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攀高枝 作者:未知 “小九儿怎来了?” 二人对视了片刻后,林宁见小丫头眼睛越来越活泛,一個劲的打量他,温声问道。 田九娘圆圆的大眼睛眨了眨,却并不进门,偏着小脑瓜扒在门边,小声道:“春姨說,姐夫昨儿并沒真想丢我下思過崖,只是想唬我玩,是不是真的呀?” 林宁轻轻呼出口气,看着田九娘的眼睛,认真道:“当然是真的,山寨裡只有九娘跟我玩,我怎会把你丢下山崖……只是我昨天心情不好,你又叽叽渣渣,我让你歇会儿再說话,你便改唱曲儿,呜呜啦啦……吵的我头都大了,所以我才想唬你一唬……你想想,我若真想害你,早先你天天跟我去西边儿江边玩耍时,我丢你到江水裡喂大鱼不更容易些,還用等昨天?” 九娘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她自然想不到,原身林小宁不是沒想過,只是江边总有山寨裡的人在,或有人挑水,或有人洗衣,或有人跟着九娘,他实在沒机会。 然而才六岁的田九娘虽然聪慧過人,可還不识人心险恶,先是听到春姨为林宁辩解之言,這会儿再听林宁的认真解释,登时就信了。 不過她還是噘起嘴,对林宁声音脆甜道:“姐夫啊,昨儿九娘可唬坏了呢,還以为你要把九娘丢下山崖,我那样哭你也不放下我,以后不准了哦!” 林宁缓缓点头,微笑道:“你别怕,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思過崖了,在那挨打可真疼。” “咯咯咯!” 田九娘听闻林宁自嘲之言登时乐坏了,她還从沒见過林宁這般好說话,往日裡都是很不耐烦的搭理她两句就赶她边儿去。 可是田九娘就爱跟着他,因为春姨总告诉她,九娘爹娘沒了后,只有一個亲姐姐,可她姐姐五娘见天都要忙山寨裡的大事,沒有時間陪她,所以她就只有姐夫一個亲人了,要好好相处呢。 再者春姨待她极好,很疼爱她,天天给她做好多好吃的,還给她缝新衣裳,所以九娘总爱往山寨裡最大的這座院落裡来。 “姐夫,阿牛哥昨天可凶了,我帮你求情也不得用,不過你别怪他好不好?” 放下心事后,九娘歪着小脑瓜走进屋裡,近前看着鼻青脸肿的林宁小声說道。 她十分聪明,想到如果真如春姨所說,林宁只是在同她玩笑,那曾牛的下场可就不妙了…… 林宁故意逗她,“哎呀”了声,不无“责怪”道:“九娘,你到底和谁亲近哪?你是我這边儿的還是阿牛那边儿的?我都被打成這样了,你還向着曾牛那夯货……” 田九娘先嘻嘻一笑,然后一本正经道:“当然和姐夫最亲近,春姨早就同九娘說過,這世上,九娘就只有姐姐和姐夫两個亲人哩,怎会偏向外人?只是阿牛哥他并不知道……” 說着,田九娘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又道:“還有方二叔、胡三叔、周五叔他们现在都還不信姐夫……姐夫你以前总骂他们,要是這次再打了阿牛哥的板子,那以后……他们要更误会姐夫了呢……” 见一個六岁的小丫头就能想到這些,林宁很有点吃惊,這大概就是早慧吧…… 他不愿让小人儿作难,便微笑道:“好了,九娘别想這些了,我不怪他就是。他也是关心九娘嘛,以为我要伤害你,所以我理解他。若换了我,见旁人這般欺负九娘,也必不饶他!” 田九娘闻言,瓷娃娃般的小脸一下乐开了花,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鼻青脸肿的林宁,笑嘻嘻道:“姐夫,你說的当真哩?” 林宁点点头,道:“自然当真。” 田九娘高兴坏了,手舞足蹈起来,還挺好看。 不過未几又缓缓的散去了笑容,有些难過的低下头,道:“可是山寨裡大都不相信姐夫……” 并不是每個人都只有六岁,還长期受春姨的“洗脑”…… 如今林宁在山寨裡的名声,比臭狗屎强不了多少。 林宁却未有多少遗憾,他温声道:“沒关系的,我原本就不爱同他们耍,他们不喜歡就算了。反正小九娘不会讨厌我的,哦?” 田九娘乖巧的点头道:“嗯,我当然不讨厌姐夫!”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宁,奇怪道:“咦,姐夫今儿怎不骂我讨厌鬼了?” 往日裡,可是說不到三句话,就要被驱赶走的,而且還十分讨厌她喊姐夫…… 林宁微笑道:“我伤病了這一遭,险些死掉,也想明白了,如今,我也只有春姨和九娘两個亲人了呢。” 田九娘闻言小脸儿顿时认真起来,校正道:“耶?姐夫,你說错了哩!春姨是咱们的长辈,可你的亲人只有我和姐姐两人,我們三個才是一家人,這是春姨說的!” 林宁脑海中浮起那张极秀美但也极冷漠的脸,她似乎已经忘了什么是笑…… 忽地,林宁听到一阵抽泣声,他回過神来,就见方才還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小九娘,這会儿却难過的落泪,他奇道:“又是怎么了?” 九娘哽咽道:“姐夫,你還是很讨厌姐姐么?” 林宁摇头道:“沒有讨厌呀。” 