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去洗漱?”
看見她坐起身,林江嶼踱步過來,抱着她:“我幫你。”
沈餘舟搖搖頭,想自己去,卻發現胳膊和腿都擡不起來,四肢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肚子也有些疼。身上簡直……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
想到昨晚的事情,就有些委屈地縮回被窩裏。
“怎麼了?”林江嶼掀開被子,又被沈餘舟快速奪走。
只是擡手的動作,她也沒忍住“嘶”了一聲。
“疼?”
沈餘舟不想理他,便沒說話。
林江嶼從牀頭櫃裏拿出藥箱,找出一支藥膏:“昨晚只塗了一次,要再塗幾天,才能看不出來。”
沈餘舟從被子裏探出頭:“你昨晚什麼時候塗的?”
她根本都沒印象,也沒有感覺出來。
“在你睡着以後。”林江嶼手伸進去,把她撈過來,“乖,十點我就走了,還有些時間給你塗藥,陪你喫個早飯。”
“這麼早麼?”沈餘舟鬆開抓着被子的手,疑惑地。
“嗯,”林江嶼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地,“快點起來。”
沈餘舟:“……”
不是很平常的一句話麼。
……用那麼曖|昧的語氣說做什麼。
沈餘舟不再掙扎,就任由他抱着,看着他一點點,細緻地塗上那些痕跡,有些不好意思地,摟着他的脖子。
“張開一些,”林江嶼換了另一支藥膏,去塗破裂的地方,“我爭取早點回來。”
沈餘舟直接選擇閉上眼睛,不看他的動作。
林江嶼走了以後,沈餘舟躺在牀上,整理之前幾個報道的輿論情況,和輿情數據中心那邊加班的同事一起把報告寫好。
做完假期餘留的工作,沈餘舟試着穿上鞋子,走到書房去找本書看,卻意外發現了之前蔣燕荇畫她的那幅畫,就在書櫃上擺着。
她站在椅子上,把畫拿下來,看了好一陣,才鬼使神差地翻過去。看到背面,刻着林江嶼名字的印章時,才意識到,這幅畫,原來是林江嶼畫的麼?
可是她明明記得,室友有和她說起,是一位好像上了些年紀的畫家畫的,說是霍城找了認識的人去談,還把老畫家氣病了?
不過,不管怎樣,蔣燕荇應該也沒想到,她想找人幫忙潤色,結果那幅畫會輾轉落到林江嶼這裏,最後還被林江嶼收回。
她忽然很想給林江嶼打個電話,或者發個信息,問問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究竟都爲她做了多少事情。
只是……
拿到手機以後,打開和林江嶼的聊天界面,看到最近的一條消息,是他去開會。沈餘舟便收起了手機,沒有發送任何消息。
把畫放回原來的位置,她從書架上拿下一本《刀鋒》,準備回房間去看。結果,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見門鈴聲。
走到門前,看到門外站着的人,她猶豫要不要開門。
江海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了,儘管對方是林江嶼的親舅舅。
正想着要不要給林江嶼發個信息詢問,就聽見手機震動,是林江嶼的語音通話。
“不用給他開,不用抹不開面子。”
“我可以做到,”沈餘舟頓了頓,提醒地,“……只是,他是你舅舅。”
“不用管,”林江嶼語氣平常地,“他願意在門口待着,就讓他繼續站着就好。”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林江嶼笑她,“難道是,你要坦白什麼麼?”
沈餘舟深呼吸一口氣:“……你是不是知道,你舅舅在高中的時候來找過我了?”
“嗯……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林江嶼沉思片刻,“等我回家,我們再細說你瞞着我的那些事。”
沈餘舟:“……”
掛掉電話以後,沈餘舟想了想,知道門口大約是有監控,而林江嶼在手機程序裏看到了,纔會給她打電話來提醒。
確定環境是安全的,她還是換好衣服,給江海城開了門。
江海城把手上拎着的兩盒燕窩放在門口,也沒有往裏走動。
“聽說了你們之前的事情,就過來看看你。”江海城有些鬱悶,“沒想到那小子連門都不讓我進,還恐}嚇我,讓我離開。”
沈餘舟沒說話。
江海城和林江嶼之間的關係,林江嶼對江海城的態度,諸如此類,她不會發表任何意見。
“雖然你只是個小姑娘,但是我想你受過良好的教育,應該也是通情達理的,”江海城看着她,“高中的時候,我並沒有拆散你們,甚至還給你提供了很好的能一直跟着林江嶼的建議,你應該還記得吧?”
