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豆花要甜還是要咸
就在刚才,史大郎還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說,就這么跟将军提及此事,到时候别管七裡堡有多牛气,都得歇菜。
他也觉得,一個小小的村子,像是将军這种大人物,怎么会关注。
而且自己好歹也是個旅帅,平日裡沒少帮着军队训练兵士,也算是個重要人士,這才壮着胆子来找将军。
可谁曾想着谎言连几個呼吸的功夫都沒坚持下来,就被人戳穿了。
而那叫做司马淮的家伙,還不停地絮叨,“關於這個李平安,還有另外一條情报,前些日子咱们捕猎野象,走脱了一头。”
一边儿的尉迟将军点点头,說道,“這事儿我知道,当时我還因为此事训斥了不少人,堂堂大唐天兵,连一头野象都打不過,真的到了战场上,遇到了南越蛮子,万一遇到象军,岂不是要大溃败。”
“七裡堡的李平安還能跟咱们走脱的野象产生关系?”
那司马淮点头說道,“根据事后调查,不少百姓說,当时有一头发了疯的野象进攻他们,李平安竟然能手持武器,硬生生地给驱逐走了,救下来了乡亲们的性命。”
“嘶!”
在场众人,无不目露惊讶,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啊,那可是野象,他李平安肉体凡胎,竟然能够肉搏。”
有人低声喃喃道。
“這算什么!”人群之中,又有军官起身道,“我那小舅子,乃是個鱼贩子,這七裡堡的事情,我也听他說了一些。”
那军官补充道,“七裡堡的那池塘裡,有好几條鼍龙,当时李平安准备用巨網捕捉鼍龙,可有邻村之人,以为有利可图,不顾劝阻,被鼍龙咬中了鼍龙,险些丢了性命。”
“关键时刻,李平安领着几個村中的兄弟,在泥潭之中,与鼍龙鏖战,最后硬生生地将三條鼍龙击杀!”
“真猛士也。”如果說大家先前只是震惊,這会儿就只剩下敬佩了。
要知道,鼍龙就连在军中服役多年,且见過大风大浪的他们,面对的时候,都是无比头疼的存在!
哪怕是他们,在野外遇到鼍龙,也要牺牲不少手下,才有可能杀死对方。
但李平安竟然只带着几個乡野村夫就做到了。
听完袍泽的话,赵旅帅一脸不信道,“怎么可能?鼍龙有千斤之重,且在泥潭之中,犹如鱼儿在水,岂是几個乡野村夫可以做到的?”
那军官瞥了刚才轻松断绝了自己前途的赵旅帅一眼,轻描淡写地說道,“你沒见過,不代表沒有人能做到,我那小舅子收回了很多鼍龙肉干,做汤很是鲜美,我能胡說?”
“竟然是這個样子嗎?我.......我.......”赵旅帅說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从头到尾就错了啊,李平安能够收拾他们這群蠢货,岂是简单的人物。尉迟将军素来重视人才,我怕是要完蛋了啊。”
想到此处,赵旅帅脸上表情越来越苦涩,整個人恨不得直接消失在此地。
刚才军中袍泽们說出来關於七裡堡的信息,不仅彻底绝了他找七裡堡麻烦的心思,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前途彻底废了。
果不其然,尉迟将军放下手裡的筷子,做了总结,“我的辖区,竟然有這种好汉流落乡野,果然是我先前做事還不够认真啊!”
当他這句话落下的时候,赵旅帅已经瑟瑟发抖地跪在了地上。
“将军,卑职也是被蒙蔽了!”
