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之前的储物戒指小巧无比,他一直是戴在小拇指上的,当下有了新的,加上他不太喜歡在身上戴太多饰品,就把小拇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放进顾厌给的新的储物戒指裡。
在火堆旁,季远溪凝视這枚银色戒指思忖许久。
大小根本不合适小拇指,无名指的含义又是已婚。他方才已被纪慎误会過一次,为了避免以后发生其他不必要的误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毕竟人言可畏,他亲身体验過一回。
一边想一边拿着戒指在手指上一根根套弄,季远溪最终发现,中指是最为合适的,不会紧到勒住,也不至于松到掉出来。
在脑中搜寻一圈,似乎戒指戴中指沒有什么特殊含义,季远溪当即决定這枚戒指永久的温馨小窝就是他的中指了。
纪慎见状凑了過来,好奇地问:“季兄弟,你果然還是有……有准道侣的啊?”
季远溪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沒有啊,我单身?为什么這么问?”
“嘿嘿。”纪慎神秘一笑,“還能有什么原因,好奇加八卦呗。”
季远溪反问道:“那你知道我是单身了,你呢?你有道侣么?”
“我也沒有。”纪慎沮丧道,“我一介散修,无宗无派,根本就沒什么认识人的途径,沒有找到合适的人不是很正常么。”
季远溪道:“自己修炼多困难,你可以找個宗门加入。”
“算啦。”纪慎衔了根草叼在嘴上,做出无所谓的表情道:“我是灾星,大多数人都避之不及的。我以前也试着参加一些宗门的收徒大典,去报名的时候登记的长老看见我這一头银发,什么都不說就一脸嫌弃地把我赶走了,每次都是這样,后来我就不去自找不愉快了。”
季远溪想起這桩。
银色头发的人在书裡被认作行走的灾难,到哪裡都不受欢迎,一大部分银发的人最终下场要么是被杀要么就是郁郁而终,像纪慎這样看的开性格开朗的人,实属少见。
顾厌在两人视线触及不到之处,把手上戒指也换到了中指上,道:“你可以想办法遮掩這发色。”
“想過啊。”纪慎漫不经心地說,“但总有露馅被看出来的时候,后果是被众人狠狠打一顿然后赶走……反正都是一样被赶走,不都一样么,還白白挨顿打。”
沉默了一瞬纪慎接着道:“我早就习惯了。反正這头发从出生起就一直跟着我,万人嫌就算了,我這個主人要是還嫌弃它,那它得多伤心啊。”
顾厌道:“你倒挺乐观。”
“师尊大人,我当你這话是在夸我了。”纪慎道:“我娘给我取名‘慎’,就是希望我行事小心谨慎,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你看上去哪裡都沒有一点慎重的样子啊?
季远溪道:“那出了這宝库秘境后,你打算去哪?”
纪慎道:“不知道,再看吧,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的地方。”
季远溪试着邀請:“要不跟我們一起?”
“不了不了。”纪慎拒绝道,“我自由惯了,或许会在某個地方待上许久,也或许会停留片刻就走,一切都說不定。跟着你们要跟随你们的行程,還是不太方便。”
“……好吧。”季远溪道。
枯枝柴火渐隐,烧尽。
休整一夜,翌日继续出发。
清晨,鸟兽虫鸣,秘境中一派祥和气息,忽有湍急水声传来,似前方有广阔河流。
走近一看,不是河流,竟是一处肆意狂涌泄下的银川瀑布。
瀑布看上去寻常至极,但在它不歪不斜不上不下的正中央,怪异的生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那棵树顶端枝头上,一抹光滑的白色被树叶掩盖,若隐若现。
纪慎好奇,试图御剑上去查探,但他忘了秘境中不能御剑飞行一事,刚踏上剑身就被一股莫名的力无情地掀翻在地。
“……忘了!”纪慎尴尬地笑了笑,把剑收起来。
顾厌眺望一眼道:“那是金焰红羽凰的蛋。”
纪慎困惑的复述一遍這個在他嘴裡十分拗口的名字:“金……焰红……羽……凰?”
