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投香尋人

作者:嘎嘎鴨
原來這立在高臺上的兩人,都是薛戎的故人。

  其中那個身形頎長、一身素服的男子,竟是昨日纔打過照面的梅臨雪。不過眼下他並沒有帶着梅念,大概是交由別人照顧了。

  而站在他身旁,顯得嬌小可人的姑娘,卻是許久不見的徐雲珊。

  原先在燈會上初見時,徐雲珊才十六七歲,五年不見,她面上的稚氣褪去不少,一身的嬌縱憨態似是沉澱了下來。

  不過,她的雙眸依然明亮清澈,一看便是充滿生氣,對廣闊天地心懷嚮往的模樣。

  之前薛戎並未將這二者聯繫起來,如今回憶一番,才記起徐雲珊正是出身於江州徐氏。

  看來,今日這場比試,便是爲了替她擇一個良婿而辦的。

  徐雲珊倚在窗邊,掃了一眼臺下躍躍欲試的男子們,壓低了聲音說道:“臨雪哥哥,這次真是勞煩你了,經過千挑萬選,才選出這些歪瓜裂棗來,還一一給他們發了請柬。”

  聞言,梅臨雪那張蒼白緊繃的臉上,終於勉強有了些笑意:“雲珊,我沒有兄弟姊妹,你就如我的親生妹妹一般。既然你開了口,我怎能不盡心竭力地幫你。”

  “唉——我在前兩年就說過了,我這輩子根本不想成親,可爹根本就不聽!”徐雲珊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父親,不滿地撅起了嘴,“他嫌我到了這個年紀還沒嫁人,非要替我張羅這場招親會。那我便將計就計,將這些長相醜、修爲差的人都蒐羅過來,最後選出一個連我爹都看不下去的夫婿,讓他親口說出悔婚的話,徹底死了這條逼我嫁人的心!”

  梅臨雪微微點頭:“古往今來,那些一生都不曾結親,但在修道上頗有建樹的女修,並不在少數。雲珊,你有這份志向,也是很好。”

  兩人閒談幾句,徐雲珊忽然整肅了臉色,小心試探道:“薛大哥他……還是沒有下落嗎?”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此話一出,梅臨雪本就黯淡的面容,更加沒了血色。

  他閉了閉眼,似要停頓一會兒,纔有力氣繼續開口:“五年前,我親眼目睹,他在我面前殞落了。可冥冥中,我總覺得他還未死,總有一天,我還能找到他。爲此,我求訪了不少通曉卜筮之術的大能,卻始終無果。兩個月前,我總算見到了清泓寺的苦寧大師,求大師動用探聽世間萬事萬物的法寶‘應聽’,爲我尋找他的去向。後來,大師告訴我……”

  說到這裏,梅臨雪的聲音越來越輕,幾乎散在了風裏,難以聽清。

  薛戎掐了個指訣,操縱紙鶴湊得離兩人更近了些。

  就在此時,紙鶴的視野中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接着便出現了徐雲珊大睜的雙眼。

  原來,紙鶴靠得太近,被她發現了,她便捏着紙鶴的尾巴,將它頭朝下地倒拎了起來:“這是什麼東西,紙鶴?是怎麼飛到這麼高的地方的?”

  她左看右看了一陣,並沒瞧出個所以然來。

  梅臨雪見狀,便攤開了掌心,要將紙鶴接過去:“讓我瞧瞧。”

  薛戎暗道一聲不好,梅臨雪的心思到底要比徐雲珊縝密些,經他查看,未必不能發現自己在紙鶴上所動的手腳。

  好在梅臨雪拿過紙鶴後,只是粗略打量了一遍,便下了結論:“興許只是小孩子疊着玩的,不必理會。”

  說罷,他隨手將紙鶴往窗臺邊一放。

  趁着一絲微風溜進來時,紙鶴如蒙大赦,趕緊飛下了高臺,回到了薛戎手中。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薛戎正欲將紙鶴收進懷裏,忽然嗅到這張本是用來裝包子的油紙上,多了一股異香。

  他登時覺出不妙,匆匆低下頭,打算藏身於擁擠的人羣中。一轉頭,卻恰好撞上一片皓白的衣袂。

  原來,梅臨雪並不是沒發現紙鶴的端倪,而是爲了揪出在暗地偷窺的人,不動聲色地將一種特殊的香粉塗到了紙鶴上,並順着這股香氣,找到了紙鶴的主人。

  梅臨雪在看清薛戎的面容時,也有幾分訝異:“是你?”

  “先前小念就對你親近異常,如今你又現身此地,還用這種小把戲偷聽我與雲珊的談話,”他逼近一步,身上的氣勢有些壓人,質問道,“你究竟是誰?”

  梅臨雪此等光風霽月的君子,待人向來恪守禮義,在面對孤弱的稚兒、婦孺時,更稱得上是款款溫柔。未想到闊別五年,竟能在他身上,見到這般目光冷肅、咄咄逼人的模樣,令薛戎有一絲暗暗的心驚。

  再回想方纔梅臨雪與徐雲珊的對話,竟是親眼見到他死了都不放心,難不成要讓九天降下劫雷來,將他的魂魄劈得徹底消散,梅臨雪才能鬆一口氣?