赵旅帅艰难地抬头,一脸哀求地看向尉迟将军。
但尉迟将军却面沉似水,丝毫不为所动。
在众人看来,赵旅帅就如同一個跳梁小丑,现在终于该他承受代价的时候了。
“将军?求求您看在卑职自重新入伍以来,兢兢业业练兵,不曾有丝毫懈怠的份上,饶恕了卑职吧。”
赵旅帅口中不断哀求道。
他知道,這個时候,凭借自己的身份,反抗是沒有任何意义的。
“呵呵!我還不至于如此不讲道理。”出人意料的是,尉迟将军摇了摇头,“因为你說了一句话,就对你动刀动枪的,那怎么可能。”
“但刚才你的慌乱,告诉了我,你是知道真相的。”
“其实刚才我就在想,你若是跟我实话实說,你是为了庇佑乡梓,才做了错事,或许我会饶恕你。”
“结果你不仅不承认错误,還跟我說你是受了蒙蔽。你真的当本将是傻子嗎?也罢,念在你为了队伍付出過不小的努力,给你條活路,滚回家裡去吧。”
“将军!”赵旅帅一想到,自己重新回归乡野的日子,甚至還不如死了呢。
可他错了,他不该继续哀求。
因为尉迟将军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让他身体飞出去好几米远。
声音也越发的冰冷,“我让你滚!再磨叽,你就可以死了!”
待赵旅帅屁滚尿流地爬出营帐之后,尉迟将军满脸堆笑的看向眼前若有所思的胖公子,开口道,“末将御下不严,让公子您见笑了。”
胖公子和不远处的老者交换了眼色,同时忍不住摇了摇头。
连這等人才,都沒有发掘出来,让他受乡邻的侮辱,指着尉迟将军眼下打胜仗,又怎么可能呢?
“你先将你辖区的事情捋顺了再說克敌的事情吧。”公子想到那些频频越境的南越蛮子,心裡确实烦躁得厉害。
但是现实告诉他,现在有多大的火气都得忍着。
尉迟常忍不住长叹一声,对着公子拱手道,“末将遵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刚刚打了胜仗,有大把人手给干活的七裡堡,自然是人人兴高采烈。
李平安也带着一家人忙活起来。
家裡收橡子、板栗以及各种野果子有一段時間了,堆满了李平安的小后院。
现在可以尝试制作豆腐了。
对于這种野果子,制作豆腐,其实是一個挺麻烦的過程,哪怕是晾晒成功,也要二十天起步。
而实际上,通過李平安這段時間的实验,得出来的结果,最好還是要让果子阴干裂开,再将這些板栗、野果碾碎。
最关键的则是這些采摘的栗子、橡子很多都是发苦的,要用水浸泡很长的時間,去掉苦味。
此时李鲲和李鹏被二嫂子拽了回来,哥俩一人一個小号的木杵,对着石臼拼命地往下撞,整個院子弥漫着砰砰砰的声响。
這让李平安不由地回想起了,上辈子跟老妈一起做面條的砸蒜岁月。
卡拉姆拿着個筛子,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筛着磨成粉的果粉。
大哥、二哥也沒闲着,猴板栗有毒,所以要消毒。
他们在院子裡弄来了一堆晾干的稻草,火苗将院子裡整得热气腾腾的,烧好的稻草放在湿布上,湿布下面垫着水桶,二哥拿着葫芦瓢,一下一下地往裡面舀水,直接倒在稻草灰上。
然后在不厌其烦地過滤,一直把碱水過滤干净。
农家小院有钱也舍不得乱花,买碱面是不会买的,只能自己制作。
用碱水煮過的猴板栗,才能中和毒性,让人吃了不至于扑街。
而李亮则负责推磨的环节,李平安将一勺勺的果粉扔进磨盘的圈圈裡,磨盘便吱呀吱呀地响起来。
這可真的是個技术活加体力活,别看李亮這小子身体壮实的很,因为缺乏技巧,一会儿的功夫,就累得腰酸背疼。
其实除了前期的准备工作之外,制作栗子豆腐的程序跟正常的豆子豆腐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泡豆、磨豆、虑浆、点浆、成型這几個阶段而已。
当然,至于具体的制作工程中,北方和南方又有些许差异。
比如說,泡豆子全国各地的時間基本上都不一样,基本上跟当地的气候挂钩。