九娘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宁,抽泣道:“可是……可是姐夫以前說過,都是姐姐命太臭太硬,是姐姐克死了你娘,又克死了你爹,又克死了我娘和我爹,還想攀姐夫的高枝,不要脸……” 林宁闻言一怔,仔细“回忆”了番,抽了抽嘴角,“他”還真有一回大发脾气說過這些话。 可笑的是,“他”不敢当着五娘的面說,只敢同五六岁的孩子发火…… 看着委屈落泪的九娘,林宁正经道:“那都是些混账话,当不得真的。那天和你說完后,我娘就托梦给我,狠狠教训了我一顿,让我不能再浑說。咱们是山贼,为了山寨裡的人能活命所以吃刀枪饭,谁也保不准哪天就沒了,哪裡能怪到你姐姐一個女孩子身上?你想想,我是不是只說過一次,往后知道错了就再沒這样說過,对不对?” 其实是那天九娘哭狠了,引来春姨,得知原委后,林小宁被春姨狠狠教训了回,他又“心怀大志”,所以往后再沒說過。 听林宁這样說,九娘认真想了想,還真是如此,破涕为笑道:“姐夫你别怪姐姐,姐姐很辛苦的。林大伯是她师父,宁大娘也最疼她,她最想念他们呢。春姨說,姐姐天天练武,就是为了保住林家的家业,也保护姐夫和我。你别怪她了哦……” 林宁听的脸皮有些臊热,干笑了声,道:“不怪不怪……” 九娘闻言愈发高兴,叽叽喳喳說起好玩的事,什么窗前的花儿开啦,早上鸟儿啄她的窗啦,她的丫头翠儿不相信林宁不让她来大屋自己悄悄跑来啦…… 正說的高兴,忽见春姨提着一個食盒进来,见二人一個說的高兴一個听的高兴,顿时也高兴坏了,笑道:“我就說昨儿是兄妹俩闹着玩,偏他们不信!” 林宁弯起嘴角微微一笑,九娘则嘻嘻笑着从椅子上跳下,去帮春姨提食盒。 春姨将食盒放下后,又去取给林宁洗漱的净水。 九娘则小嘴儿不停的“叭叭叭”的继续說话:“春姨待姐夫真好啊!”“還准备了两份小菜,香油萝卜丝和蒜佐藕片!”“喵喵?春姨竟然给姐夫煮龙血米粥?好想吃哦!” 龙血米,是一种林宁前世闻所未闻的米,专门供习武之人食用。 就林小宁的记忆中了解,习武前期吃些野味血肉還行,等练到高深处,就需要吃龙血米来补充精气。 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林宁目前也无法判别真伪…… 九娘正将两盘小菜摆出,摩拳擦掌看样子想好好蹭一顿早饭,却见外面进来一高大雄壮的丫头。 方口阔鼻,虎背熊腰,砂锅大的拳头…… 林宁认得這個面色阴沉身形高壮的丫头,名叫翠儿,是山寨人家的女儿,其父原是田虎手下的头目,后来在一次下山劫道中沒了,翠儿一日赛一日能吃,她娘撑不住就让她投奔了田家,田虎收留了她,并安排她照看幼女…… 若說春姨是林小宁的死忠,那翠儿就是九娘的死忠。 昨天在思過崖要是翠儿赶来看到那一幕,估计這会儿林宁已经凉了多时了…… 只看她此刻难掩仇恨的目光,就知道她心裡有多恼。 林宁自然不会同她一般见识,九娘则满脸讨好道:“呀,翠儿姐姐也来看姐夫了!” 看着九娘那张讨喜的脸,翠儿宽大脸上的冰冷之色转化为无奈,道:“不是說好了,小姐以后少往這边来打搅么,怎又跑来了?”许是脑袋太大的缘故,翠儿說话好似带着回音混响…… 九娘嘻嘻赔笑道:“我来找姐夫玩嘛……翠儿姐姐,春姨沒有哄人,姐夫昨儿真的是在和我玩耍哦,姐夫還說,他要想害我,何必等到昨日,還跑去思過崖?我天天跟他往江边去,早就一推了账了,是不是很有道理?” 翠儿好大一张脸上,布满黑气,差点沒仰倒過去。 這话能哄九娘,如何能哄她? 山寨裡哪個明眼的不知道這位主儿一肚子坏水? 只是到底念及林宁是先寨主的独子,先寨主和寨主夫人几乎对每個山寨中人都有恩,所以纵然恨的拳头痒,翠儿也在极力忍耐着。 不過,也只是忍耐,瞥了眼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她打心底感到憎恶,不想再同這個阴险恶毒卑劣的小人說一句话,翠儿道:“大当家喊你速速回去,我不知什么事,但很着紧!” 九娘闻言,登时气馁,她虽然十分想留在這,她姐姐冰冷严肃,她其实很怕,這裡有春姨,林小宁有春姨在时,也不会凶她,更像家…… 可是,再怎样,五娘也是她亲姐姐,比林宁還更亲一分,所以她只能听话,告别了林宁,垂头丧气的跟随翠儿回去…… 這主仆二人刚出门沒一会儿,林宁就见春姨端着铜盆脸帕进来,面色隐隐不喜,显然,她方才看到了翠儿那张黑脸…… 林宁温言笑道:“春姨,不当紧的。” 春姨见他如此,似沒看出内中深意,也不忍告诉他,只能在心中一叹: 若五娘那丫头当真对宁儿死了心,那以后,可就麻烦了…… 老一辈多受林龙夫妇恩惠良多,他们在时总能保得林宁平安,可他们一旦老去死去,如今的小辈们,又有谁還记得林家的好? 本来林宁同他们的关系就很不好,昨日之事发生后,想狠捶他一顿的小辈们就更多了。 若无五娘护着,林宁日后必危矣…… …… PS:還沒走完签约流程,上不了推薦,所以這几天暂且一更,大家先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