坐。
至少那時候的周枕寒沒有喜歡她。
雖然在一起之後周枕寒很明確的承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但他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一句喜歡。
在一起之前,他不喜歡她。
在一起之後或許有一點喜歡,但不是很多。
他曾經說過,會一直喜歡心裏的那個人,即使現在和她在一起了,內心也還是喜歡。
所以纔會寫下想一直和江媛在一起這句話。
她到底是不是周枕寒的退而求其次。
她也不清楚。
溫久想要睡一覺,但或許是早上補的那一覺讓她完全沒有睏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纔有一條消息提示音。
點開毫無疑問的周枕寒,大概是開完會回來了,他問她:【跑哪裏去了?】
溫久不知道怎麼回,又怕真的面對面更說不出來什麼,她抿了抿脣慢吞吞打字:【我先回浠水苑啦,不然你開完會送我很折騰,你也要好好休息。】
周枕寒:【嗯,按時喫飯。】
他對自己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溫久此刻看着心中只有酸澀,打字回:【我知道了。】
她並沒有喫飯。
睡了一整晚。
第二點起牀時頭有些重,肚子空空的,卻什麼都喫不進去。
她不知道現在這種狀態去林棲渃那兒能學到什麼,便給林棲渃發消息說想要休息一天。
林棲渃同意後,她從抽屜裏找了個體溫計,過了五分鐘看了一下,三十八度。
大概是感冒了,但是燒得不嚴重,只是頭有點重罷了。
她不愛打針也不愛吃藥,一個人也懶得管,又跑回牀上去睡下。
下午三點左右周溯給她發消息,她那時候不發燒了,聽到手機響卻沒有拿起來看。
大概四點的時候周溯給她打了電話,她拿起來接起,說她不會忘記今天的約定,然後她看了一眼周枕寒發過來的消息,告訴她他今天會很忙,說讓她自己一個人乖乖喫飯。
溫久便想這樣挺好的,至少她暫時不用見到周枕寒,回了個“好”之後就把手機關了靜音。
明明她還在爲周家人接受他們在一起着想,可是周枕寒好像不是那麼喜歡她。
慢慢吞吞地起牀洗漱,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她也沒管。
打了輛車去了和周溯約定的那條商業街。
她坐在之前的那家咖啡廳裏等着周溯,咖啡廳對面就是當時看見周溯和別的女孩在一起的地方。
不過她現在不會傻傻地站在咖啡廳外淋雨。
周溯到得很快,說來也巧,因爲天氣的原因,溫久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周溯正好穿了黑色,都是短款。
男生從挎包裏將暖手寶拿出遞到溫久面前,“久久,給你。”
溫久愣了一下接過,“謝謝。”
周溯看着她發白的臉,“你不舒服嗎?不舒服的話我們去醫院,不看電影了。”
“就是有點小感冒而已,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喜歡打針吃藥,除非萬不得已。”
周溯也不再堅持,問:“你餓了嗎?我們先去喫飯還是先去看電影呢。”
溫久來的目的完全不是這個,她坐在咖啡館內,斂了斂眸,“隨便吧。”
周溯看時間也不早了,便要帶她去喫飯。
出了咖啡廳,溫久的腳步停下來,她偏頭看向周溯:“那天,我就是在這裏等你的。”
周溯愣在原地。
溫久看到眼前的街道,彷彿又回到了那天,天空飄着冰冷的雨霧,也涼了她的心。
她的嘴角扯出一個笑,“那天我比你們早到吧,所以我什麼都看見了,那天雨不是不大,也有人替我擋住了冰冷的雨水,所以我一點也不難受了。我今天約你在這裏也是想告訴你,從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要放棄你了。”
“我其實跟你說過很多次,也以爲你時間長了就會覺得沒有興趣了,但我沒想過你會堅持這麼久,即使我說一些傷害你的話,你也仍然要喜歡我。”
周溯啓了啓脣,“久久....”
溫久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腳下,“周溯,我不是一瞬間放棄你的,只是那一刻我才下定的決心。”
“我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我不信你一點感覺都沒有,那天我約你,也是打算和你告白的。”溫久側過身,看着周溯笑了一下,“要是那天沒有那個女生....”
