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陆缜本来是随口一言,說完就看见這小断袖激动的打起了摆子。
四宝身子一抖,脸上都红了,手裡的木盆差点都沒拿稳:“督,督主,奴才手笨……”
虽然督主长了一张盛世美颜,但她真的对太监的身子沒啥兴致啊……再說督主往日沐身不是不叫人在旁伺候的嗎?
他沒想到她竟然拒了,更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着這個不高兴,也不知是哪個趁着当差的时候时不时偷瞄他的?
這时候倒是矜持起来了!
他长而媚的眼睛一眯:“又不叫你做什么精细差事,不過是更衣擦身,难道你還做不得嗎?”
他原也不是真想让她近身,但被她直接拒了還是有些不痛快。
四宝见他有些不爽,也不敢再拒绝,硬着头皮道:“那……承蒙督主不嫌弃,奴才就试一试。”
陆缜见她一脸扭曲,可见心裡不是這么想的,略微哼了一声,淡淡瞥了她一眼,又道:“不必了,我忽然又不想让人伺候了,你回去吧。”
要不是他不好让人近身,倒還真想让這小断袖跟着进去服侍。
四宝被他反复弄的头大,督主不会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吧?
如果太监也有更年期的话。
陆缜若有所思地把目光落在她的……下身,這小断袖下面难道真的又长出来了?
四宝当然不可能猜到他的脑洞,一边腹诽一边讷讷应了個是,站在原地恭敬目送陆缜进了浴室,想到上级领导如此难缠,她很是郁闷地叹了口气,正好一阵寒风吹来,激的她打了個喷嚏,這才发现身上被冻起了一层毛栗子,于是慌慌张张地拿着洗澡盆回屋了。
她洗完澡再沒什么差事,摊开被子直接睡下了,睡梦中觉着脑袋昏昏沉沉,脸却烧的发烫。
等第二天醒来才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的不得了,嗓子干的发疼,想要掀开被子给自己倒杯茶水,脚一落地才发现双脚软绵绵,整個人都是头重脚轻的,终于吃不住力气,噗通一声跌在床边儿。
她只得慢腾腾地爬回床上,裹着被子想了会儿才反应過来自己发烧了,不能怪她反应迟钝,這身子一向结实,就是进宫那么艰难的时候都沒生過病,哪裡想到现在日子越過越好了,竟然发起烧来!简直是個受穷的命!
這么一发烧可让她慌了手脚,一会儿想着才来司礼监当差就生病会不会被人嫌弃,而且底下人也沒有休病假這一說,都是耸耸肩扛過去,一会儿又想宫裡的太医叫不动,药费贵死了她不知道能不能掏得起,古代又沒有医保啥的。
她捂着脑门想了会儿才反应過来等会儿要当差,奴才的身子可沒有主子那么金贵,能扛過去最好還是扛過去,她取了衣裳忍着手脚酸痛换好,匆匆忙忙地赶到后边督主办公的地方收拾东西,整理桌案。
等她才整理好,陆缜也洗漱完到了书房,见屋裡一片整洁,便知道她手脚利落,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手脚倒是勤快。”
四宝脖子支着脑袋都觉着累得慌,听了他的话勉强笑应一声:“奴才的本分。”
他见她双颊酡红,不觉皱了皱眉,正要询问,内阁那边就已经着人抱着厚厚一沓折子過来,恭敬道:“這是昨日各省新送上来的折子,還請厂公掌眼。”
陆缜颔首示意他下去,又转头问四宝:“你用過朝食了嗎?”
见她摇头,又转向成安吩咐:“把朝食端上来,记得准备两副碗筷。”
四宝正要点头,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免疫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临昏倒之前還骂了句卧槽。
陆缜:“……”
成安:“……”這小子是……激动的昏過去了?
四宝晕過去的時間也不长,大概也就几柱香的功夫,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自己现下躺在床上,床边有道格外温缓清润的嗓音道:“……去請太医来吧。”
四宝只听得這一句,腾的一下挺尸似的坐了起来,哀嚎道:“不要啊!”
成安给吓了一跳,陆缜面上波澜不兴,斜睨她一眼:“为什么?”
四宝慌忙解释道:“奴才請不起啊,再說太医开的药也贵,就是請得起太医也沒钱抓药啊。”
成安嫌弃的直咧嘴,就是在督主面前都忍不住吐槽道:“都說你干爹是個老抠,我看你比他還抠,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命重要還是钱重要?”
