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HE(五)
“是誰給你的?”
她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可她不明白爲什麼。
“是面面。”花沐嘆了口氣,“在我媽媽——養母去世的時候,她給我的。”
杜思敏去世的時候,花沐纔不過五歲。
“她、她對你說了什麼?”
雖然如今回憶起了不少以前的事,但那時她的年齡實在太小,根本不可能記得每一句話。
不過有一句話花沐一直沒有忘記,像是牢牢地烙印在了她的腦海中一般。
“她說,人類的生命會有終結,但愛是永恆。”
花簇握着項鍊,望着花沐久久沒有說話。
“媽媽,我明白自己不該插手你們之間的事。但也明白,你們對彼此來說無比重要。我品嚐過失去的痛苦,所以更不希望你們其中的任何一人再去經歷。”
“可是,如今說這些都已經晚了……”
那時候面對花箏,她什麼都說不出口,無法應對,無法反駁,也無法挽留。
她一直都明白花箏的強大,而強大如花箏早就對命運做出了妥協。她說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那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麼呢?
除了痛苦以外,她究竟還能爲自己的愛人做什麼?
人類的渺小有的時候甚至與地位毫無關係,人類的渺小在於他無法抵抗命運的安排。
“一切都不晚,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晚。”
沒有人比花沐更有資格說這句話,她真正地經歷過生離死別。
會有比她當初那種境況下更晚的情形嗎?她確實地徹底失去過白枕。
“在失去白枕之後,我以爲自己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我後悔當初的彆扭,口是心非,後悔爲什麼不早一些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跡,讓我們美好的回憶只有那麼短短的一瞬。”
“可白枕已經回來了……”
“是啊,白枕回來了!這難道不是奇蹟嗎?人類的生命或許會有終結,可愛是永恆。面面幫我把白枕帶了回來,是她創造了這一個奇蹟。”
奇蹟。
花箏說她不相信奇蹟,可她的出生,她的強大,她的許多壯舉都堪稱奇蹟。
即便如此,她仍不肯相信自己能夠戰勝命運。
花簇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沐沐,阿箏她……並不相信自己。”
“那麼你去相信她不就好了嗎?”花沐有過許多後悔的事,值得慶幸的是,她如今還有機會彌補。她後悔自己沒有在看到白枕歸來的第一時間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她的堅強,相信兩人的牽絆。
“我去相信她?”
“對,比任何人都更相信她!和白枕結合後,我終於徹底明白了哨向的含義。人類孤獨而弱小,只有彼此依靠才能真正地生存下去。哨兵和嚮導不過是放大了人類的堅強與脆弱,告訴我們人沒有極限,也告訴我們該更信任彼此。”
花沐所說的話對於哨向來說是一種全新的解釋,她沒有把普通人和哨向分開,而是認爲大家本該屬於同一個羣體。
只是哨向或許是人類尋找的最新方向,是一種展示,一種典型,也是一種敬告。
人類可以非常強大,也可以十分脆弱,人類應該互相信任,也該互相依靠。
愛究竟是什麼呢?
這被無數詩人稱頌的感情從來沒有實體,也從來沒有人給它下過確切的定義,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
而哨兵和嚮導之間的羈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讓愛更具有了直觀的表象。
信任,忠貞,理解還有寬容,這或許不是愛的全部真諦,但一定是其中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
“媽媽,你是盛朝的女王,是超s級的嚮導,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世界上比你厲害的人都屈指可數。你不僅應該更相信面面,也應該更相信自己。”
“究竟有什麼可以難倒兩名相愛的超s級哨向呢?”
花沐臉上是自信的微笑,花簇在她身上竟隱隱看到了幾分霸氣。
原本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已經長大,已經成爲了盛朝的王儲,成爲了他人的嚮導,也成爲了孩子的母親。
而她呢?她和花箏呢?
成爲女王已經二十多年,她自認較好地完成這女王的義務與責任,倒是還從未想過要如何施展女王的權力。
沐沐說得沒錯,她是盛朝的女王,這世界上能難得住她的事本該沒有多少。如果父親能夠爲她製造出花箏,那她也一定能爲自己留下她。
無論用什麼方式。
第二天是赫利奧波利斯訪問盛朝的最後一天,地點是帝都大學。路上沒出什麼狀況,花簇和花沐一同帶着訪問團參觀盛朝最富盛名的大學校園。
花箏也以領袖的身份陪同着一行人。
最後一個環節是學生代表獻花,大學爲了保證這一環節不出錯,早已演練過無數回。
學生會長希思黎手捧花束,正在臺下準備。
花箏站在花簇身邊,目光隱晦地掃視着全場。
γ的力量衰弱之後更難被察覺,加上她的能力減弱,就算出一些紕漏,她也毫不意外。
但以γ如今的力量,想要對花簇造成威脅,炸彈必須在非常近的距離接觸。因爲只要給花箏一點點反應時間,他的計劃就將付諸東流。
也就是說,這已經是γ最後也是最好的機會。
會是這位學生會長嗎?
