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结盟
不知为何,听他說起這些,姜念娇只莫名想起前阵子在桓远田庄他让自己做的那個抉择。
当时她只将那個抉择敷衍了過去,之后她也一直忐忑,只怕赵衍桢会旧事重提。
可如今看来,他似乎什么都沒做,也像是早忘记了那個誓约。
虽然她如今的确是想离赵衍桢远一些,可知他真不過当成一场玩笑,她竟又莫名有几分失落。
一时她只暗笑自己這点可笑心思。
随后二人叙话一阵,待着姜放重新回来时,赵衍桢便也起身告辞。
有姜放相伴,姜念娇自然沒有将赵衍桢送出门。
而姜放也十分自觉的让家丁们将王庄头押解過来。
然而去押解的家丁却神色焦急,匆匆忙忙的赶回来,随后那家丁高声道“老爷,不好了,那人跑了!”
“跑了?跑去哪裡了?才這么点功夫,你们难道竟连一個人也看不住?你们還有脸来见我?還不赶紧给我到处去搜!”姜放当即厉声训斥道。
家丁却是愁眉苦脸道“老爷,府内上下我們都已仔细搜過,有人說曾看到那人从花园的狗洞裡逃窜了出去,此时只怕已是逃到了别处。”
听了家丁的汇报,姜放自然免不了将人一顿臭骂。
赵衍桢却只是静静看着姜放与那家丁合力演给自己看的這场戏。
其实這场表演一眼便能看穿。
可姜放敢這么演自己,也是仗着自己不好搜查相府。
姜放骂了那家丁一通,随后立刻又转身对赵衍桢道“三殿下见谅,我這府中下人实在是怠慢,只是那人已经从我府中跑出去了,咱们得抓紧派人去搜查才是。”
赵衍桢不动声色应了一個好字。
见如此轻易的将赵衍桢糊弄過去,姜放心下一喜。
到底是個毛头小子,能成什么事?
然而赵衍桢却在出门前提了一句“姜大人,如果先一步寻到人,一定要记得联系我。毕竟谋逆可不是小事。”
姜放只出于惯性应道“那是自然。”
随后缓了半刻,他方才意识到赵衍桢的重点是在后半句。
谋逆?
這样一桩案子若是扯上了谋逆,对自己而言,這才是真正致命的打击。
“殿下,什么谋逆?這样一個小小庄头怎么可能犯這么大的事?”
赵衍桢并沒有回答他的话,姜放也终于意识到面前這人不可糊弄。
他不再轻视赵衍桢,只出言請求道“殿下,此事能否与我细细一叙。”
赵衍桢等的便是這一刻,他只随姜放去了书房。
见姜放对自己并沒有怀疑,赵衍桢這才与姜放說了桓远田庄的实际情况。
听赵衍桢說起桓远田庄裡的情形,姜放也不禁惊出一声冷汗。
他断沒想到于瑟除了在田庄裡大量的私放钱财,居然還胆大包天到蓄养流民。
不過眼下這倒也能解释得通于瑟从姜家弄到的银钱,到底都流向了何方。
而這显然并不是她一個人能完成的,她背后定然是有人在扶持的。
眼见着于瑟這篓子越捅越大,他当下只连杀了于瑟的心都有了。
“三殿下,此事微臣全不知情。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還請殿下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不要将此事闹到圣上面前。若殿下能答应微臣此事,来日殿下但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便是。”姜放对事情的全貌全无所知,此时也只能如此无力的替自己辩解。
他倒不担心赵衍桢不答应,他脾气虽不算太好,却也明白赵衍桢若真想借此事算计自己,他今日便根本不会来自己這裡,更不会将他正在暗查之事与自己說了出来。
所以赵衍桢的目的多半還是为了拿捏自己。
如今人在屋檐下,自然不得不低头。
赵衍桢见他如此上道,便也开门见山“差遣谈不上,我是想与姜大人结盟。”
“与我结盟?”姜放显然有些犹豫,毕竟姜家与陈家可是世仇,他断然不可能与陈家共事的,尤其陈家大房這段时日行事嚣张,与自己可算是处处针锋相对。
而且眼下看起来虽然似乎是這位三皇子风头正劲,然而圣心不在他,自己可不想站错队。
似乎是明白姜放的犹豫,赵衍桢便继续道“大人应当明白,我父皇惯来是個多疑之人,就算此事我不說,来日若为他所察觉,這事怕也难以善了吧?”