沈餘舟看向他。
她記得。
那時候,江海城在說完好一通羞辱她的話以後,又忽然緩和語氣,問她,願不願意放棄高考,提前出國,然後在國外等林江嶼過去。
爲了讓她同意,江海城提出了非常豐厚的物質條件,包括一直資助她在國外唸書和生活所涉及的所有費用,並且告訴她,如果到時候,她達到提前預設的要求,就會有機會和林江嶼見面。
這個“建議”,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
這一切看起來好像很美妙,尤其是,在她孤立無援,非常想要和林江嶼一起離開的時刻。可是沈餘舟知道,一旦接受江海城提供的這些,那麼她也就是把自己人生的舵交給別人去掌控了。
或許,她能和林江嶼一直保持聯繫,幸運的話,還能和他順理成章地在一起。只是,那種要以某個人的標準爲她的人生目標,被人規劃,被人豢|養,被人審視和考覈的人生,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儘管她在沈國勇家過得不幸福,可是她心裏明白,只要捱到高中畢業,她就可以把握自己的人生。對於她來說,只要努力高考和等待時機,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而代價,是以後和林江嶼,再沒有關係。
她權衡利弊,從自己出發,選擇了放棄。
“現在你們過得很好,大概是沒有後悔過之前的決定。”江海城在敲打她。
“可能,即便我沒有今天的這一切,我也是不會後悔的。”沈餘舟並不接受他的責問。
她以爲,人總是要先有自我,能作爲一個獨立的個體,纔有餘力去談論被愛和愛人的。她從來,都不是會被感情左右頭腦的人,也從沒有想過,要在林江嶼身邊做一副空蕩蕩的軀殼。
“不知道江嶼知道這些,會不會傷心,”江海城嘆了口氣,“他那麼喜歡的人,只把他當做可有可無的存在。”
“他對你的很多做法,一點都不像他父母的行事風格,這是我慶幸的地方,也是我心疼的地方。”
“慶幸他長成了一個負責的男人,又心疼他把那些心思,都用在你這麼無情的女孩子身上。”
“我要休息了。”
本來身上就很難受,再聽到這些話,沈餘舟感覺有些生氣:“請出去吧。”
“看不出來,挺文靜一個小姑娘,還有這麼無禮的一面。”江海城沒見過她這個樣子,有些驚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海城沒動,林江嶼的電話已經打來了。
“這次來,我倒不是爲了跟你說這件事。”江海城想了想,還是掛掉了那個電話,“我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想和他好好在一起,多瞭解他一些,多關心他一些。”
“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在害你們,畢竟,我沒孩子,就這麼一個侄子。”
說完,江海城就推門出去了。
沈餘舟坐在沙發上,平復了好一會兒,才消氣。
林江嶼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看着她有點蔫兒,無奈地:“爲什麼讓他進來了?”
“畢竟是你舅舅。”
而且,她感覺得出,江海城還是很關心林江嶼的。
“那又爲什麼那麼生氣?”林江嶼看着她緊皺的眉頭,忍不住提起嘴角。
“因爲他質疑我對你的喜歡啊!”
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明明已經努力放開自己去表白,去公開和林江嶼之間的關係,可是她還是會從各種渠道,聽聞別人對她的議論。
不外乎就是,林江嶼愛她更多。
那,她都知道啊,她也有在努力做得更好了,可是江海城說的實在太過分。
“什麼叫,可有可無的存在啊!”沈餘舟有點惱,“他真是不懂情況,在亂說。”
“是。”林江嶼笑,“那是什麼存在?“
“是不能沒有的存在!”沈餘舟本來已經躺在沙發上,又氣得坐了起來,“你不要告訴我,你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林江嶼定睛看她。
“你不知道麼?”
“昨天晚上,是誰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要這樣那樣的?”
……她早就不需要了,可爲了對方開心,還是在努力承受。
“那,要是可有可無,我會今天都起不來麼。”
“這種事,又不用我做什麼,我不是隻要應付應付你,就可以了麼,……幹嘛努力迎合你,給自己找罪受。”
說着,沈餘舟就有些委屈:“剛纔從臥室走到書房,我走了快五分鐘,中間歇了三四次。”
“踩着椅子去拿書,腿都擡不起來。”
越說越委屈,沈餘舟扯了扯自己的領口:“你看看,這些都是你昨天晚上做的好事。”
“對不起。”林江嶼頓了頓,“雖然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你可能會更生氣,但是……你真可愛。”
沈餘舟:“?”
