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剑 第52节 作者:未知 紧接着他看到一個闭着双眼的人从马车裡出来,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来求学的,這人虽然闭着眼睛,却有一股难言的气度,一股磊落和锋芒感让他不敢小觑。 “你是有什么事嗎?”江玉改问道。 “我這裡有一封信,請代我交给贵阁的阁主。”楼近辰說道。 江玉立即去接過信,說了一声稍等。然后转身,同时看了一上信上的字,上面写着:“海姞亲启。” 他知道這個海姞是阁主的名字。 快速的朝悬崖路上跑去,這仅供两人并行的悬崖路像是一條怪蟒缠绕在這座悬崖上一样。 楼近辰坐在马车裡等着,小刺猬却爬在马背上,看着前方的大海,第一次见到海的她,心中激荡,反而說不出话来了,心裡只有一句话翻来复去的:“好大啊!” 沒過多久,从悬崖之之上有一朵白云般的人沿着峭壁而下。 這是一個身着白衣的女子,神情看上去不亲近也疏离,眼看着从马车裡下来的楼近辰,上下一打量,便說道:“是楼近辰道长嗎?” 修炼气法的人一般都会被称做道长,五脏神教属炼气法的旁门分支,所以也被称之道长,喻为求道路上的长者,毕竟炼气法是诸法之源。 “正是楼某。”楼近辰說道。 他听对方的声音清透,像是不沾水的琉璃。 “楼道长的眼睛是怎么了?”女子再问道。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暂时瞎了。”楼近辰說道。 女子又打量着楼近辰,只见对方一身普通的衣服,還有些脏了,脸上的胡须也似很多天沒有刮過了,头发也是随意的束在脑后成马尾,脚下的靴子也是很旧了,手中一柄剑拄于地上,海风吹来,衣摆飘动,一幅落拓模样。 她不由的想:“這個人不会是来這裡避难的吧?” 不由的对于季先生信中的话有了几分怀疑。 但是她并沒有将這些怀疑說出来,而是說道:“楼道长一路行来,想必劳累,請随我入阁中歇息吧。” 說完,她转身便朝着悬崖上飞去,人如白云一般轻盈而快速的飘起,人還在空中之时,回头看楼近辰是否跟来了,却发现楼近辰不声不响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她心念一动,人立即加速冲起,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悬崖顶部,且又骤然的停下,然后自然的如树叶一般的飘落,身姿极为优美。 她飞腾之术极为优雅,轻重缓急的转换如行云流水。 她的這飞腾之术,是在海风之中练习了许久才有如此成就,本就是她的得意之法。 只是她落在悬崖之顶时,发现楼近辰不知何时已经立在身边不远处了,竟是沒有激起风云,自然而然。 她看過去时,对方正好也转過头来,她突然觉得对方虽然紧闭着双眼,却像是将自己的心思给看透了一样。 当下便笑道:“楼道长的飞腾之术利落迅捷,不知可有出处?” “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名叫游身纵剑术。”楼近辰說道。 她听到楼近辰所說是他自己所创,心中只觉得楼近辰說大话,有些不喜,但是這游身纵剑术却并沒有听過,准备回去问问岺教谕,他博闻强记,见识广博定会听過此法。 “想不到楼道长竟有此天赋能自创法术。”女子說道。 “你所修亦炼气法,当知琢磨一些飞腾技巧并不难。”楼近辰很自然的說道。 女子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說道:“楼道长說笑了。” 楼近辰這才明白,对方可能是不信自己,当下决定不再說這個,于是问道:“還未請教道友姓名。” “海明月!”女子說道。 楼近辰一听這個名字,不由脱口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好名字!” 海明月一愣,她从来沒有听過样的话,本能的得有些轻薄,心自又生恼怒,但那诗句却又自然在心中流转,一幅画面在心中展开,只觉得意境极美。 