  不過薛戎早就見慣了風浪,於裝傻充愣一門上的本領,堪稱登峯造極。

  他眼珠子一轉,張口便道:“俺、俺叫畢海琛,是來參加招親嘞。其他的事,俺也不知道啊!”

  薛戎刻意變換了嗓音,口音也模仿了江州附近的鄉民。說話間,他用手指絞緊了衣角,面上也露出窘態,儼然就是一個沒見過太多世面的農戶。

  “恁要不信,俺有請柬,這就拿出來給恁看!”他就像一個遭了誣賴、急於撇清的實誠人一樣,從懷中掏出請柬,不由分說地塞到了梅臨雪手裏。

  梅臨雪懷疑地瞥了薛戎一眼,將信箋展開一看,擡頭處原原本本地寫着“畢海琛”幾個字,落款處蓋了徐氏的印鑑,確實不是僞造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擡起眼,剛想問薛戎幾句話,卻發現擂臺上起了騷亂。

  臺上的比試早已開始了,在第一場打鬥中,二者都修爲平平,隨着一方氣力耗盡,便分出了勝負。

  另一方拿下了招親會的首勝,不由得有些飄飄然,高聲呼喝着:“何人還敢來迎戰?”

  “嘻嘻,你很厲害麼?便讓我來會一會吧。”只見一人掩口而笑,施施然走上了擂臺。

  他體態細弱得如同女子,立刻讓對面的擂主生出了輕敵之心。不料,兩人交手還不到半招,方纔還耀武揚威的擂主竟直接被一道氣浪彈飛了,摔得十分難看。

  接下來,此人又在半盞茶的功夫內,接連將五人掀下了擂臺,大有橫掃全場的架勢。

  就在此時,梅臨雪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眉心一蹙,臉色登時更冷了幾分。

  雖然臺上之人的長相略顯陰柔,但儀表稱得上是風流出衆,又連敗五人,實力定然不俗。

  可按照徐雲珊的想法,梅臨雪所邀請的,分明都是隻會些三腳貓功夫的粗蠢之輩,招親會只是在徐父面前所作的一場戲罷了。

  他可不記得,自己給這樣一位修士發過請柬,對方多半是矇混進來的。

  若是一不留神,此人在比試中奪了魁,品貌又過了徐父這一關,到時徐父真要強迫徐雲珊嫁給他,那就弄巧成拙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幾乎同一時間,薛戎也朝擂臺上望去,冷不防地發現,站在上頭的人,正是他們連日來所追捕的蛇妖。

  然而,薛戎並沒有動手的意思,還示意一旁的邵問矜等人不要輕舉妄動。

  一是梅臨雪已對他的身份起了疑心,他不想做出更多引人注目之事。二是他十分篤定,既然徐雲珊並不想成親,那以兄長身份自居的梅臨雪就必定會出手幫她。

  果不其然,梅臨雪很快便登上擂臺,與那蛇妖過起招來。

  雖然蛇妖的身法油滑無比,還從薛戎面前溜走過,但今日它是爲了迎娶徐氏千金而來,自然不會只顧着逃命,而是當真與梅臨雪打鬥起來。

  隨着兩人之間展開對陣,蛇妖逐漸有了落敗的跡象,梅臨雪也看出對方招式詭奇,並不像尋常修士,倒像來路不明的妖孽。

  等到蛇妖自知並無勝算,正要腳底抹油時,梅臨雪一擡手臂,冰綃便從袖口中甩出,轉瞬便將對方的退路封死了。

  蛇妖見勢不好,再度化成原形,在地上急速遊走,一溜煙就爬到了幾丈開外。

  一位前來參加招親的修士,竟在衆目睽睽之下化爲了妖物,登時引得滿場譁然,人羣中一片混亂,驚叫聲此起彼伏:

  “妖、妖、妖怪啊——!”

  “逃!大家快逃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哎喲喂,我是來娶媳婦兒的,可不想把小命丟了!”

  蛇妖趁亂鑽到了擂臺下,青綠色的蛇尾一閃而逝。

  梅臨雪年幼時被蛇咬過,曾一度十分怕蛇,但自從五年多前的一個深夜起,他便對蛇不再畏懼了。

  費了好半天的功夫,他終於掐住蛇妖的七寸,將其從人堆裏提了出來,一劍斬作了兩半,腥臭刺鼻的蛇血濺了滿地。

  誰也未能料到,一場爲世家小姐挑選夫婿的盛會,竟會生出這樣的異變。衆人驚魂未定,比試難以繼續,只得暫時中止。

  “梅公子,您的腿上怎會有血?不礙事吧?”

  到了這時,經過徐家小廝的提醒,梅臨雪才發覺自己的腳踝處被蛇咬了一口,留下了兩道滲血的牙印。

  那條蛇想來是帶毒的,但奇異的是,梅臨雪被它咬中之後,非但沒覺得身上發冷,反而從背心生出一股燥熱難當之意。

  不過,他畢竟是金丹修爲,因而並未將這點蛇毒放在心上。

  此刻梅臨雪心頭在意的,是方纔那位形跡可疑的“畢海琛”。他還沒來得及將對方攔住,好好盤問一番,這人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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