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你醒醒啊……”
林江嶼已經很久沒挪動,像是要一直專耕某個位置一樣,她已經感覺有些痛了。
他一如既往地掌控着節奏,似乎並沒有受到酒精的任何影響。
但又好像是真的喝暈了,被她推推,才換了一邊。可是,過了沒多久,又格外偏愛什麼似的,再次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沈餘舟:“……”
“林江嶼……”
喊他名字也沒用。
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他們聽見所有人商量着走的時間,林江嶼才放開她。
“那說好,就等他們走了。”
沈餘舟:“……”
清楚地聽清對方清醒而完整的話,沈餘舟確定,他並沒有喝多,也不是困暈了,純粹就是喜歡那樣,所以不理她的拒絕,不管不顧地一頭扎進去。
林江嶼耐心細緻地幫她擦拭乾淨,又整理好上衣,還心情很好地拿起木梳,幫她把頭髮梳理好,整齊地捋在身前。
“林江嶼?”
“嗯?”
“你做事都這麼妥帖的麼?”
“嗯。”
沈餘舟扯了扯領口:“那你說說,以後我怎麼出門?”
“衣櫃裏的裏衣、毛衣都是高領,圍脖、圍巾也足夠每天輪換,”林江嶼不滿地低頭咬了一口,“要不,你教教我,怎麼更妥帖一些?”
“……那夏天呢?”
這樣下去,她根本沒辦法穿任何中領以下的衣服,普通半袖、襯衣都不行,更不用說裙子。
“夏天啊,”林江嶼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夏天的話,我剋制一下。”
沈餘舟:“……”
“不保證一定剋制的了。”林江嶼思忖片刻,“只是說,我有這個意願。”
沈餘舟:“……”
“或者,貼膏藥,你看行麼?”
……誰大夏天,天天在脖子上貼膏藥的?
不想和他再說下去,沈餘舟照了照鏡子,圍上圍脖,走了出去。
他們回到客廳以後,才發現周正正和左立早已不知去向,顏放和江小園他們也因爲明天有事,打算走了。
幾個人幫忙把客廳收拾了一番,顏放沒喝酒,去開車送大家回去。
江小園走的時候,在門口時,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舟舟,之前我不是心情不好,就推了學校活動策劃的活兒麼,”提起這件事,江小園有點不好意思,“後來我好了,我又回去接了這檔子事兒。然後我才發現,霍城趁這個功夫,想把我那攤子事情弄走。”
“不過也沒什麼,最後還是解決了,”江小園看着沈餘舟,“舟舟,我就是想問你,校園晚會現在缺個主持人,你想不想去?”
雖然她之前明確拒絕過霍城,原因也有很多,但是如果是江小園的邀請,她還是挺願意去做這件事的。
“我可以試試。”
“那太好了。”
又聊了一會兒,江小園心滿意足地朝着顏放車子的方向走去。
回到房間,沈餘舟坐在沙發上,把剩下的半杯紅酒喝了,然後撐着桌子發呆。
林江嶼已經收拾好自己,穿着睡袍,站在客廳,眼神微瀾,一瞬不瞬地看向她。
“嗓子還疼不疼?”
“……不疼了。”
“一點都不疼了?”
“……對。”
“那,好。”
“沈餘舟,”林江嶼朝她招招手,“……過來。”
嘴上雖然這樣說着,卻沒容她起身,林江嶼就已經先朝她走了過來。
沙發很柔軟,後背陷入其中,並不會感覺不舒服。
林江嶼在很溫柔地親吻她,額頭、眉梢、眼尾、鼻尖、臉頰、耳垂……好奇每一個位置,不知疲倦地調動她全部的感官。
“……可以麼?”
溫柔地詢問,卻不是在要她的回答。
這是一句告知。
“是不是……還是喜歡,這樣?”