她想了一下,自嘲一笑,“要是沒有那個女生,我們也不會在一起。”
周溯看着她,“沒有那天的事,你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溫久擡眸,說出的話卻很肯定:“沒有那個女生,你也不會同意我的告白。”
周溯沉默,溫久站在他旁邊,平靜地看着街道上不斷駛過的車輛。
過了一會兒,周溯才道:“會同意的。”
他猶豫的這段時間,溫久沒催他,早就知道了他內心的答案,她說:“我很壞的。”
“怎麼會壞?”
他們一起長大,互相知道對方的喜好,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周溯自認爲比誰都要清楚。
溫久將暖手寶放在口袋裏,從包裏拿出一支菸,遞給周溯,“你抽嗎?”
周溯皺了皺眉頭,“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抽菸?”
他沒接,溫久拿回來叼在嘴裏,沒點燃的細煙給她白淨的臉增添了別有韻味的美,溫久不去看他:“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周溯叛逆期也在抽菸,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戒了。
周溯頓了頓道:“你說的壞是指抽菸嗎?”
“不是。”溫久說:“還有很多,不會是你喜歡的樣子,所以別喜歡我了吧。”
她邁開腳步往前走,“我們隨便找家店喫頓飯,以後就真的別再說喜歡我的話了。”
周溯伸出手拉她,“久久,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你的壞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不是不能接受。”
周枕寒說變壞也沒關係。
周溯說她變壞有自己的原因。
她的視線落在周溯伸過來的那隻手上,蹙眉問:“所以呢?先知道然後試着接受是嗎?”
溫久此刻的情緒很低,不理解周溯是爲什麼,她甩開周溯的手,“這麼多年的情誼,我不想鬧得太難看,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找我,但如果你找我是爲了跟我說一堆廢話,那就別浪費時間了。”
周溯的手垂在身側,輕聲問:“他對你好不好?”
之前周溯不太會問這種問題,溫久答道:“對我很好。”
周枕寒不管是什麼時候,都對她很好的。
但是她現在無法告訴周溯。
溫久道:“等你不喜歡我的時候,我再告訴你他是誰吧。”
雖然她也不確定他們這段感情還能維持多久,但當週溯不喜歡她的時候,總能接受一些。
周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找了一家餐廳和溫久去喫飯。
溫久本以爲這一天就會這樣結束了。
可在喫飯的地方,她又遇見了潘向鬆。
她和周溯吃了一會兒,周溯就去了衛生間。
周溯挑的餐廳不是潘向鬆能夠消費的地方,可後面座位上進來的人確實就是潘向鬆。
溫久背對着潘向鬆,在聽到他的聲音後背脊一僵。
一個男人正在和他說話:“鬆啊,發什麼財了?請哥們喫這麼高檔的餐廳。”
潘向鬆笑着拉着男人坐下,“也沒發什麼財。”
男人道:“上次那事最後怎麼樣了,有弄到手嗎?”
“別提了,進去了十五天。”
“怎麼回事兒?”
“後面來了一男的,帶了兩個人,給我送派出所去了,我就說我什麼都沒幹,就給我關了小半個月。”潘向鬆邊點菜邊笑。
另外一個男人明顯不信,“真的什麼都沒幹?”
“我幹了肯定就送過來讓你體驗了,而且我幹了你覺得我十五天就出來了?那姑娘也挺狠,隨身帶着刀,不過我還是得感謝她。”
“怎麼說?”
“後面進來那男的,易點背後的大老闆,人脈可廣,不然就憑那姑娘受傷了你覺得十五天我出得來?今天請你喫飯也是因爲家裏易點給我老婆發了邀請,年薪這個數。”潘向鬆伸手比了比,“以後我們就來這家喫飯。”
“嘖,那你老婆能給你這麼多?”
“她敢不給。”
溫久的臉本來就因爲生病有一些蒼白,在聽到完整的對話之後,變得毫無血色。
竟然是這樣的嗎?
十五天時間也是周枕寒的手筆嗎?
他不止讓潘向鬆從監獄裏出來,還讓他的妻子去他的公司工作,給潘向鬆一家人生活保障?
那她又算什麼?
周枕寒說讓她相信他的。
她一直都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
周枕寒說過會讓潘向鬆付出代價,讓他不要想這些事情,什麼都交給他解決。
原來周枕寒的所謂的解決,是給對方很多的好處嗎?
那她父母的命又算什麼呢。
溫久沒有心情再喫下去了,她也不再害怕正面撞見潘向鬆了,等周溯從衛生間回來,她仰起臉對着周溯道:“我不想吃了,你喫飽了嗎?”
周溯看着她比之前白的臉,“哪裏不舒服嗎?”