四宝是個嘴欠的,跟话多的人最容易产生自然反应,下意识地贫一句:“命沒了下辈子還能再赚,钱沒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沒了。”
成安:“……”
她說完又干笑道:“我烧糊涂了,胡說的,当然是命重要了。”
成安本来想說不用你掏钱,太医院那起子人听說是督主的吩咐,恨不能用尽毕生所学,把整個太医院的金贵药材都堆過来表一番忠心,哪裡会提收钱的事?
他正要张嘴,被陆缜淡淡看了眼,又急忙把想說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转而问道:“你受了风寒就安心在屋裡修养,還来当差做什么?”
四宝眼睛水汪汪,一半是真难受一半是硬挤出来的,抱着被子表忠心:“奴才一天见不到您奴才這心裡难受啊,尤其是想到還沒给您倒茶磨墨收拾屋子,奴才心裡就万分的過意不去啊~~~”
陆缜:“……”
這小断袖果然对他……
他给四宝水银丸一样的眼睛看的心头微漾,声口都不禁缓和几分:“你身子若是不成了,岂不是更耽误差事,枉费你对账对的那么利落,這点账都不会算。”
四宝估摸着他也不懂底下人的难处,只干巴巴地笑道:“奴才還以为只是一点小风寒,想着活动活动发发汗就好了。”
他们這些底下人,除非是上边特别看重的特特帮忙請了太医,寻常生病才懒得理你死活,就算要治病也得看心情好不好,好处给的足不足。
什么?
你說医者仁心?
能在宫裡混得开的,仁心早都给狗吃了!
陆缜倒有几分明悟了,再不言语,太医已经被领了进来,本来以为是司礼监的几位主事身上不舒坦,一见竟是個小太监,眼底不觉有几分诧异。
陆缜似是瞧出什么来,在一边淡然道:“她一直在我身边伺候,劳烦李太医费心诊治了。”
這时候又有事儿上门,成安請他出去看看,他临走之前又看了李太医一眼。
李太医也是眉眼通挑的人物,闻言忙把诧异收了,规规矩矩客客气气地請四宝起身,還往她手上搭了块白布,這才坐在一边开始准备诊脉,殷勤小心比伺候宫裡的娘娘也不逞躲让。
四宝张着嘴看了会儿,见他要伸手号脉了才想起一件事儿来,忙往后一缩,爬在床沿假装干呕,捂着嘴义正言辞地道:“太医您离我远点,我這人有個毛病,跟我不熟的人一碰我我就犯恶心,您看着抓几服药就得了,免得到时候吐您一身!”
她虽然不大懂中医,但是万一从脉象上能看出男女呢?
李太医:“……”這什么破毛病啊!
要是搁在往常他肯定早就甩袖走人了,但既然厂公特地吩咐過,他也不敢有所怠慢,颇是郁闷地看了眼四宝,压着火气道:“那你凑近了让我看几眼,這总可以吧?”
四宝勉强点了点头,凑過去让他仔细打量,中医讲究個‘望闻问切’,他也不光只能诊脉,他看了看她舌苔,又观她面色,左右看了一圈,這才提笔给她开了张方子。
他写着写着又看了看這幅柔柔弱弱的小身板,摇了摇头,把各样药斟酌着减了些。
四宝闭眼躺了会儿,就见一個小太监端着药走了进来,把药凑到她唇边:“宝公公,成安让我伺候你吃药。”
四宝勉强探出一只手来:“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
小太监出去之后她才凑到碗边儿喝了口,被苦的简直面无人色,忍着满嘴的苦涩喝干了一碗药,缓了会儿觉得身上松快些了,觉得屋裡一股难闻的药味,闻的人胸口发闷,就走過去把窗户开了條缝儿透气。
她做完這些就又把自己塞回被窝睡觉,這回睡了约莫一個时辰,就听见一阵响动,她撑着身子抬起来,就看见一個颀长的身影迈了进来,她忙爬起来:“督主。”
陆缜抬手按在她肩头把她按下去:“你躺着吧。”
她只穿了一件中衣,衣料轻薄,他似乎已经隔着衣料摸到了那片柔嫩的肌肤,收回手阻止自己乱想,问道:“吃過药了嗎?”
他今天事情不算多,所以闲下来的时候总觉着哪裡不对,好像缺了些什么,一出了自己书房,脚步一转自然而然地就到這裡来了。
四宝点了点头,她肚子正好這时候咕噜了一声,她脸上立刻红了起来,讷讷道:“奴才早上沒吃饭,失礼了……”
陆缜一笑,问她想吃什么。
四宝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原本因为生病有些萎靡的脸立刻焕发了光彩:“奴才……能自己点嗎?”
