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作者:和歲
那天過得非常混亂。

  沈餘舟看着林江嶼和那個男人被趕來的醫生帶走,又感覺有人揹着自己進了病房,周圍很多人都在說話,她卻什麼都聽不清。

  再醒過來的時候,她躺在病牀上,林江嶼守在她身邊。

  她看到林江嶼的手掌,又裹着厚厚的繃帶。

  病房裏沒有別人,她坐起來,用臉貼了貼林江嶼的手,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呢?

  怎麼會明知道有危險,還能那樣奮不顧身呢?

  明明,可以活成讓所有人都豔羨的人生啊。

  感覺控制不住眼淚,沈餘舟鬆開林江嶼的手,小心地放在牀上。

  “不哭了,好不好?”林江嶼擡手給她擦眼淚。

  沈餘舟搖搖頭,想說話,又說不出。

  她的嗓子、脖子都很痛,下巴咬合的地方像壞掉了,沒有力氣了一樣,動也動不了,更說不出話。

  林江嶼抱着她,安撫地蹭了蹭她的頭髮:“都過去了。”

  住院的一週,很多人來看了她。

  沈國勇是第一天來的,絮絮叨叨給她講了顧純明明有孩子,卻瞞着他的事情。

  又提起顧純把他騙得好苦,這些年一直在用他的錢養活和表哥的孩子,還說起那個孩子是個變|態,以猥|褻父親的學生爲發泄途徑。

  還告訴她,顧盡勤可能會因爲殺人未遂、強|奸、猥|褻多人,而喫十幾年的牢飯。

  “偏偏他還有個病得治,說是也就再活兩年。”

  沈餘舟並沒有從這些事情裏得到安慰。

  沈國勇的這些話,還遠不如爲兒子頂罪的顧鬱復給她發信息說的那些話,多一些人性。

  “但是啊,你確實,你招惹那種變態幹嘛,”沈國勇話鋒一轉,“你一個幹記者的……”

  沈國勇還沒說完,林江嶼已經站起身。

  “滾。”

  見他發怒,沈國勇就不再說任何話,灰溜溜地走了。

  沈餘舟知道,沒了顧純,沈國勇孤家寡人一個,大約會有段時間覺得孤單,所以纔會來探望她。

  但是從他以往的做事風格來看,可能時間並不會長,就會和新的女人結婚。對於沈國勇這種人,他和任何人都沒有感情可言,就連結婚生子,也是爲了找個人照顧,養活自己。

  沈國勇走了沒多久,周正正就過來了。

  周正正和秦朗一起,給她講了一個下午的笑話,整個房間裏都在笑,沈餘舟也想笑,只是下巴痛,笑起來有些困難。

  周正正發現了這一點,便告訴她:“你要是覺得好笑,你就眨眨眼。”

  又聽到有趣的事情時,沈餘舟看向林江嶼,發現林江嶼也正在看向她。她衝着林江嶼眨眼,是察覺到她臉上的笑意,林江嶼的表情才輕鬆一些。

  沈餘舟覺得,大概這段時間,最難過的人,不是她。

  林江嶼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沒有比她舒服。

  目光落在林江嶼被繃帶吊起的手上,她斂了斂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怎麼的,就再也笑不出來。

  顧盡勤是奔着魚死網破來的,那一下儘管林江嶼及時抓住了他的手,可還是砍到了虎口。所以,林江嶼的傷勢其實遠比她的嚴重。

  也只是因爲,她現在說不出話,脖子上的痕跡明顯,大家感官上纔會以爲她受傷更重。

  周正正和秦朗走了以後,顏放和江小園也來了。

  看到兩個人雖然還有一些扭捏的氛圍,但是到底是重歸於好,沈餘舟也發自內心地爲他們感到開心。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鄭挈和劉瑜杉會一起來,意思是正在發展關係。

  等他們都走了以後,沈餘舟在備忘錄裏,記下等他們的關係走上正軌,可以送哪些禮物。記錄了兩三個字,就興致缺缺地收起手機。儘管努力面露輕鬆,但那種身體和精神的多重疲憊,還沒有從她這裏離開。

  她住院最後一天,蘇時月和她的那位冷麪陸總,也一起來了。

  蘇時月告訴她,剩下的採訪會交給新來的實習生,等她出院,歡迎她繼續接手剩下的報道,還和她談了大四實習的事情,瞭解了她未來的工作意願。

  沈餘舟感覺,這篇報道如果做好的話,或許,她是有機會留在肅南報的。

  那位陸總顯然只是陪老婆,順便和林江嶼聊天。

  看着兩個人走出去,沈餘舟用沙啞的聲音喊住林江嶼。

  “談正事,不抽菸,”林江嶼走到她身邊,吻了吻她的臉頰,“放心。”

  兩個人走到頂樓的天台,都在盤打火機。

  “戒多久了?”陸淮陽隨意地。

  “今天開始。”林江嶼看着他手上的打火機,隨口地,“你呢?”