沈餘舟漲紅着臉,把頭紮在林江嶼的懷裏。她不知道,爲什麼林江嶼要這樣做,和上次在車裏時一樣,讓她沒有辦法緩解羞赧。
可是又和上次不完全一樣,這次,她感覺到林江嶼的難以控制,她有些疼。
在她的眼睛裏看到眼淚,林江嶼也沒有停住手,直到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慄,又難以抑制地小聲抽|噎,林江嶼才把她抱到洗手檯前,小心地幫她清理。
“……能不能,先等一下。”
有一些難以抑制的情緒一直在她心裏不停地攪動。
或許做這些事可以滿足她作爲人的本能的快樂,可是每次更進一步,結束後她都會有別扭、擔憂這種毫無安全感的情緒。
而這些情緒,就在她心裏擠壓着,來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濃重。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是不喜歡林江嶼,也並不是不喜歡和他做這些事情,相反,她喜歡看到林江嶼爲她控制不住的樣子,喜歡看他埋頭專注,怎麼也喊不醒的時刻。
只是,她又沒有辦法,去緩解那些情緒。
如果只有偶爾……也還好,她有時間去平復。太頻繁,她有些喫不消。
“怎麼了?”
“哥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喜歡就不繼續了,”林江嶼溫柔地抱着她,“以你的意願爲主。”
沈餘舟把頭紮在他脖頸邊:“……我可能以前說了謊。”
她沒辦法和林江嶼在一起,可能不是因爲怕剛和霍城分手,怕林江嶼會因此而被人說閒話。
也不是害怕以前的那些事情,會成爲兩個人的阻礙。
不是因爲不想讓顧純得意,才故意拒絕。
不是怕林江嶼對她失望,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也不是其他任何、任何原因。
一切的真相,可能只是因爲她總想把自己保護得足夠全面,不願意在任何人面前表現真實的自己。她在和林江嶼這樣的親密關係中,完全獻出自己的行爲,讓她覺得恐慌。
無法究其原因,本質上是,她的人生已經遍佈傷痕,愛她的人早早離開,不愛她的人瘋狂將她推向泥淖。
這樣的人生走過,哪怕才只是前二十年,她也很難和誰締結過度親密的關係。每一分的更進一步,都讓她感覺焦慮。
無法再承受一個親近的人不可預知的傷害,也無法接受愛的人可能因爲各種原因離開。因此,和另一個人分享哪怕只是一小片的人生,對於她來說,都有巨大的風險。
“乖,”林江嶼溫柔地拍着她的後背,“想說說麼?”
沈餘舟搖搖頭。
“不想說,就不說了,”林江嶼抱起她,“去睡覺,好不好?”
“你是不是難受?”沈餘舟伸手抱住他。
“還好,可以忍耐。”林江嶼輕輕嘆口氣,“你的情緒更重要。”
說完,就抱着她回了房間,哄她睡下後,林江嶼到客廳陽臺點燃了一支菸,隨後又掐滅,回去看了看沈餘舟,才準備去客房睡。
他拿捏不好接觸沈餘舟的尺度,掌握不住什麼纔是她認爲的安全距離。
還需要時間,他想。
而且,沈餘舟的情況,已經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等他確認沈餘舟情緒穩定,似乎也已經睡着,想要起身時,又被捉住了手腕。
“別走,好不好?”
眼前的女孩,眼睛很腫,臉頰通紅。
“好。”他說。
而後,躺在她身邊,安撫地摩挲着她的後背:“睡吧,明天就會好了。”
“哥哥……”沈餘舟往他身邊蹭了蹭,“我很自私。”
“又想你一直陪着我,又不想現狀有任何改變。”
她怕更進一步以後,他們之間的感情和情緒會和以前不一樣。怕會被厭倦,怕會被拋下。她是太弱小了,不能接受生活中任何可能產生波瀾的情況。
“我顧慮重重又心安理得,因爲靠着過度小心,一路才磕磕絆絆地走過。現在需要放下那些謹慎和思慮,有些難辦到。”
“本來,我就是那種,只能過平靜如水,毫無波瀾的人生的……那種弱者。”
“和你在一起,我沒辦法冷靜。”
“我可能會每天都充滿擔心,怕你喜歡上別的人。”
“怕你會不耐,會離開。”
“我怕我的人生滿是憂慮。”
……怕很多很多未知。
這是她第一次,對林江嶼坦誠全部心事。
過了好久,她才聽到一聲安撫地嘆息。
“你看,”林江嶼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也一樣。”他也有緊張、心動、難捱,也會害怕得不到、怕失去、怕傾盡所有,最後只是一場空。
他曾經是抱着一定能掌控自己人生,也一定能回來的決心離開,卻不是抱着,一定能如願以償的信心,重新回到沈餘舟身邊的。
只是,無論會發生什麼情況,他都要盡力試一試罷了。
成了,他得償所願,親自爲她往後的人生保駕護航。
不成,他也能只做個哥哥,以他該有的身份,確保她平安喜樂地生活下去。
只要最後,是她能幸福,就好了。
……
感覺到體溫,感受到皮膚……
“你也,”沈餘舟感受着強烈的心跳,“……不能冷靜麼?”