“金焰红羽凰?”季远溪诧异道,“這秘境中竟然生存着凤凰!?還是金焰红羽凰!???”
“啊,很厉害嗎?”纪慎不太了解,摸了摸疑惑的头。
季远溪眸中跳跃着细细碎碎的光,简单解释道:“是凤凰一族中十分罕见的种类。”
纪慎心中一凝,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情:“那我們去把它的蛋弄到手,岂不是能孵出一只神鸟?”
“首先要能弄到手。”顾厌道,“有大机缘者才有可能得到。”
纪慎道:“碰巧一试就进了宝库秘境,我觉得我挺有缘的。”
顾厌道:“那你去试试。”
季远溪凝神望着那枚凤凰蛋,心头思索该如何把它弄下来。
纪慎不由分說撸起袖子,瞬息间就蹭蹭到了瀑布下。
他寻了個合适路径,沿着瀑布边上往上爬,两三下飞快来到和树齐平之处。
已经很近了,想要再近就得去想别的办法了。
瀑布哗哗往下洒,借力一根筋跳過去的话,很大几率跳不到树上扑個空直接掉入瀑布裡,而后沿着湍急的水流洗刷一般被整個人冲到下方。
這样做,饶有修为护体,不死也会受伤。
季远溪正准备叫纪慎下来一起想办法,就眼睁睁的看见他真的一根筋的纵身一跃跳了過去。
季远溪看着纪慎卷入瀑布中被冲下去:“……”
“呸呸呸……”吐掉嘴裡的水爬上岸的纪慎弄干全身,惋惜地道:“要是可以御剑就好了。”
季远溪和顾厌走到他身侧,制止住满脸跃跃欲试即将再试一次的纪慎。
“不要做徒劳之举了,无论再试多少次都是一样的。”季远溪道。
纪慎有些着急:“那怎么办?這可是很难遇见的东西诶,都近在咫尺了,不拼尽全力多试几次话我不会甘心的!”
“可是试了也沒用。”季远溪道,“不如我們坐下来慢慢等吧。”
纪慎问:“等什么?等别人過来,看他们是用什么办法尝试的么?”
季远溪微微摇头道:“不是的,有蛋就說明大凤凰在附近,它不在许是觅食去了,過不了多久肯定会回来的。”
“噢……”纪慎還是不太明白,“可是不应该趁大凤凰不在的时候掏凤凰蛋嗎?它来了得手的几率就更低了呀?我不觉得大凤凰会允许有人在它眼皮底下掏走它的蛋。”
季远溪笑了笑道:“不一定。”
虽心存疑惑,但纪慎仍听了季远溪的话,沒有再做无谓的尝试。
被季远溪說中,约摸一柱香時間后,天际传来一声清脆悠长的凤鸣。
一只如名字那般浑身被金色火焰笼罩,裹挟金色被毛唯独翅膀羽毛是红色的大鸟遥遥飞来,它振翅挥展,好似占据整個天空,也占据了三人眼球中所能容纳的一切。
“真美。”季远溪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书裡描写這凤凰的时候他沒有太多感受,如今亲眼一见,足以让他過目难忘。
纪慎已经看呆了,像個小傻逼一样僵在原地,目光麻木的跟随金焰红羽凰而动。
金焰红羽凰瞧见凝视它的三人,发出一声凤鸣,随后合拢赤红羽翼,在瀑布中央那棵树上驻足,用金色长喙轻轻碰了碰它的蛋。
浑身一震后回神,纪慎结结巴巴地问:“它、它来了,下一步我們该、该怎么做?”
顾厌道:“引它下来。”
纪慎问:“师尊大人有办法把它引下来嗎!?”
顾厌漠然道:“這是你们的机缘,我不会插手。”
纪慎不禁有些失望,他把视线转向季远溪:“季兄弟,你有何高见?”
“我想想。”季远溪沉吟片刻道,“它来的时候嘴上沒有叼着食物,說明它沒有寻觅到合适的食物,不如我們试试用好吃的食物勾引一下它?”