  “一年整。”陸淮陽,“在備孕。”

  “嗯。”

  林江嶼聽不進去什麼,腦子裏全是沈餘舟脖子和下巴被顧盡勤掐住的青紫痕跡。

  陸淮陽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天顧盡勤,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奔着奸|殺去的。”

  “而且,目標還是沈餘舟和樸田兩個人。”

  林江嶼點頭。

  他當然知道。

  所以直到現在,他還在後怕。

  如果那天他沒有在警察局,發現那個被調查女孩的異樣,現在還能不能見到沈餘舟,他不敢想。“不過你家那位……”

  “她有名字。”林江嶼友善地提醒,“沈餘舟,餘生的餘,小舟的舟。”

  “你家的那位沈餘舟,挺有本事。”

  最近,他也從蘇時月那裏,聽說了沈餘舟的事情。蘇時月很喜歡這個人,總說是她帶過的最優秀的實習生,誇到他都有些嫉妒。

  林江嶼知道這是陸氏安慰,但是他沒有那個心情。

  沈餘舟雖然並不比對方矮,但是跟對方比,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即便她手裏的刀真的捅到要害,如果沒有到讓顧盡勤失去力氣的程度,顧盡勤被她激怒,肯定會掏出菜刀……

  剩下的,他不願意想,也不敢想。

  “我最近,加強了我家的安保系統,”陸淮陽沉思片刻,“還打算僱個保鏢給我夫人。”

  “嗯,”林江嶼,“客廳和門口的監控,平時也要經常查看。”

  過了很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後面的官司,交給我。”陸淮陽拍了拍林江嶼的肩膀。

  “謝了。”

  說完,林江嶼把打火機丟進垃圾桶。

  沈餘舟出院那天,把所有病歷材料拿去做了傷情鑑定,筆錄和口供也做好,林江嶼就帶沈餘舟回家了。

  這次住院住了一週,直接在醫院把除夕過了,他們回到家時,小區裏張燈結綵,路過的幾棟別墅,都貼着春聯和福字。

  沈餘舟卻沒有一點過年的感覺。

  ……

  初二的早晨,她醒過來,林江嶼已經起牀。

  她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人。

  把房間裏四處找了個遍,連電梯都打開看過,卻還是沒有林江嶼的身影。

  就在她感覺身體極端不適,有些呼吸不過來的時候,林江嶼才推門進來。

  “難受?”

  沈餘舟搖搖頭:“……沒有。”

  說話間,林江嶼已經抱住她。

  “乖。”

  沈餘舟才發現,她好像已經好久沒說過話了。

  住院第四天,醫生有告訴她,她的情況在好轉,後面不會影響講話和咬合,可是她實在沒有任何傾訴欲,就一直沒有開口。

  “……會好的。”林江嶼還在拍着她的背安撫。

  “嗯。”沈餘舟用力地點了點頭。

  咬合的地方,還是會很痛。

  “還能……”林江嶼的聲音很低,好像乞求似的,“再說兩句給我聽聽麼?”

  沈餘舟張了張嘴,努力地。

  “……林、江、嶼。”

  “……林、江嶼。”

  “……林江嶼。”

  最後一遍時,儘管有些艱難,但她還是完完整整地喊出他的名字。

  “從來沒覺得,我的名字,能這麼好聽。”林江嶼的聲音裏帶着失而復得的慶幸。

  “以後多叫給我聽。”

  林江嶼低頭,沈餘舟竟然在他眼角,看到眼淚。

  想擡手幫他擦掉,林江嶼已經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懷裏。

  然後,用力抱着她。

  “……不會有人再能傷害你了。”

  沈餘舟雙手垂着,過了好久,才環住林江嶼的腰。

  她想起顧盡勤手裏的那把菜刀,想起滿地分不清是誰的血,想起迷濛的視線和嘴裏的血腥味。

  想起,那天,是林江嶼,在她和永恆的黑暗之間,以肉|身爲石,豎起了一道城牆。

  “怎麼了?”

  感覺到她情緒不對,林江嶼趕緊鬆開她,上下看看,緊張地:“嗓子痛了?”

  沈餘舟搖搖頭。

  她是想到,她還沒有很有儀式感地跟林江嶼表白。

  如果那天就那樣被人殺掉,她連句正式地喜歡,都沒有主動說過。

  這樣的人生,得多遺憾。

  “我手寫不了春聯,要不要,你來寫?”林江嶼低頭看着她,眼神認真地探求。

  沈餘舟點點頭,仰頭看他,想問寫什麼。

  “寫‘小舟從此逝’,”林江嶼把紙筆都放到她面前,“‘江海寄餘生’。”

  “這個字好多,我寫不來,”沈餘舟歪頭看着他,嗓音還是有些啞,“你寫這兩句,我寫橫批,可以麼?”

  “好。”

  沈餘舟記得,林江嶼是左撇子,還寫得一手很好的行書來的。

  等林江嶼寫完,沈餘舟已經把橫批放在身後藏了很久了。

  “寫的是什麼?”林江嶼瞧着她神祕兮兮的樣子,笑着問。

  沈餘舟搖搖頭,而後走到他旁邊。

  高中以後,她還沒怎麼看過林江嶼的字呢,以前的字是剛勁有力,現在又多了一分風骨。

  是很好看的瘦金體。

  “不說?”

  見林江嶼要鬧她,沈餘舟趕快向後跑了兩步,才展開橫批,看向林江嶼:“我喜歡你。”

  這次不是被誘哄着說的,也不是在什麼氣氛烘托下的傾訴,是真真正正發自內心的表白。

  橫批上是“不辭青山”四個字。

  她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了。

  “過來。”

  “……我還沒表白完呢。”沈餘舟有些不情願地走過去。

  她還有準備好的話沒說呢……

  林江嶼已經攬過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我也喜歡你。”

  ……比你想的,還要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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