“嗯。”過了很久,她才感受到從林江嶼胸膛傳來的震動。
她還以爲,林江嶼在這段關係裏,一直是遊刃有餘的,主導的那一方。
“那你怎麼辦的?”沈餘舟擡手抱了抱他。
“不能冷靜。”林江嶼頓了頓,“那就瘋狂。”
“反正,也沒有其他辦法。”
“……瘋狂麼?”
她沒想過,還有這種出路。
“嗯。”
“可是我還是,不太明白。”
林江嶼伸手,迴應她的擁抱,將她圈在懷裏。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你在我身邊,明明是很親密的關係,卻還充滿擔心,是不是因爲,一直以來,你從我這裏得到的,都太少了。”
高中時,因爲環境原因和沈餘舟的憂慮過度,他的感情必須沉靜,而沈餘舟的則更難以抑制,那些時候,沈餘舟的所有情感需求,他都沒有及時給予滿足。
最後,還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離開。
而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們少有語言和情緒的溝通。
是他誤讀了沈餘舟的心事,以爲只要用行動證明依戀和親|密,關係會更緊密。時間久了,彼此互融接納,一切都會好起來。
是他做錯。
是他沒有足夠熱烈地表達愛意。
所以,一切的一切,被撩i撥起來,卻又無法平復的壓抑,都不怪沈餘舟。
……
沈餘舟看着眼前的人,他的心跳遠比她的熱烈,神色也並不比她冷靜,甚至是反應,都比她強烈。
然後,她在林江嶼的眼神中,看到隱忍和憐惜。
“那你,教教我。”
“教你什麼?”
“教我,怎麼瘋狂。”
“我會是一個,好學生的。”
“不教。”林江嶼擡手捂住她的眼睛,“睡覺。”
沈餘舟:“……好。”
事實上,他們都沒有睡着。
沈餘舟很久都沒動,感覺到林江嶼收回攬着她的手,準備起身,才睜開眼睛,瞧着他。
“沒睡着?”林江嶼的聲音有些啞。
“沒有。”
“在想什麼?”
“在做心理建設。”
“建設什麼?”林江嶼揉了揉她的頭髮,“說說。”
“在想,就算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或者,你覺得和我一起不開心,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沈餘舟頓了頓:“可是我已經擁有這麼多與你有關的,能治癒我人生的回憶,這些已經足夠給我往後的人生很大的勇氣,那是不是,我也可以不用那麼害怕,在這個時候,勇敢一些,多和你一起享受人生?”
“所以?”
“所以,我想我準備好了。”
“準備好,無論未來是什麼,都堅定地和你一起往前探探。”
話音剛落,林江嶼已經傾身上來,雙手撐在沈餘舟的肩膀旁邊。
“沈餘舟。”
“我在的。”
“既然已經準備好,那就睜開眼睛,看着我。”
“感受我的心跳,我的顫慄,看着我能,爲你發瘋到什麼程度。”
林江嶼低頭吻着她,而後氣息遊移到她耳邊。
“從現在開始,佔有我,多一點。”
“直到你饜足了,倦了,乏味了。可我還是心甘情願地,向你俯首稱臣,爲你瘋狂沉淪。”
“等你發現,我愛你是那麼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而我還在渴求你能多看我一眼,多愛我一些……”
“你的心情就會平靜,我們想要的生活就會到來。”
“真的麼?”