楼近辰却只是随口所說,继续說道:“望海道阁建在悬崖之上,可眺望苍海,相必定是极好看的,可惜我现在眼睛看不到。” 海明月不由的說道:“待会儿我去請丹阳大师为你看一看眼睛吧。” “倒也不必麻烦,我這眼睛只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闪着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够自然的痊愈了。” 海明月也不再多說,转身在前面带路,說道:“請楼道长跟我来。” 楼近辰提着包袱跟在身后,一只刺猬立在他的肩膀上,說道:“从這裡的看海,海更大了。” 海明月回头看了一眼楼近辰肩上的刺猬,在這之前,她竟是沒有注意到那刺猬。 “我先带楼道长去住处,你先休息休息,待阁主回来之时,再做安排,如何?”海明月說道。 楼近辰当然无所谓,虽然他不知道這海明月与阁主海姞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写着海姞亲启的信会到她的手上,定然是亲属关系,不是女儿就是妹妹之类的。 跟在海明月的身后,来到了一处住处,他也看不见,只觉得脚下路都似铺着的木头一样,然后被带到一個房间裡。 這個房间裡正有人在收拾床铺,這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悬崖下的江玉。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落魄的人,居然可能是道阁裡的讲郞。 海明月并沒有在這裡呆多久,吩咐江玉一定要收拾干净之后,她便出去了。 在江玉收拾好之后,楼近辰道一声辛苦,他就出去了。 就這样,一人一刺猬被安排着住了下来,他摸着床躺下,感知裡,這房间并不大,但住一個人足够子,躺在床上,闻着被子的一丝的清香,耳中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海浪声,不由的竟是慢慢的陷入了睡梦之中。 小刺猬似乎也因为舟车劳顿,又为楼近辰诵书,现在终于到了目的地,满身的刺都放松了下来,也窝在楼近辰的枕头边睡着了。 风声海声中,夜幕降临,海上升起了明月。 今天跟滚开py了一下,我的属性人生,這本书不需要推薦吧。 第63章 :外粗内雅 夜幕裡,望海道阁并沒有安静下来。 望海道阁有一处露台,靠近悬崖的边上,正有一群的少年少女们在嬉笑玩闹着,這是每天晚上這個时候,正是弟子们的放松時間,但是在一個角落裡却有四個人面对大海静立。 站在最前面的人正是海明月,海上一轮明月升起,映入海中,海中一片微银光辉,此时此景格外的美丽。 一般只有炼气士才会采炼日月,這是他们每天的功课。 海明月是炼气道的讲郞,炼气法属于今年新开的课,沒有弟子主修此法,身后的三個弟子,還是她在大讲堂上与大家說采炼日月可以静心,可以养魂,這才有一群弟子要跟着自己修习,只是一段時間之后,就只剩下這三個了。 但三個弟子也沒有一個說要转修炼气道,他们之中其中有两個修羽化道,一個香火神道。 “沉心观想,心如大海,月照海中,海潮映月生光辉。”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心潮如浪,即使是再汹涌也无法将天上有明月淹沒,月华永远映入心海之中,它的静宁,它的圣洁,正是我們需要的,你们想观它,不做他想,心中唯有明月高悬。” 海明月双手环抱,如抱月在怀,周身月光浮现。 露台上那些少男少女们不少人频频看向這边,不是他们想要修练气法,而是看着那位年轻漂亮的讲郞,尤其是此时月光仿佛独照她個人,更是有一种惊心魂魄的圣洁,让很多人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们喜歡看,不仅是男孩喜歡看,女孩也喜歡看。 三個跟着修习练气法的都是女孩,只是她们同样的姿势站了好一会儿之后,便有人按捺不住了,于是便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看到熟悉的朋友都在那裡玩,于是她决定也去玩,這么久以来,她跟着修习,并沒有获得什么效果,反正海讲郞也不会說什么,于是她悄悄的离开,融入了朋友们的闲聊与嬉笑之中。 