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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敲定

作者:唐阿谣
霍朗向后旋身,轻轻推开司宁宁,又在司宁宁头上摸了摸,语调诱哄道:

  “我知道,但是這是我想给你的。”

  “听话。”

  “唔……”

  两個人的终身大事是水到渠成,司宁宁并不觉得是自己是女孩子,主动提起這事儿就会被轻视什么的,不過迟疑思索了一点,她就点了头。

  再等等就等等吧!

  等等也好。

  眼下队裡的事情都提上了日程,他们也不太能抽出時間妥善料理自己的事情。

  “刚睡醒,饿了沒,渴不渴?”

  司宁宁摇头,“才吃午饭多久?怎么可能饿得那么快!”

  霍朗含笑下巴朝上抬了抬,示意司宁宁看天色,“你這一觉睡得可不短。”

  司宁宁狡辩,“睡觉就躺着,啥也不干,肚子裡的东西都還沒消化呢。”

  不過她确实有些渴了。

  司宁宁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霍朗看穿她小动作,掰着她肩膀将她调了個方向,往堂屋那边推了推,“桌上壶裡有泡好的花茶,应该已经放凉了,這会儿喝正好。”

  “你自己去倒,我再拉两块木板下来,咱们就去炮制皮子。”

  “嗯!”

  霍朗的安排甚得司宁宁心意,她想也沒想地就点了头,小跑着去了堂屋。

  院裡霍朗瞅着她撒欢的背影失笑摇头,躬身继续忙活起来。

  莫约下午四点半的时候,霍朗终于忙完,放下线锯锤子等一系列工具,他在井边冲洗了一下胳膊和面部的灰尘,稍稍凉快了一下才招手把司宁宁叫到跟前。

  随便扒拉了一截竹筒,霍朗用柴刀起开,选其中三分之一宽幅的竹片留下,其他的挥去一旁。

  他用柴刀在竹片一侧削了削,大致削出一点薄刃,捏着试了试,觉得差不多了就从盆裡捞起兔皮,把带着血肉油脂的那一面翻出来在平时洗涮的大石头上铺开:

  “我這是早几年還沒转业的时候跟战友学的,沒那么多讲究,第一步就是泡,泡完了趁皮子软和一些的时候,就用這样的竹刀或者差不多的石头片把上面残留的油啊碎肉什么的都清理干净。”

  “這是個细致活,整個過程就属這一步麻烦点。如果這一步沒处理好,后面再做其他工作也都是白搭。”

  司宁宁点点头,表示又认真听。

  霍朗低笑颔额,手裡动作不慢,一边忙活一边跟司宁宁科普一下小知识,比如:

  为什么選擇用竹片刀和石块清洗残余碎肉,而不用更锋利、更好把控的铁器刀?

  答案是铁器刀即使磨损得很厉害,但它硬度达到一定程度,因而或许看着不快,可实际要比竹片和石块要锋利很多。

  過于锋利就少了容错性,操作时容易误伤皮子。

  司宁宁点点霍朗手裡的竹片刀:“国人多数都是聪明的,就說這個吧,试验了多少次才能得出這個小技巧和结论?”

  霍朗晃晃脑袋低笑:

  “人是聪明,不過试验却是說不上,像我們之前在野外赶上运气好打到了什么,炮制皮子都是手头有什么就用什么,沒那么就讲究。”

  “不管借用什么工具,清理的时候都得小心就是了,要是三心二意,你哪怕是用手扣這上面的碎肉,该伤到皮子的還是会伤到。”

  司宁宁乖巧点点头,把霍朗的话都记在了心裡。

  小小一张兔皮,放以往泡好之后,不消半個钟头的工夫霍朗就能料理干净,今天是为了给司宁宁看看炮制的過程,霍朗收拾得就要仔细一些,边收拾边讲,等进行到下一环节时,已经是一個小时以后。

  把清理好的皮子在石板上面反复揉搓的几遍,霍朗又进厨房铲了两铁锹的草木灰出来。

  兔皮绽开,两大把草木灰撒上去,卷起来继续反复揉搓,“草木灰可以去油,也能起到一定的清洁作用,用来处理皮子上的浮油最适合不過。”

  司宁宁颔首,小脑袋瓜飞速运转,不多会儿询问道:“草木灰含碱,所以能去污去油,如果只看含碱性,那么石灰粉是不是也可以?”