花箏從白枕那邊收到過情報,這個希思黎在不久之前“誤入”過警戒線,甚至和訪問團中的哈里斯伯爵有過短暫的接觸。
只是調查結果表明,她的背景十分清白,品行端正,沒有任何可疑之處。這種時候中途換人或許更可能爲對方提供可趁之機,所以花箏沒有下令更換她。
但無疑,這個希思黎成爲了她的重點關注對象。
花箏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看着她走上臺,看着她向赫利奧波利斯的首相現出花束,也看着她……對哈里斯伯爵露出了笑容。
有哪裏不對。
危機感在花箏腦中一閃而過,緊接着哈里斯已經扼住了自己的喉嚨,痛苦□□着跪倒在地。
花箏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能量,但和她之前所接觸過的任何一次襲擊都不相同。
護衛們立即上前打算幫哈里斯進行治療,花箏下意識想要擋在花簇和花沐的身前,可突如其來的無力感竟讓她一時無法移動身形。
花箏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她失去了對海拉的控制。
冰冷的恐懼席捲了她的身軀,汗水瞬間已經浸透她的衣衫。
海拉!
花箏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期待海拉,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希望力量。
她曾詛咒自己的力量,詛咒自己的命運,但此刻,她渴望海拉的迴歸。
“哈里斯伯爵怎麼樣了?”
花沐擔憂詢問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除了她以外似乎還沒有人意識到這其中的危險。
但她身體僵硬,喉嚨緊縮,發不出一絲聲音,因爲戴着面具,甚至無法用表情做出警告。
她體會過無力,也痛恨無力;體會失去,也痛恨失去。她想要保護自己愛的人,卻一次又一次地失手。
但唯獨這一次,她不能再失敗,唯獨這一次,她一定要守護住。
“大小姐!!!”
正在此時,一道矯健的身影從入口衝進了大會堂。
花箏聽到了白枕的聲音,她的徒弟——那個本該失去記憶與能力的年輕女哨兵此刻的身影像是一頭白狼,從遠處向着這邊奔馳而來。
與她的靠近同時而來的還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澎湃的精神力似乎影響了整個空間。大會堂中氣溫驟降,無數冰柱將每個人都隔絕開來。
花箏曾見過這樣的景象,那時候參天的冰柱讓賀南下了幾百年來的第一場雪。那時候她失去了徒弟,她的女兒失去了愛人。
然而這一次,白枕的力量像是有一股引力,在席捲過整個空間之時,讓花箏精神一鬆。她突然感受到了海拉,海拉也像是感受到了她一般,迴應了她的召喚。
白枕閃轉騰挪之間,穿梭過無數個冰柱最終落在了臺上,將花沐徹底抱在懷中。
與此同時,一道強烈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會場,一隻純黑的獨角獸從虛空之中飛躍而出,迫不及待地展示着自己的優美身姿。
一對超s級哨向所釋放出的能量無比巨大,就連花簇也因此後退了一步。
“無神領域。”
花箏終於發出了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但也因此成功釋放出了能力。
無神領域,她原本打算再也不會使用的能力,可以靜默一切哨兵和嚮導,讓他們淪爲普通人——包括她自己。
但又或許,沒有比這個時候更恰當的時機。
花箏順勢攬住了花簇的身體,用披風將她包裹其中。一切的一切都因這無神領域迴歸了平靜,巨狼,獨角獸,還有哈里斯。
這個空間之內,沒有所謂的神明。
“危機已暫時解除,帶哈里斯伯爵下去治療。消除所有學生身上的粒子後進行逐一審查,搜查帝都大學,務必找出嫌疑人。”
在這一瞬間,花箏已經弄清楚γ究竟是如何施展了這一次襲擊。她無法明確感受到襲擊者,因爲γ粒子的濃度實在是太低太低。
這裏的每一個學生都是“共犯”,身上都攜帶了極低濃度的γ粒子。而哈里斯,他被選定爲集中這些粒子的容器,成爲了最終的襲擊者。
並且,這些都是在當事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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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確實是七天七夜orz,雖然不能明寫。還一章,改一下就能發(記住本站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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