纪慎想了一下道:“你說的有点道理,但有无可能是它在别处吃完才回来的呢?”
季远溪道:“不会,有了蛋之后它只会在蛋旁边进食。”
“原来是這样嗎……”纪慎眼中涌上一抹敬佩和仰望,“季兄弟,你懂的东西好多!”
“不過正巧在一本古籍上看過。”
“我身上沒有带吃的,可能就沒办法了。”
提到這個季远溪胸有成竹朝前迈了一步:“我有。”
金焰红羽凰是杂食肉类动物,只要是肉类都会吃,但每只凤凰的口味都不一样,能让它放下对人的警惕愿意前来的,必定只有它最喜歡吃的那种肉类。
季远溪从储物戒指中掏出无数种肉,在石头上几乎快摆满了,金焰红羽凰不過略略看了一眼,旋即兀然在树上整理起羽毛,沒有一丝想要下来的意思。
“都不喜歡嗎……”季远溪略感挫败,“這只大凤凰究竟喜歡吃什么?”
“想找到它喜歡吃的确实很难,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不然它也不会在宝库秘境裡找了那么久,结果却无功而返了。”纪慎摸着下巴沉思。
季远溪对他投去惊艳一眼:“纪兄弟,你提醒到我了!”
“什么什么?”纪慎回想了一下,“我沒說什么有用的东西啊?”
季远溪语气夹杂一丝激动,“它应该是意外被卷入這宝库秘境的,进入后就再也无法离去,這么說来,它或许在秘境裡生活了很长一段時間——它想要活下去,肯定就要吃东西,即便不是最爱吃的,秘境裡也存在让它愿意吞下去的东西!”
纪慎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喜悦神情:“对哦!季兄弟,你脑子真好使!”
“聪慧。”顾厌也夸了一句。
能得到顾厌夸奖,季远溪觉着十分难得,他扯动唇角带出一抹开心的笑:“它找不到不代表我們找不到,那我們就去找找看吧。”
三人随即出发。瀑布附近肯定沒有金焰红羽凰喜歡吃的东西,他们径直朝远处而去。
金焰红羽凰找了一圈沒有寻觅到食物,很大可能是由于它太過耀眼,以往那些被它叼走的兽类见它出现,皆小心翼翼的躲藏了起来。
所以要找的兽类有极大几率藏匿于一些阴暗难寻的地方。
蜿蜒的山坳,密不透风的森林,狭小的羊肠小道,季远溪都去找寻了一番,将那些潜藏于暗处的兽类不论大小皆数抓入囊中。
顺便把那些兽类杀掉清理一番,除了肉以外其余的东西他都和纪慎一人一半各自放进储物戒指裡。
纪慎的储物戒指装满后他就开始拒绝了:“季兄弟,后面的都给你吧,我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正垃圾分類分的欢快的季远溪抬头:“嗯?”
纪慎嗫嚅:“放、放不下了。”
季远溪恍然:“喔……”
顾厌问:“這些垃圾你打算如何处理?”
季远溪眨了下眼道:“就放着,当個念想。”
“会腐烂坏掉。”
“……”季远溪面上浮现不甘心,“那就等它们开始坏的时候再丢掉吧。”
“早丢晚丢有何区别?”
“不一样不一样。”
见季远溪固执的坚持,顾厌便不出声了。
把拾掇好的肉分類放好,赶在天色暗下去之前回到瀑布前。
金焰红羽凰在树上休息,金色头颅蜷在赤红羽翼中,似乎是睡着了。
把肉类一样一样放在瀑布下方的巨大岩石上,季远溪朝水中沉了一块石头,企图用溅起的水花和声音惊醒金焰红羽凰。
许是水流声太大,盖住石头下沉的声响,金焰红羽凰并沒有任何反应,依然保持休憩的姿势。
纪慎看着那金色大凤凰道:“其实我很想用石头去打它一下,可又怕激怒于它,這样蛋的事就更加沒戏了。”
顾厌道:“不仅蛋沒戏,你的命也会因此沒戏。”
纪慎:“……”
“那就胡乱秀一下吧。”季远溪說完,将裂决剑分出无数把,悬浮于上方半空。
青色光芒的剑划破空气带动气流的微弱异动,一柄剑的动静小,几十柄剑合起来就不一样了,刹那间青光耀眼。
金焰红羽凰是灵兽,感知敏锐,当即它从羽翼中探出了头。
“哦!成功了!”纪慎兴奋道:“季兄弟,你好厉害!”