  生石灰是碱性氧化物,主要成分是氧化钙,但在和水中和发生反应后,就会变成熟石灰,也从而产生“碱”。

  不管是鸭绒,還是兔皮,炮制之间总有一些一脉相承的东西。

  司宁宁问霍朗:“搓完草木灰一会儿是不是還得浸泡?”

  “是。”

  司宁宁又问:“那你以前是怎么泡的?”

  “明矾、草木灰,或者盐,這三個裡任选一個加热水兑开,泡两到三天再取出来冲干净,进行下一個步骤。”

  司宁宁琢磨了一下,這個步骤应该有降解动物毛皮中的蛋白质的作用在,做好這一步,皮子会更柔软,以后加工或者穿起来也不会有异味。

  “還按照你原来的方法来,不過再加一点石灰粉吧,能去味,還能杀菌。”

  味道影响皮子的品质,而“细菌”這個东西,当下年代医学不发达,司宁宁觉得“杀菌”這一项工作务必得严格把控。

  万幸有生石灰這么個好东西,不光效果简单粗暴,成本极低,能够直面解决许多棘手的問題。

  “行。”霍朗一口答应。

  鸭绒和兔皮都不是一口气能搞清楚的事儿,眼看天色不早,司宁宁把之前装鸭毛的蛇皮袋翻過来洗得干干净净,末了搭在后院一角晾着。

  忙完這些,她拍拍手准备打道回府:

  “今天出来有段時間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嗯。对了,我明天早上還来,到时候在這边吃早饭。”

  “行,我做好了等你過来。”

  司宁宁颔首,两人结伴走着,等到了扫盲班那块儿她就旋身冲霍朗摆手,“就送到這裡吧,前面是宿舍,這一條路都热闹着呢。”

  霍朗闻言驻足,模糊的天色裡,望着司宁宁如狡黠的兔子一般,三两步扎入小道跑得不见。

  霍朗原地站了有一会儿,估摸司宁宁快到知青点了才缓缓转過身。

  他心裡默默衡量念叨:

  還差個柜子……

  阁楼底板和楼梯也得再补两边桐油才行,南方這边环山依林,白蚁很多,必须要提前防范。

  夜深人静,蒋月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也不知道是做梦還是怎么地的,眼前突然出现好长一段的阶梯,她提起脚步刚要跨過一节,踏出去时却踩了個空,一下子抖激灵从梦裡被惊醒。

  蒋月顶着一脑门汗坐在床边喘气,半晌缓過来才发现对面床铺的司宁宁還沒休息,正埋头在灯下奋笔疾书。

  蒋月抹了额头上的汗,套上鞋去堂屋倒了杯水,再回来时她站在桌边,一边喝水,一边看司宁宁在忙碌着什么。

  司宁宁在记录白天浆洗鸭绒和清理兔皮的步骤,写完大致,又在下方空白处立下多條揣摩着觉得可行,或者以更简单的方式平替的小技巧。

  文字部分蒋月還能看得懂,可下面還有好几行字母,蒋月看得一脑袋的问号:“你這写的什么啊?”

  “咱们队不是要养兔子?以后应该会自己加工皮子什么的,我现在在考量方法呢,看哪個最适合当前推行。”

  蒋月点头,“我知道,我說的是這個,這啥?看着不像是洋文。”

  她手在本子上点了点,司宁宁看過去,“哦”了一声坦然道:“這是化学方程式,我随便写的,你别看那個。”

  刚才记录的时候,司宁宁突然萌生想法,他们是不是可以尝试以最低成本制作杀菌洗涤剂、漂白剂等?

  可粗略计算了一下,手上可能的东西太少,要配出所需要的东西,就得一样一样的列式子,做实验提取,再收集……

  不光磨人,還很浪费時間,想想就還是先算了。

  现在所有事都在起步阶段,不好把摊子铺得太开,要不然东不成西不就的,浪费的就不只是她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大家都得跟着陪跑。

  還是专注眼前吧。

  “你還真是闲不住,难得放两天假,也沒看你休息一下。”

  “我现在就在休息啊,這些东西就是一边整理一边玩,打发時間随便倒腾的。”

  蒋月鼓嘴,要不是知道司宁宁的为人,她真的都快不想跟司宁宁說话了。

  话說回来,好像每次都是這样?