“撒嬌,也可愛。”
沈餘舟:“?我在發脾氣呢。”
“嗯,發脾氣,也很可愛。”林江嶼對她發脾氣這件事,給予充分地肯定。
沈餘舟:“……那我掛了。”
“別掛,說個正事,”林江嶼不再逗她,而是看了一眼旁邊的日曆,“有一些變故,可能要待十天才能回去。”
沈餘舟收住情緒:“啊……”
“但是,”林江嶼安撫地,“十五還是能如期去雪鄉的。”
“我不是在意那個。”
去雪鄉,還是去別的什麼,以後都有的是機會。
她在意的是,要有很長時間見不到了。
“乖乖在家等我,”林江嶼摩挲屏幕上,沈餘舟的頭髮,“等我回來,你身體也養好了。”
“提前回去,我也忍不住。”
沈餘舟:“……”
“你忙吧,我去看書了。”
掛掉電話,沈餘舟便回到房間看會書,看着看着,江海城的話忽然不停在她腦子裏閃現。
其實她一直也很奇怪,爲什麼從來沒有看見過林江嶼的父母。
那天發生那樣的事情,新聞都反反覆覆霸屏了好幾天,照理說,沈國勇都會來看她,那林江嶼的父母,再忙,應該也會出現的。
結合江海城剛纔的話……
沈餘舟放下書,揉了揉太陽穴。會不會,以前江海城跟她說,林江嶼有個很幸福的家庭,就是騙她的?
可是,她無從考證。
這些事情,不適合問任何人,現在去問林江嶼,也只會徒增他的擔心。沈餘舟想了想,還是決定等林江嶼回來再說。
到了晚上,把書看完,她就疲倦地睡着了。她感覺很累,身體好像都已經不是自己的,又酸又麻,提不起任何力氣。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才被林江嶼提醒她喫晚飯的信息叫醒。
起牀把雞腿放進微波爐里加熱,沈餘舟又起來看專業課的書。
大三馬上就要結束,其實她有想過,要不要考研。或者說,如果不考研,她是不是就要努力留在肅南報。
林江嶼的突然出現,對她的生活方向,有了一些改變。她在想,就這樣大學畢業,然後去做一個記者,是不是就達到了她的目標。或者,她是不是還能做得更好一些。
煮好雞湯麪,又在林江嶼的監督下喫完了一整隻雞腿,沈餘舟才拖着難受的身|體去洗漱,煎熬地收拾完,她終於如願地回到臥室。其實她還挺想現在就去找林江嶼的。可惜心有餘,力不足,她連走出這個房間,都覺得很難受。
躺在牀上,和林江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過了好一會兒,沈餘舟才發現,今天一整天,周正正都沒有回覆她的消息。
反而是秦朗想跟她見面聊聊。
她當然不會見。
且不說秦朗做的事情,連她都覺得實在過分。即便他什麼也沒做,周正正要和他決絕地分手,沈餘舟也不會去幫秦朗求複合的。
秦朗還在磨她:“舟舟,我給你打個語音電話可以嗎?”
就在她給周正正發消息的時候,秦朗的語音電話打了過來,沈餘舟掛掉,他便再打。
確定她不接以後,秦朗直接發過來一張病歷單。
是周正正的。
沈餘舟打開仔細看着,辨認上面的字跡。
胸腔積液,需要後續檢查確認是肺部感染,還是腫瘤。
沈餘舟怔了怔。周正正生病的事情,還是有跡可循的。
比方說她中止學業,突然回國;比方說她租房子,只租了三個月,卻花了很多功夫裝修。
比方上次周正正帶着一袋子材料,凌晨打電話給她,要送她去醫院看望外婆,等她詢問周正正要去哪裏時,周正正卻沒直說她具體去做什麼。
沈餘舟記得,她離開的時候,周正正的車子還在停車場停着。
那時,她本來以爲,是因爲沒有其他停車位,周正正纔沒有把車開到辦事的地方。
秦朗:“周正正和你說的分手原因,都是假的。她其實是因爲生病了,不想拖累我,才和我分手的。現在我找不到她,有些擔心,你知道她家在哪裏嗎?我想去看看。”
沈餘舟:“……”
她放下手機,冷靜了好一會兒。
周正正一直是很敞亮的性格,敞亮到,沈餘舟覺得,如果這些事情是真的,那周正正一定會直接告訴她,可能還會提醒她,人總是要死的,只是或早或晚,然後更灑脫地繼續生活。
只是……
前一段時間,她經歷的事情太多,太雜,也可能是周正正擔心她接受不了,纔沒有告訴她。
腦子裏有些亂,但是沈餘舟還是決定不告訴秦朗。
見她沒回,秦朗又發來信息:“舟舟,你現在不告訴我,將來後悔的不只是我,你也會後悔的。”
沈餘舟依舊沒有回。
她不太信任秦朗,尤其是周正正說過,秦朗這個人,比較自私,不太講義氣。而且,即便是真的,周正正不讓他聯繫到,還和左立開始了交往,也能說明,就算是病了,周正正也並不想讓秦朗陪在她身邊。
不理秦朗是一回事,要確認周正正的安全是另一回事。
想着,沈餘舟趕忙起身換了衣服,想自己去周正正父母家看看。
剛坐上車子,林江嶼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哪個小賊跑路了?”
