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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6 幕后之人(下)

作者:飞鸽牌巧克力
保安沒有胡乱挣扎,也沒像他担心的那样嚷叫起来,只是慌张地喘着粗气,发出一点含糊不清的咕哝。罗彬瀚听出那咕哝声裡的哀求,知道這人并不准备为职业素养而献出生命,于是就把刀收回去了一点。 “别嚷,也别乱动。”他說,“我不是来找你的,你也沒看见過我的脸,所以我不想杀你。现在我要问你几個問題,你可以点头或摇头,明白了嗎?” 他用左手持刀,右手指头搭住对方的下颌,好確認对方是点头還是摇头。其实這番动作并非必要,因为這会儿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完全能靠一只眼睛看清受制者的动作。但他還是得做做样子,這样对方才不会防着他察言观色。 保安在安全幅度内使劲点头。“别那么紧张,”罗彬瀚說,“我跟你们這裡的管理层有点私人恩怨,是来找他讨說法的。伤害其他人对我完全沒好处。這栋楼是你们的管理层办公的地方嗎?” 他看见对方脸上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想点头却又迟疑。“只有一部分管理层在這儿办公?”他猜测道。 点头变得很爽利。 “這栋楼有第三层嗎?” 点头。 “董事长也在這栋楼裡嗎?” 刀下的人這回又迟疑起来了。罗彬瀚打量他那紧张思考的神情,认定他并非在罗织谎言,而是真的搞不清楚答案。這又能怪谁呢?這人不過是個拿钱看门的,只管谁面生面熟,有证沒证,根本用不着搞清楚這些人的头衔是什么。而且,照罗彬瀚的经验,這事儿本来就够古怪了,一個蹲在荒郊野外的研发部门裡的代理董事长,說這人是潜伏进来的外星间谍确实要合理得多。 他决定饶了這個打工的。“你认识一個叫赤拉滨的人嗎?” 对方摇头。罗彬瀚又问:“你认识這地方所有的人嗎?我是說都清楚他们的名字?”還是摇头。 這些反应都在意料中,反正赤拉滨也完全可能是個假名。他接着又问:“這楼裡地位最高的人是在三楼嗎?” 這回保安立刻给了他肯定的答复,而且给得毫不犹豫。罗彬瀚突然意识到這回复不合常理。“那個人现在還在三楼?”对方還是点头。 這时,外头争吵的声音已渐渐平息了。罗彬瀚歪過身子往外探了一眼,见他们又全都坐下了。有個高高瘦瘦、骨节分明的家伙站在人群中央;他把浅蓝的实验室大褂披挂在白衬衫外头,如同穿了件短斗篷,此刻正张开双臂对所有人讲话。此人长得很有特色,站得也怪潇洒,举止形容宛若古希腊学者在公民大会上发表演說,可是音量反倒较先前更低了。罗彬瀚只能听见他刻意着重的几句宣告。 “今天就让帕阇尼耶给出答复!”他听见這位自油画裡走出来的现代雅典人朗声說,“我們都知道今天已有客人到来,等他从裡头出来时,我相信一切問題都能解决。事情到头就是這样,同僚们!咱们挤在這裡争吵毫无意义,叫真正话事的人来我們中间听听,让他判定這次事故的对错!咱们到底得有個秩序!” 這番话险些让罗彬瀚从地上跳起来,以为自己的潜入已遭识破。然而并沒有哪個人转头瞧向這裡,他们全都专心致志地听那演讲家說话。他又观望了一回,终于相信演讲家嘴裡的“客人”并不是在指自己。 他重又向保安提问:“帕阇尼耶是谁?”保安只是可怜巴巴地摇头。“他嘴裡的客人是谁?”還是摇头。“客人還在這栋楼裡?”点头。 罗彬瀚不由朝整個底楼扫视了一圈。他并不能看清楚所有东西,只能大致分辨出整個空间的大致格局。