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九洲裏的仙
黑色裙襬如同一卷長長的畫卷,肆意地飄揚在風中,映着昏黃的餘暉,折射出令人異樣的光彩。
饕鬄還是化作了那隻慵懶的小黑貓,趴在一塊青石板上。
猩紅的舌頭時不時地舔着小石坑中的露水。
“沒想到那棵老槐認出了他。”小黑貓覺得詫異。蘇牧的身份是祕密,是仙都難以覺察到的祕密。
茶茶開口說道:“當年一戰,老槐的生機並未斷絕,或許殘留着一些記憶,又或者是他本身修行靈魂祕術,在澹臺族的魂冢之中看清了靈魂本質。”
“老槐如今甦醒,出手相助,這不會是偶然。”
小黑貓翻了個身,用青石板蹭着後背。“他這麼做會給蘇牧引來危險。天闕那幫人雖有鬆懈,但一旦涉及到神嶽的仙,必然會仔細探查。”
茶茶放下茶杯,略微仰着身子,雙手撐着地面,顯得幾分慵懶。
她那略微嬰兒肥的臉上出現一抹笑容。
“九洲平靜了太久,鬧出一些動靜也正常。更何況曉昏山的那些叛徒都甦醒了,我神嶽的舊部難道還要一直沉睡?這樣很沒道理。”
茶茶頓了頓,又是繼續說道:“我一直將真相給瞞着。只怕他一旦知曉了真相,會不堪重負。畢竟,知道真相之後的他需要與全世界爲敵。”
“這是他逃不開的命運,也是我希望他能完成的使命。”
“如今,他一步步接近真相,等時機一到,我會爲他解釋一切。”
真相太沉重,所不能一肩挑之,不如安樂此生。
這也就是茶茶一直選擇沉默的原因。
她一直都在觀望,看着蘇牧成長。“他還是太弱小。”
九洲接連出現了三尊仙,其中一尊古老的仙人來自璃月洲的澹臺族。這讓諸多勢力要重新開始審視這些仙人遺族的底蘊。
澹臺族走出了一尊古老的仙,就連天上的姜族仙人都不敢與之交手。
那麼莫族和姜族之中是否也藏着一些未曾現世的仙人?
那居住在海島上四處漂泊的長生遺族是否又藏着令人恐懼的強者?
當九洲的勢力開始警惕仙人遺族的時候,罪原三十六城發生了一場“地震”。
矗立在三十六城中每一城的雕像活了過來,一塊塊石片從雕像身上剝落,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雕像之中是一道漆黑的身影,漆黑的衣袍由無數的翎羽組成,閃爍着透亮的光澤。而身影之上的一對血色的彎角朝着腦後彎起,又指向天空,鋒銳無比。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其中一隻彎角斷了,彷彿失去了生命一般,光澤也暗淡了幾分。
罪原三十六城,每一城皆是一樣的動靜,雕像同時活了過來,待到身上的石片完全剝落,空中的眼眶之中閃過血光,凝聚成一對血色的眸子。
第九城,弒月呆立在原地,震驚地看着那一道漆黑的身影。
自她踏入罪原,成爲第九城的城主,這一座雕像始終一動不動地矗立在原地。罪原之中未曾有人聽聞過關於雕像的異象。
如今,萬年的平靜有了變化,罪原從不缺少殺戮,而罪原本身的改變卻從未有過。
“見過主上。”弒月單膝跪地,低頭恭迎。
身旁的第九城城衛軍軍主亦是萬分緊張,屏住呼吸,眉眼之中帶着恐懼。
在外人眼中,弒月是第九城的城主,主宰着第九城的一切。唯有弒月自己知道,她所擁有的權力地位,還有修爲都是源自於眼前之人。
血色的眸子並未看向兩人。
下一刻,三十六城城主府的三十六道身影化作一道道涌動的黑光,同時衝向天空。
三十六道黑光匯聚,身影還是那一道身影,如同擎天之柱矗立在廣袤的罪原之上。
一時間,罪原所有人都看見了這一幕,因那恐怖氣息而顫抖不止。他們之中亦是有涅槃境的強者,即便是這些涅槃境強者都只能夠臣服顫抖。
“這是誰,爲何如此恐怖?”
“第六境,不,能夠幻化出這般恐怖的真身,絕對是超越第六境的存在。”
“他是罪原之主,難道是仙人?”
罪原裏走出了一尊仙,人身血角,如魔神降世。
罪原臣服,三十六城之人皆是恐懼着,只怕下一刻罪原崩壞,徹底毀滅在此之中。
忽然,罪原之主看向天際的一處,沉聲道:“老槐,我已甦醒,可願伐天?”
聲音悠悠飄出,迴盪在璃月洲的上空。
伐天?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如罪原之主這般人物斷然是高深莫測,難以窺測其心思。
直至罪原之主的聲音消散於天地間,沒有任何迴應,或者說,沒人知道是否有迴應。
罪原之主微微擡頭,朝着雲端望去,一道目光跨越了千萬裏的時空,直至九洲之巔的那一座島嶼上。
頓時,秦安成渾身一顫,他的氣息在一瞬間被鎖定。
他知道任何異動都引來對方的轟殺。
“這到底是什麼事啊。九洲怎麼藏着這麼多仙人?”
秦安成欲哭無淚,他本以爲成了仙就能夠成爲高高在上,再登上武道巔峯。可現在的他是九洲的接引者,始終留守在這被稱作九洲之巔的孤島之上,承受無盡孤寂之外,亦是要面對九洲之中冒出的一尊尊比他更爲強大的仙人。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秦安成心中無比清楚。
就算他被轟殺,天闕上的仙也不會爲他報仇。
仙,比人更加冷漠。
好在冰冷的目光最終消散,罪原上的虛影彷彿從未出現過那般隨風而逝。
什麼都沒有發生,而暗流卻越發激盪。
九洲之中藏着一尊尊仙,他們一直都在蟄伏,難道就是爲了伐天?
一場風暴正在緩緩醞釀,無數的謎團出現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須彌山中,虎悲大明王看着風雪散去,山道重現出現在蘇牧的腳下。
“蘇小施主確有聰慧。我等也不得不面對他日種下的因。”
禪光大師微微一笑。“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念菩薩臉色鐵青。自寒山寺中,他屢屢爲難蘇牧,甚至不顧身份想要暗中度化了蘇牧,偏偏蘇牧沒有一次低頭。
對於一念菩薩而言,這是一種冒犯。
所以,這一次,讓蘇牧低頭成了一念菩薩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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