“過奖過奖。”季远溪收剑挥手,跳起来冲金焰红羽凰不停叫道:“你好,我這裡可能有你喜歡吃的食物,要不要過来看看!就看一看,不会吃亏的!”
大凤凰金色瞳孔俯视過来,它静静看着眼中的人在岩石上跳了半晌,良久,它鸟喙开合,竟是意想不到的发出了人声:“你们是何人?”
“我們是……”這個問題难到季远溪了,他停下跳跃,微微思索一番,仰头道:“我們是给你投喂食物的好心人!很善良沒有一点恶意的那种好心人!”
“投喂?”金焰红羽凰扇动羽翼,逐渐变暗的天瞬间染上无穷亮色,“我不需要你们的投喂。”
纪慎道:“可是你白天回来也沒吃东西,总不能一直饿着,我們正是怕你饿着,才特意给你找来這些食物的,你下来看一看吧,說不定真就有你喜歡吃的食物!”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不用。”金焰红羽凰道,“修仙者,你们闯入這宝库秘境,定是为了寻宝而来,今日在此出现,想必是为了我這颗還未孵化现世的凤凰蛋吧。”
一语中的。
被說中的季远溪当然不打算承认,他大脑飞速旋转准备找一個恰当的理由,想到后正欲开口,骤然听见身旁传来纪慎的尬笑声:“哈哈哈,被你发现了!”
季远溪:“……”
金焰红羽凰道:“你们图谋不轨,心思不纯,妄想用食物引诱我下去。看在你们沒有私自来偷蛋的份上,放過你们一回,但請马上离开此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季远溪跳起来打了一下纪慎的头,打完不解气又在他胸前锤了一拳:“你怎么就說出来了!”
纪慎委屈巴巴:“对、对不起,我一时脑子比嘴快了……”
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季远溪不忍心再责怪,道:“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說罢他下意识把求助的视线投到顾厌身上。
“看我无用。”顾厌道,“我先前說過的话,你可是应了的。”
季远溪失望地挪回视线,他仿佛被巨大沉重的挫败感击倒,双膝盘地坐在了地上。
金焰红羽凰见這几人不愿离开,心知他们不甘心放弃,它沒有马上出手,倒想看看這三人在被拒绝過后,下一步会用什么法子来引诱它下去。
引诱肯定是不成的,用打动這個词或许更为合适,金焰红羽凰這样想。
纪慎期期艾艾试探性的在季远溪身旁坐下,用讨好的语气开口:“你别生气,我来帮你一起想吧。”
打了一拳后季远溪早就消气了,点头道:“嗯嗯好。”
纪慎抱着膝盖抬头问:“季兄弟,你說会不会是這些肉裡沒有它喜歡吃的?”
“可能是,但我們把藏起来的兽类每种都抓了一只,裡面必定有它饿极了迫不得已会去吃的东西。”
“那我們等它饿到那個份上?”
“可行,但這是后路,在這之前還是得想想其他法子。”
“唔……”纪慎想了一会,倏然道:“大凤凰在宝库秘境待了许久,什么兽类它都见過,季兄弟,你說要是出现一种它沒吃過的肉,它会不会因此被打动?”
“沒吃過的?可我之前从储物戒指裡拿出来的那些肉裡,就有很多它沒吃過的。”
“那沒见過的呢?”
“秘境入口已关,我出去找就进不来……对了!”黑白分明的墨瞳骤然闪烁一种名为期望的光,季远溪侧头道:“纪兄弟,你又提醒到我了!”
纪慎又惊又喜:“想到办法了嗎!?”