這地方平时大约罕有访客,因此也根本沒有前台。整座大厅被书柜、绿植和桌椅分割成了七八個半封闭的区域,既不像邪恶势力的总部也不像是正经企业的门面,活脱脱是大学生活动中心裡的阅览室。在最靠角落的几张豆袋椅上,他甚至還看见了一個鼓囊囊的双肩书包,书包旁倒着一個塑料立牌,上头有“已占用”的字样。 事情正变得越来越古怪。他一边控制着保安,一边试图解释自己探听到的新情况。外头這些人嘴裡的“帕阇尼耶”可能正是他在寻找的赤拉滨,但也可能不是——外头那位演讲家不是說今天有客人来访嗎?沒准帕阇尼耶才是那位访客,這位神秘人物碰巧也在今天来见赤拉滨。不管怎样,眼下這栋楼裡除了他和倒霉的保安,至少還有两個人在。要么是赤拉滨与一位未知访客,要么是帕阇尼耶与赤拉滨;最糟糕的情况则是有三個人,赤拉滨、帕阇尼耶与一名未知访客。 罗彬瀚很想立刻解开這個谜团,但理智叫他现在最好别再深入。有一個很现实的情况摆在他面前:从理论上来說,眼下這栋建筑内沒有任何电器能够使用;不止是主电源中断了,而是所有需要用电的设备都开不起来,包括手机、手电筒和备用电源。先前他在外头观察過厂房高处,除了底楼区域以外,這鬼建筑的高层区域沒有开過一扇窗户。 正常人是不会這么干的。假如发现自己被困在绝对黑暗的室内,正常人会拿起自己亮着白屏的报废手机,用最快的速度跑去阳光灿烂的室外,去草地和喷泉边尽情地和同类闲谈扯皮。而现在至少有两個人留在楼上,好像他们根本就不受黑暗困扰。 他知道有一种人具备這种特性。蔡绩就可以做得到。实际上蔡绩的夜视比他還要强得多,是真的一丁点光都用不着。可是眼下,蔡绩应该正在店裡想着要怎么让他遭报应,而周温行理应死了,罗得也死了……罗得的两個狱友可能還活着。其中一個是伦尼·科莱因,被他的好妹妹送进牢裡的变态恋童癖;另一個人,說实话,他连名字都忘了。自从周温行突然蹦出来以后,他就再沒翻過刘玲发给他的那封电子邮件,只依稀记得那是個男护士或者护工,因为嫌工作麻烦就偷偷把病人弄死。 這两人中是否有一個就是赤拉滨?或者是前来拜访赤拉滨的人?如果他们也变成了罗得的同类,那么選擇停留在黑暗空间裡就不足为奇了。假如他们就是赤拉滨准备拿来对付蔡绩的底牌,這件事倒要好办许多——他只要把昂蒂·皮埃尔找来就行了。当初昂蒂能像玩弄一只指尖木偶那样杀死罗得,他不觉得杀死两個罗得对她会难到哪裡去。 他飞快地转着脑筋,考虑自己是否应该趁现在撤退,两個罗得可不是他和米菲能对付得了的——不,不能就這样一走了之,他不能把這一切建立在纯粹的猜想上,非得拿到靠谱的证据不可。于是他把手伸到保安嘴边,想着把对方嘴裡的布料扯出来,打听打听客人与高层人员的具体特征。科莱因有高耸的鼻子和异常深邃的眼睛;而那位男性死亡天使,大约叫劳伯特還是鲁珀特什么的,蓄了一丛相当迷人的大胡髯。不過胡子可能在监狱裡剃掉了,他最好从别的相貌特征着手。 保安吓坏了,不知道挟持者干嘛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這完全是误会,其实是因为罗彬瀚的右手指实在使不上劲,而這人又老是摇头晃脑地乱动,叫罗彬瀚拽不住布料的边。 “你需要帮忙嗎?”米菲在墙角问。這冒出来的第二個声音又叫保安吓得不动弹了。罗彬瀚总算顺利地扯掉堵嘴布,同时也拿刀背压紧了对方的脖子,省得他一得机会就大叫起来。好在這人对雇主和事业的忠诚度确实不高,只会不停地咕哝說他什么都不清楚,才刚来上班一两個月。 “這裡的主管长什么样?”罗彬瀚问。 “你想找哪一個?”保安可怜巴巴地說,“有好几個。” “现在還在這栋楼裡的。” 保安直愣愣地瞪着虚空,仿佛被逼着描述一個上星期偶然瞥见過的路人。