“更何况历来都是狡兔死,走狗烹。”
赵衍桢的话瞬时如同一记重锤锤打在姜放的心上。
伴君如伴虎。
虽然邕帝的确承诺過自己的女儿为他继位者的王妃。
然而姻亲关系对于邕帝来說似乎也只是一时的手段罢了。若這关系真可靠,那陈家才该万分牢固才是
毕竟当年若不是陈大司马将邕帝从平民堆裡扒拉出来,如今的邕帝到如今怕還只是一介庶民布衣。
而且如今的皇后可也是陈家人啊。
然而邕帝表面上虽然对那位老司马万分恭敬,对皇后虽算冷淡,却還是万分看重三殿下。
可他深知這些都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而他之前光只想着大皇子是真正的心地仁善与邕帝是两個不同的性情,自己若能将自己女儿嫁予他,或许日后姜府便是下一個陈家。
然而如今看来,他只怕自己等不到大皇子登位,便先被邕帝收拾了。
毕竟他们姜家如今便如同随时会爆雷的存在。
三殿下都知道,邕帝這般耳目众多之人会不知道姜家是個什么情形。
见姜放脸上神色千变万化,赵衍桢這才缓缓落下最后一個砝码。
“姜大人放心,若您与我结盟,今日之事我只做不知,大人也可以继续追随皇兄,更不必因此而顾忌我舅家,就算您真要扳倒陈家,我也不会反对。”
听到赵衍桢這话,姜放只觉得分外惊心。
赵衍桢难道已经知道圣上要扳倒陈家了?而且他還并不打算阻止陈家的倒台。
這小子到底想做什么?一时之间姜放甚至揣摩不透对方的心思。
不過他這份狠劲倒真是与邕帝如出一撤。
来日若他真有心谋夺這江山,赵念泽怕也未必是他对手。
如此一番思量過后,姜放对于面前的青年也终于侧目。
“既然殿下诚意相邀,微臣自然不敢推辞。”姜放随后出言应下了這份口头盟约。
送走赵衍桢,姜放也顾不得去找那早被他藏好的王庄头,而是转头便去找了于瑟。
于瑟因为联系不上那黑袍人,此时也是惊疑不定。
她并不知与自己联系的人已经被姜念娇截了胡。
故而在姜放推门进来时,她仍在研究那枚小笛。
房门推开的短暂一瞬,她甚至有种终于联系上黑袍人的错觉。
然而看着面前黑沉着脸色的姜放,她方才终于意识到今日之事多半不能善了。
她心中也清楚,姜放多半已发现了什么,故而也不再如往日一般温情款款。
见了姜放過来,她反而只镇定坐在一條红木圆凳上。
姜放是带着兴师问罪的怒意過来的,见于瑟這副神情,他便更是勃然大怒。
他一巴掌扇過去时,于瑟的左脸只瞬间便留下了一個红红的掌印“***!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偷放印子钱,私吞嫡女嫁妆,還与逆贼勾结!于瑟你還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听到姜放這话,于瑟只短暂
一愣。
她自然知道姜放迟早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然而她万沒想到姜放会知道的這么快。
“老爷,我不懂你在說什么?”于瑟有心套话,便只故意装糊涂。
姜放果然并沒多想,他只顺势道“你還想抵赖?此事三殿下已经在查了!刚才他什么都与我說了!”
于瑟沒想到三殿下居然也参与其中了,但随后她又想到那日姜念娇与三殿下的互动。
看得出来三殿下很喜歡姜念娇,若姜念娇能利用自己姿色与三殿下联手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几乎很快便断定了自己今日败露之事绝非偶然,只怕多半還是姜念娇在从中作梗,只是她倒沒想到姜念娇這平日被自己拿捏的性子居然能发出這么致命的一招。
而在于瑟思忖之时,姜放显然仍未消散怒气,他只瞪着于瑟道“我当时真该杀了你才是!”
于瑟自也不客气,她只伸长了脖子道“您是该杀了我!当日您与我重逢之日,您便该直接杀了我才是!我算什么东西,不過是一颗你想起来便捧上一捧的棋子,阻碍了您的路,您便将一切罪责都一股脑推在我身上。姜放,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有信任過我嗎?有将我当成你枕边人看過嗎?”
“事实如今已如此清晰,你還要狡辩!于瑟你真当人人都是傻的不成!”說话之时,姜放只突然拔了腰间的佩剑。
眼见着寒光凛冽,那冷光刺耀人眼,于瑟也不禁跟着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而那佩剑到底沒有落在于瑟身上,于瑟抬眼方才看清楚,刚才姜放砍向自己的那一刀只被他身边的小厮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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