季远溪冲他眨了下左眼,旋即变戏法般变出一座烤架,“走走走,我們去搞点枯枝来烧。”
顾厌见他掏出烤架,心知他又打算烤肉了,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两人愉悦的背影隐于树木中后,用轻微的声音缓缓开口,不知是在问自己還是问其他:“除了感情,其余皆是聪慧么?”
两人很快迈着轻快的步伐回来,放下怀裡大把拾来的枯枝,弄干净身上沾染的灰尘,用修为点燃起一簇火焰。
金焰红羽凰一直静静观察下方动静,随着火焰腾生,它嗅到一丝飘来的香气。
這香气它在不知多久以前曾经闻到過,是一种散发着浓烈肉香的气味。它深深记得,那是某次在它被人所伤无力飞起来时,一個善良的修士花费许久時間特意弄给它补养身体时闻到的香气。
它還记得那修士說:“我在肉裡加了许多研磨成粉的恢复类灵药,因为味道不太好很苦,我把它们掺杂在很香的调料当中,所以你吃下后肯定很快就恢复了。”
它不信任人,见過的人皆面露垂涎想要抓它做灵宠,只有那位修士他不一样。在之后,它主动提出跟随修士成为它的灵宠,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修士說:“你有你的广阔天空,跟着我会束缚你飞翔的翅膀,所以不必跟着我,去寻找你该寻找的自由吧。”
他是不一样的,独一无二的。
所以它会永远记得。
一声清亮凤鸣响起,旋即黑暗的天际被染成耀眼的金色。
“哦!”纪慎激动之下紧紧攥住季远溪的手,“季兄弟,大凤凰它真的過来了!”
季远溪吃痛,睨了一眼被指甲划破的手背,露出一個勉强的笑:“看来是有用的。”
金焰红羽凰立于在岩石边缘,道:“你们是何意?”
季远溪微笑道:“如你所见,是在替你准备食物。”
“替我准备……”金焰红羽凰看了一眼烤架上的肉,“你们怎知我会愿意吃這個?”
纪慎唇微动,季远溪下意识就捂住他的嘴,不准他說话,然后赶紧开口:“可能是心有灵犀,也可能是老天垂涎,给了我們這個接近你的机会,希望你能赏脸尝上一口。”
大凤凰金色的瞳缓缓眨了一下,扇动羽翼将火熄灭,道:“三位還請暂时离开,稍后我会再唤你们過来。”
這么害羞?吃东西還不让人看的。
真可爱。
季远溪這样想着,一手捂住纪慎的嘴,另一只手拽着他,用眼神示意顾厌跟着一起暂时回避片刻。
金焰红羽凰围绕烤架绕了一圈,头微微摆动。
烤肉裡沒有掺杂味苦的药,比那一次更香。
它用尖长的喙啄了一口,沉默着闭上眼,良久它睁开金色的瞳,从中滑落一滴珍贵的泪。
金焰红羽凰让他们走,季远溪也就不敢擅自偷看,几人在不远处等了半晌,随着一声凤鸣声后,便是大凤凰說出让他们過去的话了。
烤架上空空如也,金焰红羽凰竟是把所有的肉都吃光了。
這是饿了很久嗎,好可怜,季远溪這样想着,决定等到时离开之前,多烤些肉给大凤凰吃。
金焰红羽凰将三人一一看過,道:“我知你们来意,如今生出将那枚蛋赠予你们的想法。”
季远溪和纪慎互相交换了一個激动的眼神。
“可你们有三人,蛋却只有一枚,我只能将蛋赠予你们其中一人。”
“我对你们三人一视同仁,并无偏袒,故你们当中若有人能完成我的夙愿,我便做出把蛋赠予它的决定。”
“如果你们认同我的决定的话,我就說出我心中夙愿。”
“我认同!”
“我认同!”
两道不同的声音不约而同响起。
金焰红羽凰看向顾厌:“你不认同?”
