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拆穿祁阳的把戏
在姜念娇朝他望過来时,赵诚远只嘿嘿傻笑着朝他们举了個大拇指。
与其他人相比,赵诚远反而显得更为坦率可爱。
姜念娇只朝赵诚远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内侍则取了酒水为姜念娇与姜芝满上。
姜念娇在饮酒时,只朝身旁的丫鬟翠翘点了点头。
這丫鬟是個机灵的,自然很快便明白了姜念娇的意思。
她只默默望着那内侍将重新注满美酒的羽觞与签筒放入荷叶托底中。
而在那内侍将要按着荷叶托底故技重施之时,一直关注着那人动静的翠翘只眼疾手快的扶住那人往下按的手,随后再借力将那要下沉的酒托顺水往下推去。
這一次那酒托沒有沉入水底,荷叶托底宛如一叶漂萍顺利的往下流去。
在那内侍一脸怔忪的看過来时,翠翘只轻描淡写般提醒着那内侍道“下次小心些。”
這提醒与其說是提醒,還不如說是警告。
毕竟這内侍刚才是故意将那荷叶托盘往水下按的,如今沒有完成任务。
這内侍几乎不敢看上首祁阳公主的眼神。
而翠翘刚才使了些巧劲,這酒托并沒有往对岸流去,反而只稳稳当当的顺着水流往姜念娇的下一位推去。
若是往常祁阳看到這副景象多半要幸灾乐祸。
毕竟姜念娇下首位置座着的正是姜念娇的好友陈嫤年。
陈嫤年往日裡除了舞刀弄枪什么才艺都沒有,看她舞大刀,估计陈嫤年那北蛮子的名声又要传一阵了。
然而今日她捣鬼在先,沒有实施计划也便罢了,如今還有被抓包的风险。這让祁阳心中如何不忐忑。
陈嫤年看着那往自己方向推来的酒托也不甚在意,她甚至都懒得让身边的内侍去取那酒托,她主动走到小溪边,随后伸脚往仍在水中打转的荷叶托盘轻轻一踢,那酒托便被她踢的往上起抛。酒水,令签自然也被颠的离开了原来的承载体。
然而她却是不慌不忙的伸手接過托盘,随后几個旋身的功夫。
不仅那签筒裡的令签都稳稳当当落回签筒中,便是那酒水也都一滴不漏的重新回到杯中。
纵然是不懂功夫的,看了她露出来的那一手也不免要在心底惊叹一声陈嫤年的功夫不错。
不過让這些安居京城的公子小姐去夸赞這样一個另类,她们心中显然是不愿的。
倒是那赵诚远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毕竟比起那些曲高寡和的阳春白雪,陈嫤年露的這一手可紧张刺激的多。
這不比杂技還好看。
只可惜现场也只有赵诚远一個人在卖力鼓掌。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赵诚远原本都下意识站起来了,此时见周围人无动于衷,只能又尴尬的座了下去。
好在陈嫤年也不在意,她只将托盘往桌上一放,随后朝赵诚远拱了拱手。
接着她抓起签筒中的令签随手抽了一枝。
不想才只是看了令签上的字,陈嫤年便轻啧了一声。
随后在内侍還沒来得及接過她手中的签子时,她竟又抽了一支,见那签上還是個舞字,陈嫤年只不满道“怎么又是舞字签?”
上首的祁阳本就怕被陈嫤年看出端倪,此时自然气急败坏的出来阻止“陈嫤年,你抽签就抽签,怎么還连抽两次?你若是不想玩,自己退出就是!”
然而陈嫤年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在祁阳說话的功夫裡,她直接将筒中所有签令一把倒出。
看着整個签筒裡,全是舞字签。
纵然什么都不明白的陈嫤年此时也反应過来了。
在祁阳要斥责她时,她先将所有令签举了起来“大家看看,這整個签筒裡全是舞字签,祁阳公主這哪裡是让我們抽签啊,這分明是在作弊啊。”
听到陈嫤年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陈嫤年举起来的令签之上。
而在周围议论纷纷之时,祁阳公主的脸瞬时黑完了。
人群裡也响起了不少议论声。
眼见着局势对祁阳不利,后方一年轻女子当场直接站了起来道“你凭什么怪公主,這签筒在旁人手裡时都還好好的,三殿下都抽到了乐字签,怎么到你這就成了這样?谁知道是不是你不想表演才趁机偷换了签筒?”
听到那女孩的分析,场中一时居然還真有认为她說话有道理的看客。
這反咬陈嫤年一口的人,正是大司农的女儿秦芬,此女很有些小聪明,比祁阳高了不少段位,估计给祁阳出這馊主意的便是她。
陈嫤年闻言顿时被对方气笑了“我偷换签筒?這众目睽睽之下,你给我表演一個试试?”