“真的。”
“那你怎麼辦?”
“我就永遠,爲你臣服。”
可是……沈餘舟不想讓他那麼卑微。
明明他是那樣一個,天之驕子。
……
比起林江嶼的熱烈,她顯得笨拙慌亂,卻也是在盡力地迴應那份瘋狂。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到傷疤被親吻撫|摸,沈餘舟忍耐不住,擡手推了推林江嶼的頭頂,眼淚止不住地:“林江嶼。”
“還是,先睡覺?”林江嶼盯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詢問,“以後再試。”
“……就現在。”她的目光沒有躲開。
在絕大多數事情上,林江嶼都很愛惜她,但是這種事卻沒有。她最痛的時候,林江嶼也只是軟言軟語地安慰,並沒有就此放過她。
等到疼痛被其他感覺取代,等到她心中的不安被滿足覆蓋,等到他們終於同頻共振,可以無所顧忌,極致佔有對方時,沈餘舟睜開眼睛,看見林江嶼眼眸裏,自己的影子。
“想不想,去洗手檯?”
被抱在懷裏,沈餘舟又往裏面鑽了鑽,聽見林江嶼說話。
“好。”
像再無明日一般,他們傾盡所有力氣和熱情,橫衝|直撞地佔有對方,將彼此之間哪怕一絲空氣都要擠壓乾淨的那般極致靠近。
她記不清次數,分辨不得位置,感覺多重而混亂,時而清醒,又時而昏迷。
最後,她幾乎毫無力氣,像生命力被抽|幹一般,癱|倒在他身|上,感受着壓|抑和隱|忍到極致地釋放揮霍,任由他探|索和侵|略。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感覺到林江嶼扶着她顫|抖,和他滿足地低語:“對不起。”
沈餘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洗的澡,又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只是凌晨五點鐘,似乎也就是剛睡下,她就做了噩夢。
夢見林江嶼去出差,在回家的路上被顧盡勤尾隨,那把刀終於還是落在了林江嶼的背上。夢裏,她就看着這一幕發生,卻說不出話,無法行動,不能阻止。
一股無言的痛苦在她心裏滋生,除了哭泣,她什麼也做不了。
“乖,”林江嶼拍着她的背,“下次,我溫柔一些。”
“不是……”沈餘舟睜開眼,才發現林江嶼一直沒睡,一直在看着她。
“那是,做噩夢了?”
沈餘舟點點頭:“……我夢見,你被顧盡勤殺了。”
“顧盡勤,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活中了,我保證。”林江嶼安撫地,“絕不會再讓你看到他一眼。”
“不止是這個……”
沈餘舟悶着聲音:“林江嶼,不要再爲我做這種事情。你受到任何傷害,……我都不會覺得好過的。”
“那你要先保證,以後遇到任何會有危險的事情,不要自己得到消息就趕過去,一定要先和我商量。”
是他在警察局的時候察覺不對,從那個被顧盡勤強@奸的女孩嘴裏知道,顧盡勤要她故意把一些消息透露給樸田,讓樸田忍不住去找沈餘舟。
這樣來給顧盡勤製造機會,可以在醫院裏,一口氣將兩個人殺掉。
如果他沒有及時察覺,那個後果,他不敢想。
“以後,我都會好好的,”沈餘舟壓抑着呼吸,“只是,如果情況突然,可能我想得沒有那麼全面。”
“不管怎麼樣,我不想讓你再爲我以身犯險了。”
他本該就過他天之驕子的一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爲她的無能不斷買單。
“……要是我甘之如飴呢?”
聽到這樣的回答,沈餘舟怔了怔,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睡吧。”林江嶼撫着她的睫毛。
“那你呢?”
“我看着你。”
等到沈餘舟閉上眼睛,林江嶼回想那一天,他也並非沒有後怕。只是,如果真的在他身上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他也覺得,似乎並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人生終局。
很有可能,還是可以,在結尾打出“完美”的人生體驗。
他會爲她,抵禦所有危險的。
那就是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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