顾厌道:“我不加入。”
“那我就在你们二人中選擇一人。”金焰红羽凰道,“不過若是达不成我的夙愿,你们也无法得到這枚我亲自产下的凤凰蛋。”
“我会努力的!”纪慎握拳道。
“我也是!”季远溪附和道。
“那我告诉你们,我的夙愿是什么。”
“进入宝库秘境后,我遗失了一件重要的物件。我苦苦搜寻多年,终是找到它所在方位,但斗转星移,那物件已深埋在我所不能触及到的地底之下。”
“我需要你们将這物件找到交還于我,谁手中拿着它来见我,谁就能拥有這枚凤凰蛋。”
“我会一直在树上等候你们,直到你们归来——带着我所想之物前来,或是告诉我你们无法找到的失败结果。”
等金焰红羽凰說完,季远溪道:“沒問題的,一定会找到!”
纪慎很有气势的重复:“一定会找到!”
“走了。”顾厌淡淡道:“别让它等久了。”
离去前,金焰红羽凰指了方向說清楚具体方位,三人径直朝着那处前进。
目的地是一片森林,季远溪和纪慎霍霍半天,把周围整片的树一点情面也不留的全部砍光了。
森林变成平地。
季远溪忽然想问:“……所以是在很深的下面嗎?”
纪慎面露迷茫:“不知道诶。也有可能不深吧,毕竟凤凰又不会挖地……”
季远溪還想问:“大凤凰有說那具体是什么东西嗎?”
纪慎脸上迷茫之色更重了:“它只說是一块玉,沒說是玉什么东西,玉佩?玉环?玉简?好像都有可能诶。”
“不管了,只要挖到带玉的东西,一個不留统统带走。”
几個时辰后。
季远溪发现他可能是想多了。
他也确实是想多了。
還全部带走,這忙活半天,一個玉质物件都沒挖出来。
笑死,根本挖不到。
面上不禁出现一丝颓然,“這怎么找?有沒有专门用来搜寻的法器,就是那种有玉在旁边它会有反应会发光发亮提醒你的东西?”
顾厌绝了他的念想:“并无此物。”
纪慎還在那兴致勃勃地挖個不停,“沒关系啊季兄弟,反正就在這地底下,它又沒长翅膀不会跑,大不了咱把這片地挖空就行了!”
季远溪:“……”
說的轻巧。
挖地又不是砍树。
這么大一片地,真全挖一遍不知要耗费多长时日,到时怕是黄花菜都凉了,怕是大凤凰都把蛋孵出来小凤凰了。
万一那时候有心存不轨暗中守候许久的人,趁着大凤凰外出觅食,想法子把小凤凰吸引過来抓走,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纪慎又挖了片刻,哭唧唧地走過来,“怎么办,我眼睛都快变成土的颜色了……我是不是要瞎了……”
季远溪拍了拍身旁的干净空地:“休息一会再挖吧。”
纪慎在他旁边坐下,季远溪道:“我觉得我們這样不行。”
纪慎道:“我也觉得,季兄弟,咱们還是得想想办法。”
季远溪叹口气道:“這還真想不出什么办法。”
“可是這样下去眼睛真的会瞎掉诶。”愣了一下,纪慎突发奇想提议道:“要不我們苦中作作乐?”
“什么乐?”季远溪问。
“咱三人……两人,一人挖一铲子吧,比一比谁挖的更深?到挖出来大凤凰想要的东西后为止,挖出更多深坑的人就算赢。”
十分无聊的提议,纪慎自己都沒想到季远溪会同意:“可以啊,但是总得有奖励吧。”
“奖励……替对方实现一個心愿如何?”纪慎道,“反正咱過来的目的就是替大凤凰完成心愿来着,拿這個当奖励似乎也沒什么問題。”
季远溪一拍即合:“好,那就這么說定了。”
說干就干,两人热火朝天的幼稚的比了起来。
顾厌在一旁静静看着,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许是之前挖的過于卖力,這回二人不過挖了半個时辰,就双双躺平歇菜了。
纪慎背靠一棵倒下的大树,有力无气道:“我现在不仅眼睛快瞎了,人也快沒了。”
季远溪在他身侧靠着,也是一脸精疲力尽:“我人也快沒了。”
纪慎道:“东西就在這下面,我觉得一直挖不到,或许是因为运气的問題。”
“可能是吧。”
“季兄弟,你說是不是我的运气在进入宝库秘境的时候就全部用光了?”