沈餘舟:“……”
“……幹嘛總盯我。”
她早就知道林江嶼家客廳和大門外都有監控,偶爾用手機程序看監控倒也挺正常,但是看見以後,還要這麼明目張膽地提醒,是不是有一點過分了……
“本來是想你了,就看看你在做什麼,”林江嶼思考了下,“你不喜歡,我回去就把監控拆了。”
這樣做,確實是不太尊重人。
他以往都是自己一個人住,偶爾看下家裏的情況,已經養成習慣。沈餘舟來了以後,他倒是沒想太多,只是今天一看,看到江海城在門外,就多了層擔心。
加上她現在身體不好,就心神不寧地又看了一次。
“那倒是不用……”沈餘舟,“那你想看就看吧,反正我也已經,沒什麼不能給你看的了。”
林江嶼被她的語氣逗笑:“不看了,你有事提前跟我說,讓我在外面能心安一些。”
“好,”沈餘舟看了眼時間,“我要去一趟周正正家,有點事情,具體我看看情況,回來再跟你說。”
“注意安全,有事直接打電話給我。”
“好。”
結果電話剛掛斷,她就被通知要去現場報道一起剛發生的車禍。來不及和林江嶼說更多,她又拜託司機掉頭,去單位。
到了單位,拿到設備,沈餘舟就立刻往現場去。
現場堵車堵得水泄不通,她讓出租車司機停在很遠的位置,就揹着設備獨自穿過擁堵的車輛,快速往前跑。
後面的司機都很焦躁,不停地鳴笛導致現場情況十分混亂。她在其中穿行,遭遇了不少白眼,甚至是人爲阻撓。沒什麼情緒變化,她要做的,只有爭分奪秒地報道。
等她跑到最前面,多方採訪,才確定了現場沒有人員傷亡。
儘管現場看起來很慘烈,但是貨車司機及時棄車,出租車司機被路人破窗解救,已經是這類車禍比較幸運的情況了。
網絡上關於傷亡人數和肇事原因充滿猜測,沈餘舟在現場跟進,而後又採訪了兩位司機和交通隊的人。
收集好全部信息和材料,她便立刻回單位寫稿子。
收到稿件通過的消息,又幫新媒體部門整理了關於這場車禍的闢謠信息,全部結束以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手機上有幾十個未接來電,還有不少信息。
她想給林江嶼回個電話時,對方正再次打來視頻電話。
聽到她接了,從屏幕裏看到她安然無恙,林江嶼才鬆了口氣。
“真是……恨不能把監控裝你身上。”林江嶼有些無奈,“怎麼那麼久都不接電話?”
“剛纔我本來要去找周正正的,然後臨時接了個採訪的工作,就回去拿設備了。”
說來也挺巧,如果沒有回單位,那場車禍剛好發生在她去找周正正的必經之路上。雖然不一定是她遇到,但是會堵在現場動彈不得,是肯定的。
“對不起……”沈餘舟看着手機屏幕裏,林江嶼在揉着太陽穴,心裏有些內疚,“讓你擔心了。”
“嗯,我看着你回家,到家了再掛斷。”
“不行呢,我還得去找周正正。”
她剛纔有看到,周正正也回了她的電話,她着急周正正是不是身體不好了,最近才神出鬼沒,讓她聯繫不到。
“十一點了,沈餘舟。”
“我知道你擔心。”沈餘舟想了想,還是說了心裏話,“可是,其實我們活着,每天就是在各種風險之中的,你不要太過於擔心我,很多事情,我心裏有數。”
“如果真的遇到什麼不幸,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有很多事情,是必須要去做的。何況,能擁有林江嶼,她的人生,已經是超出她預想的圓滿了。
“那你不要掛斷,等你們見到面再說。”林江嶼哄着她,“好不好?”