他含笑不答,四宝以为他是默许,沒想到司礼监還有這种员工福利,人也精神了,坐起来激动道:“我想吃烤鸭,烤鸭皮要烤的酥脆,鸭肉要嫩滑,鸭骨头最好能熬一锅老鸭汤,不過沒有汤也可以,這個不勉强啊哈哈哈,再摊上两张薄煎饼配上大葱和酱!”
陆缜不置可否地唔了声,等底下人把饭菜端上来,四宝满怀期待地探头看了眼,就看到了……一碗白兮兮的银耳莲子粥。
說好的北京烤鸭呢亲?
小心给你零分差评哦亲!
陆缜一张玉面在她看来无情的好比秋风扫落叶,从容道:“太医叮嘱過你身子還沒大好,不能吃太過油腻不好克化的。”
他說完又斜了她一眼:“难为你着了风寒還這么有胃口,烤鸭?
亏你想得出来。”
四宝:“……”她想吃肉!
他见她小脸霜打的茄子一般,难得发了善心,伸手取過青花缠枝的小碗准备递给她,哪裡想到四宝误解了他的动作,见他端碗過来,怔了一下,满脸的感动,随即乖乖地张嘴等投喂。
陆缜:“……”
给人喂饭对他来說還是個新鲜差事,以至于他顿了下才反应過来,随即看四宝满脸的感恩戴德,還是用沉甸甸素银勺子,舀了满满一勺甜香的粥给她喂到嘴裡。
四宝感动的热泪盈眶,她昨天怎么会觉着督主更年期呢!督主人太好了,居然亲手给他喂粥,她那便宜爹娘都沒给她喂過饭呢,太礼贤下士了!
她感动了会儿,一口咽下去,见陆缜又要舀一勺,极有眼色地伸手接過来:“哪能劳烦您呢,奴才自己来吧。”
陆缜有了些手感,正要把喂粥大业进行到底,见她主动伸手接了,手下一顿才递给她,不過也沒多說什么。
一碗粥也不算多,她稀裡呼噜一口气吃完,正要再道谢,就听见外面有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她听着是鹤鸣的声音,忙探头往外一瞧,就见鹤鸣拎着個提篮,就在不远处被司礼监的几個太监围着。
司礼监寻常是不许人随意出入的,鹤鸣出来一趟更是不易,她是听說四宝得病,特地来探病的,经過层层递话才被准许进来,沒想到才进来就被人围住了,饶是她胆子不小也被吓了一跳。
司礼监的小太监们真是好久都见不得一回异性,何况還是像鹤鸣一样标致秀丽的,认真說起来他们也沒有什么恶意,就是凑過去跟好看的宫女姐姐问個好献献殷勤。
四宝老远看着還以为鹤鸣被调戏,一看之下就炸了,脑子一热把督主在身边也忘了,顺手抄起喝完药的空碗拉开窗户就砸過去,哑着嗓子骂道:“狗才!你们干什么呢!”
陆缜在一边淡然道:“看来你精神不错啊。”
還病着就又摔碗又骂人的。
四宝:“……”
陆缜颇有些不痛快,這小断袖不是說自己不喜歡女人嗎?
不是睡觉的时候還抱着他的画册嗎?
怎么对這個宫女這么护着,還想男女通吃脚踏两只船不成?
!
外面围成一圈的小太监们也吓了一跳,成安听到动静把這群淘小子们都撵走,鹤鸣终于得以进来探望。
鹤鸣进来的时候陆缜還在,她初见這位鼎鼎大名的督主,看第一眼时觉得极为惊艳,接着那份气势就涌了過来,催逼的人喘不過气儿,她再不敢多看,忙不迭地跪下行礼。
陆缜打量她几眼才记起是跟四宝在柳树下說话的宫婢,容貌算是不错,不過以他的眼光看也就那样了。
他跟鹤鸣本沒有交际,但想到方才四宝扔碗那一幕,看到她有些莫名不悦,默然片刻才道:“起来吧。”
一抬皂靴出去了。
鹤鸣等他走远了才敢起身,边扶着膝盖边擦汗,对着四宝低声道:“這就是厂督?
這份气势可真了不得,活生生要吓死人了。”
她感慨不迭:“我才见他一眼都這样了,你天天在他身边当差,指不定多提着心呢。
不過他怎么在你屋裡,你做错了事儿他過来骂你?”
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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