“可能是吧。”
“那你呢?你也是靠运气进来的?”
“我用的简玉。”
“那你的运气呢?”
“……”
提到這個,季远溪沉默了。
他实在是不想說。
身为一個从未偷渡過的非酋的事,他一直默默的放在心裡,从未向别人提起過——這种事他怎么好意思說出口啊喂!
玩抽卡游戏的时候,有保底還好說,只要次数足够多,他总能用次数战胜他的非气,从而拿到他想要的那张卡。一旦游戏沒有保底,他就无情陷入持续一万年被非气缠绕的无尽深渊,即便抽上一万次,卡池也不会跳出他想要的那张卡。
又非又黑。
到后面在游戏裡,只要提到“非酋”和“黑鬼”這两個词,世界频道就会一直复制同一句话:“你干脆直接报小远溪的身份证号码得了。”
——你干脆直接报小远溪的身份证号码得了。
你干脆直接报小远溪的身份证号码得了。
你干脆直接报小远溪的身份证号码得了。
……
听听,听听,這是人能說出来的话嗎!
简直让被复制的本人闻者伤心见着落者。
季远溪也怀疑過。
不应当啊。
怎么会有那么黑的人。
他在其他地方运气說不上好,但也绝对不能用差這個字来形容。
为什么只要一碰到這种抽奖的事,他就可以黑成那样???
一個游戏這样,他可以說是游戏的問題,所有游戏都這样,那可能真的是他本人的問題了。
季远溪想起某次不带希望的把手机扔给他的前宿敌现好友,不過几秒,他就听见手机传来珍稀ssr出现的动画声,然后他在一番嘲笑后恼羞成怒的把好友按住狠狠揍了一顿。
……所以他是怎么可以黑成這样的啊!
肯定是女娲娘娘在捏他的时候,在某個地方少给他抹了点儿泥巴。
对,一定是因为這样。
所以绝对不能让不知道他黑的人认识到他是個非酋黑鬼的事情。
想到這,季远溪深沉无比地开口:“寻常人是无法见识到我的运气的,它一般不轻易出现,一旦出现,肯定会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厉害,這是攒着等個大的呢?”
“是的,就是這样。”
纪慎忽然看向在不远处打坐的顾厌,道:“要不让你师尊也来挖挖看?三個人肯定比两個人速度快一些。”
季远溪也看了過去,犹豫道:“他說了不加入。”
“试一试?”纪慎怂恿道:“就问一问?万一你师尊他同意了呢?”
季远溪還是犹豫。
纪慎继续怂恿:“你可以去說服他嘛,說一些担心浪费太久時間恐有变故之类的话,說不定他觉得有道理,就改变主意决定来帮我們了。”
季远溪起身:“那我试一试吧。”
他走過去,轻唤一声:“顾厌。”
“怎么了?”顾厌睁眼。
季远溪用央求的眼神看過去:“你来帮帮我們吧,可以么?”
“我說過不加入。”
“破個例嘛,好不好。”季远溪讨好般凑到他身边,在手臂蹭了几下,用轻柔甜腻的声音道:“求你了。”
“……”
“求你了求你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准备来說服你了,我相信只要我說的道理够多,你总会同意的,一個时辰不行我就說两個时辰,两個时辰不行我就……”
這還沒正式开始說就已经一堆话了,顾厌仿佛料想到待会头疼的场景,打断他的话:“好了,我答应。”
季远溪马上变成一朵灿烂的太阳花:“谢谢小哥哥!”
顾厌起身,把季远溪的铲子拿在手中,随便找了块地随意往下一挖。
下一秒,根本沒报什么希望的季远溪和纪慎就看见那被翻出来的土裡,露出了一角翠绿,那是独属于玉的颜色。
季远溪和纪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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