而至于說,点浆這道程序,根据李平安所知,北方一般是以卤水为主,而岭南则是以石膏为主。
李平安自己倒是比较喜歡吃卤水豆腐,毕竟卤水豆腐固体含量高,质地比较硬。
而石膏豆腐水太多了,還比较软,当然质地上也细腻一些。
当然,還有些地方使用一些其他的办法,比如說关中使用酸浆,川蜀用山矾叶,南越开创性的使用硫苦,反正大家各有千秋。
在制作豆腐之余,李平安還借助便利,搞了一些豆花。
因为,豆花是沒压榨過的豆腐,而豆腐则是压榨過后的豆花。
而在這個過程中,一個巨大的問題出现了,到底是放茱萸和盐巴,還是放糖。
這可是一個足矣引发南北内乱的矛盾。
李平安在问询了一家人之后,终于决定還是入乡随俗,放糖。因为他感觉茱萸味的豆花,真的是有点怪怪的。
要是有辣椒就好了。
岭南人是喜歡吃豆花的,尤其是玉林县当地,更是将豆花视为解暑消渴之物,有句民谚說得好,冬麻糊,热豆花。
老太太看着李平安笨手笨脚的折腾,亲自上手。
结果行家一出手,瞬间又震惊的李平安說不出话来。
只见老太太亲手操刀的豆花,放在碗中,高出碗边少许时,豆花在碗边一伸一吐,欲掉不掉,犹如蛇在吐伸舌头,看得李平安直竖大拇指。
大嫂看着老太太和李平安对着红糖使劲儿,心疼的感觉心口有刀子割肉一样,這年头盐巴不便宜,糖更不便宜。
幸好是做给自己吃,要是真的拿出去卖,這家伙根本就赚不到钱。
纯纯的要赔的当裤子。
不過大嫂這会儿对李平安的佩服,又上升了好几個台阶。
先前他虽然愿意支持李平安,花那么多钱,收购了一大堆野果子,但那是建立在钱是李平安赚来的前提上。
人家平安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哪怕失败了,也能落個好名声,也能让他收收心,以后踏踏实实的過日子。
但他怎么也沒想到,李平安還真的把事儿办成了。
等到豆花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外面李云拿着一种野果子走了进来。
“三叔,今天我拿着蛇药上山救人的时候,猎户沒钱买药,便给了我几株野果子,你看看,黄澄澄的,跟小灯笼一样,而且吃起来,味道跟茱萸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何物?”
李平安看着眼前黄澄澄的果子,瞬间惊呆了。
“我滴老天爷,莫不是我穿越,引起连锁反应了,這不就是辣椒嗎?這东西不是后世才传入中国的嗎?”
大嫂见李平安一脸震惊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原来小叔也有不认识的东西啊!這东西叫黄帝椒,相传咱们大康李丞相被贬崖州之时,遇到了瘴气,差点病死,被当地的黎族百姓用一种金色的果实救助,用的便是此物。”
“后来传到了岭南,贵人们当花养着,只是這东西并不是非常适应咱们岭南的环境,病死的很多,后来就看不见了。”
“沒想到云儿這出门一趟,還能得到這宝贝。”
老太太也点点头說道,“都說黄帝椒已经绝迹了,沒想到今天竟然又看见了。”
說着,撇着嘴对大儿媳妇說道,“以后咱们家也要慢慢的起来了,别黄帝椒黄帝椒地喊,让人家听了容易犯忌讳,這东西官话叫辛香。”
“你小子這回可立下大功了。”李平安這会儿的喜悦,已经超越了刚刚制作出豆腐时候的样子,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有了這黄帝椒,只要咱们培育一段時間,沒准儿就能赚到大钱。来来来,我這碗豆花给你。”
“三叔,你呢?”李云看着三叔递過来的豆腐,咽了咽口水,一脸好奇地看着拿着黄帝椒的三叔。
李平安垫了垫手裡的辣椒,心满意足道,“我跟你们口味不一样,我试一试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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