楼近辰醒来之时,四周静悄悄,转一個身,被扎了一下,原本還有一些朦胧的睡意立即散去。 “白小刺啊。”楼近辰只是嘀咕了一声,然后起床,推开窗户,一阵海风吹进来,這裡竟是临海的房间。 一抬头,便可看到,天上一轮月,海中一片月光,不知是天上月落入海中散为浪花,還是海中月的月光聚于天空而成银盘。 白小刺也醒了,她爬到窗台,看着月下的海,看着海中的月,感叹道:“好大的月亮啊,比我們家裡看到的月都要大。” “……海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海畔何人初见月,海月何年初照人……” 楼近辰到此景,不由吟出四句诗,這只是春江花夜月中的四句,其中的江被他改成海,正合此时所见之景。 他隔壁的房间裡,同样的位置,正有一個人女子站在黑暗中,她沒有掌灯,今天仅有的三個跟着自己修习炼气法的弟子中,又有一個离开了。 這让她心有些沮丧,原本觉得自己学有所成,回到阁裡之后,满心的想要再为道阁开一门法脉,一年多過去了,不但沒有开得了法脉,更是连在大讲堂裡听课的弟子们都越来越少了。 当她听到隔壁的动静时,心中不由的想:“倒也真是能睡,一個修行人,居然沉睡一整天。” 她自己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沒有睡過了。 紧接着,她听到了楼近辰念的诗,一时之间,她被惊艳到了。 不仅是這诗的意境美,她更是从其中感觉到了一种思索,似作诗之人在思索着天地和人的起源。 “难怪季先生的信中說他虽任侠不羁,却有才气蕴藏,是我小觑了天下人,以貌取人了,他不羁于外在样貌,可见的确是一個洒脱的人,能写出這样的诗,当是雅士。”海明月心中想着。 就在這时,她听到隔壁楼近辰說道:“海上明月共潮生,如此美景,正好畅游一番。” 海明月一愣,又一句好诗,但后面是什么意思,正想着這個,便看到一條白晃晃的身影如鱼跃般的跃出窗户,一头就朝着海中扎去。 海明月看到這一幕,刚刚在心中对楼近辰建立外粗内雅的形象瞬间破灭了,而且她觉得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受到了羞辱,气恼无比,却又不敢出声,只得立即将窗户关上,還不敢再点灯了,怕被楼近辰知道隔壁住了人。 重新坐回床上,躺下,观想明月,她要将刚刚看到的不洁从自己的心中剔除掉。 一夜過去,当她醒来之后,洗漱之后,对镜梳妆,耳中沒有听到隔壁有动静,料想对方应该是已经起床了。 便也出门去,然后来到了露台,她每天也都要采炼日月,采炼朝阳精气是必修的功课。 一般清晨之时都沒有什么人,不過,她却看到一個人站在那裡,肩头一只刺猬,对着海上升起的太阳做吞吐。 阳光将他们笼罩着。 让她意外的,楼近辰肩头那只刺猬竟似也在采炼阳精。 她也沒有說什么,自己也在一边开始修行。 当功课做完之后,发现楼近辰還站在那裡,侧头看他,发现他的身上仿佛都在被太阳火光灼烧,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更是火光汇聚。 楼近辰在炼烧之自己双眼。 每一次的炼烧,他都能够从双眼之中捕获些许信息,亦可說是某种不可名状的领悟。 這种明悟化做知识,融入记忆之中。 当他收功之时,立即朝旁边一直沒有走的海明月說道:“海道友,可是在等我。” 海明月听其语态,竟是与昨天晚上說要去‘畅游一番’的语态一样,瞬间又勾起了她心中的恼怒。 “正是,想必楼道友還不知道阁裡的食堂所在,我這就带楼道友前去。”海明月說道。 “的确不知,我眼不能见,找来此处還多亏了這小家伙帮我。”楼近辰說道。 “我叫白小刺。”白小刺小声的說,如果不是就在楼近辰的耳边,楼近辰也根本就听不到,本還想說一声自己不是‘小家伙’,但因为有外人在,又不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