“……好。”
明明是她惹林江嶼生氣的事情,最後反而是林江嶼在哄她。
沈餘舟翻開微信,着急地給周正正回了消息。林江嶼最近已經很辛苦,她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耽誤他休息的時間。
哪知道,周正正比她還急。
兩個人約好在肅南報大廈附近的咖啡館見面,沈餘舟給林江嶼發了個定位,就趕忙下樓去見周正正。
到了咖啡館,她們兩個都把對方仔細看了一遍,還同時鬆了口氣。
沈餘舟是看她氣色還不錯,妝容精緻,神采飛揚,感覺事情大約還有餘地,才稍稍放下心來。
“你身體怎麼回事?”
“你剛纔怎麼失聯那麼久?”
兩個人異口同聲。
“那我先說,主要你這個情況比較戲劇,”周正正抱着手臂笑得不行,“我之前確實胸腔積水,抽了好幾次,還是不舒服,就回國了。”
“我也以爲是肺癌,拖着不敢去看,那次送你去你外婆的醫院,我就是去複查的,當時本來想跟你說,後來又想着事情這麼多,要是真的,也等確診了再告訴你。”
“哪裏想到,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病了,我就痊癒了……”
沈餘舟:“?”
聽着她輕鬆的語氣,倒好像不是在拿謊話安慰她,是真的沒事了。
“就是肺部感染,只是還不知道怎麼感染的,”周正正不滿地,“嚇得我戒了半年的煙了。”
“至於秦朗,我纔不可能是那種生病了,爲了男朋友好,就毅然決然離開的那種善良女性,我要是喜歡他,哪怕明天會死,今晚也要跟他繼續左愛。”
沈餘舟:“……”
雖然她本來就不是太相信秦朗,但能親自跟周正正去確認這件事,還是多少放心了一些。
“接着說秦朗的事情,”周正正還在笑,“他想騙你,然後讓你擔心,去我家找我,好知道我家的位置。”
“結果他跟着載你的出租車,跟到第二個紅燈就跟丟了,在車上刷了刷手機,就瞧見前面出車禍了。”
“他害怕呀,怕是你,怕林江嶼弄死他,就去林江嶼那裏自首了,還拖着我求情。”
沈餘舟:“……”
她剛纔忙着報道,確實沒注意手機有電話和消息。即便注意到了,在那種時刻,她也沒功夫接。就剛好是那一段時間,估計給秦朗嚇個夠嗆。
“我被他這個操作氣得要死,本來在跟左立約會,顧都顧不上了,就給你打電話,又被你不接電話給嚇死。”
“要是真出什麼事,不說林江嶼會弄死我,我自己都想掐死自己,恨不得原地得病,給你賠罪。”
“你別亂說,”沈餘舟被她一通話繞得有些頭疼,“林江嶼不會弄死你的……”
“爲什麼?難道他提前知道?”
“不是。”沈餘舟頓了頓,試圖幫林江嶼扭轉形象,“他之前答應過我了,以後不會隨便跟人打架。”
周正正:“……”
“嗯,”沈餘舟認真地點頭,“是真的。”
周正正:“……”
“好在,是沒事。”周正正深深呼出一口氣,“過幾天,把我新男友介紹給你認識。”
沈餘舟:“……”
“對了,我來是還有一件事問你,”周正正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你要不要玩具?”
“什麼玩具?”
她從小到大,幾乎就沒玩過玩具。
“我新買的,估計都用不上了,你要是還不能接受真人,可以先試試這些,循序漸進。”
沈餘舟:“……?”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理解的那樣,沈餘舟想了想,還是誠實地:“不用了,我還是試着去接受真人吧。”
和周正正分開以後,沈餘舟邊給林江嶼打電話,邊打車回去。
“只聊了這麼短的時間?”林江嶼有些意外。
“嗯,她說要給我一些玩具,我聽不下去,就提前結束了對話。”
“什麼玩具?”
“就是說,一些可以替代真人的,奇奇怪怪的東西。”
“怎麼回絕的?”
“……你說呢。”
“我說?”林江嶼聲音輕佻地,“說你有我了,用不着?”
沈餘舟:“……”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聽見林江嶼那邊敲打鍵盤的聲音,想起剛纔周正正的話:“剛纔是不是嚇壞你了?”
“還好。”林江嶼嘆氣。
“你接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
“……對不起。”
林江嶼很久都沒說話,沈餘舟搜了搜航班,訂了明天最早的一班,然後小聲地:“等再見面,我給你補償,可以麼?”
“這你要怎麼補償?”林江嶼笑她。
他怎麼不知道,原來“擔心”還有補償的。
“……就昨天那種,”沈餘舟把聲音壓得更低,“你看行麼?”
“沈餘舟。”
“……在。”
“這都跟哪兒學的?”
“自發自願,自學成才。”
“那我豈不是,恨不能,現在立刻,趕回去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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