“我又沒你那本事,自然变不出来!”秦芬却是阴阳怪气道。
眼见着陈嫤年已经处于劣势,姜念娇自然也坐不住了。
“你這开口便能颠倒黑白的都沒這本事,嫤年又怎么会有?”姜念娇只顺着秦芬的话還击道。
那秦芬仿佛等的便是姜念娇开口這一刻,她只继续阴阳怪气道“哟,姜大小姐這是座不住了?怎么着?怕你家小跟班讹不了公主,您打算亲自上阵了啊?”
然而姜念娇却理都沒理那秦芬,反而只径直对祁阳道“祁阳,你真当人是傻子不成,从刚才那内侍将签筒故意掉入水中起,我就猜到你要做什么了?不過是我懒得拆穿你。你還真当自己能瞒過所有人不成。”
陈嫤年得了姜念娇的提示,此时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起来,毕竟好不容易抓住了祁阳的小辫子,她自然不能放過。
她顺着姜念娇给的提示道“我刚才還纳闷你什么时候给我换的签筒,原来你早在念娇抽签时就换了签筒。祁阳,你为了让摔伤的念娇跳舞,居然使出這种手段,你這心思也未免太歹毒了吧。”
乍然被人将自己的手段全說出来,祁阳一时只觉羞愧不堪,偏她又找不出辩驳的话术,故而也只能重复一句“我沒有做這种事,你们少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审一审你的内侍不就知道了。”
此时這裡的动静闹得這么大,自然也惊动了在宸阳殿中与命妇们宴饮的敏皇后陈知微。
不過敏皇后在得了底下人的汇报后,并沒有自己亲自過去。
虽然她听底下人說是祁阳与姜相的女儿,還有自己侄女吵了起来。
但在她看来這不過是一群小孩子年轻气盛,不懂事罢了。
她若是過去掺和,反而容易把事情闹的复杂起来。
但放任不管却也是不行的,毕竟她這侄女的脾气她是清楚的,那小蛮子整個就是個一点就着的小炮仗。
而那祁阳虽不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這丫头跟她生母林贵妃一样就是個娇纵的性子。
再加上那姜相的女儿也不是個好相与的,她若是不管,只怕好好的相亲宴会场子都能被她们三给闹平了去。
故而她只朝自己身边的女官秋婉招了招手。
秋婉是她身边的长侍官,很多时候她便代表了自己,故而也不用担心秋婉会镇不住那三個丫头。
加之秋婉的年纪比那几個丫头也大不了几岁,去当個說客正合适。
“秋婉,外面祁阳那丫头在跟嫤年那小蛮子還有姜相家的丫头闹矛盾,你替我去看看,免得這三個丫头把天都给我闹翻了。”
得了命令,秋婉只恭恭敬敬应了一声诺,随后便退了出去。
她离开时,甚至都沒有惊动那些命妇。
而待秋婉到达现场时,事实跟敏皇后估计的倒是有些差异。
双方虽然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却居然沒有打起来。
便是惯来习惯拳头說话的陈嫤年這次居然也只是耍耍嘴皮子。
不過想完全平息她们的纷争显然也不可能。
毕竟那大皇子赵念泽便已先做了尝试,他念着自己是兄长,原還想做個表率,让這三位姑娘不要吵了。
不想她们三却全围着他,让他给评理,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戏。不想這一台戏倒是让赵念泽给赶上了。
反观另一边的三皇子显然倒有些過于悠哉游哉。
他侧支着下颌,只饶有兴致的看着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三人。
也不知为何,在看向三皇子时,她不禁下意识看了一眼姜相的女儿。
她看這一眼不要紧,要紧的是姜念娇居然也朝她看了過来。
姜念娇虽然因为她爹的缘故,与皇后一脉的人并不熟,但皇后身边的人她還是知道的。
故而在纯粹恶心了一把多管闲事的赵念泽后,她只拉了拉還在与祁阳菜鸡互啄的陈嫤年。
“咱们别争了,我看到你姑母身边的秋婉了。”
听了姜念娇的话,陈嫤年自然也顺着视线看到了秋婉。
秋婉见她们都已经朝自己望了過来,自然便也走了過去。
她生的虽是温柔面相,平日裡也是温和的做派,但也不知是不是跟敏皇后呆久了的缘故。
她板起面孔时,也很有几分敏皇后的威严。
陈嫤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当年在北漠边关时,她连军中那些靠人头战功升起来的猛将都不怕。
但回了南边的盛京,她反而十分害怕自己那個還沒自己高的姑母和她身旁的這個小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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