“是個男的。”他结结巴巴地說,“应该挺、挺年轻?不大跟人說话。” 這简直可以是任何人。“還有呢?”罗彬瀚问,“這人的长相有什么特点?” “我不记得。真的不记得!” “你都知道他還在這栋楼裡,却不知道他的长相?别跟我耍花样!”罗彬瀚加重了语气,左手上也稍下力气,刀背微微压进皮肤。对方拼命往后躲,用近于哭泣的声音求他别下手。 “他一直在、一直在這儿,我来之前就已经在楼裡了!很少出来露面!出来时都有人围着!” “谁围着他?” “外头的那些。以前总是一群人和他一起出来。” “你听到過他们怎么称呼這個人嗎?” “沒有,沒有!他们只是說什么故障的事,从来不叫名字!” 保安的声音越来越响。罗彬瀚看出他已经快到极限了,只好把刀往回收了收。“别紧张,”他說,“我不准备伤害你,只要你說的是真话。现在你可以先喘口气,然后把话說清楚点。這栋楼刚才還有個客人进来過,对不对?這人的名字你知道嗎?” “不知道……” “你不需要让访客登记身份?” “有通行证。” 罗彬瀚想起了他挂袋裡的那张卡片。“這客人长什么样子?大概多少岁?” “是個男的,沒露過脸。” “他进来时還挡着脸?” “他戴着头盔!” 又是头盔。罗彬瀚朝墙角的米菲瞄了一眼,這东西正缩在椅子底下,不知鼓捣些什么。“你总对他的体型有点印象吧?”他无可奈何地问。 结果還是叫人失望。保安告诉他這名访客個头中等,体态中等,连穿着打扮都是中等。罗彬瀚真想掐住他的脖子,问问他对“中等”的定义究竟是什么。他忍住了脾气,告诉自己发火也沒用。這人并非成心要跟他作对,大多数不善观察也不担责任的人其实都這样,在這点上俞庆殊都有好些個证人笑话能跟他讲。 “你起码看得出他是不是外国人吧?”他不抱太大希望地问,“他的肤色有什么特别嗎?” 出乎意料的是,保安一口咬定访客是個国人,至少是個亚洲人。罗彬瀚问他怎么知道的,他却答不上来,只說是看出来的。尽管這個人的肤色非常苍白,也沒有露脸,他就是断定对方不是“洋人”。罗彬瀚决定暂且相信他的說法。有时就是這样,直觉形成的结论会抢在清楚的逻辑分析前面。 這下他的推论又不成立了。他不记得刘玲给他的资料裡有沒有提起身高体重,可那位死亡护士是标准的日耳曼人长相;而科莱因,按他昔日的印象,长得颇具闪米特人种特征;他们都应该是最典型的“洋人体型”。 只有一個人既认识赤拉滨,又能符合保安的描述。可是——他倒也不是完全深信不疑——周温行已经死了。就在昨天。都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时。除非那东西根本沒死,故意布置了這全部的线索,只为玩一出大戏来消遣消遣他。等到他小心翼翼地潜上三楼时,周温行就会和那個赤拉滨一起跳出来,向他证明這一個多月来的煞费苦心不過是在场笑话。 他蹲伏在黑暗裡,默不作声地疑惑着。如今他又到了抉择的关口,必须立刻想好是进是退。如果楼上等着他的是周温行,闯进去当然是凶多吉少,可要是转身逃跑呢?难道事情的本质就会改变?不,真相還是一样残酷,那就是他和李理已经一败涂地。他们将会在月亮的問題上束手无措,只能任凭命运处置。 必须得弄清楚答案,哪怕他会被這個赤拉滨抓住,也一定要探明周温行的生死。他刚打定主意,就听见外头那位演讲家說:“好了,我們也别在這裡干等。最好现在就选几個人上去找帕阇尼耶。我记得中央休息室裡有蜡烛和荧光棒,上周我們给尼可過生日时肯定剩了些。有谁记得最后怎么收拾的?是放到柜子裡去了嗎?” 罗彬瀚又探身张望,发现外头那群人竟然正在朝這栋建筑的大门走。