  司宁宁說随便弄一弄的东西,最后都能大放异彩……

  蒋月忍不住在心裡感慨:

  书读多读少差别真的挺大的,像司宁宁那种阶段性的优秀,她這辈子挥鞭子骑马追也难追上。

  读书真的很重要!

  人穷要读书,人丑也要读书,像她這种长相平庸還沒有家境底子的,就更得多读书了!

  蒋月双手握拳持在胸前,司宁宁余光扫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亢奋起来了。

  “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沒有,都是小事,不提也罢。”

  蒋月摆摆手,拿了两本书在司宁宁跟前坐下。

  司宁宁收拾桌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问她:“你干嘛?”

  蒋月晃晃手裡的书,“看书啊!”

  “不睡了?”

  “一会儿再睡!等我看完這两页!”

  蒋月态度坚定,司宁宁也就沒打扰她,收拾完东西,司宁宁拨开蚊帐钻进床铺,偶尔跟蒋月搭两句话,提醒她早点睡。

  其余的時間裡,司宁宁则是在默不作声地考量。

  赵宏兵是号博爱的人物,所有他认定要干的事都有好好干,对孩子们和老师以及队上的社员一直都是赏罚分明,且力度不小。

  可是吧,如果养兔场的事儿一直得不到进展,那這种豪横的奖罚制度又能维持多久呢?

  养兔场的事虽然每天都在忙活,但实际推动真的很小很小。

  司宁宁知道其中原因。

  一,又是下半年了,储存草料的時間有限,兔子少的时候還可以顾及得過来,多了就不行。

  偏偏兔子還就那么能生。

  二则是炮制皮子這方面的問題。

  司宁宁一直沒给出明确說法,哪怕赵宏兵相信她,支持她,但生产队裡還有不少人处在观望态度,這类人担心得失,怕辛苦付诸东流,因而干起活来就充当起了磨洋工。

  赵宏兵会鞭策這些人,但他担任生产队队长一职,身上职责多、事儿也多,也不是浑身上下都长着眼睛,总有他顾不到的地方。

  司宁宁脸贴在枕头上蹭了蹭,心裡愈发打定主意,要尽早把這個炮制皮子的技术给敲定下来。

  “宁宁?”

  “啊?”

  “我要去睡觉了,你還用灯嗎?”蒋月问。

  司宁宁低声回应:“不用了,我也困了,你直接吹了吧!”

  “好。”

  翌日清早,司宁宁洗漱完把东西放回原处,人就跟昨天一样,背上水壶和小挎包出门去了陈家。

  霍朗依言早早地就把饭做好了。

  早饭倒是沒什么稀奇,就是一大锅杂粮粥,外加四個鸡蛋,司宁宁過来记着要去看鸭绒、兔皮,被霍朗手快给按在桌边坐下了。

  霍朗把鸡蛋给分了,四個鸡蛋正好一人一個,“先吃饭,吃完了再看。”

  “哦,好吧。”

  司宁宁接過鸡蛋在小桌边缘磕了磕,半晌一边剥壳,一边忍不住问:“你今天去看過了沒?有沒有什么变化?兔皮要泡好几天,看不出個什么,鸭绒总能看出点东西吧?”

  霍朗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是去看過,那些鸭毛在水裡都团成一块儿,看不出個什么。”

  “啊?”

  司宁宁有点失望,這时霍朗又大喘气似的补充了一句:“不過有一点可以確認,那個石灰水应该是有作用的,鸭毛确实闻着沒那么腥了。”

  “真的!?”

  司宁宁鹿眸一瞬间亮了起来,這也算是個极好的好消息了。

  “我快点吃,一会儿我過去看看,要是沒什么大問題,今天就可以捞出来,等晾干了再看看情况!”

  “行。”

  霍朗点头答应,不动声色把手裡的鸡蛋花剥出来按嘴裡,白嫩嫩的蛋白则是顺手放在了司宁宁碗裡。

  作者有话要說:

  前几天本来要稳定更新的,结果防了三年還是沒防住,一下子就Y了,人在床上摊了七天,现在人沒那么难受了,但是還是经常头昏……

  太痛苦了!還沒Y的小可爱一定要做好防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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