“還好。”
周溯點點頭,站起來道:“那走吧。”
餐廳左右兩邊分別有一道門,他們喫飯的餐桌和潘向鬆的餐桌正好在門的兩邊,溫久和周溯往右邊走,路過時溫久擡腿一腳踢了潘向鬆坐着的椅子。
這家餐廳的地面有些滑,溫久用盡了全力,潘向鬆一個重心不穩往旁邊摔去,被他身邊的男人伸手扶住。
溫久冷哼一聲,“是嗎?不知道你的錢夠來這兒幾次?可惜了,別人隨便就能來的地方你這輩子可能第一次來。”
潘向松本欲破口罵人,在聽到聲音和看到女孩蒼白的臉後又生生忍住,瞪着眼坐了回去。
等和周溯出了餐廳,周溯才問她剛剛那個人是誰。
周溯確實沒見過潘向鬆,或許見過也已經記不清了,溫久道:“沒什麼,聽他說話不舒服而已。”
溫久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周溯什麼都沒說,提出要送她回去。
溫久也懶得再打車,接受了周溯的好意。
路過藥店,周溯停了車,衝進藥店買了一袋子感冒藥遞到她手裏,“普通感冒症狀都可以喫。”
溫久將藥袋捏在手裏,說了聲謝謝。
周溯道:“久久,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的。”
溫久斂眸,什麼都沒說。
周溯開車的速度比之前快,但也不至於超速,也很平穩,溫久靠在座椅上,“到了你叫我,你知道位置的。”
“行。”
等快要到的時候,周溯以爲溫久睡着了,輕聲叫她才知道她沒睡。
溫久看着還有幾米遠的路程,說道:“就這裏停下吧,這樣你倒車也方便一點。”
她住的小院邊路比較窄,倒車有一點麻煩。
周溯將車停下,溫久拉開車門,回頭睨了一眼,“回去吧,路上慢一點。”
周溯想下車看着她進去,溫久在他解開安全帶時出聲道:“不用了,幾步路就到了,你回去吧。”
周溯:“記得吃藥。”
溫久答應後,周溯才放心地將車開走。
女孩的臉色仍然蒼白,小院的門關着,她剛想開門,就被一股重力拉着抵在了院門旁邊的牆上動彈不得。
周枕寒將溫久的手反剪在牆上,沉聲問:“怎麼不接電話?”
“沒怎麼。”
溫久說完後開始掙扎,不再受制於周枕寒的懷抱,“放開我。”
可是周枕寒的力道很大,儘管她再怎麼掙扎都沒有用。
溫久不接電話的時間很少,上一次問她時她還會說是不小心關靜音了,現在卻是什麼都不肯說。
昏暗的光線裏,周枕寒看不清她的臉,俯身湊近想要親她,卻被溫久偏頭躲開。
女孩見掙扎不開也索性放棄,她擡起臉看向周枕寒,眼角的一滴淚無聲地滑進空氣裏。
溫久無力地靠着牆壁,輕聲道:“周枕寒,我們分手吧。”
她說完後,感覺控制着自己那隻手收緊了幾分,“你以爲和我在一起了還能想分手就分手嗎?”
“是。”
周枕寒捂着溫久後腦勺的那隻手往前撫上了溫久的臉,額頭與她的相抵,熱氣噴灑在臉上,聲線透露着一絲危險,“溫久,我不可能和你分手。”
溫久不明白周枕寒到底要什麼。
明明說想要和江媛一直在一起,輪到她提分手的時候他又不同意了。
他們在一起只不過是周枕寒的憐憫與欺騙。
他一點也不在乎她。
溫久難受極了,潘向鬆就像一把刺向身體裏的刀,而刀柄上是周枕寒的手。
她不想再問他爲什麼在雜誌上寫想和江媛在一起了。
因爲他一直都在騙她。
他說過會讓潘向鬆付出代價,到頭來卻是給潘向鬆更好的收入來源。
周枕寒不光是她的庇護所,也是潘向鬆的庇護所。
她這麼的信任他。
溫久的掌心掐得快要出血,被周枕寒按牆上她也沒什麼反應:“這樣有什麼意思呢。”
周枕寒一頓,嗓音在頃刻間變得異常的沙啞,“你就這麼喜歡周溯?”
喜歡到和他見一面就什麼都不管地要分手。
溫久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過來的,但是大概也是看到了周溯送她回來。
都要分手了也無力解釋,溫久斂了斂目光,回答:“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