他们停在相距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上,似乎正选举代表去找那位楼内的管理者。已经不能再拖延了,這些人进来时可能会发现保安已经失踪,继而在整個大厅裡到处找人。他略作考虑便拽着保安的腿,将他一路拖到大厅最角落的位置,米菲也悄悄跟了過来。 “你在這儿待着别吵。”他重新堵上保安的嘴巴,“我這就去找你们的老板谈话。我的同伙会留在這裡看着你,所以等下要是有人进来,你最好也反应得聪明点,别老想着给他们报信——想想看,有必要为一個你都不认识脸的老板拼命嗎? 他冲米菲挥一挥手,示意它也可以放两句狠话炒炒气氛。“我留在這儿?”米菲說,“你上去?” “对。” “這和你之前的计划不符。” “你不认识那东西的长相,我得亲自去看。” 米菲的几颗眼珠在体内微微转动,像要观察他是否在撒谎。“這有点危险,”它依然温吞地說,“你能解决?” “难讲。”罗彬瀚說,“我尽量只去偷看一眼,然后就溜回来。要是等下闹起来了,你就自己躲好,找個机会逃出去。” “如果什么动静都沒有呢?” “過二十分钟還沒动静你就溜走。”罗彬瀚說,“你把你自己管好,等一個机会联系我們那位幽灵朋友,然后把我們听到的看到的都告诉她。” 米菲同意了他的计划。“如果你回不来,”它补充說,“介意冲着楼下大喊几声嗎?我也很好奇上面有什么。” 罗彬瀚把它的一根管状耳揪到保安的脸庞边,示意它专心看好俘虏。门外已经开始指名点人,他不再犹豫,立刻起身走向深处有楼梯标识的房门。他穿越虚掩的门扉,直奔向上,一路如风驱电扫,浑然忘了身上的伤痛。经過二楼时他朝虚掩的门后窥了一眼,依稀看出楼梯间外是條宽敞的走廊。走廊两侧房间众多,几乎沒有实墙,多是靠玻璃和栏杆隔断,有些小容器裡還在发光。 他估计那是某种荧光物质,可能是外头那些人嘴裡的试剂之一,但和他追逐的目标沒什么干系。一眼過后他便转上了通往三楼的台阶。登阶半途,他控制起自己的脚步,尽量减少发出的动静。這么做未必有实际意义,因为他的左腿又有点不受控地痉挛发颤了,而环境的黑暗又让任何风吹草动都格外清晰。他竖着耳朵,隐隐听见下方传来些微骚乱,紧接着则是一声闷响——来自上面的方向,像有人用拳头捶了一下墙壁。 那声音离他并不远,就在三楼虚掩的楼梯间门户外,估计不到十米。罗彬瀚咬住刀柄,用左手撑着地,在楼梯上半匍匐地前进。他一边慢慢地往上蹭,一边倾听门后那個人的动静。几個呼吸過去后,他忽然感到心裡一轻。 门后那個人绝不是周温行。不管這人是谁,他都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裡;他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穿着硬底鞋的脚在地板上碾得嘎吱作响;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猛喘粗气,时而又拿拳头或膝盖撞得墙壁砰砰发颤。他似乎一点也沒发觉有人入侵,只顾为了某件事发怒或发烦,罗彬瀚则趁机爬上了楼梯,躲在门后窃听动静,心底只盼這人能张嘴說句话。哪怕是說上一句粗口也好,至少他能知道這人的母语是什么。 可這個人偏偏不說话,只是一個劲在门后踅步,仿佛等着谁過来找他。罗彬瀚刚把刀拿到手裡,就听见楼下已经传来好几個人彼此說话的声音。他把脑袋探出栏杆,竟然看见底楼有细长的绿光来回晃荡。看来他们找到了荧光棒。 “快点。”那個在底楼拿着荧光棒的家伙喊道,“别磨蹭了!我們只不過去楼上看看,又不是要去底下!” 门后徘徊的人停住了,显然也听见了這個人的喊叫。片刻寂静之后,罗彬瀚听见那吱吱嘎嘎的脚步声朝自己走来,而楼下的人也正准备聚齐了上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别无選擇。躲进二楼?沒那個時間了。就這样直接冲下去?底下的人沒准会因为吃惊而忘了拦住他,让他顺利地逃走。可那样他就算是白来了一趟。 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后。罗彬瀚先半蹲着往后退了一步,让对方能顺利把门推开,紧接着他猛蹿出去,左肘狠击来者的鼻梁,顺势撞进三楼走廊裡。当他把刀尖浅浅插进对手的胸骨上方,随时准备念出引火之咒时,对方才发出第一声愤怒的痛呼。有股巨力攥住他的左腕,同时還踢了他的右胫骨一脚。他眼前发黑,脑中全是恐怖的震颤,左手触摸到了冰冷柔滑的湿雾。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念出咒语,却听见对方又惊又怒的喊叫:“什么人!” 他停住了嘴唇的翕动。這是個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不但音色熟悉,连說话腔调都很熟悉。他不由松开了对此人的钳制,茫然地往后退了一步。直到這时,他才在黑暗中看清出对方的长相。 “你怎么会在這裡?”他說。于此同时刚挨了他一肘子的蔡绩正暴跳如雷,满脸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在這裡!”蔡绩瞪着他低吼道,“谁放你进来的?” 罗彬瀚呆然地望着他。在這无比荒诞的一刻,他感到事情的发展即将彻底脱轨。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试着再做点分析,首先,蔡绩不是潜入进来的,也不是被抓来的,因为這家伙着实在走廊上晃荡了一阵子,表现得相当松弛;其次,蔡绩也不是李理派来的援兵,否则不会对他的出现感到惊讶。可是,這地方理应是赤拉滨的巢穴…… 他身后的楼梯间裡已传来错杂纷乱的脚步声,還有好几個人在互相叫着小心台阶,這阵响动一下子将蔡绩惊醒過来。罗彬瀚瞧见他脸上的神情忽而由震惊变成了急切。他张开嘴似乎想說点什么,却被走廊深处传来的金属吱嘎声打断了。 罗彬瀚转過头,发现走廊尽头是一扇沉重的铁门。此时有個人刚摇摇晃晃地走到铁门边,努力想把栓锁打开,可碍于周围沒有光线,這人摸了好一会儿也沒拉对地方。最后他妥协了,从衣袋裡掏出一盒火柴,费劲地划了几遍,一朵火红的焰花陡然跃出黑暗,把他的脸照得通明透亮。 “搞什么?”罗彬瀚低声說。他转头又瞧一眼蔡绩,发现后者的脸已经僵住了。 拿火柴的人站在铁门后张望起来,显然也听见了走廊裡的奇怪动静。“蔡绩?” 蔡绩默不作声。而楼梯间裡则传来了演讲家那富有磁性的呼喊:“帕阇尼耶!你已经出来了嗎?我們需要和你谈谈!” 铁门后的人疑惑地摆摆脑袋,然后低头拉开栓锁,扶着墙壁一步步走了出来。罗彬瀚深吸了口气,蓦然甩开蔡绩拉着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就蹦到那個人脸上。“我从来都不知道你還有個名字叫帕阇尼耶,”他劈头盖脸地问,“你他妈的在搞什么?” 拿着火柴的周雨怔住了。他直盯着罗彬瀚不說话,蔡绩在他们身后崩溃地叹气。 (本章完) 无弹窗相关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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